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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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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喉头一甜,再也压抑不住似的,嘴角渗出几道淡淡血痕,应道,“是九幽鬼蛊。”脑海里蓦地浮现起那条巨大水虺的口中之物,心下一震,胃里翻搅不已,方入愁肠的清酒一股脑伴随着抽搐涌出了喉。
  霎时亮起的幽蓝之光。
  背上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意正蔓延至他全身。
  饶是如此,他像累极了般沉沉地昏了过去。
  暮色降临。
  树影婆娑的墨河岸边。
  燃起了几堆篝火。
  一行神色极其疲惫的雪青色人影,正围着烤火。
  没有人说话。
  隐隐有人抽泣。“华,华师兄和甘甘……”
  褪去了血衫的男子剑眉紧蹙,嘴唇苍白,眼中愧疚之意愈发汹涌。
  不知是谁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枉我苗泠泠聪明一世,竟会被一条小鱼精唬进了尸牢……”
  萧肃斜睨了他一眼,道,“夜宫仙灵之气极重,它如果只是一个小鱼精的话隐藏不了那么久。”
  苗泠泠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哼道,“管它是不是什么小鱼精,反正它居心叵测,别有目的。”心想无忧那晚说要去找莫师叔,肯定先行收拾行李去了!罢了罢了,念她受了伤……想罢不自觉地望向昏睡在树根旁的少女。
  那个人,碰巧也在失神地注视着她。
  “哎哎哎,”苗泠泠用手晃了晃萧肃一对星眸,扬眉道,“我说不让你把小丫头片子一个人留在岸上,这下好了吧。”眼角余光瞥了瞥对面亦在昏睡的向跃冰,眼底忽地一黯,随即消逝。
  很愧疚似的,苗泠泠但闻一声苦笑。
  即使如此危急关头,依旧不舍让那条青鞭受一丁点伤害吗……萧肃冷冷地打量着火光下熠熠生辉的断剑,蓦然神色一惊,喃喃道,“伏魔古剑……”这么说来……
  一阵疾风。
  苗泠泠被吹得龇牙咧嘴,待他眼神落定,本坐他身前的男子却姿态暧昧地伏在无忧身前左右翻找,神色甚是焦急。
  “哎哎哎,”苗泠泠登时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跳起来,冲到小丫头片子跟前一把推开他,指着鼻子恐吓道,“你身为大师兄对师妹动手动脚小心我一状告到城主那边去!……”这厢说个不停,那萧肃似置若罔闻,表情渐渐镇定。
  “怎么,心虚啦?”苗泠泠鄙夷地瞅着她,鼻孔差点翻到九天之外。
  “你跟小忧相处那么多年,可知她有伏魔古剑?”萧肃这一问,苗泠泠立马楞住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喜欢
  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
  干涩的喉头,像缠着一绺细密的毛发,悄悄地生长,又悄悄地伸展,越来越清晰的麻木,越来越清晰的痒。
  蓦然剧痛不止。
  “小忧?”
  再熟悉不过的妇人之音。
  莫同忆这厢刚离了几步倒了碗茶水,忽地看见床上人儿身躯一震,似是惊魂甫定,连忙走过去,柳眉微皱地注视着脸色惨白的少女,道,“怎的吓成这个样子?做噩梦了?”
