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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梦鹿-松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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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死母亲,克死弟弟,父亲厌弃,亲族不纳,这样的东西,还活着干嘛,老子打死他,那是给他积德!”
又是一阵哄笑,混合一声声辱骂和凶狠的拳打脚踢,密不透风地加诸于少年身上,少年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脸如死灰。
终于,那些人打累了,渐渐住了手,一个壮汉抓起他的银发,狞笑:“你要记住,今天你死,那是太子殿下想要你死,你活着,就是太子殿下抹不去的耻辱!老子今天杀你,那是为太子殿下尽忠,更是成全你,九泉之下别忘了念着老子的恩德!”
说完又是哈哈一笑,把他扔在地上,用脚踩住他的脸,死力碾了碾,轻蔑地“呸”了一声,抽出刀,便往他的颈上砍去。
滔天的怒火在她胸中汹涌,暴涨的戾气瞬间笼罩了她全身,她突然现身,举刃格住壮汉的刀,在对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右手狠力一挥,一道血剑喷出,壮汉倒在了地上。
至死,对方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凶残地把男人斩为三段,双眸魔气流转,几能噬人,她抬头盯着剩余的几个壮汉,一字一句,“你们都该死!”
壮汉们被她凶残的目光盯得心中一紧,纷纷抽出兵刃暴喝着向她扑来,她如凶煞附体,狂虐暴戾,澎湃的杀气激荡而起,紧紧压制着对方的元神,丝毫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一刀一个,干脆利落,不但杀人,还分尸,血淋淋的身体零部件散落一地,浸红了泥土,染红了残雪,那种场面,即使是见惯杀人场面的妖魔,也禁不住心惊胆战。
“你们都该死!”
她面目冷酷,步步紧逼,周身激荡的气流扬起她的衣摆,也扼住对方的咽喉。剩下的两个人眼中露出刻骨的恐惧,步步后退,她一刀劈在一个人的脸上,待对方大叫着倒地之后,她无情而专注地把他的四肢全部截断,那人还没有死透,浑身抽搐着,被她一刀斩断了头颅。
最后的那个人终于受不住了,浑身颤抖着转身就跑,她转眼就移到那人面前,直接捏住他的喉咙。男人眼睛突出,惊恐到了极致,喉中发出咯咯的声音,她一把捏断他的脖子,然后斩断了他的腰。
“欺侮一个毫不还手的孩子,你们这群垃圾,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她面无表情,字字冷然。
不远处的银发少年伏在地上,头发、面容、衣服被血和泥土染得不成样子,他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已经死去,又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她凝目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把拎起他,把他拎到水边,开始给他洗脸。
她的动作又酷又帅,一如她之前杀人的风姿,流瞳心中得意洋洋地为自己点了个赞,同时,又忍不住有点疑惑,总觉得这样的画风不像自己。
溪水淙淙,映出少女清婉绝俗的容颜,那一张美丽的面孔,确实是她人身时的样子。
她无由地有些恍惚。
“为什么不还手?”她问,与之前杀人动作相反的是,她洗脸的动作又轻又柔。
少年嘴唇颤抖,终于忍不住崩溃了,痛哭失声,“母亲……去世了……”
她动作微顿,随即轻轻地“嗯”了一声,面对面给他整理头发。
少年哭得气噎声断,“母亲……本来可以顺顺利利生下孩子……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害死了母亲……是我……”
他发狠地一下一下击打着地面,如自虐一般,直打得手上鲜血淋漓,流瞳一把拉住他,看着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心中无由地升起一股怒意,“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少年闭着眼,泪水纵横,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道:“我听见……母亲叫我的名字……她好像很疼,叫声很惨……我很害怕,要进去,那些人不让,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可是母亲叫得越来越厉害,我忍不住了,冲了进去……
母亲流了很多血,很多血……里面的人都呆了……母亲晕了过去……我被赶了出来……
巫师说,我天生带煞,妨害了母亲……母亲和一对婴儿留不住了……”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翻涌,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她心目中聪明绝顶的少年,声音不可思议中又透着几分严厉,“所以你就听信了巫师放屁,把过错全部推到自己身上,任凭那群渣滓把你打死?”
