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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聊斋做鬼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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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黑山跳槽不干了?思柔捏着干枯的树叶,很认真和黑山讲,“你是黑山的山神,为什么要去地府,我把蓝关带回来了,黑山不会干了,回头长春树种满黑山,你会喜欢的。”
  黑山发现这丫头嘴甜,长春树种满黑山,作为黑山的山神他当然喜欢,可他更喜欢黑山的妖怪们,叽叽喳喳的,总是拿敬仰的眼神看着他,幼崽们跟了一屁股,奶声奶气喊他大王。
  他第一次伸手拍拍思柔的脑袋,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帮我照顾好黑山的妖怪们。”
  黑山可以不存在,但是黑山的妖怪不能消失。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山神拍脑袋,思柔一脸不高兴,她拍开黑山的手,终于正视面前一群阴兵,看上去要动手,陆判见了递给边上鬼差一个眼神,示意把这女鬼收拾了。鬼差点头,手里拘魂链甩向思柔,然后,没了……
  不是没了,像是碰到什么东西直接融了,鬼差拿着只剩一截的拘魂链,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鬼差捉拿鬼魂全靠拘魂链,“大人……”
  那一刻黑山明白了什么,无比狗腿站到思柔身后,指着陆判向思柔告状,“大王,他们打我。”
  陆判还在状态外,一听黑山说他们打了他,陆判下意识反驳,“胡说,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那边一群妖怪围上去,哭哭啼啼的,纷纷向思柔诉苦,“大王,我们过得好苦。”
  “地府欺负妖。”
  “求大王为我们做主。”
  被倒打一耙的陆判气急败坏,“你含血喷人。”
  本着我家大王最厉害,黑山底气十足,“是你地府伤我黑山妖怪在先,如今我王回归,向你地府讨点利息再正常不过。”
  思柔还在那头听小妖们诉苦,得知好些妖怪在地府受苦,小姑娘不高兴了,冲陆判伸手,“他们是我的,还回来。”
  陆判压根看不起思柔,觉得思柔就是运气好才没被鬼差捉到,看看这小身板,还有资格跟地府讨价还价,当下不屑道,“有本事来地府要。”
  思柔点头,“好啊。”
  说完手中亮起一团光芒,于月色下动手撕开一条阴路,阴气扑面而来,她拎起裙边一只小豹子,把它交给黑山,转头看向陆判。
  陆判一下子慌了,自古阴阳有别,去地府的路来回就这么几条,不是说地府小气,而是开辟一条阴路要耗大力气,就连神仙去地府都要老老实实走官道,谁知这个女鬼随随便便就开了一条路。
  他看了看左右,挥手身后的阴兵,“给我上。”
  这话出口阴兵半天不见动静,最后一个将领模样的阴兵机械抬腿,领着队伍走到思柔面前,齐齐下跪。
  思柔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相反嫌弃摆手,“难吃死了,走开。”
  得到思柔的指令,将领再拜,起身领着队伍,齐刷刷往山下走去,那速度就跟逃命一样。没一会功夫就走的干干净净,就剩陆判和几个鬼差,不等陆判开口,思柔一手一个鬼差,末了把魂体揉成球,随手塞给一个小妖,“拿去玩。”
  处理完鬼差,思柔再看向陆判,对方早就被思柔吓得魂飞魄散,指着思柔哆哆嗦嗦,“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是天庭任命的判官,你如果对我动手,天庭会派人来追杀你。”
  思柔直接当做没听见,她伸手掐住陆判的脖颈,她个子小,陆判又生的高大,于是只能拖着人往前走,等站到阴路上时,黑山领着一干妖怪向思柔下跪,他摘掉了兜帽,光洁如亮的脑袋在月下尤为显眼。
  “我等静候大王归来。”
  思柔脚步一顿,拖着死命挣扎的陆判往深处去。
  这一天的地府依旧如往常忙碌着,鬼魂挨个排着队领孟婆汤准备去投胎,鬼差拘着鬼魂往阎王殿进行审判,突然一个女声响彻地府。
  “阎罗王在吗?我是黑山的大王,过来踢馆了。”

第45章 流焰落

