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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妖物-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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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蜉蝣镜·枷锁
小厮立刻“好心”将耳朵递过去:“您说,小人听着呢。”
“我要见罗天一,见了他,我就说。呵呵——”唐玉章咧着唇瓣,轻哼着笑出声来。更多新鲜的血珠爬上他的唇。
竟是平添了一抹如火如荼的颜色。
小厮拧起眉,搅着手上的鞭子为难道:“掌家,您这不是为难小人吗?只要您干脆爽利的说出镜子的下落,又何必吃这些苦?”
“我说了,要见罗天一!”唐玉章瞪大眼睛,只差一口咬下小厮的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好歹这也算是松了个口,我这就去找四老爷问一下可不可行。”小厮推了他一把,将鞭子甩到侯在一边的另一个小厮手里,“你去问。”
那人一怔,旋即点头跑开。
唐玉章本就被绑着双手吊着底下的私牢中央的横梁上,被他这一推,整个人都晃了好几下。
牵动伤口,剥皮似的疼。
不过他还是咬牙抿着唇线不吱声。小厮随意用袖子抹了把汗,端起放在一旁的水罐大口往脖子里灌水。
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他把水罐砰地放回堆满刑具的桌上,抹了把嘴。
“掌家,您这是何苦?一个镜子的下落而已,值得受这么多罪?”小厮活动一下精壮的手臂,随手拉过私牢里唯一的凳子坐下。
唐玉章撇他一眼,不说话。
小厮倒是不觉得无趣,继续说着他的看法,仿佛在这件事上他有说不尽的见地:“听说您要让家神离开,那可万万使不得啊!”
“小人是不知道你被谁灌了迷魂汤,但是掌家,家神是唐家的命根子。您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方才他还是个黑面刑罚者,现在却像个唠家常的寻常男人。
唐玉章自然是懒得理他的,平日里他虽然将唐家治理的规矩严明,但也没少照顾下人。
如今一个个的倒是很听那个四老爷子的话,被灌迷魂汤的是他们。
小厮叨叨好一阵,直到唐玉章被念得头痛欲裂大吼一声闭嘴他才横着脸嘀咕一句“死不悔改”,喝水去了。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下来,唐玉章长吐口气。
不多时,方才的小厮果然带着罗天一来了。不过,还有两个人一起,唐念和养在唐家的医士。
“快,先去给掌家看看伤势。”走在最前面唐念侧身让医士进来。
“不必了,我要先和罗先生单独谈谈。”唐玉章冷着脸道。不过,他的话语并没有形成威胁。
唐念一口否定了他的提议:“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掌家。”
话虽如此,唐念却是恭敬有礼把话说出来的。没有半点威胁的语气,但不会让步的坚定也不少。
末了,又加一句:“边治伤,边说。”
唐玉章冷嗤一声,望向没什么精神的罗天一:“镜子我已经扔进了镜湖里面,你们去打捞即可。放了罗先生。”
“何时扔的?”唐念反问。
“是呵,这段时间我可是在你们监视下的。那些护院定没有看见我丢了镜子。”唐玉章扬眉,“不过,我是在回来的那天早上丢的。”
“你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就在靠栈桥的那里。”他说着,被小厮和医士联手放下来。
罗天一瞧着被抽得衣衫脏乱,浸出血迹的唐玉章,骤然生出将唐念两父子也鞭笞一顿的冲动!
唐念不说话,像是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若是不信,也别捞了。直接杀了我吧,折磨别人只会让我疯掉,你们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伤处被撒上了药粉,唐玉章嘶一声。
“捞?”唐念哭笑不得,又气又无奈,他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那么大一个镜湖,要如何捞一面镜子?
就算圈定了栈桥周围打捞,也不一定捞得到。
不过,也算是的了点线索。唐念只能暂时选择相信,不过,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掌家,你是否回心转意了?”
瞧着他巴巴的眼神,站在一边的罗天一都尴尬到想嘲笑。
把人家弄成这副鬼样子,还威逼利诱,现在居然端出一张无辜的脸来问是不是回心转意?!
