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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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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娶也得娶了!”
  “就你嘴巧!”楼心月恶狠狠地捂住莫承才的口,二人纠缠了一会子,莫承才被束缚得动弹不得,眼神哀怜地注视着楼心月求饶。
  “他肯娶,人家未必肯嫁呀。”说话这人乃是秦操之子秦介,当下一脸鄙夷。
  卢有鱼干咳了两声,喝道,“都是做师兄的人了,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我看像话。”
  卢有鱼百思不解地看着接话的老者。
  华发苍颜,精神奕奕,不是廖家末代传人廖裕昌又是何人。
  当下只听廖裕昌道,“我就喜欢孩子在一起闹腾腾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嘛。”
  卢有鱼登时恍然,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廖老爷子老来得子,好不容易有了独苗,溺爱得跟什么似的,这一刹间说没就没,料是平凡人家也难以承受此等丧子之痛啊…蓦地眼冒精光,满脸堆笑讨好那廖老爷子说,“知道师公您喜欢热闹,我特意挑了几个活泼孩子给您,天资亦是极佳,我就担心师公您……”
  廖老爷子哼了一声,不满道,“我还没到死的时候呢,几个孩子还能应付得了,累不着我。”
  “哎唷,师公,我不是那个意思!”卢有鱼自知失言,登时讪讪的,殊不知肠子都悔青了。
  一应小辈偷乐着看笑话。
  “拍马屁……”
  忽地响起一个青涩的女音,声量虽小,依旧没有逃过卢有鱼的耳朵。
  “无忧!你躲哪了,给我出来!”卢有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胡子乱颤。
  没有人出来。
  楼心月四下环顾,确实也没发现有她,“咦”了一句,眉头紧皱。
  卢有鱼却是冷哼了一声,捡起一枚石子骤然向身前不远处的大鼎射去。
  一时间金石欲裂,徒留铜鸣,刺耳至极。
  踉踉跄跄爬出来的是个个头不高的小姑娘,灰头土脸的,很是尴尬。
  “本要将你交于莫家师叔,念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且年纪尚浅,遂交于隅中一宫,养个半年,之后再行修炼。”卢有鱼一番咬文嚼字,跟前傻站着的小姑娘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她悄悄地挪到莫承才旁边,伏耳轻声问道,“承才师兄,那什么隅中宫,是干嘛的啊……剑术?刀法?还是……”
  莫承才亦伏耳笑回,“就是跟些嬷嬷打打杂,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
  “啊?!”无忧惊得下巴差点掉了。心说怎么从七里乡跑到夜宫这么远,都摆脱不了打杂的命儿!!登时冲到卢有鱼面前不情愿地嚷道,“师叔!我不要去打杂!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说你拍马屁了。”说完故意摆出可怜相儿。
  “你要不给我老老实实地去隅中宫打半年杂,要么给我走人。”卢有鱼撇了她一眼,冷冷道。
  “师叔啊!”无忧扯着哭腔,心里暗骂小矮子仗势欺人!手上却死死拉着卢有鱼的袖袍,恳求说,“我伤都好了用不着疗养,不信你让我师父给我瞧瞧,一点事儿都没有!!”
  “别说了。”卢有鱼一把推开她到一边,望着台阶下参差不齐的人头,说,“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随后甩了甩袖袍往台阶下走去,楼心月朝无忧点头示意,亦随卢有鱼廖老爷子他们下去了。
  留无忧懵懵地站在原地,哑口无言,良久她幽幽地哀叹了口气,难过地嘀咕道,“我还是去找柳儿吧……”
  晋家大小姐晋柳儿。
  不夜城晋家后人晋连孤与白芙儿丫鬟淑言之女。
  提及淑言,晋连孤年轻时因机缘巧合,竟救了她一命,由此结识了白芙儿。
  螓首蛾眉,出水芙蓉,形容当时风华正好的白芙儿再合适不过。
  可惜啊。
  可惜她白芙儿偏偏是……
  不夜城新晋府。
  书房内。
  晋连孤正闭目养神,茶烟袅袅。
  四下无人,他却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蹑手蹑脚关了房门的,正是她晋柳儿。
  她嘿嘿笑了一声,问道,“我娘呢?”