  无忧方醒,脑海一片混沌,眼神迷茫地看了看莫同忆,良久,强笑道,“梦见那条水虺了。”
  美莫同忆怔了怔,叹了口气,面色嗔怒道,“我临走前让你先和卢有鱼禀告一下鱼精的事,你是不是把师父的话当耳旁风了?”稍稍控制住怒气,眉间些许平和说,“你呀,就不能改改自己的小性子?怎的没把你爹好的东西学来……”话未说完,但见少女眼神一颤。
  “师父。”无忧眼眶泛光,一个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给床边女子磕了个响头,俯首道,“师父究竟何时能将寒水心法传授给我……”停了停,继续哽咽说,“小忧实在不想这么没用下去……”
  莫同忆眼底滑过一丝愕然,亦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看似要长磕不起的少女,禁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心下登时万分纠结,静默良久,道,“一清的残剑……”实在找不出任何借口。
  “爹的伏魔古剑,我,我……”无忧猛然抬头,泪眼朦胧。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把它插进了水虺体内。”
  “肃儿都告诉我了。”莫同忆缓缓将她扶起,重又为她盖上了几乎没有一丝热度的被子,满眼关切道,“当初师父赠一清伏魔古剑,为的就是激励他铲除妖邪,匡扶寒水门。你拿它平了水虺之祸,也算是替你爹尽了责。”说罢脸上绽开欣慰的笑,意欲就此掩过刚才话题。
  不料。
  “师父,我知道自己天资不高,比不上其他师兄弟。”无忧满眼焦急,道,“可是师父你总得告诉我,什么时候我能修习寒水心法?五年?十年?二十年?……”说着说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渐渐袭来的,无非失望。
  “你这孩子,”莫同忆忽然嗔笑道。
  她摸不着头脑地一怔。
  “寒水门的外家弟子,都是要修习六年基本功。少有出众的基本功期间就开始修习寒水心法。你这六年没满呢,基本功还不扎实,就跟师父我讨价还价来了?”莫同忆此语一出,眼前少女脸色立马讪讪的。
  “那师父的意思是说,我再修一年基本功,就能修习寒水心法了?”无忧几乎两眼放光,欣喜之色自是掩饰不住。
  莫同忆故作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无忧一个激灵从被窝里跳出来,吓得莫同忆侧身一躲,忙不迭骂道,“冒冒失失的!还不给我改改你那个遇事藏不住的小性子!”骂完亦笑了。只不过笑容背后,更多无奈。
  “师父,”无忧搂着她双肩,感激道,“遇到师父,是小忧此生大幸。师父教诲之恩,小忧……”一番情真意切,不由得哽咽住。
  “五年了。”莫同忆拍着她的手,感慨道,“一晃眼都五年了,当初老是给我闯祸的小丫头,好歹长大了点。”说罢瞥了她一眼,接着说,“我只盼啊,这个小丫头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到了给我这个老婆子送个终……”
  无忧拭了拭溢出眼角的泪花,佯气鼓鼓道,“师父哪里是老婆子了?什么送终不送终的……”心口一热,想象着几十年后生离死别的场景,刚拭干的眼角亦是湿润。
  “小忧,人生在世,诸多不得已。”莫同忆冷不丁一句,自己亦怔了怔,语气宽慰道,“师父将寒水心法传授给你,是希望你将其用于正道,像你爹那样,守护整个不夜城。答应师父,别去想什么报仇了。”
  一阵沉默。
  报仇?无忧暗自苦笑一声。她找谁报仇去啊……连个可以恨的人都没有。想了想,笃定道,“知道了师父。我不会报仇的。”话语一出,自己都半信半疑。
  一丝热气游走肺腑之间。
  师徒二人相视而笑的刹那,房门顿开,泄进了一袭染着夕阳余晖的荼白。
  “莫师叔。”萧肃见莫同忆作了个揖,淡淡道,“师父请莫师叔去议事堂。”
  一股微风。
  和一股暖阳的清香。
  莫同忆方要回头叮嘱无忧一番,但觉肩上一轻,定睛看去,刚刚还生龙活虎一惊一乍的女孩登时钻回了被子,将自己捂得死死的。“你这个丫头!……”嗔罢狠狠拍了她一巴掌,兀自朝房门走去。
  一时间寂静的厢房。
  和被“吱呀”关上的房门。
  床上人儿闻声立马露出了藏在被子里的一对眸子。
  “别闹了。”萧肃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揪了出来。
  “你,你,你把被子给我!……”无忧抱着被子,差点整颗头都钻到被子里,支吾不清道,“男女授受不亲!!……”
  另一边拽被子的男子一声嗤笑,住了手,道,“大师兄奉命给师妹察看伤势,望师妹配合。”一番义正言辞的庄重味道。
  “我没受什么伤。”无忧连忙应道,露出一对滴溜乱转的眼睛。
  “那九幽鬼蛊呢?”霎时凝肃的男子脸庞。
  无忧身躯大震,结巴道,“我,我不知道。我刺了它一剑,就消失了……”暗想如果被师父知道那九幽鬼蛊就附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慌不已。
  萧肃剑眉紧蹙地盯着她,道,“你怎么会有伏魔古剑?”
