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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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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什么?!”苗泠泠双眼发红地盯着莫承才,气得花枝乱颤,指了指卢有鱼,又指了指莫承才,气极反笑道,“哈,我说呢,怎么向跃冰被推选乐正昂却落了单。解不了蛊,救不了人,就找个理由杀了,是吧?”
莫承才眼底滑过一丝讶然,不觉看向阴云密布的卢有鱼,一时间失了分寸,不知如何回答。
“愣着干什么!!”卢有鱼面色一青一白,一声大喝,一圈壮硕弟子登时手忙脚乱地把女子扯向擂台下。
剑光一闪。
鲜血四散迸溅。
“你疯了?!”莫承才惊道。
“嗵”得一声,女子身旁一雪青人影缓缓倒地。
一道狭长的伤口赫然现于胸膛。
苗泠泠眸如寒电,目不斜视,冷言道,“故意伤及同门者,断双手、废五识、逐鸡鸣。”说完回头盯着有如五雷轰顶的卢有鱼,淡淡道,“还请卢师叔将我和向跃冰一同捆了去。”
话音一落,满场哗然。
一袭丹朱色淹没在擂台之下。
“吓,那个什么向什么冰的,怎的武功如此诡异!”
“听说啊,那个女的从墨河被救回来后就不正常了,怕是……怕是走火入魔了罢!”
“走火入魔?!好端端的如何走火入魔……”
…………
晋柳儿听罢周围人一番议论,嘴唇“唰”得煞白,毫无血色。耳边一遍又遍地回响着锦衣男子的话,“有了血岩粉,离功力大增,走火入魔就不远啦……”这样看来,竟是她晋柳儿将她向跃冰害到如此地步吗!
日上三竿。
冷冷清清的日出之宫。
失神而立的人儿。
三三两两的雪青人影。
“小忧。”
无忧一个激灵闻声望去,有些惊讶道,“师,师父?”
“我找你半天了。”莫同忆轻叹了口气,嗔道,“你下午还要比试呢,瞎跑什么……”
无忧怔了怔,低头小声道,“我想,我想看看大师兄怎么样了……”心里堵着一团疑云,而这团疑云,只他萧肃能解了。
莫同忆霎时恍然,好言安慰说,“肃儿根基深厚,虽是废了一半修为,但对他身体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的。”嘴上这样说,实则忧心忡忡,转念一想,两眼放光,道,“小忧啊,你下午就要上场比试了,师父传你几句口诀吧。”
无忧一愣,懵道,“口诀?师父为何这时候传我口诀啊……”
莫同忆咬了咬牙关,眼色一凛,接着笑说,“二轮比试不像首轮,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她故意将“小心”二字咬得尤其重,惹得跟前女子满面狐疑。
“同门弟子,点到即止,一点皮外伤不算什么。师父,你放心吧。”无忧连连摆手随意道,“而且我又根本不懂寒水心经……”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莫同忆眼神一颤,满心愧疚为难,说,“小忧,你别怪师父……”
“师父……”无忧目光讶然地注视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辩解道,“我并无一丝责怪师父的意思……是我自己没用,辜负了……”
“好了。”莫同忆倏尔一笑打断道,“你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啊,师父我连传你几句口诀的时间都没了。”
无忧登时喜笑颜开。
正午烈阳。
落叶湖旁。
遥遥观望的一行人。
和重又恢复酣战的火红擂台。
“师叔,”莫承才几番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低头瞟着身旁似满面若无其事的矮小男子,支吾不清道,“苗师弟和向师妹……”
一记脑壳。
莫承才吃痛得连连搔头,害怕地看着眼前气跳脚的男子,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是吴师弟和姚师弟二人欺压苗师弟在先,向师妹情急之下一不留神砍了他们两只手……”
卢有鱼面色阴冷地盯着说不下去的莫承才,笑道,“你说啊,怎的不说了?小兔崽子,还轮到你教训我来了……”一声不屑的闷哼。
“卢师叔,你跟师父一个年纪大,一个资历老,地位不相上下,怎的不见师父……”莫承才嘟囔道。
