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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不良-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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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仿如钢针尖刀,瞬间就划开步莨原以为埋藏好的伤痛,大剌剌暴露出来。
  步莨眼睫颤了颤,“茶水凉了,我帮你换一杯。”她连忙起身,好似怕他开口,快步走到桌旁。
  步莨将茶杯放在桌上,两手撑在桌沿喘了喘。
  一年多曦华未归,雁清寨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过他。她也不再同任何人谈论他的事,即便同灵虹也从未提及。
  久而久之,自欺欺人的她以为隐匿的伤口就不会再痛。她甚至想过,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她在雁清寨独过一生,护好父辈留下的祖业也知足了。
  可沈霄一席话将那血淋淋的伤从封闭的铜墙铁壁中挖出来,她才惊醒,自己守在这里,不过仍在盼着那人。她怕曦华回来见不到她怎么办?
  步莨摇摇头,笑得苦,她傻得很啊!
  陷入沉思的步莨未察觉沈霄下了床,并且走在她身后。待她反应过来,是他从背后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身后贴着的是温暖宽阔的胸膛,却不是她记忆深海中惦记着的人。步莨没用力挣,怕扯到他伤口,劝道:“别这样,放开我吧,我不想伤着你。”
  沈霄却微微收拢手臂:“只此一次,好吗?我不知以后能否还有机会如此放肆自私地靠近你。往后不得你的允许,我绝不这般胡来,可以吗?”
  步莨劝不动他,无力叹道:“何必呢?你明明窥探出了我的心思,却还执意盼一个不可能回应你的人,你也是傻。”
  “对,我也是傻,我们是一样的。”他莞尔笑了笑:“如此才更合适不是吗?你心底有堵墙,他走过去了,却没有把你一起带出墙。你缺乏的安全感他无法帮你填补,只会滋生你的不安。我不想破除那堵墙,我期盼你为我开启哪怕一道缝隙,让我可以触碰到你的心。”
  步莨闭了闭眼,乏累得不愿再谈及感情的事:“你早些回床休息吧,我也困了。”
  沈霄恋恋不舍松开怀抱,握着她肩膀将她扳过身,弯身紧盯她眼睛:“我很想同你求婚,这个想法在我心底酝酿许久,你是我认定能同我携手一生的人。但我今日不敢妄自开口,怕自己负不了责任,死在争权夺利的刀刃上,再回不来找你。”
  步莨这才注意到他三番几次话语中诀别的意味:“什么意思?你要去杀那些暗杀你的人?”
  沈霄却是轻描淡写:“大抵就是如此。”
  步莨惊道:“即便如此也不一定会死啊!沈府势力不小,你们又是皇家,谁敢同你们对抗?”沈霄未解释,伸手将她面颊的乱发拨在耳后,拇指留恋在她颊边:“你是担心我吗?”
  他目光灼热如火,又时而缱绻如窗外透洒进屋的融融月光。一双眼生得春花含媚,惑人心魂。
  假若她最开始遇见的是沈霄,也许会陷入这双眼中吧?可此时,她眼前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双清润如一弯幽泉的眼。
  步莨别开脸:“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她方移开步子,手臂被他抓住。“待我活着回雁清寨,同你求婚,好吗?”
  步莨没回头:“你明知我的回答,又何必问。好好活着就是。”说罢,挣脱他手,她快步离开了屋子。
  良久,沈霄躺在床上,薄唇扬起舒悦笑意,总归她没有直接拒绝自己,也算是机会吧。
  ***
  一个多月后,伤势基本痊愈的沈霄离开了雁清寨。
  半年后,穆向南急匆匆将白翎接来雁清寨,因为月虹楼被抄了,沈府也被抄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步莨心底还是隐隐担忧,问白翎:“沈府的人呢?都去了哪儿?”