第21章 荒诞真相
少年被她的态度惊了一下,倒是不流泪了,呆呆地看着她。
流瞳忍着把他的脑壳敲开的冲动,揉了揉眉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为妖魔科普生理常识,她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奶娘了?
“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更别说你母亲生的还是双胞胎,如果因为难产死亡,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联想到巫师的态度,想到自见面以来就笼罩在这个孩子身上的种种疑云,她不禁蹙眉,“可你母亲这次……确实不像单纯的难产死亡,所谓不详克母云云,明显就是栽赃陷害你的说辞,谁对你们最忌讳,这件事后谁获益最大,就不难推测谁是真正的凶手。”
少年惊呆了,身体慢慢地战栗起来,双拳紧紧握起,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愤恨。
流瞳叹了口气,她也不想给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大雾)灌输这些阴暗的思想,可是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什么都不了解,以后该怎么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流瞳索性一股脑儿道:“就是之前关于你不详的流言,也是专门有人设计散布的,为了他们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抚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所以你就是你,你没有不祥,也没有害死谁,相反,你很聪明,很优秀,以后还会有更大的成就,会让很多人因你而受益。”
少年的眼圈红了起来,脸孔也微微变红。
流瞳颇觉沧桑,虽然潜意识中知道他以后必定无事,可是身在此间,却无法不对他的前途担忧,于是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似的殷殷嘱咐道:“在你还没有力量与他们抗衡前,先学会隐忍低调,保护好自己。听说你要被流放到一座很荒凉的山上,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天高皇帝远,脱离了那些人的视线,让他们无心顾及到你,你也相对安全许多。
你到那里后,勤加修炼是重要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这里,”她点了点他的太阳穴,微笑,“一个人最强大的力量不是他的术法,而是他的智慧和人格魅力。
你母亲是人族,你也有一半的人族血统,不要因这个而自卑,要知道,人类可是创世大神创造出来的最有智慧的种族呢,”她忽然想到了周道士,不禁道,“所以,混血可是你的优势,利用好自己的优势,不妨多亲近一下人类,向他们学习一下,如果你能结交到一个合适的谋士,他将能帮你做出你现在想都不敢想的事业。”
说完,她努力想了想,看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最后发现,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连之前说的那些,也是超常发挥,如果让她再复述一遍,恐怕都未必能复述得出来。
既如此,她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放轻松了一点,“好了,不管眼下有什么苦难,总会过去的,好好珍重自己,积蓄力量,我在这里先祝你一路顺风了。”
说完后退一步,微笑着看着他。
……入个梦真是累啊,快走吧,走了姐姐就可以解脱了……
少年上前一步,拥住她,低头深深地埋在她的秀发间,含泪道:“姐姐和我一起走,好吗?”
她愣了愣,说道:“其实。。。。。。我就在你身边,虽然不是时时都能见到。。。。。。”她轻咳一声,微僵着身子道,“其实,只要你没有偏见,诚心相交,就能交到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你不会孤单的。”
见他还无起身的意思,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嗯,我等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半晌,闷闷的声音从她的发间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如果我一辈子都没有功成名就呢?”
流瞳眨了眨眼,说道:“那也很好呀,只要活着就好了嘛,你开心最重要了!”
少年深吸了口气,直起身,目中波光潋滟,直看到她眼睛深处,郑重道:“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不会让母亲白白离去,也不会让姐姐失望!”
“……”流瞳微怔,可还未等她来得及想到要说些什么,少年已经偏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等我回来。”
说完在她的颈侧轻轻一咬。。。。。。
流瞳登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自禁地后退两步,瞠目看着他。
少年却已庄重起身,头也不回地踏上征程……
她的颈侧分明已经留下触感清晰的牙痕……
***********
流瞳一醒过来就忍不住动静颇大去搔自己的脖子,可是小鹿身体的脖子毛茸茸的,实在摸不出什么异样。她在想,要不要把这段脖子变成人样的,如果操作成功的话,鹿身上突然长出一截人脖子,会不会把人吓死……
对面的邛泽已经醒了,他微仰着头,神情迷茫,怔怔地望着满室澹澹的夜色。
流瞳心怀鬼胎地凑过去小声八卦,“少主醒了啊,做了什么好梦啊?”