“好笑!”罗天一嗤了一声。
唐念的嘴角抽了抽,生生忍住了反手抽他一耳光的冲动。可不能打,一巴掌下去,怕唐玉章反悔。
“掌家,我们都期待能能到你的明智决定。”唐念勉强堆着笑。
唐玉章叹口气:“罗先生和嬷嬷都在你们手上,我能不配合吗?乌鸦的住址,你们也查了吧?”
“呵呵呵,没有的事。”唐念的脸上终于挂不住,笑容都僵了。
唐玉章的目光越过医士的手臂瞧着他的脸,心里腾起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愠怒火焰。不过,他的嘴角却笑得凉凉的。
蜉蝣,这就是你守了几百年的唐家后人!
呵——
唐玉章终究还是带着人捞出了蜉蝣镜,加持咒术的仪式如常举行。唐四老爷带着一群唐姓的宗亲外戚四面八方给他施压。
唐念甚至明说了他们的条件,不给镜子重新加持咒术,他们就绝不会挖出貔貅。
那些派到湖边的小厮正是十个一群,二十个一伙守着埋下貔貅的地方。不到仪式之日,罗天一依然被灌着让他浑身无力的汤药。
不管唐玉章如何想,除了答应,他别无选择。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唐玉章从私牢出来之后休养了半个月,还是清瘦苍白,唇无血色。
仪式这天,罗天一难得刮了胡子,束起头发,将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
只是一袭白衣像极了吊丧。
他今天是作为整个唐家的客人被“请”到这镜湖边上的,这双手曾为蜉蝣的复活推波助澜过。
也曾解除了家神之镜上的咒术,而今更是要他亲手将咒术还回去……
“家神之镜,拜托你了。”唐玉章像张薄薄的白纸,从门口飘进来。他将蜉蝣镜从脖子上摘下,递给罗天一。
但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只是看着镜子道:“玉章,你小子真的……”
“做吧,我意已决。”丢下这句话,唐玉章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不说话了。
第113章 蜉蝣镜·决意
“我意已决”,四个字,不重、不急,不咸不淡。却愣是让罗天一听得极不是滋味。
“抱歉。”他很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憋了半天,只剩下这两个字。除了抱歉,他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唐玉章摇头轻笑,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的他头也不回:“我并无怪你的意思。”
“可是我——”
“没有你我一样会选择同样的路!”唐玉章打断他,望一眼到处都是符箓和法器的周围,“给她自由,是我一直以来的念想。”
“没有你,我还会找别的术士。一个不成,就两个,两个不成,那就三个。”
唐玉章目光坚定:“直到寻到那个能够解开咒术的人。而你只不过恰巧是那个人罢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过了?”罗天一走过唐玉章身侧,将蜉蝣镜放在一堆法器中间。
唐玉章笑笑,只道:“开始吧。她被封印在湖中的阵法内一个多月,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唐玉章!”罗天一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神色平静的瞧着罗天一,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动手我请别人了。”
“你——”罗天一气结,却又不得不开始。
各种不同的法器相生相克,竟是牵扯出一段奇异的灵力来。八个不同的轨迹,呈交叉状环绕着蜉蝣镜。
“一个妖怪而已,她真的如此重要?于你,于唐家。”
不管是要禁锢蜉蝣还是要给蜉蝣自由,唐家都做得太决绝了!简直就像是两个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极端。
可偏偏就出现了。
唐玉章只回了一个字,是。仪式开始,蜉蝣的命运再一次被左右,而她却被封印在湖水的阵法里,不见天日。
罗天一看唐玉章的眼神,从惺惺相惜的欣赏变成敬佩。
这个男人,有负起一座山岳的力量。哪怕他看起来如此瘦弱苍白,像一根随时会碎成齑粉的面条。
仪式完成,唐家四老爷和众人才松口气。
唐玉章的掌家之位没变,唐家看起来一切如故。唐念带人挖出了埋在镜湖四面八方的貔貅,却没有交给唐玉章。
后者也没有在意。
蜉蝣苏醒之后,已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模样。她很美,却又淡如青烟,缭绕着,让人过目难忘。
不过,唐玉章却真的将她供起来了。
供在唐家最好的阁楼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但也没有交给她任何一件任务,只要是经过唐玉章的手,就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事。
同在阁楼里的还有一个人,罗天一。
用唐玉章的话来讲,他就是个流浪的术士,是唐玉章请来专门看守蜉蝣的。罗天一的本事也不弱,至少克制蜉蝣这种事也是能办到的。
只仪式之后,唐玉章一次也没看过蜉蝣。
他成亲了,娶的是有头有面的郡守的女儿。但就是大喜之日,也只是命人给这个阁楼送来好酒好菜。
罗天一靠在门口抱怨唐玉章太小气,送的东西还不够他塞牙缝。
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揪着罗天一问了几次,但问不出所以然。要冲出去质问的时候,罗天一往她面前一拦:“你若想让他开心活完余下的时间,就别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蜉蝣大怒。
“他要用自己剩下的时间,证明唐家就算没有你的存在、就算靠自己的力量也能成为首屈一指的造镜匠人。”
蜉蝣夺下他手中酒,巴巴看着罗天一:“你是说,他不要我这个家神了?”