  白翎摇头:“花婆在月虹楼被抄前一晚就给姑娘们分发了金银珠宝和一些银两,让大家赶紧离开。沈府的情况我们也是在城内打听到的,只知是皇帝下旨直接查抄,却不知道沈府的人究竟是何状况。”
  步莨这会儿是实实在在想起沈霄同他的诀别之言,不是玩笑,果真就行在了刀刃上,一个不防,纵然沈府势力庞大,也难逃厄势。
  她也是第一次为他起了忧色,即便只是普通朋友,也会忧虑生死不明的他,不知他如今在何处,是否安全。
  就在沈府的事渐渐疏陌在都城百姓生活的茶余饭后中,七个月后,荣国经历了一次皇室巨变。
  皇帝突发疾病驾崩,皇太后协同太医院主持大局,查出是皇后因其宠幸嫔妃,心生怨念,下毒毒死了皇帝。
  最终皇后被处以极刑,立刚满六岁的二皇子——淑妃之子为新皇。并册封了荣国史上第一位摄政王——沈霄。
  当这个消息传至雁清寨,已是新皇登基三个月后。
  因月虹楼被抄,失去了月虹楼这个大买主,又由于皇权剧变,有些老顾客怕牵连,纷纷离开了都城。雁清寨的收入问题压在步莨身上。
  ***
  寨内清方堂。
  步莨正同李舒平、穆向南等人商讨如何解决寨内拮据的收入问题。
  步莨看完账本,眉头拢着愁绪:“这两年入不敷出,尤其寨中人口增多,今年更是直接掏的储备银两。再不想办法,就得坐吃山空了。”
  穆向南道:“不如咱们自己养家禽?这样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而且山里挺大地方空着,着实浪费。养多些,兴许还可以卖出去。”
  步莨点点头:“我也想到这点,倒也算是个办法。”
  李舒平建议道:“咱们的紫玉其实卖的好,但当初步伯伯防着付氏就把店铺位置设的偏僻。如今皇位变动,皇后也下了台,咱们的紫玉生意没必要藏着掖着。原来是有运镖做的大买卖,就对紫玉的生意看的不重,如今运镖要重新拉回客户,很难再做起来。倒不如就将玉器生意做大,吸引新的买家,城里的那些达官贵人姑娘们定会喜欢。”
  步莨思量些许,其实同她想法不谋而合,如今寨子生存为关键,不兴再考虑过往那些皇室纠葛,况且皇帝皇后势力已垮,对他们也没什么威胁了。
  经过再三商榷,步莨命穆向南带着人去山里开辟农场,开始饲养家禽。另外,她同李舒平去城里重新择选玉器店铺的位置。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经历了剧变的荣国都城,繁荣地段又恢复热闹非凡。
  “唉……走得我腿都快断了。总算谈好了铺子,没白忙活。”步莨一边走在街道一边揉揉肩膀,蹬蹬腿。
  李舒平在一旁笑道:“好在你穿着男装,女孩子家家,动作就得优雅些。”
  “哼,也不看我这寨主多辛苦。”步莨白他一眼,忽视线落在前方左侧一装璜豪华的酒楼。
  镶金的烛灯罩,贴珠的吊花篮,从外望入大堂,可谓富丽堂皇、门庭若市。同当年月虹楼的气派不相上下。
  “怎的?想去这家酒楼犒劳犒劳?”李舒平调侃。
  步莨呵呵昂首道:“我是那种私自享乐的当家吗?你可别想着捞我把柄。”
  “哈哈!我小小跟班的哪儿敢捞大当家的把柄。”李舒平好心情地揶揄她。
  两人正路过酒楼,步莨背对着门口同李舒平瞪眼做鬼脸。李舒平视线正落在酒楼门口处,忽停住脚步,眼睛眯了眯:“那人好似沈霄?”