邛泽看她一眼,“你如何知晓我做梦没有?”
流瞳一脸理所当然,“少主睡得那么香,口水都流出来了,怎会没做梦?”
邛泽下意识地就去擦自己的嘴角,结果擦了个空,无语地看着她。
流瞳嘻嘻一笑,“说说看嘛,好歹我们也是同居伙伴,长夜漫漫打发无聊嘛,要不我也告诉你我的梦?”
脑中自动脑补了一出天雷滚滚狗血淋漓的爱情剧……
或许是因为夜色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刚从梦中醒来的缘故,此时的邛泽并没有心情和她逗趣,他神色渺茫,如穿过漫漫夜色望向杳远的未可知处,“流瞳,你曾忘记过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流瞳一怔,随即做悲痛状,“当然,我所有很重要的人都忘记了,因为,自从我在半月湖醒来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邛泽意外,不禁凝目看她。
流瞳握拳,“虽然不记得了,但我想,他们一定还珍藏在我记忆的某处,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
邛泽怔然,随即微笑,“是啊,虽然忘记了,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他的口吻轻柔,像一个梦,“我一直觉得我生命中曾有过一个很重要的人,可以前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那时我也会问自己,是不是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在心底,我却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不,这不是我的错觉,那个人是真实的,她真真切切地出现过,只是我把她忘记了。。。。。。”
他眼角闪动着一点晶莹,口吻如蒙上一层薄雾,“前些日子,我做梦梦到很早以前的一些事,也梦到了一个人,是的,那个人就是她,她存在过,从小到大她救过我无数次,然后我断断续续想起一些片段,她救过我的、我们在一起的一些片段。。。。。。”
流瞳心中疑虑顿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说,她真的存在过,还救了你无数次?”语中隐隐含了试探之意,“可哪有这样的,如果说救了两三次的话完全忘记还有可能。。。。。。”
难道他说的另有其人?
邛泽转目看向她,神色凄微,“是啊,连你都这么觉得。。。。。。我怎么能把她忘掉呢?她总是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就像我的保护神一样,是我此生最重要最。。。。。。敬爱的人,我怎么能把她忘记呢?
有一次,她为了救我,被大火烧掉了半边头发,还有一次,在冰天雪地中,她和围攻我的四个高手对战,被魔刀砍伤胸部,流了那么多血。。。。。。她从来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竟会像一个凡人一样怕冷打战,差点冻死在雪地里,那一晚,我们就在雪屋中艰难地熬了一夜。。。。。。”
流瞳心中巨跳耳畔嗡鸣,是她,他说的那个人是她,雪屋的事她明明白白在他梦里经历过。。。。。。可。。。。。。那个人又不是她,除了梦中的事,他和那个人还经历过其他的事,那个人是真真实实曾在他身边存在过的人!
流瞳脑子一团混乱: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找到了倾诉的树洞,在这样静谧的夜里,他难得地放下所有的心防,慢慢地陈诉着自己的心曲。
他越说,那个人的形象越鲜明,越真实,渐渐的,流瞳的心中便得出了这样一个荒诞的结论:
那个人是曾经在邛泽的身边出现过的一个人,在邛泽的心目中拥有很重要的地位,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比如时间太长或者邛泽老年痴呆提早发作什么的,邛泽忘记了她,虽然忘记了,但记忆不会真正消失,它就隐藏在大脑的某处,然后她阴差阳错地入了他的梦,把他的记忆激活了。。。。。。
事情就是这么任性!
那么她算什么呢?
就好像一个游戏,人物、事件都是设定好的,她就跳进了那个人的人物设定里,所以她武力值很高,所以她面对残忍的杀戮场面可以面不改色,虽然因为他记忆空缺的缘故,那个人的面貌和两人的相处细节都由她来填充,可基本事件、事件的大致脉络都是不变的。。。。。。
难道就因为他梦中缺了那么个人,她一进去,梦境就自动把她归置到了那个人的位置上?