过去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但那时她还小,妖力也还残存在唐家后人的体内。唯有现在是不一样的!
“不是不要,是——”罗天一想解释,张着嘴半天,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什么?你说啊!”蜉蝣气得差点砸酒壶,罗天一眼疾手快护住:“别别别!家神大人,这桌佳肴唯有美酒还算能入口,可别浪费了!”
蜉蝣陡然消失,再出现时,坐在房梁上,拎着酒壶的手臂悬在空中。
“那你说实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并没有把妖力抽回去,也不要我给的妖力,究竟想做什么?”
那场所谓的“咒术加持”仪式,只是虚张声势,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做。
其他人不知道,但蜉蝣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唐玉章才编一个谎言,请罗天一过来守着她。
“他说。”罗天一仰头看着蜉蝣,面色严肃,“厌倦了被人当成傀儡和摇钱树的日子。”
蜉蝣像猫一样偏了偏脑袋,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有你在,其他人就看不到他的功绩。对他的本事和能力视而不见,他们只会一味认为那都是家神大人的功劳。你就是遮在他和太阳之间的一片阴云……”
“……”蜉蝣呆住,灵动的眸子却闪烁着不愿意黯淡下去。
“所以,他要我看着你。让你寸步不离这个阁楼,好给其他人机会,看到他的本事的机会。蜉蝣,唐玉章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罗天一的目光转而盯着酒壶,生怕蜉蝣一不小心松手就什么都没了。
“他需要被赞同、被人认可,需要出人头地。特别是背负着那么沉重的过去,怎能不渴望自己有朝一日凭本事顶天立地?”
话音未落,蜉蝣手中的酒壶果然掉下来!
罗天一早就看准时机上前接住,小心护在怀里:“这么贵重的酒可别浪费了,窖藏了十几年呢!”
“他是掌家,还不够顶天立地?”蜉蝣从房梁上飞下来,头朝下盯着罗天一。
“自然是顶天立地的。”罗天一伸出两根手指,把她的脑袋拨到一边,“但站在他背后的是你。你是家神,身份如此,大家自然就看不到他了。”
蜉蝣沉默了,好一阵,才落在地上,怔怔看着远处的辉煌灯火:“那些东西,他真的看重?”
“你说呢?”罗天一撇撇嘴,“和郡守的女儿成亲,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不是吗?”
成亲——
对了,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呢。蜉蝣忽然有些失落,要是他见到了现在的自己,会不会改变想法?
可惜,她无法验证。
第114章 蜉蝣镜·成全
既然这是他希望的,那就成全了他吧——
蜉蝣看一眼精致的酒菜,毫无食欲。她不需要吃这些,过去不需要,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成亲之后,唐玉章凭自己的本事把唐家的匠业扩出了国门,做到邻国去。
包括唐念在内的唐家精英们忙得四脚朝不落地,早就忘记了阁楼里还供着一位家神。只有唐玉章在夜深人静无法入睡之时,会隔着镜湖眺望阁楼的方向。
阁楼顶端有一盏灯,以镜子为托,并兼聚光,明亮得堪比天上的月。
罗天一是他重金委托的守灯人,也是负责照顾家神的人之一。不过,现在阁楼里就只剩下一盏灯,还有罗天一了吧?