卢有鱼话听了一半,忽地哈哈大笑,咬牙指着莫承才恨道,“好你个莫承才,居然把自己的师父搬出来压我了你!!”说罢又要飞身赏他一记脑壳。
莫承才侧身一闪,脸色微恼道,“哎呀卢师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明白沈仲春才是故意伤及同门,向师妹她只是为了救苗师弟,怎么能说是伤及同门……”
卢有鱼冷哼一声,斜睨道,“手都砍下来了,你懂什么。”
“不会真的是在找理由杀向师妹吧……”莫承才小声嘀咕道,“我觉得秦家那两个弟子才是活该呢……吴师弟和姚师弟的招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太蹊跷了……”
“你说什么?”卢有鱼眉头一皱,反问道。
正文 第九十章 单挑
莫承才怯怯地瞟了卢有鱼一眼,低头咕哝道,“我就是觉得秦姓弟子一个没来,反是外姓弟子……而且,而且我还从未见过秦家外姓弟子有这么出众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卢有鱼面色阴沉,双眉紧蹙,缄默不语。
然家派比试的上午场已然告罄。
人群,一哄而散。
霎时冷寂下来的,还有两个被巨大锁链死死捆缚的人儿。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铁牢内,空气甚是干燥。
头发凌乱的锦衣男子倏尔勾起一抹苦笑,瞥了瞥身旁浑身僵如石像的女子,顿觉辨不清她的表情,叹道,“向跃冰啊,没想到我苗泠泠一世英名,却是要跟你一起死……”心神一颤,眼眶发红,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欠你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那条水虺抓走,落得如此下场……”
些微颤抖的声响回荡在整个铁牢,分外清晰。
“哎唷,我说你怎么愿意赔上一条命,原来是你欠跃冰姐的啊……”
突然冒出的女子之音吓得锦衣男子一个寒颤,骂道,“晋柳儿!你个死丫头,装什么神弄什么鬼的,你怎么在这里?”
迎面一股微风,来人定定地站在铁牢前,嗔道,“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啊!”隐约带着一丝哭腔。
锦衣男子眉头一皱,欲起身喝问,怎奈浑身绵软无力,说,“你来了有什么用?就你一个人,难不成还能把我们两个大活人救出去?”
“苗大哥……”晋柳儿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哽咽道,“都是我害了跃冰姐……”想起与素衣男子一番言语,自是一腔情感如决堤般涌泄。
“行了,别废话。”苗泠泠只觉双腿麻木,倒抽了口凉气白眼道,“我告诉你啊,你下午还要比试呢。对了,我和向跃冰的事,你暂时先别告诉小忧,我怕她分心。”
“为什么?”晋柳儿反问道,拭了拭泪,继续说,“就算我不告诉小忧,你们的事儿已经传开了。”
苗泠泠得意地哈哈大笑,说,“那小丫头片子肯定跑去找萧肃了,下午你们比试的时候,她还不一定知道呢。”眉毛随即一挑。
“你怎么知道小忧去找萧肃了?”晋柳儿满面狐疑道,“楼心月不是回来了吗,万一两人碰见……”
一声冷笑。
“楼心月对小忧顶多是同情。”苗泠泠随意道,“他要不是长着一张和什么青山差不多的脸啊,小丫头片子能老老实实地等他五年吗。我看他们俩啊……啧啧啧。”
晋柳儿听得云里雾里,思索一番,笑道,“也就你苗泠泠,这种时候,还有心思盘算别人的事儿。”
苗泠泠扬了扬嘴角哼了一声,随即淡淡道,“你走吧。”
“那跃冰姐……”
“我守着她。”
女子身躯蓦然一震。
十二夜宫,落叶湖。
慵懒的午后冬阳照耀着擂台下稀稀拉拉的雪青色人影。
一神色冷峻的男子负手屹立擂台之上。
良久。
似是按捺不住。
恰巧这时,一容貌白净的男子缓缓拾级而上,道是比无忧和晋柳儿先到一步的杨小涵。
“宰师兄。”杨小涵一个作揖,眼角随即一搐,表情甚是凝重,接着说,“听闻宰师兄从不和女子过招,那么今日就由师弟陪师兄过个几招吧。”
宰治文面色不改,斜睨了举止礼貌的男子一眼,冷冷道,“惺惺作态,不及秦介。”
“及不及现在说……恐怕为时尚早吧。”言罢只见剑光一闪,白净男子一路疾风小碎步,幻化出重重人影,左歪右斜,晃得擂台下的三两看客眼花缭乱。
不知谁惊呼了一句,“云踪七步!”
