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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有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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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自己似乎并不满意。
“爹说——”桓淑迟疑地拖长了声音,最终还是要把真相说出来,“爹觉得你没什么不好,但是,出身……他希望我能与六姓家的女子成婚,这样对我、对桓家的将来都比较有利。可那只是我爹的想法,即便没有六姓之家的妻子,我也可以出人头地,我只想娶一个我爱的人。”桓淑紧紧握住了列莹的双手,深沉的眼眸中情绪万千。
列莹心绪不宁,她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他的父亲不喜欢她,但是她只是个任性妄为的小狐妖,哪里知道怎么去讨好别人?“没关系,桓淑,我会乖一点,那你爹就会接受我的。”列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安慰桓淑,还是在安慰自己,“你爹是不知道,我是狐妖,我有法术。也许我可以为你做的,比六姓家的女子带来的光环要重要得多。”
望着她天真的表情,桓淑忍不住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点都比那些六姓之家的女子逊色。我爹前阵子也是被女王的事给弄得焦头烂额了,一心只想着如何稳固地位、掌握权力,现在危机已经解除,给我爹一些时间,慢慢他就会接受。莹莹,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去谢家走动走动,拜访事小,我外公、外婆和诸位舅舅若对你有个好印象,能在我爹那里起不小的作用。”
列莹认真地点着头:“好。”套近乎拉关系这种事,简直是她的死穴。列莹唯恐自己越是在谢家露面、越是想给谢家众人留个好印象,越是把事情搞砸。到时候桓淑的爹不喜欢她,连桓淑的母亲家人都中意她,那她和桓淑大约就真的完了。列莹不由得一声哀叹,做人可比做妖累得多。
寻常列莹去见谢子孚倒也干脆,如今被桓淑那么一提,她反而磨蹭起来。拜访谢家这件事,直到桓淑走后的第四日,她将所有能够拖延的借口都用过一遍之后,才不得不抱着从敖尨的龙宫“借”来的礼物登上谢家的门。
“我是……谢子孚公子的朋友。”这句往常用起来很顺口的自我介绍,如今也变得拗口起来了。列莹想,如果她已经成为桓淑的妻子,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不必假借谢子孚的名义,总显得遮遮掩掩。
“子孚少爷今日当值,不在家中。”
列莹心里暗笑,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直接去拜访谢国太,省了向谢子孚解释的尴尬:“那谢国太在吗?其实我是来拜访国太的,前次地震听闻国太受惊不小,谢公子托我购置了一些药材,特意送来给国太。”
仆人仍不放心,谄媚地笑着道:“感谢姑娘的一番心意,我替姑娘拿进去就好了。子孚少爷回来后,小的会向少爷一五一十转达。”
列莹抱紧手上的“药材”:“不行,这是十分珍稀贵重之物,谢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自奉上给谢国太。”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大约是列莹看着也着实不像坏人、贼人,仆人便去禀报了谢国太,国太也同意放她进去。
谢国太仍然待在她的卧室里,卧室内外已经整修好,看上去比从前更新更干净了,庭院里少了许多盆栽,显得空旷起来。列莹走到卧室里,隔着屏风向谢国太问候,谢国太听见是女子,着婢女将她领进里面去。谢国太身下铺着一张坐席,席上铺了好几层坐垫,她坐在柔软的数层坐垫上,斜倚着凭几,面前一张小几,摆放着茶具和茶碗。
谢国太见到列莹,对婢女道:“这姑娘我眼熟,是子孚的朋友?也是桓淑的朋友吧?”