唐玉章在夜风中举起一杯酒,轻轻倒下。
天刚亮,阁楼服侍的侍女就带来了罗天一潇洒得差点就认不出写了什么的手书。
她站在唐玉章的书房门口,等神色匆匆的各分造处管事离开,才把手书递到忙得没空抬头的唐玉章手边。
“掌家,罗先生走了。这是他的手书。”侍女退到一边。
唐玉章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又开始继续翻着账本和图纸忙碌:“我就知道留不住他,他感兴趣的从来就不是我唐家。”
“……”侍女一脸难色,“掌家,奴婢已经尽力挽留了。”
“我知道,我不是在责怪你。”唐玉章终于抬起头来,如玉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沉稳如山。
侍女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也顾不上有其他小厮和婢女在场,直挺挺就跪了下去。
“掌家,还有一件事……”侍女的话刚说了半截,眼泪就止不住落下来。她用力捂住嘴巴,伏在地上,双肩颤抖。
唐玉章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事,他挥退书房里的所有下人,见房门紧闭才道:“你不必害怕,是家神走了,可对?”
侍女一怔,一脸泪花的抬头,全是错愕。
“奴婢有罪!”她哭得更凶了,家神是怎离开、何时离开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今早去服侍的小姑娘来说家神不见了,她急急去查看供奉在中堂的镜子,果然没了。
正愁不知该如何说,罗先生又走了,只丢给她一封手书,要她及时交给掌家。
一天之内就遭遇两件大事,随便拿出哪一件来,都是能丢活儿的大事!会被赶出唐家的吧?!
“请您高抬贵手,放奴婢一马吧!”侍女越想越哭的凶,她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呐!
唐玉章无奈苦笑,他亲手扶起侍女,和声安慰:“灵芝,你不必担惊受怕。你的活儿依然是照看阁楼和明灯。不减工钱,也不会让你离开唐家。”
“多谢掌家!多谢!”她破涕为笑,顶着张大花脸。
侍女走后,唐玉章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最后化成苦涩,停在嘴角。蜉蝣,你终于走了——
心里空了大片地方,难受得紧。
他难得的偷了个懒,将自己往椅子上一摊,睁着眼睛发呆。走了好,走了就自由了,没人再惦记着要她去杀人、去做那些损阴折寿的事。
唐玉章扬起嘴角,松了口气。
只是,眼睛怎么模糊了?他抬手盖住眼睛,掌心感觉到丝丝湿意——以为自己不会如此丢脸,还是丢脸了。
他不知道,此时的镜湖里,正坐着一个盯着镜子的姑娘。
只是镜子里映出的并不是姑娘的脸,而是一个捂面而泣的男人。“不会是知道我走了就喜极而泣吧?”
姑娘一把按在镜面上,水纹划过,只照出一片白皙的手掌。
“唐玉章,愿你一世安好。唐家代代繁荣。”蜉蝣收起镜子,转瞬消失。既然他说天下之大,绝美奇幻,那就去看看吧。
镜湖水下,宛如仙境的偌大房屋里,只剩下一只浅黄色的蜉蝣展翅飞舞。
那是她留在这里的一片妖元,有些念想,嘴上不说,心里却难以放下。不过,不能让那小子知道。
否则他会让罗天一带着妖元寻找千里过来还她吧?
蜉蝣飞出了镜湖的范围,心里却还在想着唐玉章。“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她拍拍脑袋,差点撞树上。
离开唐家,她果真见识到了让人咋舌的世界。
绝美河山与当年比起来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不过人世间就不同了。楼宇宫殿,大城小镇各具风情。
和略显荒凉的过去完全不同,人类也弄出了许多美食和好玩的小玩意。
蜉蝣刚从唐家出去没多久,就被万丈红尘勾住了心神。她甚至故意隐去妖气,扮成人类游玩嬉戏。
还在美食酒楼当过跑堂小二,在画舫做过美艳舞姬。
畅快抱过可爱的小孩子,也逗过猫猫狗狗。还和山里面的狼比过速度……像个无聊又贪玩的傻姑娘。
只是,不管她走多远,到了多好玩的地方都撇不下和唐家有关的东西。
镜子。
唐家生意如日中天,世人所用之镜子,大半出自唐家。甚至不用去看留下的铭文标记,只看外观做工她就能分辨出镜子是不是唐家所出。
多少年了呢?从离开唐家到现在。
蜉蝣的脚步慢下来,她发现自己就算是跑出这个国度所辖的范围,依然能看到唐家在别处的分店和造镜处。
更要命的是她没遇到一处,都会去转转。
千年的时间养成的习惯果然不好改啊!犹豫许久,蜉蝣终于在一个圆月如玉的夜晚打开了灵境。
她还是想看看他的近况。
镜面上水纹散开,最先出现的她留在镜湖的那片妖元变成的蜉蝣虫。从它的记忆里,蜉蝣看见了唐玉章。
他膝下多了一双儿女……
心里有点难受,但蜉蝣还是继续看下去。离开了唐家的罗天一似乎中途回去了一次,他看到唐玉章一家和乐的样子,脸上却没几分喜色。
等唐夫人带着孩子离开后,罗天一靠在窗边冷着脸问:“你现在可满足?”