  压抑的静谧。
  “那是我爹的遗物。”无忧蓦然揭开捂在脸上的被子,冷冷地回视着床边神色有些吃惊的男子,继续说,“大师兄问这个作什么?反正我一没偷二没抢。”
  “你当真没事?”萧肃细细地打量着她周身,仿佛要将她看穿。心说倘若真中了九幽鬼蛊……暗自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笑了笑,道,“我不过好奇寒水门一个小小弟子,怎会有师祖的伏魔古剑。”转念一想,愕然道,“廖师叔是你……”心下恍然大悟。
  无忧蓬头垢面的,闷哼一声,别过头道,“大师兄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师妹我有些累了。”眉间失落转瞬即逝。
  男子欲言又止,见她面带愠色,轻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离去。
  无忧听罢房门被关,立马回过脸盯着门外纹丝不动的人影。不出声地骂道,你还真走了!!……
  而当人影一颤,终于消失在一派夕阳余晖下之后。
  她不知所措地愣住良久。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雨中回首的少年背影。
  怅然若失。
  梅花镇,晋府。
  晋柳儿端着手里早已凉透的羹汤,强自压抑住眼眶泪花,盯着靠在床边低头不语的冷颜男子,道,“我熬了一上午,你就算不喜欢,总得喝一口吧?”心说你干脆别醒过来了,你不醒的时候,我还能好好地照顾你……
  “柳儿……”出奇地,晋行卓哑声唤道。两个字,仿佛千言万语。
  晋柳儿端着羹汤的手突然一滞,冷冷道,“不用你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说罢起身要走。
  倏尔抓紧她的手,倏尔洒了一地的羹汤。
  多少次午夜梦回里试图紧紧抓住的柔软的手。
  多少次午夜梦回里试图紧紧拥入怀里的人儿。
  一声苦笑。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晋行卓这一问,僵立原地的人登时怔了怔,满面狐疑地顺势望去。
  四目相视。
  忽然失重的身躯。
  那个多少次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女,就这般表情错愕地躺在他身前。
  一双灵动的眼眸,三千青丝,流泻如瀑。
  一股淡淡的香气。
  和轻覆的炙热。
  晋柳儿被一阵暖流侵袭,顿觉浑身酥软。她不自觉地双手勾住男子伏下的脖颈,本像露水滑落般轻轻的吻,却愈缠愈深。
  暮色浅浅。
  月光下微波粼粼的月池,倒映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哎哎哎,你不是睡了吗!”
  无忧循声望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听谁说我睡了。”
  一路小跑而来的苗泠泠,满脸笑嘻嘻的,一屁股坐在她旁边,道,“当然是听大师兄说的。”
  无忧一愣,佯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嘴上却结巴道,“我,你,我才没睡呢。我睡饱了清醒着呢。”
  苗泠泠“啧”了一声,说,“你是睡饱了,一天一夜。背你的人可累死了。”
  无忧登时坏笑,两眼放光道,“改天烧几道小菜犒劳你!”说完飞了一眼。
  “哎唷,犒劳我?”苗泠泠心说你怎么这么体贴啊!撇了撇嘴,不经意道,“是你的大师兄啊,一路把你背了回来。哎唷那个担心的表情……”说罢自己肉麻得打了个寒颤。
  无忧咬了咬下唇,眼底登时滑过一丝歉意。
  “小丫头片子,我问你啊,”苗泠泠一板正经地看着发呆的少女,好奇地问道,“你到底喜欢谁啊?”