  “啊?”步莨许久没听到这名字,只知他如今是摄政王。
  她转身看去,一人身姿挺拔、样貌出众,身着湛蓝锦服,玉冠束发。眉眼带笑俊逸不减,却添几分稳重。
  他身旁有一女子,面容姣好、秀丽如花,一袭藕紫裙裳衬得肌肤白皙无暇。
  两人身旁跟着贴身侍卫,其中一人正是于长青。
  酒楼掌柜喜笑颜开地将两人送至门口,就被于长青打发走了。
  步下阶梯,也不知沈霄说了什么,女子低眉含羞一笑,似嗔怪地捶了他一下。忽她脚下踩着裙摆,一个不稳就要栽去。沈霄眼疾手快揽住她肩头,稳住她身子。
  女子在他怀中停了会儿,红着脸退开。
  步莨面无表情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底不由升出些嘲讽,她对沈霄从未有超出友人的情感,但不代表她不尊重他的感情。
  沈霄当初对她说的每句话,她那时都认真听着,只是无法回应。可她的的确确相信他说那些话时是真诚的。
  此刻却觉得自己是脑子被寒风给灌了,竟会相信出身皇家之人所谓的真情实意。
  步莨又稍稍打量了会儿两人,瞧着男才女貌倒是挺登对。她不免松了一口气,也不用考虑到时候真要面对沈霄的求婚,该如何拒绝。
  有些人觌面相逢过,却也只能觌面之缘。
  正当她要别开视线,沈霄恰抬头,两人四目相接。同沈霄惊讶错愕的表情相比,她显得淡然从容。
  步莨同他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回寨吧。”她对李舒平说道。
  李舒平不晓得他们两之间的事,也是同沈霄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跟上步莨离开。
  沈霄心底顿时一慌,方才的情景被她看到了?连忙吩咐于长青:“送公主回宫。”又对女子说:“你先随长青回宫,我还有事需处理。”
  说罢,沈霄急匆匆就朝那两人跑去。
  “霄哥哥!”公主喊不住他,气恼地跺脚。
  于长青其实一开始就看到了步莨,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公主,马车来了。”
  公主瞪他一眼,甩着裙摆,上马车。
  ***
  “阿莨!”追上来的沈霄一把拽住步莨手臂。
  “沈公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话?”步莨甩开他手,复又讥言:“不对,如今应该称您王爷。”
  沈霄顾不得她嘲讽的口吻,急切解释:“你是在生气吗?她当时快跌倒我才不得不扶住她,但我同她之间绝对没有男女关系。她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前些日方从黍国过来,我便带她到都城转一转,本想着待她离开就去雁清寨找你。”
  步莨一脸奇怪地瞅着他:“你做何非要同我解释?当初那话我只当你一时迷惘的话语,况且你如今地位不凡,我觉得你的确应该考虑更适合自己身份的女子。”
  沈霄脸色霎沉:“你竟如此看我?我对你说的每字每句都对得起天地良心!你听清楚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断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从前不会,将来也不会!”
  大声的情话引得路人纷纷恻目。
  一旁的李舒平这才恍然两人之间氛围的微妙,想来沈霄早就对步莨种了情根啊。难怪之前穆向南总嘀咕,说沈霄明明伤好了,还得要在寨里住多几日。
  步莨却是被他这一怒吼般的表白吓一跳,她脸皮薄,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奋力甩开他手,瞪过去:“你做甚这么大声,你现在身份不同,万一被人发现,闹得满城风雨,我的脸往哪儿搁。”
  
  沈霄瞬间心情转晴,笑道:“那正合我意,全城百姓乃至全国的人都知道我沈霄喜欢你,我就挟全国百姓迫使你嫁给我。”
  “你……”真是脸皮厚过城墙。步莨不想再同他扯,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公主等着急,我同舒平也得回寨了。”
  “我已经让长青护送她回宫,现下我得陪同你们回寨。”沈霄眯着桃花眼笑得极为灿烂。
  步莨甚觉他许久不见变得无赖了,以前可是端得一副正人君子。
  “我同舒平回去,你回你家去。”步莨睨了李舒平一眼:“走啊!”