  “被你气病了,养在床上呢。”晋连孤蓦然睁眼,眼神一刹锐利,随即恢复平和。
  晋柳儿努努嘴,撒娇说,“白银城家里就我一个人,太闷了,都没人陪我玩……”
  “那你这次进了寒水门就可以玩了?”晋连孤喝问,额头青筋暴起,着实吓了晋柳儿一跳。
  “爹……”她委屈道,“你不是要把我嫁给那个什么楼心月的嘛……他不是寒水门的师兄嘛……我进了寒水门两人见面相处的机会也多啊……”
  晋连孤哼了一声,道,“你考虑得倒是周全,”他轻叹口气,眼神满满怜爱,接着说,“罢了,本想给你点颜色收收你的性子,现在看来,我把你捆起来打一顿你抽个空也跑了。”
  晋柳儿得意地扬了扬眉,跑到晋连孤身旁抱着他,眼底蓦然闪过一丝光,欲言又止地问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卓哥……”心里突然小鹿乱撞,不自觉地玩起了指甲。
  “我让他回白银城了。”晋连孤端起茶碗仰脸喝了一大口,擦擦嘴不经意道。
  “你不是一直带他在身边嘛!爹,你怎么让他回白银城了啊!”晋柳儿激动得说了一连串,回应她的却只有晋连孤疑惑的眼神。
  “他办完事就回来。”晋连孤说了句大喘气的话,把晋柳儿吓得不轻,又说,“你问这个作什么?难不成又犯了什么错误向让行卓帮你收拾烂摊子?”
  “没没没…”晋柳儿连连摆手,嘴角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她盘算了一会儿,神情很是开心,但没多久,眼中的亮色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隐隐含泪。
  为什么我一过来找你你就走了……
  “谁欺负你了?”晋连孤若有所有地盯着晋柳儿的表情,阴晴不定的,心想这丫头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又有几人能猜透女孩的心思?
  小荷露水,蜻蜓低飞,柳絮飘扬一般的思念。
  朦胧、羞涩、欲罢不能的思念。
  “谁敢欺负我呀,我是谁呀,”晋柳儿倏尔回过神掩饰说,“爹,我交了个特别好的朋友!还认识了好多奇奇怪怪,特别有趣的人!”
  晋连孤“哦?”了一声,笑意淡淡地摸了摸她的头问,“哪里认识的朋友?”
  “半路认识的,”晋柳儿思绪飘忽,一幅幅画面顿时涌现在眼前,清晰而温热,她回忆道,“那个女孩把我从一堆人中间救出来,虽然救的方法有点卑劣,嘿嘿……不过我发现,她有一块跟我们家一模一样的璞玉!”
  晋连孤脸色一震,随即问道,“家传的璞玉,虽未经雕刻,但玉色独一无二,你那双眼睛滴溜乱转的不老实,可看清楚了?”
  “怎么不清楚,无非传男不传女嘛,”晋柳儿故装无所谓地抠自己指甲,心想不给我戴着我还不能看了嘛…一块破璞玉,我才不稀罕呢……
  “你这丫头,难不成我给行卓,你还嫉妒他?”晋连孤顿时笑了。
  “你给卓哥我当然不嫉妒咯…我就怕爹你把家传的璞玉给了外人……”
  话里有话,晋柳儿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却让晋连孤眉头深锁起来。
  不待他套问,晋柳儿赌气地说,“淑嬷嬷对那个男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心头一寒,原来如此疼爱她的爹爹也对她有所隐瞒,况且,隐瞒的还是……
  晋连孤默不作声。
  他握着冰凉的茶碗,骨节“咯吱”作响,眼前闪现的,是洒在池中芙蓉花瓣上的那滩血,颤动着,凝固着,和着滂沱雨水,染了一池殷红……还有那双苍白的眼睛,那双失了生机再不会喜怒哀乐的眼睛。
  如何能忘?!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隅中
  话说秦瑟创寒水门之际,揉秦、楼、莫、晋、廖五家为一体,扬其所长,避其所短。一套寒水心经集中原道家之大成,辅以极北诸派修习之纲要,摒弃了单凭花拳绣腿,刀枪棍棒等寻常功夫问鼎江湖的常理,偏重内力修习,化内为真,由真渡仙,颇有几分摆脱肉体凡胎,无所欲求,但问仙道的意味。