听见她记得自己,列莹更加紧张:“是,老夫人。我叫列莹,老夫人唤我莹莹即可。”
谢国太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的垫子上:“子孚托你给我买药吗?这孩子真是爱操心,我们谢家想要什么药材,自己去买不行吗?还要麻烦人家。孝顺是孝顺,真是不长心。他一定给姑娘你添了不少麻烦,姑娘切莫见怪。”
列莹“呵呵”笑着,自己哪有什么药材,不过是一个从敖尨的龙宫里讨来的汝窑白瓷枕头。精贵是精贵,却不是稀罕之物,更不是什么药材。列莹把白瓷枕头轻轻放在地板,揭开包裹白瓷枕头的布,只见一个双颊丰满、虎头虎脑的小孩趴着玩耍,栩栩如生的造型令列莹第一眼望见的时候,便想到阿宝。
第102章 瓷 孩
谢国太盯着白瓷枕端详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药的影子来。既然已经用了那样的借口,就要把谎话给说圆了。列莹不慌不忙道:“谢夫人,这是汝窑白瓷孩儿枕。汝窑白瓷名贵自不待言,这枕头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土取自千年古刹的香灰土,得佛光照护,再掺入西域奇香,有凝神养性的功效。”
列莹说得煞有其事,谢国太听得也眉开眼笑,乐呵呵接过了孩儿枕在手里抚摸:“这枕头好,如今我正需要这样的枕头。”列莹听见,像完成一件艰险任务似的松了一口气。谢国太问:“列姑娘从何处弄来这枕头?列姑娘也是商人吗?”在谢国太的眼里,十七八岁容样的列莹如果说是一个远涉重洋的商人,未免太过年轻。
“正是如此。”有了成功的经验,列莹这次撒起谎来顺畅多了,“我自小跟着父母行商,走遍各地搜集、贩卖珍奇之物。如今年纪长大了,偶尔也离开父母自己做些交易。不过这枕头是我对夫人的一番心意,请夫人不要误会。那是因为我与桓公子、谢公子交情匪浅。”
谢夫人惊叹:“列姑娘年纪轻轻,就独立行商,真是了不起。”
“夫人谬赞。”列莹笑了一笑,却霎时不知该怎样将话接下去。自己好似只是个送礼来的客人,礼送到了,自然就该走了。谢国太好似并没有多谈的意图,列莹只好识趣地告退。尽管这份礼物谢国太收下,看上去拜访谢家的任务是圆满成功了,但列莹深知自己与谢国太并未建立桓淑要求的那种情谊。甚至而言,谢国太未必对自己有多少好印象,一出了谢宅门,列莹就懊恼地蹲在地上捶脑袋。
列莹回到家里闷闷不乐,节子见状,便怂恿沈冰去问个究竟。沈冰近日气色见好,偶尔也打开窗透透气。列莹走到卧室门边时,沈冰正屈着膝盖趴在窗口,尽管这扇窗户的外头并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景色。
秋阳招摇在沈冰身上,苍白的身体在强烈的光照中呈现琉璃般的透明光彩,仿佛下一刻就要消融在阳光里。“沈冰,吃药了。”列莹说着把药放在了窗边的地板。沈冰只要远离了毒害她的药,余下的便只需要好好调养身子,虽然虚弱得紧,也称不上是病了。
沈冰捧起药碗,明显能感受到里面液体过高的温度,她继续向着窗外,有一绿衣青年经过:“你看那人,像不像桓公子?”列莹走到了她身后望出去,果然那青年的身高体型与桓淑相似,头上戴的冠似乎也与桓淑是同一款式。列莹没应声,沈冰道:“列姑娘今日闷闷不乐,是不是思念桓公子?”
“嗯。”列莹顺水推舟地应承。她可懒得将自己与谢家的事从头向她交代一遍,沈冰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沈冰含笑看着列莹:“桓公子走了才三天呢。”
列莹茫然地坐在阳光里,抱住自己的膝盖。她亲人少、朋友少,从来都是无牵无挂,自从萧璃多了阿宝以后,对她们母子总是有些放不下,却也是放不下得多,不曾像对桓淑这样思念。她对桓淑没有什么放不下心,只是希望他赶快回到自己身边。“我也不是想他。”列莹说。蓦然发现,这是与桓淑在一起以来,第一次同他分开那么久。
可能因为昨日列莹登门造访的消息,第二天谢子孚出其不意地拜访了列莹的住所。当看见开门的节子的刹那,谢子孚的脸上掠过一丝惊疑,他差点要退出门去,仔细一想,列莹的住所是这条巷子里最偏的了,他应该不会走错。这屋子是褚衣澹的,列莹断然不会将它给了别人,难道是褚衣澹将屋子卖了?谢子孚满心疑惑地问:“请问,列莹姑娘在吗?”