  说罢她快步大踏步前行,生怕沈霄跟来。
  李舒平见状,想了想,同沈霄劝道:“阿莨其实还在等曦华,她比较死心眼,认定了一个人很难再移情。你若真想撼动她的心,最好循序渐进吧,心急可吃不着热豆腐。”
  曦华走后至今快三年,李惠不仅一次同李舒平说过要不要帮步莨找一个夫君,李舒平同步莨旁敲侧听的结果就是一记狠瞪。此刻知晓沈霄对她的情,又是认识的人,他当然希望可以促成良缘,也可助步莨早日走出伤痛。
  沈霄听言点点头:“多谢。”
  李舒平抬步要追上去,又停下脚步,转身几分严肃:“倘若你真心想追求步莨,最好同其他女子不要有令人遐想的暧昧关系,不然,我们也不会允许你接近她。”俨然是哥哥维护妹妹的口吻。
  沈霄笑色顿敛:“我既心系于她,断不会做出朝三暮四之事。”
  李舒平赞赏地点点头,前方突传来一道叫喊:“李舒平!!”
  李舒平面皮一紧,这连名带姓的……火气不小,忙快步追去:“来了来了。”
  沈霄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街道深处的身影,面色的悦色也缓缓淡了下去。他有一点没提,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显,想让自己外孙女嫁给他,一来利用妤瑈公主监视他,二来护住她在宫中的地位。
  但他严正声明过不会娶妤瑈公主,太皇太后问他是否有了意中人,他并未说明,也是为了保护步莨,但太皇太后势力单薄,再有异议也不敢在他面前掀起什么大风浪。
  如今朝野局势日趋稳定,他确实可以考虑娶步莨的事了。
  ***
  自从在都城偶遇沈霄,三个多月以来,步莨甚是头疼。因为他时不时就跑来雁清寨,说帮他们推广紫玉,最终就跟着她回石屋蹭一顿晚饭。
  蹭完晚饭,还要抢灵虹的事帮忙刷碗,碗没洗干净几个,摔的摔,裂的裂,废了一半。
  步莨很纳闷,这摄政王是个什么官?听着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会这么闲。
  这不,今日蹭饭的又来了。
  步莨实在赶不走他,而且他也确实帮寨里拓宽了紫玉推销的渠道,就当作答谢客人。
  三人安安静静吃完,见他起身,步莨赶忙制止:“你就坐着吧!”
  灵虹端起碗筷,狠狠剐了沈霄一眼,却才走去厨房。
  一向温婉的灵虹对沈霄却总是冷着脸,这点让步莨颇为不解。灵虹眼底透露的敌意和防备又源于何?
  “灵虹好似很不喜欢我,讨厌我吗?”沈霄问道。
  步莨耸耸肩:“不清楚,许是你把她碗摔破了很多吧。”
  在旁树下吃着小鱼干的娄晟也是一记冷眼瞪了去,还不都是这人趁帝君不在想将公主拐走吗。帝君也真是,说是一年回来,这都三年了,影子都没见到。
  娄晟摇头叹气,真是够操心!
  沈霄爽声笑道:“我下次带些新的碗给她赔不是。”
  他抬眼望看天边似锦霞光,叠垛的云层透染多彩。斜阳隐没云海,如金珠藏半,须臾光芒尽敛,墨蓝罩空。
  正是月明初秋夜,凉风习习吹。
  沈霄看向步莨:“陪我走一段吧,就送我到山谷。”
  步莨没拒绝,毕竟她时常会在夜间于山里到处转悠,偶尔爬上山谷的榕树,有时会去山顶的榆树。
  没见到大白鸽,也没见到白衣的他。那两棵树渐渐就化为她的执念,仿佛去看了才安心。
  两人步下石梯,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走着。直到山谷的榕树旁,步莨仰头看了看,不免好笑,走着就走到了这儿。
  沈霄也抬头瞧了瞧,随意问道:“这棵树许多年了吧?长这般大。”
  “嗯。”她淡淡答道:“爹爹说他小时候来玉壶山,这树就已经很大了,估摸也有个百年。”
  “百年……说来长,却也是弹指一瞬间。”沈霄突生感慨,视线落在她恬静的脸庞:“我们没有百年,我却想在仅剩的短短数十载珍惜应当珍惜的人。”
  步莨目光一顿,缓缓转向他。他眼底缱绻的深情,同一年多前那晚一样。
  “阿莨,我不想再慢慢煎熬,我不知还要熬多少年月。可人生本就短暂,我也不想错过你。”
  他上前轻握她两手,低身述情:“我说过回来就要娶你的,可我怕太急切吓着你。厚着脸吃饭只是为了多看看你,陪着你,帮你洗碗也只是想表达谢意,却不知弄巧成拙。我……”
  他磕了一下,咽咽喉,终是说道:“我想娶你,真心的实意的。我会陪你度过漫长岁月,而不是漫无目的的等待。玉壶山的晨曦风光、霞云锦绣、月影星河,你若想看,我随时可以陪你回来看,不会将你困在任何地方。我只想娶你,嫁给我好吗?”