  自打换了心以后; 朱尔旦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先在同窗前赚足了面子; 后又被巡抚大人看中; 再高中解元,待回乡后自己的妻子换头; 并因此和吴御史结为亲家; 双喜临门之时京中又传来口谕,命他前往京城。
  朱尔旦想着日后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免浮想翩翩,待他入住一间别院; 没过几日一位公公就要朱尔旦入宫; 给圣上献上灵药。
  那日朱尔旦特别挑了最好的衣服; 他在镜前站了半天,朱妻替他扯着后襟,直到下人来催; 朱尔旦才依依不舍从镜前离开,他拿过从家里带来的锦盒; 再次确认里头的东西,跟着太监上了马车。
  等他跪在圣上面前,双手递上锦盒时; 巡抚也站在一旁,态度极为恭敬,“这朱尔旦确实有些本事,据说被判官换过心; 才有今天这番成就。”
  锦盒被送到一旁太医手上,几个白须老者在仔细研究过后,互相肯定了双方的结论,其中一位老者站出来说,“禀圣上,这锦盒装的,只是普通杂草。”
  圣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扫过太医,朱尔旦,最后落在巡抚身上,缓声道,“爱卿认为,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理?”
  巡抚直接跪在地上,字字泣血,“圣上,臣冤枉啊,是这朱尔旦,是他骗了臣。”
  天子似乎不愿过多听巡抚交谈,他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侍卫把巡抚拖了出去,任凭巡抚如何求饶,侍卫还是把他带走了,没一会儿殿外的声音就断了,朱尔旦跪在身上背后冷汗连连,他张口想要解释,“圣上……”
  能找到一个名头拿下心头患,天子心情愉悦,他施舍给朱尔旦一个眼神,“把他的心掏出来,朕要看看这换来的心和普通人心有什么不同。”
  朱尔旦再也顾不得场面,他大声叫起来,“陆判救我。”
  以往屡试屡爽的法子在这一刻失灵,朱尔旦愣了片刻又大笑起来,他冲天子大喊,“等你下了地府,你会跪着求我,跪着求我!”
  几近挑衅的话让天子发怒,“拖出去凌迟!”
  三天后,朱尔旦咽下最后一口气,朱妻哭哭啼啼来收朱尔旦的尸身,她独自一人在异乡,多有不便,加之回乡路途遥远,没过多久就改嫁许了人家。只是换头一事听来过于惊悚,从不敢对人说自己的家乡。
  等朱尔旦浑浑噩噩进了地府,鬼差把他领到阎王殿上,阎罗王问起姓名时,朱尔旦才慢吞吞报出自己的名字。
  “朱尔旦。”
  阎罗王隐约记起来了,这人和陆判有些交情,可眼下陆判去了黑山,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正打算命鬼差给朱尔旦寻个住处,让陆判自行解决,一旁翻生死簿的判官凑到阎罗王跟前,“大人,这朱尔旦百岁而终,死的不是时候啊。”
  阎罗王正想说送回去还阳,堂下鬼差禀告,“此人触犯天子,凌迟而死,肉体成了骷髅架子,已经无法还阳了。”
  无法还阳不是大问题,主要是前半句,一个小小书生触犯天子,阎罗王沉思片刻,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事压了下来。等朱尔旦退下,他又与判官商量如何处置,陆判是他手下的,朱尔旦又是陆判朋友,他若是把朱尔旦打入地狱……
  思来想去,阎罗王最终决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又过几日,朱尔旦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准他在地府行走,是官就有人奉承,一个鬼差把九郎和吴女的消息透露给朱尔旦,说这两个被阎罗王打入冰山地狱,日夜受苦,生不如死。
  朱尔旦听完特意挑一天去冰山地狱,就见冰山下一角蜷缩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样貌楚楚可怜,如画一般美丽,她怀里抱着一只气息奄奄的红狐,看上去时日不多。见到衣冠楚楚的朱尔旦,吴女缩了一下身子,不等朱尔旦说话,抱着红狐就往冰山深处跑。没跑几步就被鬼差抓回来,夺走了红狐,被迫跪在朱尔旦。
  “畜生。”吴女声音嘶哑,她不知在冰山地狱过了多久,全靠九郎互相扶持下去,本以为这种日子没有尽头,谁知今天朱尔旦突然来了。
  她永远忘不了这个男人,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没了头,怎么会被打入地狱。
  朱尔旦很是喜欢这张脸,他摸着吴女的脸,动了心思,“你要是向我求饶,我就把你带出去,从此吃穿不愁,用不着天天受苦。”
  吴女朝朱尔旦脸上吐了口唾沫,“你做梦!”