  创派至今,除秦瑟一人真正做到了由真渡仙,冲破寒水心经九重境界外,其门下弟子如当年的楼啸天、莫同悲、廖一清等佼佼之辈亦不过才修至第三重,盖秦瑟旷古奇才,虽二十几年,仍一时无两。
  在魏师叔魏小小给新弟子讲述寒水门史的这天,无忧却只能呆在离藏经阁十万八千里的隅中宫里听嬷嬷们讲述生动离奇的辛酸打杂史。
  为首的乃是嬷嬷里最年轻的一位,唤作“玉嬷嬷”,隅中宫里一应大事小事,皆由她操办,为人是挺随和的,就是嘴碎了点。无忧如是想。
  她挤在一堆嬷嬷中间,只听得玉嬷嬷满心欢喜地朝她介绍道,“左边第一是芳嬷嬷,第二是康嬷嬷,第三是堂嬷嬷……右边第一是金嬷嬷,第二是元嬷嬷,第三是苏嬷嬷……”
  十几个嬷嬷一晃而过,无忧懵懵的。
  “小姑娘生得倒像我们家孙女,一点不像习武的母夜叉…”说话的不知是哪个嬷嬷。
  “哎唷瞧芳大姐你说的,要是习武的都是母夜叉,那莫家那个岂不是母夜叉中的天仙儿一类了?”接话的也不知是哪个嬷嬷。
  “嘘…!小点声,被莫家人听去了可不好!”说话这位是无忧除玉嬷嬷之外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元嬷嬷,只因她心宽体胖,十几个嬷嬷中珠圆玉润得尤其突出。
  “怕什么?!他秦瑟当年还吃我的奶水长大的呢!”
  一片哄笑。
  无忧讪讪的,心里尴尬,笑得也尴尬。她一直以为嬷嬷都像李婶那样,慈眉善目,沉默寡言的。又从未有娘亲教养她,突然身处一应长辈中间,从头到脚,手足无措,亦不敢插话,生怕冒犯了。
  “小姑娘倒是文静。”元嬷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赞许道,“跟着嬷嬷我,保准养得你白白胖胖的。”
  无忧忽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你一句我一句叽叽歪歪嘈嘈杂杂中也没听清是什么,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傻不愣登的。
  “哎呀!”玉嬷嬷手抚脑门懊恼得直跺脚,说,“我炖在砂锅里的鸡汤该熬干了!”
  随即有嬷嬷应道,“我去给你瞧瞧。”
  玉嬷嬷忙阻拦道,“别别别,让小姑娘去吧,她腿脚利索,指望你呀,恐怕走到的时候鸡都糊咯!”
  又是一片哄笑。
  然后无忧就在推搡中逃出了嬷嬷们经久不衰的欢声笑语里,她推开房门呼吸到崭新空气的一刹那,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绷紧的头皮服服帖帖的,亦随她享受着暖阳的沐浴。
  微风,草香,鸟啼,和蓝天白云。
  倏尔。
  “在看什么?”
  耳畔响起的,是波澜不惊,温柔如水的少年声音。
  无忧心脏一滞,循声左望,眨巴几下眼睛脱口而出道,“看路啊…”
  “看路?”楼心月一脸狐疑。
  “啊,那个,”无忧咬了咬牙暗骂自己,转瞬微笑道,“我要去厨房帮玉嬷嬷干点活儿,在看怎么去厨房的脚程是最短的。”说罢回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盘算着路线。
  “你是新弟子,才来夜宫没多久,我带你去吧。”楼心月走到她跟前,一呼一吸,均匀流畅。
  淡淡的风,温热的风。
  无忧顿时感觉脸蛋火辣辣的,不敢直视他,岔开话问,“今天不是魏师叔给新弟子上课的日子吗,不是说师兄都得在那…咳咳…在藏经阁陪同嘛……”
  “可是漏了一个人。”楼心月回道。
  “啊?”无忧登时吃惊地看向他,看向他近在咫尺的双眸,似融冰之湖。耳朵根子倏尔随着脸蛋一起红了开来。
  “漏了你啊。”楼心月嗤笑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嘛,口齿伶俐的,连卢师叔都要避你一避。难不成被些嬷嬷欺负了?”