“先生何故如此问?”唐玉章此时竟像极了一个闲赋在家的大闲人,房间里居然没有半张图纸和书册。
罗天一叹气,转头看窗外。
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镜湖。水波阵阵,白浪翩翩。
第115章 蜉蝣镜·借口
“住在一眼就能看到镜湖的地方,放弃了唐家家主之位,整天躲在这里算什么?你还是我认识的唐玉章?”
他微微一愣,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笑容。
“先生多虑了,我自然是我。就算没有唐家家主这个身份,我也不会是另外一个人。你是术士,不是比谁都还清楚?”
罗天一冷笑:“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镜子外,蜉蝣一头雾水。什么叫没有唐家家主这个身份?难不成,没有家神的唐家,他连个倚仗都没了?
但,唐玉章是那种需要倚仗的人吗?不是,也不可能是。
蜉蝣松散的心情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迫切想知道后续的紧张心思。她坐在高高的楼宇顶上,月色下的脸色不怎么好。
镜子里,唐玉章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这么做,只是让四叔和其他人没有借口和机会去找她。家主之位交给唐念也没有不妥之处。退居别院,安享天伦之乐,是我最盼望的梦。你知道的,我自小就没了爹娘。”
“借口!”罗天一不屑,“你让别人没借口,可这却成了你的借口。安享天伦之乐?你才三十三岁!我这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家伙都不曾想过什么颐享天年。你?”
唐玉章端茶杯的手颤了颤,脸色也变了些。
但他还是保持着优雅平静:“先生想得过了。我从懂事起就活得小心翼翼,心境提前老了也不奇怪。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天一要被他气炸了。
“我想说什么?!唐玉章,你为什么就做得到和别人生孩子?你心里明明还记着她,你们两个……”
“先生!”唐玉章放下茶杯,脸色大变。
罗天一勾着嘴角,转过脸盯着他。唐玉章揉着额:“我既已经娶妻生子,自然是要对他们负责的。且镜儿和言儿甚是可爱,又是我的骨血,我还能有什么不满?”
“唐镜,唐言。顾镜而言,还说你没有惦记着她?”罗天一摇头。
唐玉章黑了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一阵,他才放下揉捏额头的手,恢复了昔日锐利的眸光。
“是,我惦记着她。那又怎样?我从未将她当成家神看过,在我心里、眼里,她只是个姑娘。值得放在心尖的姑娘!”
唐玉章站起来,一步步逼近罗天一:“所以,我才不惜折损寿元也要她重活。”
“我才三十三岁?先生,你说说,我还能活多久?”他笑起来,悲凉苦涩,还有难以抑制的难过。
罗天一愣住,一只环在身前的双手也见见滑下。
“我何曾不想对她表明心迹?可我又能陪她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她重情重义,重诺如命,我的死会成为她的枷锁!”
唐玉章凑近罗天一,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先生,说话轻巧。可在我身上,却从未轻如鸿毛过。能让她自由,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好的事了。”
“抱歉。”罗天一别开脸,“我只是……是我过分了。”
他只是不愿意看他们明明相爱却分开,人生苦短,何必拘泥于“人妖殊途”?可现在看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何必把自己不曾实现的心愿,强加在别人身上?