  朱尔旦勃然大怒,一巴掌把吴女扇倒在地,拿脚踹吴女的肚子,“贱人。”
  等他发泄过后又抓起红狐,阴森森冲吴女笑道,“你喜欢这只狐狸?”
  吴女这才慌了,她不顾剧痛爬到朱尔旦脚边,“求求你……”
  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愉悦了朱尔旦,他正打算好好玩弄吴女,一向平静的地府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是黑山的大王。”
  那个女声不大不小,每一个地府生灵都听见了,在场鬼差不明所以,一直虚弱的红狐在此时睁开眼,口吐人言,“大王回来了。”
  **
  忘川河畔,如血的曼珠沙华开满整个河畔,思柔拖着陆判从花海缓缓经过,如入无人之境,在奈何桥上等待投胎的鬼魂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一幕,被那个女鬼抓在手里的,是阎罗殿里的判官大人吧。
  思柔浑然不觉自己在其他鬼魂眼中成了什么,她打量花海片刻,觉得这地方比黑山还难看,直接放弃看风景的心情,往唯一有鬼的地方,见队伍排成长长一列,有礼貌的思柔上前问,“是排到最后吗?”
  被问话的野鬼看看思柔,再看看脸色发白,只剩进去的气没出来气的陆判,狗腿往后退了几步,“随便排。”
  往日哭嚎的队伍在今天显得尤为安静,每个鬼魂都是领了孟婆汤迅速走鬼,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位陆判,等轮到思柔时,孟婆机械递过一碗孟婆汤,小姑娘接过来闻了闻,陆判睁大眼睛,期盼着思柔喝了这东西,谁知思柔嫌弃孟婆汤不好闻,把东西递还给孟婆,“我找阎罗王。”
  年迈的孟婆汤把目光挪向桌下挣扎的陆判,认出这位经常在阎王殿走动,至于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身居后厨的孟婆不做任何发言,只是贴心告知思柔,“阎王殿在前头,姑娘走过头了。”
  思柔踮起脚尖往后面望了望,“我不认识路,你能带我吗?”
  孟婆摆起架子来,“姑娘莫要胡闹。”
  冤魂来地府诉苦不下百件,如果每个冤魂都要她带路,岂不是乱套了。
  思柔点头,摸出一只判官笔,当着孟婆的面捏碎了。
  陆判直接傻眼,他指着思柔好半天你不出来,孟婆则通达许多,放下汤勺对思柔说,“姑娘随我来。”
  有鬼魂见孟婆擅自离岗,不满叫起来,“你走了我们这些排队的怎么办?”
  孟婆头也不回,“等着。”
  一般去地府的路线都是鬼门关,黄泉路,忘川,地府,等鬼魂在地府审判后再转去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投胎转世,由于思柔是走后门的,连鬼门关都没进直接去了奈何桥,所以还得往进来的路上去,古往今来也是头一遭。
  路上鬼差还在疑窦之前的女声,见万年不动的孟婆居然从奈何桥边上出来了,一个个吃惊不已,再看孟婆身后的女鬼,手里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判官,顿时噤声,一部分赶去和阎罗王通风,剩下的拦去思柔去路,“大胆,敢擅入地府。”
  拖了半天思柔也嫌累,她把陆判丢在一边,认真和牛头马面讲,“我是来踢馆的。”
  一个平平无奇的女鬼,鬼差纷纷笑了,其中一个敬业的扔出拘魂链,想把思柔拿下,然后……
  他们就笑不出声了。
  得了自由的陆判连滚带爬回答鬼差身边,声嘶力竭喊,“快去请钟道长,这是一只万年恶鬼。”
  鬼差顿时一哄而散,仅剩几个拖住思柔,不多时从远处赶来一位红袍道人,身材魁梧,满面虬鬓,相貌丑陋,见了思柔解下腰上长剑,大喝一声,“何方妖孽?”