说到云踪七步,乃是中原斗阳宗轻功绝学之一。以七个点步凝聚周身功力,迷乱人眼,继而缥缈无形,如飞云掠空,迅捷无痕。
当下擂台上仿佛云雾缭绕,定睛看去,却又平常。真个回首不见云踪!
那神色冷峻的男子兀自团团转,目光如炬,一番云雾里倏尔一笑,顿时挥剑往身后劈去,刹那间犹如金石迸裂之音,两柄寒剑“唰啦啦”摩擦而过,声音分外刺耳。那白净男子心口一震,一连耍出一套雪花剑法,一招一式看起来简单无奇,实则……
“斗阳三剑!!”宰治文吃惊地盯着眼前满头大汗的男子,喝道,“你果真是斗阳宗的人!!”
白净男子如同置若罔闻,冷笑道,“宰师兄眼花了吧,我这一套明明是雪花剑法。”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挥刺劈砍,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招招试探却又招招致命!
擂台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尽皆抻长脖颈,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几乎不分胜负的两名男子。
只见那宰治文纵身一跃,凌空而立,嘴里飞速念着几句口诀,登时剑光大盛!一股强硬气流将他重重包裹,简直固若金汤,滴水不漏!不是寒水心经第三重太寒之境又是何境!
须臾,白净男子目光一凛,眼睁睁看着半空男子急速穿刺而来,一声大喝到面目扭曲,好像用尽全身力气般飞快地正面劈向穿刺而来的强硬气流。
想来此情此景,也只能硬碰硬了。
有如两块巨石互相碰撞。
手忙脚乱赶到的无忧登时被震得一个踉跄,险些翻下擂台。
短暂静谧。
等所有人强定住翻涌的胸口再次望向擂台。
不免几声叹息。
“杨,杨大哥!!”无忧忙不迭跑去扶那半跪地上的白净男子,但闻“哇”得一声,一口鲜血已然呕出。
“我输了。”杨小涵仰视着跟前神态自若的冷峻男子,脸色煞白,隐隐发青。
宰治文哼了一声,冷冷地迎着他道,“你妄想斗阳真决与寒水心经结合,到头来两相反斥,和找死有什么分别?”
杨小涵突然一笑,语带讥讽道,“宰师兄懂得可真多啊……”
冷峻男子神色一震,随即转身要走,却听得杨小涵身旁样貌普通的小姑娘低声拦道,“等等。”
狐疑的眼神。
“第十组人还没到齐,宰大哥为何要走?”无忧没有丝毫躲避地直视着宰治文的狐疑说道。
不待要走的那人回答,杨小涵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注视着扶他起身的小姑娘说,“无忧妹子,打打杀杀向来都是男人的事,你就……你就别管了吧。”说罢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无忧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本来心慌得很,霎时笑道,“我竟不知家派比试还有不让女弟子比试的一说。”挑了挑眉,冷言道,“未到比试时辰,你们两个就算比了,也不作数。”
杨小涵怔了怔,刚要说话,那宰治文却发话道,“一个黄毛丫头,自不量力。”
“你说谁黄毛丫头哪!!!”