节子点点头,还没回头喊列莹,列莹已经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来。谢子孚看见了列莹的身影,方才放下了心。列莹道:“我的朋友沈冰姑娘病了,借姐姐的屋子养病。这是伺候她的陈节子。”
节子端来了茶,列莹在客厅的后门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信节子不会来偷听,才将客厅的门拉上。谢子孚问:“能雇得起婢女的一定不是贫寒人家,何况婢女的衣着也不差,你的这位朋友是什么身份?”
列莹想了一下:“说来也是缘分,我一介山野乡民,到了东京后结交的竟都是你们所谓‘六姓’之人。她的姑母是卫家夫人,她从小养在卫家。”谢子孚沉默的反应并没有令列莹感到不妥,直到列莹抬头,看见他脸色有异,“怎么?”
谢子孚道:“我或许知道你的这位朋友,是什么样的身份了。列姑娘怎么会与她成为朋友?”
“你记得沈老板吗?”
谢子孚一声低呼:“沈老板竟是卫家的亲戚!”
“沈冰是他的亲生女儿。”列莹说道,“在明州时,沈老板曾托付我与桓淑打探他女儿的消息。我们打听着,就打听到卫家去了。”
谢子孚喝着茶,点了点头。放下茶碗又道:“方才开门的是那位婢女,我还以为衣澹将房子卖了。”
列莹一句话在嘴里绕了半天,就是找不出对褚衣澹的恰当称呼,最后只剩四个字:“他回来了?”列莹都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听到过褚衣澹的名字。一听说他回来了,想到自己如今鸠占鹊巢,列莹心里隐隐不安。
谢子孚看出了她的忧虑:“我还不曾去见过衣澹——我想他未必会有将这房子卖掉的打算,如果知道列姑娘暂居在这里,更加不会。我会择个时间去见他,并且同他说明。”
听得出来,要谢子孚去见褚衣澹,谢子孚也是十分为难。但列莹更不愿意这个为难的人变成自己,于是忙不迭地点头说:“那就谢谢姐夫了。不过如果褚衣澹真的要将屋子卖掉,姐夫也不需为难,我们可以回到卫家住。”列莹当然不会让沈冰这样回到卫家,自己更不会去借住卫家,这样说不过是拿准了褚衣澹不会卖房子,即便褚衣澹真的要将她们赶出去,谢子孚难道没有办法给她们安排一个住处吗?
谢子孚木然看着列莹,她的话语多少是故意的:“我今日来,是因为昨日母亲告诉我你去找过我。我以为列姑娘一定同桓淑去了宋国,他此行要一整个月,列姑娘怎么没有同行?”
如果说是桓淑不让她同行,未免太丢人了,列莹说:“因为沈冰的病还需要照顾,我不放心将她和节子单独留下。昨日去找你,其实、其实不是为了找你,我就是为了去见谢国太的。因为谢国太在地震中受惊不小,桓淑要好一阵子不在东京,他又牵挂国太,让我替他好好尽孝。我、我不太会孝敬老人,姐夫你要帮帮我。”列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说。
谢子孚默然看着她,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已是不一般,想来桓淑是在为将列莹正式介绍给亲人长辈铺垫:“列姑娘做得很好,不需要我指导什么,家母也对你送来的孩儿枕赞不绝口。下个月便是桓羲大人的寿辰,算来那时桓淑已经从宋国回来,列姑娘不妨想想送件什么礼物。”
原来下个月是桓羲的寿辰,桓淑也没有同她说起:“此次桓淑去临安,一定是挑选寿礼去了。”谢子孚赞同地点头。桓淑没有同她讲明,就是没有打算让她送礼,兴许他打算两人合送一份寿礼。不过既然列莹知道了,一定要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回忆都是痛苦
第103章 端 砚