  步莨怔怔看着他,他殷切的注视带着强烈的期盼,那一字一句肺腑之言令她不免动容,渐渐盈上了泪光。
  可她终究欺骗不了自己,更无法欺骗他,步莨拧着眉挣开了他手。沈霄并未用力,松了手,他要的是她的回答,可这个举止便直接回应了他。
  他满眼伤色:“还是爱着他吗?就这么无法忘记他?即便他抛弃你,三年了,你却不给我机会,甚至不给你自己机会!”
  步莨别开眼:“我不能耽误你,给不了你想要的。”
  沈霄紧握她肩头,盯着她:“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暂时给不了没关系,我等你,我可以等你爱上我,愿意给我的那一天。但我不能错过你,我只要你一句话,嫁给我好吗。”
  “她不嫁!”
  陡然插入的声音惊得沈霄猛地抬头,双目倏然大睁,不可置信看着来人。
  一身白衣似雪,月下缥缈似仙。
  而背对着的步莨眸孔一缩再缩,心口滞了几拍,呼吸都屏住。那声音,夜夜于梦中萦绕,日日在脑中盘旋,铭刻心上、印入骨血。
  步莨好似被冻住般,僵愣在原地。她怕是幻境,是梦中,她已经不敢再做梦!头也没敢回。
  直至眼前出现那在无数噩梦中如何也抓不住的白裳衣角……
  步莨心脏仿若被什么重重一敲,狠狠地跳,跃在嗓子眼似的,堵绝了空气。她握紧双拳,咬着牙努力呼吸,牙齿却磕磕碰碰抖得厉害。
  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从没这般窝囊!
  “阿莨,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这句话仿佛是远方的山谷飘荡而来的靡靡余音,在她耳边不停回响。
  这句话她盼了多久?拂晓时站在屋外遥望寨门方向,日落时守在寨外山谷直到星辰满天。却次次失望!
  步莨低头,视线不经意掠过右手腕间,空荡荡,那里曾不舍得摘下的梅花紫玉手链,她都不敢再佩戴。
  她宁愿自我麻痹一切都是假的,他送的那些东西也都从未存在过。
  “你回来了?一句话就将一切云淡风轻?说得好像你不过才离开了三天而已,而你却误了她三年!”沈霄怒目相向,伸手就拽着他衣襟,咬牙切齿:“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帝君清眸冷冷睨向他,抬袖挥去。沈霄尚未看清他动作,胸前猝然中了一掌,飞出两三丈,嘭地摔在地上。
  一旁的步莨霎时被惊回神。
  “我同阿莨夫妻间的事,尚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帝君淡凉的话音夹着警告。
  “呵呵!夫妻?!”沈霄冷笑地撑坐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讥讽道:“你擅自离开这么久,又有何资格做她夫君?三年杳无音讯,按照荣国律法,阿莨即可改嫁!”
  帝君听言眸中倏显寒光,左手缓缓抬起……
  “住手!”步莨终是破喉出声,吼出了憋闷在胸口的浊气。却仍未看他的脸,厉言喝道:“你若敢出手伤他,我同你没完!”
  帝君左手顿住,似不敢相信,愣了愣。眼里寒光敛下,默然将手收回。
  步莨跑至沈霄身边,将他扶起来,问道:“伤在哪儿?严重吗?”