三人循声而望,一袭丹朱衣衫的灵动女子正手忙脚乱地爬上擂台。
原是差一点就错过比试时辰的晋柳儿。
无忧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安慰道,“杨大哥,你先下去吧。我和柳儿如若不敌,自会停手求饶,你不必担忧。”
杨小涵迟疑了一会儿,终点了点头,转身踱向擂台之下。
崭新的格局。
和并不崭新的擂台。
无忧和晋柳儿两个并肩而立,一手持青鞭,一手执寒剑,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对面无丝毫动作的男子。
“嗵”的一声,一柄剑应声而落。
晋柳儿吃惊地看着宰治文将佩剑丢到一旁,气嚷道,“你看不起我们!!”说罢不由分说地挥剑而去。
左刺右刺,那男子左躲右躲。
晋柳儿怒气冲冲地一连乱劈乱砍,口中念念有词,刹那周身气流缭绕,若隐若现,紧接着一声悦耳大喝,“冰山十九式,千里冰封!!”话音一落,耀眼剑光登时朝男子呼啸而去。
只见宰治文眉头一皱,双手交叉,硬是徒手挡住了这一道剑光。
两股气流僵滞的旧景重现。
冷峻男子的嘴角霎时显现出一道殷红之色。
她晋柳儿哪有心思察觉一丝异样,又一声大喝,喝得身前身后人都是身躯一震。
内力陡增,剑光愈盛!直要刺破眼膜!
终于。
擂台上神色痛苦的男子“哇”得一声,喷出一帘血雾。
晋柳儿但觉身前一轻,未及收剑,差点摔了个嘴啃泥,敛神一看,登时大惊失色地几步倒退。
方才趾高气昂的冷峻男子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小,小忧!!”晋柳儿惊得一溜烟撒腿跑到几丈外的无忧身旁,哑然道,“这,这……我们赢了?”满面难以置信的惊喜,见身旁人迟迟不答,疑惑道,“小忧,你……”
殊不知身旁女子业已脸色煞白,一身冷汗。
无忧强自定住心神,但觉体内两股气流横冲直撞,撞得她胸口时而燥热不已时而阴寒至极,真真叫一个冰火两重天!她佯喜地回视着晋柳儿的目光,喉头一甜,忍不住“哇”地呕出一口血。
天旋地转。
无忧怎么也不会想道,莫同忆的几句口诀,竟…………
一派哗然。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花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抹余晖。
三五成群散去的雪青色人影。
一满面沾沾自喜的妙龄女子挽着另一脸色铁青的女子的胳膊,笑若银铃,道,“小忧,真没想到我们俩能挤进最后一轮啊……”晋柳儿连步子都变得轻盈起来,走着走着眼看要蹦到天上去。
无忧亦笑了笑,叹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如果不是杨小涵先和宰治文硬拼了一番,单凭她和柳儿两个顽劣的小姑娘……思索良久,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晋柳儿翻了记大大的白眼,佯哼道,“要不是我给了那个宰治文致命一击啊,杨小涵就算再怎么硬拼也没用。”话是这样说,其实心里恍然,不过见眼前女子心事重重的倒想吹嘘一遍博其一笑,转念一想,满面笑容登时变为满面关切,问道,“小忧,你受伤了?”
言下之意……
无忧怔了怔,强笑道,“我在擂台上没动分毫,哪里能够受了伤……”说罢顿了顿,接着说,“可能是被大小姐你的寒水心法震了一下,”满眼饱含崇拜之意,“我胸口一热,内火都被你撩出来了!”
哈哈大笑。
一时间惹得周遭路过的人儿纷纷投来狐疑的目光。
但闻几个男子贼眉鼠眼地窃窃私语道,“哎哎,瞧那个晋家大小姐,还挺厉害的嘛……”,“那能有假?要是晋家当年没出那种事儿啊,现在执掌寒水门和不夜城的指不定是谁呢……”,“嘘!你小声点,也不怕人听见!!……”
晋柳儿笑容突然僵滞,继而一声冷哼,脸色甚是不悦。
无忧瞄了一眼一溜烟跑开的几人,干咳几声,佯随意道,“乱嚼舌根的话,别往心里去。”
“我才不气呢。”晋柳儿撇了撇嘴,眼神一黯,继续说,“要是天下人骂我一句我就气一次,从小到大,还不得气死了。”说罢粲然一笑,问,“小忧,我饿了,一起去吃饭?”