  以前挨打日子多了,思柔是最不喜欢这类话的,她美目流转,脆生道,“我是黑山的大王,你们地府抢了我黑山的妖怪,可以还回来吗?”
  钟馗还不知阎罗王对黑山做了什么,只不过数百年前有位泰山府君正是黑山山神,如今又有人自称是黑山大王,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下剑指思柔,桃木剑架在思柔脖子上,“黑山打伤地府官员,罪大恶极,早该捉拿归案,你若交出黑山,地府自会还人。”
  思柔立于幽冥之中,琉璃色的眸子闪过一道流焰,“可以把小妖还给我吗?”
  钟馗面露犹豫,他非是非不分之徒,黑山纵然有错,可不该连累无辜,黑山小妖不曾插手地府之事,“若能缉拿黑山归案……”
  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响起,“不能放人。”
  朱尔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钟馗说,“大人,此女只身一人来地府怕是有诈,还请大人三思。”
  说罢又凑到钟馗耳边低语几句,钟馗神色再变,“此话当真?”
  朱尔旦信誓旦旦,“千真万确。”
  钟馗再问,“你可有不死草?”
  思柔虽不明白钟馗问这话做什么,但还是答道,“有的。”
  钟馗面色凝重,“从何处得来?”
  思柔,“海外仙山。”
  一听此言钟馗怒道,“胡扯,不死草乃是仙草,小小一个女鬼敢说自己有不死草,不是偷又是从何处而来。”
  思柔不做辩解,她看了朱尔旦一眼,忽道,“是你吗?”
  朱尔旦被思柔看的胆战心惊,但想到地府诸鬼在此,有什么好怕的,便得意洋洋,“是我又如何,一个女鬼还敢在地府放肆,小心阎罗王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思柔静静听完朱尔旦所言,手中亮起一团火焰,问钟馗,“阎罗王在哪里?”
  钟馗还未开口,朱尔旦就道,“小小一个女鬼还想见阎罗王。”
  他说话越发膨胀,在得知陆判即将升任,自己也会得一个官,朱尔旦行事更加肆无忌惮,死了又怎样,有人护着,他照样在地狱横着走,区区一个女鬼……
  思柔终于不耐烦了,手中火焰倾泻而下,如野火燎原以势不可挡之势铺散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朱尔旦,当羸弱的火舌触上朱尔旦衣角时,朱尔旦感到了害怕,他想找钟馗求救,转眼间火舌化为冲天火柱,阴冷幽暗的地府在这一天重见光明,仅仅半息功夫,生死簿上就抹去了朱尔旦的名字。
  思柔手再扬,火焰中生出一只三足金乌,振翅高飞,所经之处鬼魂灰飞烟灭,待最后一个鬼差消失,思柔才收回火焰,她的声音再一次响彻地府,“阎罗王在吗?我是黑山大王,找你踢馆了。”
  说完思柔又看向钟馗,她上前一步,钟馗就退一步,直到钟馗无处可去,思柔才抽走钟馗手里的剑,斩妖无数的桃木剑此刻成了一柄最普通的木剑,静静躺在思柔手里,像个小孩的玩具。
  她拿着这把桃木剑打了会,确认和燕赤霞的桃木剑差不多,指尖窜起小火苗,当着钟馗的面烧了,“还打吗?”