列莹犹记得桓淑说过,他的父亲桓羲酷爱书法,那时列莹还为了送给桓羲的见面礼四处寻找文房四宝。这次她有一个月的时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齐一套上等的笔、墨、纸、砚,作为祝寿的贺礼。她在集市上逛了几天,也没有寻得特别中意的笔、墨、纸、砚,但凡稍稍看得过眼的,那价格也是相当可观。想到这些在东京卖出天价的商品,在临安多半也只是泛泛品质,列莹不由扼腕。
“文房四宝之上乘者,湖笔、徽墨、宣纸、端砚。不过你的运气好,我最近新得了一支比湖笔中的珍品更加弥足珍贵的好笔。”敖尨猜想列莹叙述最近的烦恼,不过是为了接下来“借”礼铺垫。虽然列莹屡屡问他借花献佛,幸而列莹并非贪得无厌之妖,从来只问他讨要些人间凡品,那些在人间足以称得上珍稀的“宝物”,在仙家眼中贱如草芥,敖尨不吝于多送一些给列莹。
列莹听得两眼放光,想不到敖尨如此善解人意:“你的意思是——”
敖尨扬起下巴,不禁骄傲地微笑起来:“不过是东海龙王一时兴起赐下的一份小小礼物。看在你一只三清山的狐妖,却为我东京之事操碎了心的份上,送你也无妨。”
“东京这巴掌大的地,打着灯笼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如果是在明州就好了。”列莹抱怨。
敖尨轻蔑地瞟了她一眼:“东京虽小,却有明州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东西。你要送的是什么?笔、墨、纸、砚,对吗?东京城内可以买到的和纸,比宣州出产的纸品质更优,你买是不买?”
列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想还有这等事,神仙的见识果真是不可小觑:“和纸是什么纸?哪里可以买到?”
“和纸是指日本出产的纸。日本的造纸工艺比宋朝也不逊色,城中卖日本方物的铺子比比皆是,不过要知道最好的纸在哪一家,你还得来求我。”
虽然要打听哪家的和纸最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毕竟自己有求于人,让敖尨占点便宜也无不可。他心情舒畅了,接下来的事就都好办。列莹双手在胸前合掌,鞠躬道:“龙君大人,求求你告诉我去哪里买和纸吧!”
“宣西门内桂铺。”敖尨骄傲地负手身后,“东京好书法者多用和纸,但你知道东京物价高,优质和纸一纸千金,便是桓羲也不会如此糟蹋钱财。他买的虽少,内心一定喜爱,你去买来送他,绝对错不了。”
列莹掰着手指:“纸、笔备齐了,那墨和砚呢?”
“五代李廷珪是古往今来数一数二的制墨行家,黄金易得,李氏之墨难求。”
五代,列莹依稀记得,那是自己出生的年代:“那李廷珪与我是同辈人,现在上哪里去找他?”凡人寿命数十载,哪怕把李廷珪从坟墓里挖出来,也不过是一具白骨,如何为她制墨?就算仍有李廷珪墨传世,那比黄金还贵的东西,她列莹如何买得起?
敖尨神秘地一笑:“你找不到,我找得到啊。”
列莹的脸上、眼里满满写着不信,忽然灵光一闪:“难道——”
“李廷珪制墨技艺旷古绝今,早已被玉帝召上天庭,成为一名仙匠。不管是玉皇大帝案前,还是我的龙宫之中,所用均是李廷珪亲手造出来的墨。存量不多,不过你既是送礼之用,送的太多反而像赝品,改日我取来两方与你。”未待列莹惊叹,敖尨沉吟半晌,又道,“不过砚台,我是真真没有办法。”
列莹激动地抓住了敖尨的肩膀:“够了!这样的厚礼,实在太厚了!”她又托腮犯难,“但若是找一块寻常砚台,和那样精贵的笔、墨、纸摆在一起,未免太过逊色。敖尨,你不是说端砚最好吗?那我们就去端州找一块砚台吧。”
敖尨险些把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好容易将茶咽了进去:“你知道端州有多远吗?”