  无忧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辩解说,“嬷嬷对我好着呢,反正比小矮子,咳咳……比卢师叔好。”她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楼心月的话,转而问道,“是魏师叔让你来给我讲课?”
  楼心月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不要紧,殊不知……
  “承才师兄呢?!怎么不是承才师兄来给我讲课?!”无忧满脸震惊,心早跳到了嗓子眼儿。
  “我和承才都是师兄,换作谁讲都一样啊,怎么……你不愿听我讲课?”楼心月眉头紧蹙,疑惑不解。
  “当然愿意。”无忧连忙摆手,干笑说,“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
  楼心月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示意道,“承才他今天有事,托我过来。其实说讲课言重了,就是平常聊天一样的,聊聊寒水门的门史啊门规啊修习啊……不用紧张。”
  无忧“嗯”了一句,依旧避开了那双眼睛,朝天空看去。
  蓝天白云。
  蓦然掠过一行飞鸟。
  无忧登时惊叫道,“鸡汤!!!”遂一溜烟发足狂奔跑走了。
  留下不明所以的楼心月怔怔地看着她愈来愈远的背影。
  藏经阁外。
  木槿花丛。
  一个人影掩在花丛深处,鬼鬼祟祟,悄无声息。
  电光火石,只听一记闷响,那人哀嚎道,“哪个臭不要脸的小蹄子敢敲我脑壳!”
  “你才不要脸呢!”
  定睛一瞧,原是晋柳儿一人,身旁站着如冰山般巍然不动的向跃冰,脸色冷冷。
  苗泠泠索性一屁股坐在自己刨出来的那堆土上,挑眉装道,“小丫头片子不好好听课,跑出来找鬼啊?”
  “找的就是你!”晋柳儿一把拉住苗泠泠,但觉滑不溜秋的,心想难不成真是个女人?!随即使劲地往后拽,用出了吃奶力气般,边拽边龇牙咧嘴地说,“本小姐就要看看你刨了半天在藏什么东西!”
  “你给我撒手!!”苗泠泠亦是不妥协,拼命往后仰,像是真藏了什么东西般努力挣脱晋柳儿的手。
  “愚蠢。”
  二人扯来扯去闹得热火朝天之时,向跃冰语带鄙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话音一落,朝苗泠泠腰胯处轻踹了几脚,登时踹得他连哭带笑地滚到一旁。“母夜叉…哎唷哎唷…臭婆娘,糙汉子!!”
  向跃冰仿佛充耳不闻一般,径直拽出了被埋得只剩一个角的布袋,她抖了抖袋上浅土,打开一看,默不作声。
  “给我看看!!”晋柳儿似饿狼一样扑到了向跃冰身上,往那布袋里头看去,顿时笑骂道,“苗泠泠啊苗泠泠!我看你就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你藏这么多胭脂水粉干嘛?!”
  躺倒在地上的男子干脆赖着不起身,鼓着腮帮嘀咕道,“小哥哥的这些个宝贝万一叫那卢有鱼魏小小收去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那你也不能埋了啊!多浪费啊,”晋柳儿简直眼冒金光,她爱不释手地掏出布袋里的粉盒,光是外表雕镂就已十分精致,当下心动,可怜巴巴地望着苗泠泠道,“苗大哥,你生得这么好看,天生丽质,也不必再好看了,这堆家伙就送给我和跃冰了吧!”