流瞳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事情是邛泽和那个人经历的事情,他记起的,也是他曾经的故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她身在其间经历的痛,她对少年复杂的感情,她的劝慰和付出。。。。。。都是真实的。。。。。。
与亲历毫无二致。。。。。。
可这些却通通归为一场虚无的梦。。。。。。
其实她应该很轻松的,可心中却莫名地有些失落,她默默倾听着男子的叙述,再无之前活泼的姿态。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朦胧的夜色,如一袭纱幔,笼罩了房中两个惘然若失的人。。。。。。
第22章 最后入梦
身怀秘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它就像疾病一样长在你的脑中,无时无刻地不在影响你、折磨你,使你的整个心都沧桑起来。
她忽然理解了那些梦貘的感受。
梦貘是一个很神秘的种族。
相传,他们会在月色朦胧的夜晚,从幽深的森林里启程,来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吸食梦境。
他们更喜欢吸食噩梦,因为噩梦中包含了人类更复杂、更深刻的感情,这些都是他们力量的来源,是他们喜食的美味。
梦貘声音优美,会发出摇篮曲般的轻声鸣叫,让人类在这种声音的催眠下沉入梦乡,然后便将人们的梦慢慢地、一个接一个地吸入囊中,再悄无声息地返回森林,继续他们神秘的生活。
他们以人类的梦境为食,却厌恶人类,对人类、甚至其他有灵智、可以做梦的种族都有很深的隔膜。
只因为,他们在吸食梦境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洞悉到别人的一些秘密,日久天长,心被重重积压的秘密压抑、侵蚀,磋磨,像经历过一个又一个浓缩的人生,人变得苍老而倦怠。
虽然她曾想过从邛泽的梦中捡个漏探知一些银狼的消息,可是,她一点也不想进入他的梦境。。。。。
难道就因为她有梦貘血统,才会不自觉地被梦吸引,不止味蕾被吸引,甚至连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流瞳不得而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有意无意地躲着邛泽,她真后悔当时一时脑抽,自卖自身酿下了这样的苦果,有什么办法既能捡到梦境,又不会被吸进去亲身体验呢?
无意中,她已经开启了梦貘的第一道课程:守定己心,不以物动,身在局外。
而此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睡觉的时候尽量与他隔离,比如,把那件惹祸的变色衣往头上一蒙。。。。。。
是的,他是说过在他那里时不能穿那件衣服,但他没说不能蒙啊。
于是,邛泽每天醒来,不是看到一坨绿油油的不明物堆在床脚,就是看到地板突起好大一块,要么就是石凳旁边又多出一只形状不那么规则的石凳。。。。。。
失笑之余,邛泽突然觉得,这样似乎也别有趣味,于是便听之任之了。。。。。。
海岛的发展欣欣向荣,而邛泽的生活却一如既往地简单到令人发指,日常除了处理岛上的一些事务,或找周郧聊聊天,便是闭门练功。
所以,即便是卖身了,流瞳还是有很大的自由空间。
梦境之中她对抗敌人的飒爽英姿对梦外的她刺激太深了,以至于她要成为千里鹿的梦想出现裂痕,比起千里奔逃,其实,她更喜欢成为大侠。。。。。。
流瞳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无人的海边,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尺许高的洁白水花,发出哗哗的响声,它们一次次涌到岸边又缓缓退回,在沙滩上划出一条条银边。
她轻抚戒指,闭目念起肜渊的名字,一缕轻风拂过,挑起她几根的发丝,玄衣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紧张,她握紧手指,身体绷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问:“我可以跟你学武吗?”
肜渊微微侧耳,似乎没有听清,凝目看着她,没有做声。
“我、我可以跟你学练剑吗?”
流瞳更紧张了,结结巴巴地又问一遍,红晕从脸上开始,渐渐蔓延到耳根,最后连两只耳朵都红通通的,似乎马上就要红爆了。
他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答:“好。”
她怔住,或许因为之前太过紧张,以至于在得到他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后,她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但不过片刻,巨大的惊喜涌起,她开始忘形,扑过去就要拥抱他,练武之人身动快于脑动,他的身体本能地往旁边微微一侧。。。。。。
激动之中的少女便结结实实地呈大字型扑在了地上。。。。。。
静如死寂的一瞬后,肜渊垂目看着她,“你做什么?”