  沈霄颇为受宠若惊地呆然一瞬,随即笑着摇头道:“胸口疼些,但不严重,休息几日应当就好。”
  步莨放下心来。只有她知道曦华是大白鸽的事,妖比人强大,倘若曦华真发怒出手,沈霄少不得受重伤,她并不想两人的事牵扯到第三人。
  “你先回去吧。走得了吗?”
  “可以。马车就在寨外。可是……”沈霄狐疑瞄了眼站在前方未动的人:“你同他……”
  步莨自然懂他未言的话语,几分无力,含着苦楚:“既然他回来了,我同他也需好好谈谈。可我实在不想耽误你,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别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不值得。”
  沈霄深深睇看她,那人离开时,他没有机会得到她的心,如今那人回来了,他哪里还有什么盼头。
  他苦苦一笑:喜欢你便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谈何值得不值得?
  ***
  步莨一路无言,朝山上石屋走去。
  她面上波澜不惊,仿若身后之人不是消失了三年之久的夫君,而是如同三年前那般,恩爱的夫妻两自然而然走在石梯上,赏看秋夜星月,共享林间微风。
  可她哪有什么赏看的心思,心湖分明刮起了狂风,波涛汹涌的湖水拍打她胸口。那无数被她掩埋的千疮百孔,全部都现了原形,被风浪一阵一阵地吹啊拍啊,灌入凉风,从头冷到脚底板。
  帝君默然跟在她身后,他想解释,却从何开口?三日如他来回,于凡人而言却是三年。
  同沅止一道前去北极深渊,哪知那深渊被寒冰冻了万尺,两人合力施法才冲破寒冰,取出玄冥之冰已耗去整整一日。
  心急如焚的他匆匆赶去荒邙,本将玄冥之冰同七星塔融合即可,未料破军星君摇光在修复七星塔时,被祝融之火反噬,受了伤,被其夫君蓬莱岛岛主带回去疗伤。
  北斗七星缺一星,神力便会大折,如此恐会耽误时间,再有妖魔闯出荒邙可就后果严重。
  无奈之下,他只得亲自上阵,同沅止一道用神力将玄冥之冰融合七星塔。两人耗损不少修为,才终完成。
  本该闭关彻底净化侵入体内的祝融火,他却只在荒邙原地稍作调整,同沅止告别,急忙赶到人界。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却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解释。瞧见步莨瘦弱小小的身躯在前面悄然无声走着,越发令他忐忑不安。
  原以为步莨见到自己会哭着骂他,打他,他都接受,可如此不语不睬,完全琢磨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而方才沈霄的求婚……
  帝君心头陡然一紧,三两步跨上前,已到石屋外,他霎时挡在她面前,握住她双臂,肃然问道:“沈霄为何同你求婚?你同他之间,你们……”
  向来从容不迫的帝君竟然磕巴了两下,话语在嘴边,硬是问不出口。
  听到声音的灵虹抱着虎纹猫冲了出来,见到帝君简直热泪盈眶要抱猫痛哭。可下一瞬便察觉两人气氛有些不对劲。
  娄晟比她敏锐许多,猫爪子扯了扯她衣袖:回屋去吧,帝君会处理,我们不便插手。
  灵虹实替公主担忧,这三年的情况她都看在眼里,也曾埋怨过帝君为何迟迟不归。此时却也知这事容不得他人劝说,看了几眼,才抱着娄晟回房。
  步莨怔了良久,就因手臂传来的热度,是他掌心熟悉的温热,却才回了神——他回来了,当真回来了,不是梦!