  钟馗很老实摇头,“不打了。”
  废话,谁还敢打。
  刚才这么一闹能跑的早就跑了,剩下没跑的全被思柔烧死了,钟馗侥幸逃脱,纯属领路的孟婆溜了,思柔需要一个鬼继续领路。
  钟馗熄了和思柔斗的意思,老老实实给思柔带路,经此一闹无鬼差敢拦路,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入了阎王殿,钟馗方才停下来,面带尴尬冲里头喊,“大人,黑山大王相见。”
  幽深的阎王殿传来一个声音,“报上名讳。”
  钟馗清楚里头的猫腻,只要思柔说出自己的名字,生死簿上一查,任凭是人是鬼,朱笔一勾烟消云散。他知情却不说,等着思柔自报家门。
  思柔静了片刻,回答,“思柔。”
  得到答案阎王殿内几个判官飞速翻着生死簿,任凭他们翻烂了生死簿,硬是找不到思柔这个人,死里逃生的陆判把目光投向尘封在书架上的竹简,“这女鬼修为极深,怕是活了数百年,不如……”
  话还没说完就糟了阎罗王劈头盖脸一顿骂,“仙人的寿龄也是你能看的,小心折了阴德连鬼都做不成。”
  他骂完表情难看,本以为黑山战役胜券在握,谁知道半路跑出一个女鬼,赶跑了阴兵不说,还直接杀到地府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次可能半点好处捞不到,还要遭上头责备,阎罗王越想越遭,大手一扬,“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都给我划了。”
  几个判官听了背生寒意,阎罗王的意思是要杀了所有叫思柔的女子,这是草菅人命啊。他们面面相觑,提着笔迟迟不敢动,阎罗王眼睛一眯,夺过笔来,“我来。”
  他发了疯一般在生死簿上划着,一本又一本,等他气喘吁吁划下最后一个名为思柔的女子,思柔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字一句问他,“你是阎罗王吗?”
  阎罗王浑身一震,底下的判官做鸟兽状逃离,思柔也不去追,只盯着阎罗王,“你在做什么?”
  阎罗王死死盯着思柔,“为什么?”
  众生皆有一死,没有人能逃过生死簿的记载,偏偏他找不到有关思柔的资料,只是一个女鬼而已。
  思柔神情很平静,她只是问,“可以把黑山的小妖还给我吗?”
  她看着阎罗王,又像看一只蝼蚁,对她来说杀一个阎罗王和杀一个野鬼没有区别。之所以不动手,只是因为她是来踢馆的,“你认输吗?”
  阎罗王一下子泄气,他狼狈坐在地上,苦笑着,“我认输。”
  如果知道黑山有此能者,他说什么也不会攻打黑山,自取其辱。
  很快地,黑山群妖被带到阎王殿,他们中有尚在地狱受苦的,突然解脱苦难,见到思柔激动不能自己一边痛哭,一边控诉地府罪行。
  吴女抱着虚弱的九郎跪在思柔面前,咬牙切齿,“求大王为小女做主,小女死后头颅被陆判拿走,死无全尸,小女到地府伸冤,谁知官官相护,反将小女打入地狱,如果不是大王施以援手,小女怕是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她说完这一大段指望思柔能替自己主持公道,谁知思柔只是抱走九郎,对吴女说,“我不认识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说着她和九郎低语几句,在得到一个回答后,思柔带上群妖离开阎王殿,在离开阎王殿那一瞬,阎王殿忽然自燃,屹立了千年的阎王殿在这一刻彻底坍塌,大火熊熊燃烧着,没人敢说一句,阎罗王站在殿外一声不吭,鬼差们想要劝阎罗王离去,阎罗王跟中了邪一样不肯走,几个判官轮流上去劝,到陆判时陆判还没说几句,阎罗王忽然转过头来,直接给了陆判一个耳光。
  “都怪你!”
  黑山逃离地府已有百年,他就死了捉拿黑山的心思,要不是陆判在自己耳边煽风点火,他又怎么会鬼迷心窍去攻打黑山,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阎王殿被毁,数百位鬼差灰飞烟灭,天庭一定会派人下来查,他走不了,陆判也别想走!

第46章 诸事毕

  打完陆判; 阎罗王见眼前一幕幕,知天庭下来定要严查; 到时他肯定要被责备; 届时泰山府君之位与自己失之交臂不说,恐怕还要被夺去阎王之位。他越想越心寒; 再看跪在自己面子的众判官; 想到自己日后就是其中一员,更加不甘心; 猛地抬头问钟馗,“你可知她底细?”