实话说,列莹真不知道。她用手在身前比划起来:“你不是会飞吗?飞过去要多久?”便是神仙是妖精也不能没日没夜地飞行,但列莹觉得龙飞起来应当比自己轻松得多。
“端州远在岭南,飞过去可得累死你。”
虽然不知道端州有多远,列莹可是知道岭南是沿海的:“你不是有那个船吗?明州到东京这么远,一会儿会儿就到了。”列莹知晓那船乃是宝物,操使它不需敖尨消耗太多法力。从明州到东京,七八日的行程只消两三个时辰,即便端州的距离数倍于明州,也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重要的是,她还从未去过岭南。
敖尨沉默了一会儿:“那里是南海龙王的海域,我若擅自将轻舟驶过去,南海龙王必定要派人来询。暴露了我跟一只狐妖同行事小,说不定南海会将你斩妖除魔。”
列莹拍了下他的手臂:“别吓唬我了,我在明州那么久,也没见哪个龙君、神仙出来收我的。你们神仙不是素来讲究人间事、人间毕,要顺应天道吗?我只要不为恶,哪里有莫名其妙将我收了的道理?我知道你职责在身,不如你将轻舟借我一用,我自去寻端州?”
敖尨叹了一声气:“不行。”
列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肯将笔送我,又将墨送我,看来不是小气的神仙,为何不肯将轻舟借我用两天?我保证一定会完好如初地归还的。”列莹的语气轻软,似是请求。
“那么多好东西我都送给了你,当然不会对你小气。”敖尨对列莹的质疑表现出了不满,“我不是不肯将轻舟借你,若是你一个人操使轻舟,必定被南海水族认定是你偷了轻舟,那你岂不更危险?还是我同你去吧。”
“敖尨——”
列莹大声地喊出他的名字正准备道谢,敖尨突然举起一只手截断了她的声音:“但不是这几日,端州路途遥远,加之还要陪你寻找砚台,此行顺利也需要耗费数日,我需得将一些琐事交代了。”
“没关系,还有一整个月。”列莹嬉笑着说。
此时龟主簿正好从沈冰待的卧室里走出来,列莹听见他絮絮叨叨对沈冰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坐在走廊下的两人起身,等待龟主簿向他们走过来。列莹道:“龟主簿不留在人间当大夫,真是可惜。”在龙宫中的龟主簿并不是一只健谈的妖精,总是埋首做事,甚少与同僚甚至敖尨作多余的交谈。
“龙宫中尽是水族不常生病,龟主簿空有一身医术,好不容易有了施展的余地,自然分外留恋些。”
龟主簿到了二人面前,作揖:“龙君、狐姑娘,病人如今已无大碍,我重新写了一张方子,已留在病人手上,只要按照我的方子调理,多食些滋补的食物,慢慢养好身子即可。”
敖尨问道:“龟大夫,听你的意思,病人的病是好了,以后还要再来吗?”
龟主簿恭恭敬敬地向列莹鞠了个躬:“我已向病人道过别,现在向狐姑娘道别。人类都说,大夫还是少见的好。不过,如若病人往后遇到其它不适,或者有其他的病人需要,在下乐意效劳。”
“啊,龟大夫,我想问你讨个方子。”列莹挠了挠头,“一位老太太前次在地震中受了惊,能不能给我开个安神定心的方子,我拿去给她试试。还有那些四五十岁的女人,最喜欢什么美容的东西了,龟主簿你能帮帮我吗?”
第104章 和 纸
宣西门内店招林立,夹杂在一片商铺之中的桂铺店招不算起眼,列莹走入桂铺,入眼满是缤纷琳琅的纸张,和从扇子到灯笼各门各类的纸制品。列莹惊讶地端详着花样各异的纸张,纵然彩色甚至烫金的笺纸并不罕见,却从没有想到一张薄薄的笺纸还可以折腾出如此繁复的花样。
过来招呼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列莹只顾看纸,既不提问也不吱声,让姑娘无所适从,默默跟在列莹身侧,直至面露尴尬。列莹终于注意到了她,问道:“我来买一些纸,练书法用的,不要这样花花绿绿。但是,一定要最好的,我是当作礼物。”
姑娘笑了笑:“好。”她走到柜台后面,取出一叠纸小心地斜抱着出来,放在赶紧的柜台上打开:“这种纸最适宜练书法。”
一只手摸上去,那纸光滑如蜡,比起店里的笺纸,泛黄的原色虽不起眼,其中又掺入些许的金箔作为装饰。列莹也不懂得分辨纸的优劣,只问那姑娘道:“我要送人,你说买多少合适?”