  话音一落,被夜风吹皱的池水里,她一副吃惊复杂的表情,经久不散。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乱
  夜深。
  议事堂,暗阁。
  缓缓推开的暗阁之门,透进了三个重叠的人影。
  阁中人闻声望去,淡淡道,“来了。”
  昏黄的灯光里,一袭荼白的年轻男子与神色凝重的二人并肩而立。
  “师兄可是为了家派比试的事儿?”二人中,一身材矮小的男子满眼疑惑地猜测道。
  “家派比试,是其一。”本伏案书写的男子蓦然停了手头墨色半干的笔,放置一旁,招手示意二人就坐。
  一袭荼白的年轻男子习惯性地立于案边,口吻平和道,“师父差我去墨河查水灾一事,萧肃业已向二位师叔禀告过。此番水灾,实是附在水虺身上的九幽鬼蛊作乱。”
  美貌妇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柳眉微皱,应道,“没想到赵平真的炼出了九幽鬼蛊……”顿了顿,眼底一黯,叹息道,“廖老爷子一下失去了两个爱徒,年纪轻轻的,也是可怜见儿的。”
  对面刚抿了口茶的卢有鱼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九幽鬼蛊一出,要死的,岂止两个人。”
  莫同忆神色一怔,顿觉脊背发凉,转眼问坐于正中的楼啸天道,“师兄为何今日选在暗阁商量要事?”说完思索一番,登时恍然,一防隔墙有耳,二是今日之事,当真重中之重了。想罢不自觉咬了咬下唇,满面严肃。
  “水虺之祸已平,但九幽鬼蛊之祸却难平。”楼啸天面色波澜不惊,眼眸异常深邃,道,“我派肃儿去墨河之前,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
  “有人?”卢有鱼连忙反问道,“师兄此话何意?”
  楼啸天默不作声,但闻一旁的年轻男子凛然道,“弟子在尸牢碰上了一个身怀漱溟神功的人。”
  话音一落,座上二人尽皆大惊。
  “你怎知那是漱溟神功?”莫同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继续道,“白银族灭亡已久,这世上不可能再有漱溟神功,何况你年纪尚轻,几时见识过漱溟神功?”说罢顿觉有一丝自欺欺人的意味,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想来如果不是十分确切,肃儿也不会当着师兄的面乱说了。
  那白银一族原诞于白银城的白银山。族中成年男女须发银白,肤薄如纸。传说白银一族有一禁功,唤“漱溟神功”,自白银先祖开创至今,相传几百年有余。白银族史里偶有野心徒众修习禁功,像那白老四,走火入魔,嗜杀成性,一度荼毒生灵。因那白银族人性格极其孤僻怪异,鲜少问迹江湖,所以江湖人只知世有漱溟神功,却不知何为漱溟神功。
  其实莫同忆这一问,也不无道理。
  “会不会是晋连孤?”卢有鱼眉头深锁地问道。
  楼啸天略有深意地摇了摇头,道,“即使晋连孤有漱溟神功的载书,他也练不成。”
  莫同忆点点头,赞同道,“对,晋连孤不是白银族人,只有白银族人才能练成漱溟神功。而且……”顿了顿,两眼放光,又道,“而且漱溟神功没有那么容易就练成,当年白老四不也蛰伏十年才……”
  一声冷哼。
  莫同忆话被打断,有些愠怒地注视着卢有鱼,佯笑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我没说你说得不对啊,”卢有鱼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白老四蛰伏十年,那是他一根筋,谁知道修炼漱溟神功有没有其他捷径可走。”说罢对面女子登时无话可说。
  “假设啊,”卢有鱼见其余几人默不作声,忽地起身,眼神飘忽,继续道,“假设肃儿碰上的那人练的就是漱溟神功,那他找水虺作什么呢?”突然拍手,恍然大悟说,“无论那人练什么邪功神功,反正最终目的都是九幽鬼蛊!……”
  莫同忆笑意戏谑地斜睨了卢有鱼一眼,道,“怎么不继续说了?好端端的皱什么眉头呀……”心说来回都离不开九幽鬼蛊,倒是给个九幽鬼蛊的影儿啊……想罢神色忽然疑惑起来,冷不丁起身问楼啸天身旁的年轻男子道,“既然水虺已死,那九幽鬼蛊呢?也死了?”