罗天一认真道歉,再也不提这件事。唐玉章眨了眨眼,逼退涌上心头的激烈情绪,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也是想看我有情人终成眷属,先生这份心意我领了。”唐玉章走到他身侧,悠悠看着镜湖,“只是,我知自己活不长久。娶人类的妻子,好歹能留个念想。”
“你——”罗天一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的,你所猜不错。镜儿和言儿的名字就是那个意思。我爱他们,和对蜉蝣的念想一样厚重。糟糠之妻若与我举案齐眉,我自会同她相敬如宾。”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是滋味?罗天一沉下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或许是我多年来过于谨慎的老毛病,无碍。”唐玉章目中闪过暗淡,却转瞬即逝。
希望,只是他的错觉。
罗天一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站了一阵,吃过饭,罗天一就离开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直到唐玉章重病在身,缠绵病榻。
三十五岁,白发满头。此时的唐玉章俨然是个年到古稀的老头子,所有人都庆幸他把家主之位让给了唐念。
只有他的夫人服侍在侧,不怨不忿。
比起五十多快六十的罗天一,还要老上几十年。罗天一带来了一种奇药,能治好他的病,却增不了寿元。
但这已经是罗天一能做到的,最大的补偿了。
只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看着唐玉章吃下药后,又风尘仆仆离开唐家。事到如今,能让唐玉章好好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个——
找到蜉蝣,那面灵境是最后的希望了。
他一离开,唐玉章一家人住的别院再次恢复寻常。唐念请来了许多医士,都说唐玉章命不长久,活不过三天。
现在突然好了,他们反倒尴尬起来。
唐镜和唐言正是最好的年纪,一个如花似玉,一个面目端正俊秀可人,还都是造镜的天才。
只是唐镜的眼睛……唉!
“玉章,我弟弟应试顺利。下个月,就能接替我爹成为郡守了。”她牵着唐玉章的手,面色发愁,“可掌家的堂兄似乎不支持他。”
唐玉章想起唐念正直持家的模样,无奈苦笑。
唐念不支持这位即将上任的新郡守实属正常,自家夫人的这位弟弟好高骛远但能力不济。在做郡守公子时就常常兵行险着,好几次在攻打山匪时将自己置于险境。
若非救援及时,他早就死了。
“现在的唐家已经是堂兄说了算,我一个生病的前任掌家,就算开口也左右不了唐家的大事。不过,让他们增进关系还是能做到的。”他不忍心,只好这么说。
唐玉章没看见,自己的结发妻子眼里露出了不满。
蜉蝣在镜子里将这个女人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这对夫妻,不睦!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第116章 蜉蝣镜·危难
唐家还是出事了,护院被人投毒,山匪冲进来的时候这个偌大的院子只有匠人还能抵挡。
但他们只是匠人,不是平日里负责安全的护院,很快就被砍得血流成河。
唐玉章在下人的搀扶下冲进妻子的房间,她正紧张坐在镜子前。开门声把她吓得面色惨白。
蜉蝣在镜子里看到老态龙钟的唐玉章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自己的妻子怒问:“是你?!给护院投毒,又在后门和侧门上做手脚的人是你?”
小厮看着自家曾经的主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夫君,言儿,你们听我说。”唐夫人扶着化妆桌站起来,目光慌乱又急于解释。
蜉蝣气得想摔镜子!
她从发现罗天一出发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从高楼上跃下,往唐家的方向赶。只可惜她走得太远,身在异国,就算是拼尽全力提到最大的速度也还是觉得慢。
行路的途中,她忍不住看灵境。
见到了唐夫人和胞弟在唐家镜湖边的密谈,这位看起来并不蠢笨的唐夫人竟听信胞弟的荒谬言论,帮他利用唐家在官位上立威。
她的胞弟竟然和山匪勾结,想要骗取朝廷的信任和恩裳。
而他们选择的“棋子”就是在本地方、甚至是本国最大的造镜匠人唐家。借着姐姐唐家是前任掌家的夫人之便,在护院的大锅饭中投毒。
他给唐夫人说的是沉眠药,实际上那些都是剧毒。
解决了护院的问题,他再劝姐姐安排自己的贴身丫鬟和能够信任的小厮在夜里打开所有侧门和一个后门,接应山匪。
而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唐玉章还在给儿子指点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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