半晌,流瞳:“没。。。。。。我就是行个拜师礼。。。。。。”
肜渊:“。。。。。。”
长风猎猎,扬起他的衣角,他伸出手,掌心凭空化出三尺长剑。
她左看右看,淡定地起身,捡起不远处一根木棍握在手中。
肜渊:“。。。。。。“
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一板一眼地演练招式,流瞳学得很认真,虽然此时的男人迷人得恨不能让人扑上去咬一口,但她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趁机把哥的心思,即使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学习的过程中,她发现,她的身体对这样的训练并不陌生,因此学习起来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困难,这个发现鼓舞了她,此后,她经常在肜渊不在的时候愈发努力地练习,就希望能在他下一次出现时给他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随着身体的舒展,一些记忆画面也断断续续地浮现在脑海中。
男人手执长剑一招一式地教一对小儿练武,女孩儿像模像样地比划了一番后,仰着小脸儿问他:“爹爹、爹爹瞳儿练得好吗?”
男人弯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好,当然好,我们的瞳儿练得好极了。”
女孩的眼珠骨碌碌一转,拿着小剑的手背在身后,小小的身体摇晃着,“那瞳儿练得这么好,爹爹给瞳儿什么奖励呀?”
男人无奈了,宠溺道:“那瞳儿想要什么奖励?”
女孩儿立即拽住男人的袖子撒娇,“瞳儿想要漂亮的红珊瑚。。。。。。”
男人抚了抚她的头发,“好。”
后来,男人到很深很深的海底给她采集了一株红艳艳的珊瑚,珊瑚的每一枝上都巧妙地雕刻上一个小女孩儿,形态各异,憨态可掬,可爱之极。尤其是,珊瑚上施了一种特别的法咒,如灯一般,只要她靠近,便会亮起,流光四溢。。。。。。母亲说,为了这株珊瑚,父亲还和守护珊瑚的妖蛟狠狠打了一仗。。。。。。
心因为回忆而微微潮润,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心底深处氤氲的浓郁感情,她想,其他的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必须要做成这一件事,不管是为了女孩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探听出记忆中父母的下落。。。。。。
她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
父母是被一群白发人带走的。。。。。。
邛泽是银狼,他的父亲曾是“太子殿下”,还可以娶红狼族的公主。。。。。。
邛泽因为有一半人类血统而遭受歧视。。。。。。
邛泽是长子。。。。。。
屡屡遭人陷害。。。。。。
他被称为少主。。。。。。
那他的父亲是。。。。。。一个令人心惊的答案隐隐浮出水面,那觊觎秘境之匙掳走父母的白发人和他父亲是什么关系?
是的,她想,她留在这里,果然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
她蜷缩在榻上,闭目凝神,第一次主动走进邛泽的梦境。
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不再被动地出入梦境。
周围是一片茫茫虚无,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轮廓,就连脚下的地面,也没有应有的质感,如包裹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中。
她茫然四顾,开始无措,脑海中凭空浮起一个怪诞的念头:不会是邛泽压根就没有做梦吧?
可如果没做梦的话自己这又在哪里?