  “那可不行!”苗泠泠眼珠子立马瞪得跟铜铃似的,忙起身拍土要去抢那布袋。
  “恁小气!”晋柳儿死死地护着,一双眼珠子满是恳求,“苗大哥!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将这堆东西送我保管也好啊!你不是不方便嘛,跟一堆男人在一起……”
  苗泠泠被晋柳儿一个飞眼肉麻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嗤道,“小丫头片子,你还没到玩胭脂水粉这些个女人家家东西的时候呢,”打量了几眼,白了一眼,鄙视道,“连个女人模子还没发育出来呢,哼……”
  那晋柳儿听罢气得花容失色,不待她反骂回去,向跃冰忽然把布袋扔她怀里道,“我不需要。”随即转身要走,却被苗泠泠叫住。
  “嘿,汉子。你别走哇,我说不给小丫头片子,可没说不给你呀。若是我昧了良心,见保养得如此惨不忍睹的女人都不施手相救,传了出去,我在江湖上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话音一落,那向跃冰蓦地转身,恶狠狠地掐住苗泠泠的脖子,说,“多管闲事。”
  不待晋柳儿再插话,苗泠泠却以一个反手扭转她向跃冰的手腕,借此逃脱后目光即时锐如寒电,低声咬牙切齿地道,“小哥哥我偏要管,你耐我何!”
  晋柳儿这厢刚和苗泠泠纠缠完,向跃冰却同他拳脚相搏,热火朝天更胜。
  只见向跃冰一个回旋腿,飞沙走石,苗泠泠一个单手后空翻,轻盈如燕。
  二人一来一去,推推搡搡,斗得不亦乐乎。
  晋柳儿早看傻了眼。
  正当此时,但闻一声大喝,一道青色剑光掠过,碰巧劈开苗、向二人。
  剑光褪去,晋柳儿吓得撒腿就跑。
  两人之间,气势汹汹的,不正是那卢有鱼!
  然苗泠泠和向跃冰彼此不甘示弱地对视着,丝毫不把中间人看在眼里。
  其实也看不进眼里。
  “你们二人,擅自逃课,随我领罚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失眠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她又何尝不是。
  无忧,无忧。
  忘记忧愁便能再无忧愁了吗……
  倘真如此,无忧便无悲,无忧便无喜,无忧便无恨,无忧便无怒。而悲喜怒恨四字,又将归于何处……
  夜愈深,情愫愈是翻搅。
  没有人问她从何处来,为何而来。
  亦没有人问她从那湖里看到了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混沌的,殷红的,昏黑的,汹涌的……
  像是某种暗示,又像是某种告诫。
  自三水一死,七里乡人间蒸发,失眠仿佛就成了这个尚年幼女孩的常态。
  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浑身僵硬,充血的双目似要粘上床顶。
  空无一物的床顶,清清冷冷的床顶。
  无忧以前最讨厌三水那个老不正经的天天晚上打呼噜了,隔堵墙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每到深夜,她多么想听见依稀的鼾声如雷。好像只要隐隐约约地听见那么一点儿人的动静,她的心里就会踏实点。荏苒几个月,虽身在知觉在,但一颗心犹如悬卡半空,失失落落,无所倚赖。
  就好像一刹间被剥夺了所有,浩瀚天地,苍茫宙宇,只剩两行泪珠,一叶扁舟。
  泪湿枕衾的滋味,大概业已麻木了。
  朦朦胧胧的眼前,忽地闪过了一个人影。
  是那个谈笑风生,言语间温暖如冬阳的少年。
  柔和的棱角,细腻的眸光,和镀上一层落日余晖的侧颜。
  或近或远,或明或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好比枯寂生花,寒冰融化,如梦如幻,望而却步。
  无忧一个骨碌爬起来冲去了隔壁玉嬷嬷的房门口。
  “嬷嬷…玉嬷嬷……”,“咚咚…咚咚咚……”她蹑手蹑脚地趴在房门对着门缝喊,边喊边敲。
  一对眸子眼看着要硬生生挤进了门缝里。
  “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
  一盏灯火点燃,光晕如豆,照亮了门外一脸喜悦的无忧。
  房门刚被推开,她便迫不及待地挤进去,抱着睡眼惺忪的嬷嬷说,“嬷嬷,我一个人睡不着,我怕黑……”声带哽咽,一张好不容易干净回的小脸上满是哀求。
  出奇地,无忧只觉手心手背一热,两只手掌就这么为她搓着,久违的熟悉感,久违的粗糙感。
  “小姑娘身子怎的这样冷,容易落病。”
  一句叮嘱,已是热泪翻涌。
  无忧眼睁睁地看着玉嬷嬷拴带好房门,把她二话不说塞到了自己微暖的被窝里。
  失神的片刻灯已被吹熄,霎时黑暗,她只觉身旁躯体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温暖。
  忍不住想要去依偎这温暖。
  “嬷嬷,今天你让我去厨房看鸡汤,厨房里并没有什么鸡汤啊……”无忧轻声道来,眼睛不肯闭上。即使眼前是一团漆黑,她亦不愿闭上。因为一闭上,便又要陷入那循环反复的梦靥里。
  “我看你呀,今天在嬷嬷们中间不自在,就随意找个由头让你玩去了。”玉嬷嬷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断断续续,支吾不清。
  无忧心下顿时感激,道,“我只是不习惯被很多人围着。嬷嬷你可有儿女?”