无忧摇了摇头,眼睁睁看着晋柳儿眸中期待如油灯熄灭一般,好言道,“我困了,先回别苑睡会儿,你和苗大哥一起去吃饭吧?”突如其来的耳鸣。
晋柳儿神色一震,小声嘀咕道,“苗大哥都被关了还怎么跟我一起吃饭……”
话音一落,无忧甩了甩头,几次定睛,顿觉浑身沉重有如灌铅,连近在咫尺的晋柳儿之语都听得模糊不清,忙道,“柳儿,你,你刚刚说什么?”
晋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轻拍了拍无忧的肩膀,心说现在告诉你也只能跟我一样瞎担心,回道,“我说啊,那你先回别苑,我自个儿去隅中吃饭。”
这回听得一清二楚。
方才的不适之感顷刻消失。
奇怪啊……无忧兀自嘀咕了一声,又和晋柳儿短暂寒暄了几句,便孑然从那落叶湖的羊肠小道往浣溪别苑的方向走去。
鲜有人迹。
凛冬将至的不夜城,北风呼啸。
随劲风席卷而来的红叶,扑簌簌地凌空翻滚。
一单薄身影,就这般湮没在触目惊心的满天烈红里。
无忧手落在腰间的青鞭上,埋头行路,不觉失神。
她脑海里忽地浮现出莫同忆授的几句口诀,又忽地浮现出荒林里紧紧依偎的那对鸳鸯佳偶,末了,将她脑海充斥的,竟是烈阳下,墨河边,那一个微如清风的拥……
心乱如麻。
“谁!”无忧蓦然回首大喝,环视四周,徒有狂舞红叶。
仿佛是极轻的脚步声。
难道她又听错了?
暗自咕哝一番,复又双眸疑惑地埋头行路。
十二夜宫,日出。
暮色降临前的灰白苍穹。
虽不比晴天白日刺眼,但现下门外的微弱天光,对在一派漆黑里挣扎了几天几夜的人来说,无疑刺眼异常。
一袭荼白素衣加身,两颊些微凹陷。
方要踱步,但闻一声惊讶的低呼,“大,大师兄?!”
循声而望,仍面有病色的男子亦是吃惊道,“心月?”再看向气色红润的年轻男子身旁,一楚楚动人的女子正自狐疑地打量着他。
“秀秀,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大师兄。”楼心月拉着女子几步向前,满面欣喜,后转脸注视着跟前男子,笑说,“大师兄,秀秀,你……应该记得吧?”依旧是不掺渣滓的澄澈双眸。
萧肃一怔,心内酸涩,佯笑道,“你小的时候就天天把秀秀挂在嘴边,我怎会不记得?”
话音一落,但见女子脸颊绯红,赧然低头一笑。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楼心月疑问道。他细细打量着面颊瘦削的男子,顿觉他身子十分孱弱,忙抓着男子手腕追问道,“爹让你回来,是出了什么事?”
这一晃,晃得萧肃眼前一黑,头昏眼花,霎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摆摆手应道,“说来话长。”
楼心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皱眉道,“大师兄为何不问我怎的提前回来?”