  近在咫尺的卢有鱼亦莫名看向剑眉深蹙的萧肃。
  只见他面露难色,道,“我被鬼蛊控制的向师妹和乐师弟缠住,小忧师妹自己一人跳进了水虺嘴里。”
  莫同忆听罢竟头脑发蒙,说,“肃儿,你先前可不是跟师叔这样说的啊,你先前说……”说小忧用伏魔古剑杀了水虺,仔细回想,好像也没说她是怎么杀的……一股冷汗,油然而生。
  “小丫头五年前被掳走放血……”卢有鱼深思道,“如此一说,倒是赵平先走了练九幽鬼蛊的捷径了。”言下之意,那需千人精血作陪的九幽鬼蛊,竟是由不死灵之血……
  一丝夹缝冷风。
  莫同忆登时打了个激灵,怔了怔,看向隐在灯光后面目模糊的男子,喃喃道,“师兄……”
  突如其来的安静。
  “让她参加家派比试吧。”楼啸天冷冷一句,打破了安静。
  二人眼神惊愕。
  “师兄怀疑九幽鬼蛊就在小忧身上?”莫同忆急得满头大汗,慌道,“我见她醒来的时候再正常不过!师兄你难不成……”后边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愿说出来。
  让一个尚未修习寒水心法的新弟子参加家派比试,除了试探……
  “趁不死灵之力尚未被九幽鬼蛊诱发,”楼啸天暗暗攥紧了双手,眼底霎时滑过一道黑暗。
  “师兄!!”莫同忆失声惊呼道,“师兄难不成要杀了……”说罢心口一紧,震惊不已。
  三人站立,一人静静落座。
  “师兄你念在同悲往日情分上,哪怕将小忧逐出师门……”莫同忆几行清泪扑簌簌,声音哽咽地哀求道。
  卢有鱼眼底滑过一丝惊愕,强定住心神,随即恢复正常神色。
  “如果我将那孩子一步步推向不死灵,才是真正对不起同悲。”楼啸天哑声道,神色亦是怆然至极。
  “难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莫同忆连连倒退,蓦然无力地伏椅掉泪,“当初要收留她的是我,而今要我亲手杀了……”试问怎能下得了手啊!
  肩头一阵温热。
  月明星稀。
  夜深,夜寒。
  这般望着一池月影浮动的流水,不知过了多久。
  没有一丝困意。
  纷乱繁杂的,不过是朦胧的深心。
  无忧怔怔地坐在岸边,仿佛失了魂。
  时下万籁俱寂,周遭的一切都入了梦。
  可她却是形容不出的清醒异常。
  耳边回荡着男子方才的一句话,她听懂了,又好像听不懂,有了答案,又好像根本就没有答案。
  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很累吗?”
  忽然响起一句柔和的男子之语,无忧立马回神,循声而望,脸色登时涨红,辩解道,“是啊,就是因为累才要放松一下……”说罢定了定心,反问道,“大师兄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像个……”心说像个鬼一样吓人一跳。
  “你不是也没睡吗?”萧肃款款走来,顺手解衣。
  无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忙掩面别过头。不一会儿,发凉的身子登时覆上一层暖。
  她愕然地盯着表情一丝不苟的男子,吃吃道,“我,我不冷……”语气甚口是心非,私下还是不自觉地缩在荼白袍子里,连连搓手。
  “我送你回去。”细细系好无忧脖颈处的衣带,他眼波如微泛的月池之水,全然落在她眸里。
  无忧眉头一皱,脸颊碰触到熟悉的鼻息,身子往后缩了缩,敛目低声道,“谢过大师兄了,我自己回去。”咬了咬下唇,暗自叹了口气,愧疚道,“方才……方才对不起了。”
  萧肃一脸疑惑,问,“对不起?什么对不起?”