  “没有…我呀,我一辈子就一个…”话未说完,无忧耳边登时响起均匀的鼻鼾。
  不知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
  也不知为什么听到鼾声后,心口会登时轻落落的异常踏实。
  她和你在同一片屋檐下共同喘息,承受着黑夜带来的沉重的静寂,终归有人陪伴。
  而陪伴二字,一旦拥有,诚惶诚恐,岂敢失去。
  像潮水般袭来的睡意。
  无忧再也扛不住眼皮似的,昏昏沉沉地睡了去。
  但是夜失眠之人,何止无忧一个。
  一弯寒月,三两孤星。
  一群酣睡入梦的少年,和一个思绪纷繁的少年。
  楼心月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星月,脑海里闪现的却是今日爹爹召他去书房说的那一席话……
  “见过柳儿了?”男子一袭轻装,俯身桌案,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封书信,语音浑厚。
  他点了点头,双眉深锁,回道,“晋柳儿作我的师妹,是不是爹的意思?”
  男子哼了一声,说,“明知故问。”
  “爹……”他欲言又止,焦急犹如锅中蚂蚁,接着说,“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抗。但是爹,我真的不喜欢柳儿啊!您把我和秀秀强自拆散,即使我最后和柳儿成了亲,一份感情,总不能两头取巧。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这样和薄情寡义之人有何区别?”
  男子蓦然抬头,眉宇间闪烁着丝丝缕缕的怒气,良久,压抑着怒气缓缓道,“这世上不乏情种,爱恨嗔痴,人性之常。你喜欢秀秀,你不喜欢晋柳儿,都是你自身的性情作祟。情可以一见倾心,情也可以日久而生。你既想要一份真挚的情感,就不可以苟且眼前,活得随心所欲。”
  他默然低头,仍是不解。
  “人一旦随心所欲,就会变得贪婪。得不到,求不得,放不下,你想要的很多,你想要的更多。”男子顿了顿,一番感悟,自己亦是无奈,“心月,你年纪尚轻,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等你到了爹这个岁数,做了这不夜城的城主,高处不胜寒,你就会知道,再深刻的喜欢也会变得不喜欢,再厌恶的不喜欢也会变得喜欢。”
  “爹…那你当年和娘也是被这般强行撮合到一起吗。”他追问道。
  眼底倏尔滑过一丝怆然,转又恢复平静。
  “你娘是我辜负最多的人。”
  辜负?
  “对了,”男子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打破了他的深思,“你莫师叔门下新收了一个女弟子叫无忧,我让有鱼查了她的身世,故人之女,你平日里好生照料她些,也算了了我一个心结。”
  无忧。
  楼心月此刻怔怔地望着窗外,树影婆娑,星月迷蒙,脑海里只余下了这个名字。
  忽地一丝惆怅。
  楼心月只道爹爹叫他去书房又关成亲一事,殊不知读完书信后的楼啸天已是愁云密布,遂一席不着边际的父亲说辞,打发走了楼心月,即刻差人喊来了卢有鱼、魏小小、莫同忆等人。
  不到片刻,卢有鱼风风火火地赶在其他人前头来了,几乎没喘气地问道,“师兄,出了何事如此焦急?”