和纸并不似列莹想象中的那样昂贵,除却预备送给桓羲作为寿礼的纸张贵了些,那些色彩缤纷的笺纸,也在列莹可接受的范围内。她便又挑选了几样笺纸,因绿色的看着喜欢,紫色的看着也好看,不知不觉竟买了六七包笺纸。一结账,身上的铜钱都不够付,列莹软磨硬泡了半天,用仅有的一张会子将钱款结清。
列莹精心选出月白色和紫色的笺纸准备送给敖尨,又将杏色的那包笺纸送给沈冰。她在家里翻出许久不用的笔墨,取了一张浅红色的笺纸,心想当写一封信给桓淑。信自然是寄不出去的,但桓淑不久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了看也好。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就写李商隐的这首诗吧。列莹虽然不爱读书,论起吟风弄月的风雅,自问也不输给那些文人。可惜的是,未曾练就一笔好字。和纸的纸张甚小,字不能写得太大,这就更考验列莹写字的技巧。着笔快了,墨迹不清晰;着笔慢了,墨迹就粗犷。列莹恼得把和纸揉成一团,复又取出一张其它颜色的和纸书写。然而换来换去,直到扔了一地的废纸,仍然没有把这首诗写好。
节子奇怪地在客厅门后探头探脑:“列姑娘,你在练字?”
“是啊,这个‘剪’字怎么也写不好。”纵使用法术,也改变不了丑陋的字迹。列莹望着笔下勉强算得端正的“剪”字,再看看一地的废纸,心想就这样吧。扔掉的每一张纸,可都是钱啊。
节子又从客厅门后探出脑袋:“列姑娘,我家姑娘问,可否借用一下笔墨?”
列莹瞪着自己写下的字,越看越丑:“拿去吧。”
“列姑娘用好了?”列莹没回答,盯着面前的信笺睚眦欲裂。节子不敢去招惹古怪的列莹,赶紧跑上去拿了笔墨,转身就走。
这么丑的字,还是不要给桓淑看到吧。列莹心灰意冷地把信笺折了起来,突然想起信笺上的墨迹未干,打开一看果然晕成一片。列莹沮丧地把手里的这一张笺纸又揉了起来,扔到那些被她丢弃的废纸堆中。想起节子刚刚问她借笔墨,应该问问沈冰给谁写信才对。
列莹走到卧室门边,果然看见沈冰趴在枕上,面前铺着列莹起先送她的彩色笺纸,一边书写,嘴角还衔着一丝笑意。列莹禁不住问:“沈冰,你在给谁写信?写得如此开心。”
沈冰转过头,眼中掠过一丝慌乱。正在为写字的事懊恼的列莹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神色,径自走进了卧室,闷闷不乐地坐在地板上。沈冰解释:“我的身体好了许多,我想也应该给姑姑报个平安。”
“一会儿我帮你送信?”