  无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泄气道,“大师兄方才给师妹察看伤势,师妹冲大师兄发了脾气……还望大师兄……”
  话未说完,只听眼前人一声嗤笑,星目流转。
  莫名咽了咽口水。无忧忿忿地嘀咕道,“给你道歉呢你还笑……”说罢翻了记白眼。
  “我带你去玉龙雪山。”
  突然一句,她登时愣住。
  “你不是食言了吗?”无忧没反应过来似的,下意识地反问道。
  萧肃笑了笑,眼底滑过一丝苦涩,说,“即使我食言了,你还是想去。或早或晚。”
  一阵静默。
  “大师兄。”无忧满眼真诚地注视着坐在她身边的人,道,“大师兄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他迎视着她的目光,但闻,“大师兄能不能别让我误会……”身躯倏尔一震。
  “我不懂到底什么是喜欢,就算苗大哥问我,我也回答不上来。”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我知道五年前我喜欢青山,可是青山不见了,三水爹爹、朗风他们也不见了,五年后,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喜欢谁。”
  无忧抿了抿嘴唇,眼神黯然,轻声继续道,“楼师兄让我想起了青山,他们俩看起来像,却又不像……”未说的后话,大概再也说不出口。
  夜风浮动,随之浮动的,还有男子颤动的眼波。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赴雪
  两天后,浣溪别苑。
  干净整齐的床铺和一个薄薄的包袱。
  她抓住包袱一角,表情怔怔的,失神良久。
  突然闯进来笑意盈盈的姑娘,悄然打量了她一番,疑惑道,“小忧,你要去哪?”
  无忧登时回过神来,抬头望去,是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晋柳儿,忙笑道,“什么去哪,”不经意瞥见自己的包袱,知撒了谎,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坦白说,“我要随大师兄去玉龙雪山一趟。”一副掩饰不住的纠结神色。
  “去吧。”晋柳儿一屁股坐在跟前的椅子上,拈起了一块玫瑰酥,满脸陶醉,随意道,“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无忧眉头紧皱地注视着晋柳儿,欲言又止,懊恼道,“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心说怎么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晋柳儿听罢哈哈一笑,打趣道,“你害怕见到楼师兄?”顿了顿,又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言外之意,他楼心月一回来还得跟她晋柳儿成亲呢,她这个名义上待嫁的大小姐都不怕了。
  “唉。”无忧连连叹气,甚是心烦,索性直接躺倒床上。不自觉地抚了抚腰间清凉的鞭子,肺腑间一丝灼热之气转瞬即逝。
  “对了,”晋柳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嘴巴被塞得支吾不清,两眼放光道,“六年一次的家派比试提前了,你要参加吗?”
  “家派比试?”无忧蓦地坐起来,一脸狐疑。
  “就是,就是,”晋柳儿拼命咽了咽口中之物,顿觉噎着了,忙喝了口茶水顺顺,继续道,“哎呀,就是各个师叔间的弟子互相比试啊,夺了冠会被褒奖啊什么的,类似于从寒水门的弟子里面再选出一批更优异的弟子,协助城主打理不夜城啊,像大师兄一样啊……”
  晋柳儿一番言语,只听无忧蓦然嗤笑道,“我反正是参加不了。”脸上看似不屑,其实眼底一黯,立马妄自菲薄起来。本来就是啊,她连寒水心法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拿什么去跟其他师兄弟比试……
  “你呀,”晋柳儿指道,“你就是嘴硬。”说完眉头一皱,问说,“跃冰怎么样了?我听说她被墨河里那条水虺捉走了?还被施了法术?”
  哪壶不开提哪壶。
  无忧白了晋柳儿一眼,淡淡道,“她被救回来之后,就自己呆在房间里,师父说她被九幽鬼蛊施了咒术……”谈及九幽鬼蛊,她喉头一疼,顿觉脊背发凉,心有余悸。
  晋柳儿“咦”了一声,道,“你怎么说着说着不说了?想什么呢?”
  无忧登时强笑说,“我在想要不我们去看看跃冰吧,你刚从晋府回来,前两天我也没敢打扰她休息。”说完额头已然冒了一层细密冷汗。
  晋柳儿方要笑应,“好。”倏尔感觉眼前一黑,转眼看去,吃惊得结巴道,“跃,跃冰姐!”