  钟馗是唯一和思柔交过手的判官; 他能文能武; 早些年还救过唐玄宗; 也算地府一员大将,可这位大将在对上思柔时毫无胜算,如果不是之前带路的孟婆跑了; 思柔又需要人带路,他这会还能不能站在阎罗王面前还是个问题; 当被问及思柔的情况时,钟馗摇首,面色很是为难; “不清楚。不过有个鬼差说她有不死草,她自己也承认了。”
  至于那个鬼差现在在何处,在场的心知肚明。先前冲天的火焰说的明明白白,惹恼了她; 就只有一个下场。
  能驾驭那种精火的,把鬼差烧的一个不留,哪还是普通女鬼,地府这次怕是踢到了地板,如果不是对方只是来要人的,恐怕整个地府都没了。
  想到此处,钟馗劝说阎罗王,“大人,还是罢手吧。”
  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阎罗王也是想到了这层关系,可要他住手,乖乖等待天庭的审判,他更加不服。他望着昔日辉煌的阎王殿,良久后忽然转头,双眼发红,“给我上报天庭。”
  钟馗踌躇了会,试探道,“以何种名义上报?”
  阎罗王森森笑道,“什么名义,助前泰山府君逃亡,盗取仙草,杀害地府官员,无论哪一条,都够天庭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他就不信,天庭还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当思柔带着大批妖怪出现在兰若寺外时,黑山先是愣了一下,直到其中一个小妖冲到黑山怀里,他才反应过来,试探伸出手触碰怀里的小妖,入手是温暖的皮毛,顺滑的手感一摸到底,引得小妖舒服眯起眼,张口喵了一声。
  黑山回过神来,他抱起小妖匆匆赶到思柔身边,天已经亮了,妖怪们还没睡去,幼崽追逐着魂球相互嬉戏,思柔坐在光秃秃的山顶看日出,一只胆大的小奶猫爬上思柔头顶,见黑山来了,晃晃悠悠站直身体,奶声奶气宣布这是自己的领地。
  黑山下意识停下脚步,发自肺腑喊了一声,“大王。”
  思柔没有转头,她望着东边的金光,小声道,“小声点,别吓到他。”
  黑山愣了片刻,第一缕晨曦照在他脸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思柔指的是金乌。望着满地胡闹的幼崽,黑山心头忽然升上一丝满足感,他什么都没问,就站在思柔身边一起观看日出。
  红日初升,朝霞满天,千万年不变,黑山醉心于这绚烂夺目的盛景,一时忘乎所以。
  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热。
  这样一连过了几天也不见地府有什么动静,倒是先前那群被思柔赶走的阴兵,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站在思柔门外,天一亮又不知去向。起先黑山的妖怪还怕这群家伙惹事,后来发现对方除了蹲思柔外什么都不做,白天还会乖乖挖个坑睡觉,也就放下心来,该干嘛干嘛去。
  经此一役黑山彻底拜服,对思柔是言听计从,顺便还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过去。
  “地府是冲着我来的,当年我打伤地府官员,弃官而去,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就是没想到他们会对无辜者下手。”
  黑山依然穿着过时的大黑袍,往角落里一站,都快看不见人了,衣角上挂着一只狸花猫,在黑山身上荡秋千,黑山很想把这小崽子扔出去,可看思柔注意力全在猫仔身上,忍了。
  思柔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她那个年代地府还没兴起,人死了要不要投胎,还是做复活,亦或者做鬼仙都是自行解决,不过那年头的鬼一个比一个凶残,和人没什么区别。当听到地府还管鬼,决定其生死去向,思柔想起了一件事。
  “小倩姐姐攒完阴德,也要去地府吗?”