萧肃听罢一笑,打趣道,“我不问,你不也自己说了吗。”
幽幽的一声叹息。
“大师兄你有所不知,霍前辈和玉嬷嬷被杀后,我原是逃了的……”楼心月眼底一黯,接着说,“要不是爹差人穷追不舍,我也不会……”没有说下去。
“心月……”秦秀秀两眼含泪地注视着身旁男子,两个字已是哽咽。
“你见过师父了?”萧肃问。
楼心月点了点头,道,“爹说,无论如何,我和晋柳儿的亲,是成定了。”说罢身旁女子满脸惊愕。
相反,他萧肃却满脸淡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萧肃此语一出,面前男子登时懊恼道,“大师兄,我能怎么办?!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又能和秀秀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一阵静默。
风声呜咽。
满地枯枝败叶的浣溪别苑内,隐隐凄凉。
灰白的苍穹不知何时陷入了浓重的灰蓝里。
无忧独身站在空荡荡的别苑里,突然觉得寒冷铺天盖地。
似是从骨子里迸散的寒意,一点一滴地蔓延到细枝末梢。
几乎咬紧牙关地瑟缩着推开房门。
是久违的温暖。
小圆桌上,一簇貌如玫瑰的殷红之花开得正盛。
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饶是平时连一丁点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无忧,此时此刻,恐怕只想把自己一层又一层地裹在被子里了。
未知铁牢内。
锦衣男子冷冷地斜睨着负手而立的矮小男子,暗自咕哝道,假惺惺的……眼神一凛,横脖子道,“要杀快杀!!”
卢有鱼冷哼一声,语气鄙夷道,“自作聪明。”
苗泠泠一声大笑,面色不屑说,“亏我奔着鼎鼎大名的寒水门来,没想到一个个师叔师父,这般地玩弄心计……”停了停,哼道,“五大家族绝后的绝后,被逐的被逐,说什么兄弟情义,说什么捍卫不夜城,说什么自强不息,呸!都是狗屁……”
卢有鱼身躯一震,额角青筋乱跳,敛眸调息,冷冷道,“你救不了她,休再出口伤人。”
苗泠泠笑得更疯了,眼底滑过一丝凌厉,说,“敢问卢师叔,怎么救不了了?不就是中了蛊术吗……”
一记白眼。
一声冷笑。
“你走吧。”说罢卢有鱼右手寒光一闪,捆在苗泠泠身上的粗链子“唰啦啦”散落一地。
锦衣男子满面狐疑,道,“要我走可以,把她也放了。”顺势指向纹丝不动的向跃冰。
置若罔闻般随即掉头就走的矮小男子。
“等等!!”苗泠泠霎时双眉紧蹙,急忙喊道,“卢,卢师叔……向跃冰她好歹也是寒水门的弟子,你总不能对徒弟的生死坐视不管吧?”他咬牙双手撑地,强自起身,顿觉眼前一片昏黑,眩晕不已。
“她被九幽鬼蛊控制了,你想让她活着,”卢有鱼哼了一声,不带丝毫感情道,“除非你毁了九幽鬼蛊。”
话音一落,锦衣男子身躯大震,一个趔趄瘫倒在地。
虚掩的牢门“吱呀”余响。
漆黑的铁牢内,又剩他和她二人。
同漆黑一片的浣溪别苑。
朦胧的月色渐渐爬上了枯裂的树梢。
一股冰寒之意逝去,身体稍稍回温。
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人儿嘴唇干燥至极,干脆裹着被子样貌笨拙地凑到小圆桌旁。
花香,摄人心魄。
被子里的人儿倒上了两大杯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汹涌热流自咽喉倾泻。
咽喉的灼热,似乎给她带来了一丝生气。
无忧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圆桌正中那一簇热烈的殷红之花上。她抽出裹在被子里的手拈起了一朵,放在鼻下嗅了嗅,登时心旷神怡。
正自陶醉,只见虚掩的房门“轰”地被推开,道是呼啸夜风。
两扇木门如此这般地摇曳在呜咽的风声中,似凋零之花。
无忧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小圆桌上被吹得四散零落的花株,裹在身上的被子一不留神摔在地上。
混沌的风里,混沌的月色里。
一人影呆滞地立在庭院中央。
无忧眼角余光瞥了瞥大敞两边的房门后,突然一惊。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决战
家派比试二轮过后,共余三组一十二人。
除去因受伤自愿退出无缘决战的两人,剩十人进行最后一轮抽签。
依旧是根据签色,两两对决。
决战地点,月池之上。
是日破晓时分,尚未苏醒的十二夜宫沐浴在一片金灿灿的阳光里。
寂静无澜的月池之水,倒映着凌空独立的小小擂台。
失了乌泱泱的雪青色人影,薄如纸的擂台四周甚是清爽。
无忧、晋柳儿一行人早早到了月池旁,望着遥不可及的擂台,水雾缥缈,心下犯了难。
“小忧,你……你会御剑吗?”晋柳儿傻不愣登的一句话,说罢自己亦是干笑。
无忧立马眉头深锁,不经意一瞥,正好瞧见了款款走来的杨小涵,登时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道,“杨大哥!!”