  最初的一年,她每每幻想他回来时,定然会忍不住哭着扑入他怀中,诉说自己的思念。第二年,她心底有怨有气,想着他回来时,自己铁定会劈头盖脸爽爽地骂一顿,才称心。
  第三年——她再也没敢想,一想就是痛,扯着心口的痛。此时此刻,没有曾预料的怒火,也没有自己以为的痛哭流涕。她自己也有些茫然,仿佛突然有个大罩,将她情绪全然封堵,任凭暗涌如潮,她唇齿间风平浪静。
  “我同他没有你认为的男女关系,他确实是说过喜欢我,但我从没有回应过他。”步莨语气淡然平常,耐心解释。
  帝君适才安心,松了口气。却不喜她始终避开视线,两手从她臂上移至脸颊,捧着她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可四目对视,她眸眼如无风之下的水面,窥探不到一丝涟漪,没有伤心、没有愤怒、没有惊喜,平静得令他生出几分慌乱。
  “阿莨……”
  步莨握住他手拉下,说道:“你在这儿坐着稍等,我进屋拿一样东西给你。”她转身朝屋内走去。
  帝君攒步上前:“我随你一同入屋。”
  步莨倏然回身:“你在外边稍等。”她重复了一遍,不过口吻更坚决不容置喙。
  她从来对他是欢喜的、恋慕的,帝君何时见过她这般淡漠冰冷的神情,只觉此时不可忤逆她的意思,遂安安份份坐在外边等。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步莨从里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递在桌上:“我不知应当何种格式,不过内容写对大抵就行,你看看吧,如果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帝君不知所以,拿起纸展开,还等不及阅读内容,顶端两个大字‘休书’赧然映入眼中。
  帝君盯着那两字又看了几遍,察觉自己并未眼花,他险些气不顺,岔了两口。
  握着纸的手发颤,无暇看里边写的什么,瞪向她:“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你方才进去临时写的?”
  步莨显得格外淡然:“何时写的不重要,既然你回来了,这休书自然得写给你。你不如看看我写的,没有问题就拿着离开吧,往后咱们桥归桥路……”
  步莨话音戛然止住,愕然看那休书在他手中瞬间化为粉齑。曲巧思说的没错,他果然有此功力,妖术了得!
  面色铁青的帝君一挥手,休书化成的粉末顿时在步莨眼前散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曾许诺娶了我就得负责一辈子?如何还敢说出桥归桥路归路的话!”
  帝君一步踏前紧握她手臂,拽着她就往屋里走去。步莨力弱,争持不下,只得被他拽进了屋子。
  帝君将门一关,只听嘭的响声,震得门框抖动,也震得步莨心底瑟缩。
  她两脚才踏入屋中,眨眼就被他抵在门上。
  他欺身压去,扣死她手腕。步莨觉得自己就像块砧板上的肉,动弹不得,等着被他切剁砍削。
  她心底火苗被他这粗鲁的举止激得迸迸而起,明明离开的是他,几年不归家,音讯全无。今夜突然回来,没有解释没有理由,还不能休了他?!
  这是个什么妖道理!还有没有天理!步莨怒火冲顶,咬牙抬头就要开口责骂。
  “你竟然写休书!!你竟想休了我?!”帝君目眦怒吼。
  步莨吓呆,心下一哆嗦,刚升腾起的火苗咻的一声,被他眼底裹霜夹冰的寒意淬了个彻底,没敢再冒出来……


第四十三章 
  帝君铁青的脸色气得渐渐煞白, 又慢慢憋成了红,气血在胸间翻滚,就差被她气吐血, 当场倒地不起。
  “我日思夜想,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惦念着你,无时无刻不想着早些回来见你。等我终于见到你, 你不知我多想拥你入怀, 以解相思苦, 你却给我休书?!”
  步莨听得懵然雾里, 难道不是他当初一气之下离开吗?说是有急事,不过是恼怒之后离开她的借口。怎的看起来好似煎熬委屈的是他。
  帝君见她愣着眼被唬住似的,自己发怒的样子太过凶狠?
  却又暗暗想:这样也好,气势上暂且将她先压住, 如此她才会好好听我说的话, 不会像之前佯佯不睬状。
  帝君稍敛情绪, 终究哪舍得真吓坏她。低身凝看她双目, 诚心致歉:“我的确有错。那晚事发突然,旧友寻来,有件棘手的事急需我帮他处理。我本以为一年时日足矣,才于信中言明一年, 哪知事情出乎预料, 我却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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