  楼啸天当下起身,来回踱步,神情很是疲累,“墨溪,沙石,落云。这三处近期失踪百名妇女,我怀疑是跟赵平有关。”
  “赵平?!”卢有鱼惊道,“晋连孤不是把他的项上人头挂在木桩上游街示众了吗。”
  楼啸天哼了一声,冷冷说,“赵平死没死,恐怕只有晋连孤他自己心里清楚。”
  卢有鱼一脸狐疑,眉头紧皱,又听楼啸天说道,“我当年冒死救了他一命,以为是山野村夫落难至此,未曾想秦欢那厮如此阴狠,竟招了生死门叛徒来灭我和同悲之口。他侥幸逃脱无数次,实在狡猾。”
  “上次心月说赵平运了一船女孩,皆被施了毒蛊。”卢有鱼细细想来,继续说,“三个乡镇都离墨河不远,散布在梅花镇的周边……这赵平不趁机休生养息反而接连作乱,而且又是在夜宫眼皮子底下……会不会另有隐情?”
  “萧肃游历在外,替我明察暗访,要不是有他这封书信,我亦是不知。”楼啸天转身取了那案上书信,随手递给了卢有鱼。
  “凤鳞”二字尤其突出,顿时映入眼帘。
  “赵平那厮要凤鳞作甚?!”卢有鱼不自觉地摸了摸胡渣,摇头道,“生死门原有五大派系,赵平属炼蛊一派,善控人心神。究竟什么蛊要几百妇孺的鲜血作陪…真是残忍至极!”
  楼啸天眼神飘忽不定,正当此时,莫同忆等人亦是急匆匆地赶到,但闻他冷声说,“如果没有千人鲜血作陪,他赵平又怎能炼得出九幽鬼蛊。”
  未曾听过前言的莫同忆等人皆是身躯一震,冷汗涔涔。
  卢有鱼哑然失色,难以置信到结巴道,“这上古失传已久的九幽鬼蛊炼制之术,赵平那厮生死门草芥之辈,怎么可能知晓!”
  “你别忘了,他赵平,可是被生死门逐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被逐了出来,哼……”
  说话这人并不是楼啸天,而是恍然大悟的莫同忆。
  “凤鳞世所罕有,乃雄凤麟臀所化。凤凰一族消失千年,赵平若不是得到了确切消息,又怎会心急如此。”楼啸天眼睛一眯,转而道,“而且,如果没有晋连孤相助,赵平怎会这般猖狂!”
  “晋连孤要凤麟作什么……难道说……”
  卢有鱼不经意思索的一句话,令在场人心头登时一紧。
  古有亡灵,生而不死。
  灭族杀戮,泣麟悲凤。
  乃以仇铸,不死阴魂。
  千秋万代,不伤不灭。
  从远古遥遥传来的短歌,裹挟着永无边际的哀念仇怨。
  沉睡了千年万年的亡灵啊,灭族之痛可有不甘?!天若有情,可曾悲悯过悠悠众生?!愿以我族百万阴魂融于上古禁术,千秋万代,不伤不灭!
  楼啸天脸色阴晴不定。晋连孤既已和赵平歃血为盟,那么不死灵一事…
  “有鱼,你和小小明日亲自去三个乡镇一趟,务必探出点儿蛛丝马迹,带上心月。”
  楼啸天吩咐完,书房里众人登时作鸟兽散。
  莫同忆欲言又止,幽幽地叹了口气,亦随后退下了。
  难道不死灵一说果真瞒不下去了吗?!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月池
  提及不夜城景色,需得描绘一番十二夜宫。
  世人只道不夜城城主居住之地必是红墙金瓦、雕梁画栋,殊不知秦、楼五族当年修建这十二夜宫时克勤克俭,一应灰砖灰瓦,低调质朴,颇重依山傍水、宁静致远的自然之景。
  十二道宫城鳞次栉比,凭地势修建,俯瞰状似月牙,细分星罗棋布。囊括五湖一池,奇花异树,宫城之广,可仰观风云日月,近赏楼台亭阁,不拘一式。
  清灰色调,暗合素雅寡淡乃至无欲无求的仙家风骨,殿宇肃穆,旁推恢弘大气乃至自强不息的先祖遗诫。
  无忧一路走走停停,拾级而上,穿花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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