列莹随口一问,不想沈冰慌忙答道:“不、不用,我让节子带去,怎么好麻烦列姑娘?”列莹察觉了她的异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沈冰心虚得低下头去。她莫不是在给卫绪写信?卫绪如此待她,她若还念着卫绪,不是自己犯贱吗?心中虽有疑惑,列莹又不能上去抢了她的信来看,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数日过去,列莹才通过传音螺收到敖尨的讯息,约定好次日出发去端州。列莹前一夜就将送给敖尨的笺纸放在枕边,生怕忘记,第二天一早就揣着笺纸去海边等敖尨。
今日海上风浪颇大,沿岸并无渔船,列莹站在崖上,凛冽的海风几乎将她裹挟而去,风中更有粗糙的盐粒刮过她的脸颊。她一手按在头上护住发髻,一手抓着笺纸的包装。过了不久,海面上陡然撕开一道裂口,一叶轻舟在奔腾的海浪中缓缓升起,呼啸的海风中轻舟纹丝不动。列莹迈开双腿,逆着海风向轻舟飞去。
敖尨从轻舟中走出,正好列莹落在船头,船身微微一颤。列莹即刻跑上前,把怀里的笺纸按在他手上。敖尨稍有喜悦之色,但很快便被疑惑的表情取代:“送我的?”列莹微笑着点点头。敖尨打开来,只见是两色的精美笺纸,列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看不出寻常人收到礼物的开心表情,只是淡淡地说:“还算你有心。”
虽然比起敖尨平日送给自己的东西,这点礼物确实一文不名,但列莹觉得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只是敖尨看起来不太领情:“送礼物给你,也不开心,早知道就送给凌霄了。”
“凌霄岂是你那么容易能见到的?”敖尨握着笺纸转身走向船篷,“反正礼物我已经收下了,你不会想要回去吧?”
列莹耸肩:“不会,当然不会。”不过是两包笺纸。
进到船篷里,列莹感受到脚下的船板有被施法的痕迹,虽然船内的她感受不到丝毫风浪,看来敖尨已经操纵轻舟开始行驶。案上放着一只瘦长的盒子,和一只小小的布包裹:“这是允你的东西。八百岁的黄鼠狼做的狼毫,还有李廷珪的墨。这些在龙宫是寻常之物,未曾好好收藏,你回来东京后,买个精致的盒子将它装起来。”
列莹一面点头,一面怀着好奇打开了面前的布包和盒子,那墨看起来平平无奇,底端金字书写“李廷珪”的姓名,她又拿起狼毫,若有所感地说:“八百岁的黄鼠狼,都可以被做成狼毫。”
敖尨奇怪地问:“你在担心自己被做成狐裘?”
列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把狼毫放了回去,抱着自己的肩膀道:“可怕,太可怕。你是怎么把一只八百岁的老妖精做成狼毫的?”八百岁,比葛薇小不了多少,是妖中的长者了。
角落里炉子上的水壶已经开始腾腾往外冒热气,敖尨离开座位:“当然是被道士除妖了。还有,这是东海龙宫的工匠做的。”
“不过,敖尨,八百岁的黄鼠狼做的狼毫,和一只普通的黄鼠狼做的狼毫,有什么区别?”列莹捉过狐狸仔细研究,发现普通的狐狸的皮毛,与自己并没有太大差异。
“这……”敖尨显然也回答不上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物以稀为贵。”
“可是我将我这笔送给桓羲的时候,也要向他介绍,这是八百岁的黄鼠狼做的狼毫吗?”桓羲或许会被吓到。
敖尨目不转睛地看着列莹,脑子飞快转动:“你只要告诉他,这是湖州制笔名家的传世之宝。”
第105章 黑 鼠
端州果然比起明州远得多,在狭隘的船篷空间里靠聊天打趣度过了约莫两个时辰,连开口都嫌累的列莹靠着船篷小憩,敖尨则在船尾打坐。昏昏沉沉中自己身处东海上的一条大船里,依偎在桓淑身上甜蜜地讨论着未出世的孩子。桓淑将他称为“桓艾”,列莹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但是若是说出来兴许桓淑会不开心,她只好藏在心里。
船身一震,列莹的脑袋猛地装载船篷上“啪”一声清脆响亮。列莹捂着脑袋,睁开朦胧的睡眼,敖尨的大脸贴在眼前:“起来!”
“这么快就到了。”列莹一面抱怨着,一面走出船尾。记得她睡过去的时候是日暮,如今却是晨光破开黑夜的景象,不知不觉中,轻舟已在海上行驶了整整一夜。列莹四下观望,此处睡眠宽阔,远处隐约可见陆地,似是大江出海模样:“这里就是端州吗?”
“不是。此处是珠江口,河流纵横交错,少说也有几十条河流在此汇聚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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