她试探着呼喊邛泽的名字,在四面八方渺无人烟地方,她的呼喊也仿佛被无限地放大扭曲,声声震荡到她的耳中,激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她开始惊惶,想要离开,却在此时,迷雾消散,阳光升起,一丛丛繁花迎风盛开,鸟儿在枝头啾啾鸣唱。
她惊奇地发现,她在一座山上。
正左右顾盼间,一个人影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颈间,激动地喃喃:“姐姐,是你,真的是你。“
她顿时僵住,僵着身子慢慢地转过来,不自然地微笑,“邛泽。“
此时的邛泽已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见到她是难以自已地兴奋,伸手拉着她,让她参观自己所住的地方。
说是拉,其实是十指交握,掌心相扣,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被她拖着往前走,身体如突发了半身不遂之状。
这是一座灵气并不丰沛的山脉,却也草木葱茏,鸟兽俱全,因为处于魔境与人间的边界地,与魔都相隔万里,所以被视为荒凉之地。
青年脸上满是喜悦的光彩,看着她的目光情意脉脉,“姐姐能来看我,小泽真的欢喜极了,小泽日思夜想都在想念姐姐,还有姐姐对我说的话。“
流瞳有点无法直视他的目光,她微微侧过脸,问道:“你在这里怎么样?“
青年拉着她的双手,目光璨若星辰,“我按照姐姐的话一边修炼学习,一边暗中寻访高人。
想不到,竟真的寻到了一个。
那人是个道士,早年曾拜一个和尚为师,学习阴阳术数,唔,他们所谓的阴阳术数内容很是庞杂,包括算卦、占卜、天文地理、权谋机断等等。据说身怀此学的人往往有吞食天地之志、改朝换代之谋。
道士学成后常常游走于达官贵人间,希望能找机会一展平生抱负,惜乎未能如愿。一直蹉跎到七十来岁,便蜗居在山上的一处道观里,偶尔为人占占卜。
我是听说了他占卜的名声才去探访的。
谁知一谈之下,甚是惊心,此人不过七十岁之龄,但学问之广,见识之深,实在是我生平未见。
我把自己的处境化名说给他,他不过只言片语便直击要害,并为我点明出路。
拨开云雾见明月,我想,我终于明白姐姐对我说的话了。”
他的眉宇间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如面对万里河山挥斥方遒,“我有意把他收为麾下,可惜他年老体弱,连走路也已困难,人类那副皮囊,委实太不经用了。
后来,我捉了一只小花精取了内丹给他服用,先慢慢延续他的寿命,等时间到了,我想,再向他表露身份,正式请他到我身边。”
流瞳听着,只默默点头而已。
青年把她拉到自己的蜗居,望着她道:“我在人间行走时,曾看到有丈夫给妻子做点心,妻子吃后非常开心,我也学着做了几样。姐姐等着,我做给你吃。”
青年眼角眉梢的深情爱意,浓郁得几乎要流淌出来,她如坐针毡,终于无法再安然面对他,趁他出门的时候,匆匆离开。
离开梦境之前,还听到青年一声声惊惶急切的呼唤,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扎到她的胸口。
她几乎是逃跑般逃出梦境。
是内疚或是别的什么,她说不清,她的眼睛有点酸涩,胸口有一瞬的疼痛窒息,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进入他的梦境。。。。。。
第23章 初入魔都
肜渊曾问流瞳:“你什么时候回秘境?”
当曾经赫赫有名的神界幽都沉入无底深渊后,偶有记得它的人提及它时,也不过以秘境代之。
对此,流瞳答:“待我剑术有成,想回去的时候。”
天上的大雁悠悠飞过,又悠悠回归,疏忽二载已逝。
他们踏着海浪,站在海水中央,四方浩瀚,海天一色,他们在结界营造的一方天地内,演习剑法。
剑势如虹,身影翩飞,长袍广袖如流云飞卷。
原本,他们也是在岸上的结界内练剑的,为了显得逼真,流瞳还在结界周围布置了小小的幻象,远远看去,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在海水中。
但是,往往练着练着就出现这样的情景:某个光着膀子套着泳圈的妖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一头扎进他们旁边的沙土中……
到练剑结束时,结界两旁已经扎满了坑……
后来,肜渊就直接把结界移到了海面上。
这样拉风练剑的环境让流瞳兴奋异常,她微红着脸,用花瓣幻象凝聚了一颗心给他,在碧海蓝天的背景中,粉红色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动……
肜渊凝目看了那个一鼓一鼓的心好一会儿,才问:“这是什么?”
流瞳:“心。”
肜渊:“心就是这般像吃饱了被撑着的模样儿?”
流瞳:“……”
好吧,那颗心是鼓得狠了点儿……
流瞳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挥袖打散了那颗心,“你说得对,其实这不是一颗心,而是一个胃,因为吃了成千上万年的饭都没有补到他那颗充满坑的脑袋上,所以它就自己撑着了。”
“……”肜渊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意思?”
流瞳微笑,“我的意思是,人的情商发展总是不平衡的,虽然我略略超前了点儿,但也不介意等等落后的童鞋。”
……对无法理解的奇言怪语肜渊直接忽略了过去。
这一年,信鹞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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