  她以为投胎就可以了,还要经过地府,好麻烦,能不能直接找个妇人托生。
  预定的兰若寺住持默了会,想到先前黑山出事时,兰若寺几个女鬼帮忙照顾妖怪,心里头多了一丝好感,“眼下这光景,还是不要去了。”
  谁知道地府那群家伙会不会阳奉阴违,判到畜生道去,照他以前的经历来看,很有可能。
  他看思柔面露失落,忍不住多说几句,“做不了人当鬼也挺好的,黑山离镇子不远,缺什么去镇里置办,日子一样过得很好。”
  至于什么先前他和姥姥掐架,吓得人族不敢来上山,直接被黑山忽略了。
  思柔倒没有一锤定音,只是说,“那也得看小倩姐姐的意思。”
  她刚脱魂体,是小倩姐姐护着她,还给她取了名字,现在她发达了,不能忘了小倩姐姐。
  见思柔一脸若有所想,黑山决定找几个女妖给那几个女鬼吹吹枕头风,死了投胎的心思,别给大王添麻烦。
  提到地府黑山提醒他这位山大王,“大王在地府一闹,地府肯定会上报天庭……”
  这事思柔不怕,她摆摆手,“没事。”
  昔日翼州之战,她神力耗尽不得上天,天界无动于衷,翼州之战众将封神,独她流浪人间,这事起先她想不明白,怨恨不已,后来时间长了心思也淡了,加之女娃身死,神魂被留东海化精卫鸟,她越发淡了去天界的心思。这会天庭想要找她麻烦,她不介意和天庭算旧账。
  黑山欲言又止,可看思柔眉眼里的满不在乎,再想到思柔种种手段,联系自己这可笑的前任泰山府君,黑山没有再问。
  谁心里头还没一本烂帐,只不过他的被翻出来了,大王的还未到时候而已。
  地府的事无疾而终,剩下的就是黑山的情况,黑山顿了一下,还是把狐族的事和思柔讲了,“狐族勾结地府,被我打发到北坡去了。”
  北坡负阴而生,是黑山风水最差的一块,经常有孤魂野鬼出没,走几步踢个骨头,见两个坟头都是正常的,思柔刚来黑山那会就是在北坡蹲着,风景绝对算不上好。狐族被赶到北坡去,是黑山最大的仁慈。
  黑山本以为有十四娘和九郎,思柔会赦免狐族,谁知思柔只是轻描淡写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黑山多问了一句,“大王您不宽恕狐族吗?”
  思柔慢吞吞看了黑山一眼,“做错事道歉就可以了吗?”
  九郎结交人族在先,被地府虐待在后,如果是他一个人的事无所谓,可黑山这么多妖怪受苦,她总得对他们一个交代。她会保护黑山的妖怪,相应的,他们也要有自知之明。
  再聊下去又要扯什么大道理,思柔没这兴趣,从座位上站起,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种子递给黑山,“长春树的种子。”
  黑山接过来跟着思柔往外走,听思柔有一话没一话聊着,“可惜没有草木生发之力,不然就能看见长春树开花的样子了。”
  她走到半路见蓝关在逗猫,冲蓝关大喊,“蓝关,下雨。”
  蓝关脚边的野猫见了思柔往屋里窜去,只剩拿着逗猫棒的蓝关,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丢开手里的狗尾巴草,应和几声,“我不会。”
  思柔走上前去,她个子矮,去摸蓝关的额角还得踮起脚尖来,小姑娘凑到蓝关跟前,和蓝关明明白白交代一件事,“我肚子饿了。”
  去一趟地府耗了不少灵力,蓝关若是做不了黑山的雨神,思柔不介意放龙血滋养大地。
  另一边的龙角被人钳住,蓝关立刻没了脾气,“下就下,谁怕谁?”
  思柔放开龙角,遗憾舔了舔嘴角,嘱咐道,“要降甘霖。”
  黑山枯了这么久,普通的雨水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甘霖是指饱含灵气的雨水,龙族一向不降这种雨水,很简单,下这玩意耗自己精气,一条龙一生也降不了几场甘霖,现在思柔开口就要降甘霖,蓝关下意识想拒绝,余光瞥见小姑娘眼冒绿光,安静闭上嘴巴,出门去了。
  经过黑山时两人眼神交汇,互相打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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