  无忧亦是吃惊,忙不迭跳下床几个大步走到晋柳儿身旁。
  循影而望。
  一张蓬头垢面、极其苍白的女子之脸。
  空洞的眼眸正幽幽地凝视着她二人。
  那种失魂落魄的表情,仿佛被冻结了…
  霎时刺疼的咽喉。
  无忧咽了咽口水,只觉喉有异物,不禁逼自己咳了几声。
  愈咳愈重,愈咳愈疼。
  整个咽喉,仿佛被无数细针穿刺缝补一般。
  撕裂作痒。
  “小忧,你怎么了?”晋柳儿见状拍了拍俯身猛咳不已的无忧,满眼担心。
  殊不知二人跟前的女子,蓦然绽开了一丝微笑。
  “向跃冰?你不好好躺着出来干嘛?”
  晋柳儿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副走起来吊儿郎当模样的苗泠泠,面带戏谑地笑道,“人家跃冰姐躺了几天出来透透气,你瞎管什么闲事呀……”说完撇了撇嘴。
  苗泠泠轻按住女子双肩,大大地白了晋柳儿一眼,挑眉不屑说,“你懂什么,”随即推着向跃冰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小哥哥我给你带了新制的水胭脂,看你打扮起来也挺漂亮的……”
  女子似任由他摆布。
  声音随步伐越来越小。
  无忧的咳嗽声也越来越小。
  忽然模糊不清的眼前。
  再次定睛,映入眼帘的是晋柳儿一双玉葱般手掌捧着的茶水,她挑眉道,“我看啊苗泠泠是真把自己当女的了,三天两头往浣溪别苑跑,也不怕被其他师兄弟……”刚说了一句,不经意瞅了一眼无忧,吃惊道,“小忧,你,你怎么了?”
  蒸腾胸腔的灼热。
  和煞白的嘴唇。
  “没,没事,”无忧屏息凝神,强自压抑住喉头的痒痛,笑道。殊不知脑海里闪现的尽是那一双淹没在一派漆黑恶臭里的阴寒眸子。
  渐渐消失的疼痛。
  无忧眉头一皱,暗道奇怪!转脸一看,晋柳儿正不知是悲是喜是怒是乐地盯着她,一言不发,神色极为复杂。
  “你这样看我干嘛……”无忧佯作看向门外,但见一个身影闪过,原是适才送向跃冰回房沿路回来的苗泠泠。
  “苗大哥,我还没问你,你来我们这儿干嘛?”无忧避开晋柳儿狐疑的目光,径直问苗泠泠道。
  “哎唷,怎么着,没事小哥哥我就不能来了?”苗泠泠哼了一声,翻了一记大大的白眼。
  无忧“嘿嘿”一笑,回道,“当然能来了,你睡在这里都没关系!”豪言壮语,晋柳儿一副夸张表情一边看看无忧,一边看看苗泠泠,感叹道,“小忧,你这个马屁,拍得倒是好啊……”
  苗泠泠瞪了晋柳儿一眼,道,“我找你有事呢,你跟小哥哥我去藏书阁一趟吧。”差点仰到天上的鼻孔。
  “你找我?”晋柳儿莫名其妙地反问一句,懵道,“你找我作什么……”未及反应过来,苗泠泠一把拉走了晋柳儿,临了还抛给无忧一记媚眼。
  像是暗示着什么。
  眼睁睁看着晋、苗二人你推我搡地消失在空旷的庭院里。
  没由来的一丝落寞。
  灰白苍穹,烟云迷蒙。
  她失神地走回床边拿起那个薄薄的包袱,顿觉恍有千斤重。
  而当耳畔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双眉深锁,眼神一凛,淡淡道,“我先去和师父禀告一声,免得她找不到我又要担心。”说罢转身,没有一丝波澜地定定注视着男子柔和的星眸。
  “我跟莫师叔禀告过了。”几步之外的萧肃应道。
  无忧神色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禀告过了?……”迟疑片刻,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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