来人神清气爽,没有丝毫昨日之态,见霎时扑上来的一前一后两个小姑娘,略微吃惊道,“师,师妹何事?”
无忧刚要说话,只见晋柳儿两眼放光道,“杨大哥,昨天要不是你,我们两个绝对赢不了宰治文……”干咳了几声,接着道,“我跟小忧受了点伤,可否同杨大哥一起上那擂台?要是你不嫌弃我们俩累赘的话……”莞尔一笑。
杨小涵心神一震,脸庞微红,恍然说,“这有何难。”说罢轻抓住两人的胳膊,纵身一跃,犹如蜻蜓点水般,寂静的月池霎时荡开几圈涟漪。
三人的身影如此这般地飘忽月池之上,随即消逝在晨雾里。
无忧和晋柳儿说是早到,殊不知其余七人赫然屹立擂台上,似已良久。
“哎哎,小忧,”晋柳儿低声伏她耳边说,“万一我待会跟你抽了一样的签色……”轻叹了口气,挑眉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无忧白了她一眼,打趣道,“我巴不得跟你抽一样的呢。”
互相嫌弃的表情。
无忧细细打量着周围七人,单认出了两个。一是楼心月师弟楼展皓,二是华修远的弟弟华修恒。至于其余五人,竟面生得很。
方失神,忽被怀抱签筒的莫承才打断思绪道,“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开始抽签吧。”
晋柳儿排在无忧前面先抽了签,转脸小声嘀咕说,“你小心点啊……”
无忧心口一暖,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在场每人手里都紧紧攥着一只签。
莫承才拎着空签筒,神色严肃道,“按赤、青、蓝、黄、白顺序,依次比试。请抽了赤签的两位师弟准备,其余人退至一旁等候。”
话音一落,无忧和晋柳儿分别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蓝签和青签,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早死早超生啊……”晋柳儿一边往擂台边走一边朝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子说道,“我怎么就和楼展皓抽了一样的签呢!!……”满面哀怨,转念一想,两眼放光问,“小忧,你抽中了谁啊?!”
无忧稍稍站定,转身摇了摇头,突然与一断手男子遥相对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结巴道,“我,我不认识。”
晋柳儿顺着无忧的目光看去,登时惊道,“姚,姚秉谦?!”心说刚刚抽签的时候还没仔细看,没想到真是他!当下盯着对面男子光秃秃的右手腕,禁不住一阵脊背发凉。
隐隐渗出衣袍的殷红。
无忧满眼狐疑地用后肘捣了捣晋柳儿,问道,“你认识他?对了,昨天忘记问你,我怎么一直没见到苗大哥和跃冰姐?”
晋柳儿一时哑然。
与此同时。
擂台中央两人互作一揖,尽皆神色一凛。
道是秦家外姓师兄杨小涵和廖家弟子华修恒。
除了擂台上屏息观战的众人,三个赫然屹立半空的人影,亦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
压抑的静谧。
“廖老爷子还是不肯交出自己的徒弟吗。”没有一丝询问的语气,男子神色凝肃,眉宇间不怒自威。
矮小男子苦笑几声,叹道,“墨河一事死了两个心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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