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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鬼神郎君-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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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云英仍旧一身红衣,抄着手指挥着院里的人:“那座假山摆左边点……”
红珠站在身侧,不解的看着几乎将整个城主府的装饰换了个遍的的自家小姐,十分不解:“这里虽比不上丞相府,但也还算精致,小姐为何一定要在此时将这里重新归置?”
“我的新房间布置得如何了?”
比这冬日还冷的声音窜入耳里,红珠没来由的抖了抖:“已经……已经差不多了。”
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红珠,宇文云英一张冰山脸展现出一丝不耐:“你最近话挺多,想来是吃食太好了,即日起减低一半。”
“小姐……我……我不是……”
“行了。”
宇文云英抬脚走开,不耐烦得不想听红珠的解释,缓步走到地牢,见到那个曾经最熟识的人,面色更是不好:“还是不肯说,木城主?”
铁架上的人虽然未再受刑,但天气寒冷刺骨,自己身上每日要受尽多次冷热水交替的浇灌,早已是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每次意识模糊之时,都会有大碗的汤药强行灌入,参汤也是不离口,硬生生的吊着这条命。
木远陵垂着头并不作声,喉咙中火烧的感觉早已如烧穿了一般,像是铁锈摩擦一样,已经沉重的发不出声。
“你若说了,兴许我高兴,就放了你去。”
宇文云英的这句话终于让铁架上的人动了动,颤动的眉睫缓缓睁开,瞥了一眼面前立着的人。
“你……还想……知道什么?”努力的说出口,却是如旧木门拉开一般的声音,刺耳的难听。
宇文云英翻了翻白眼,抬起手捂了捂耳朵:“说你和元钦的打算,还有到底对付宇文家的后招是什么?”
“没……”
“别以为我不知道!”宇文云英打断木远陵的话头:“你以前可瞒了我不少,而且直到昨天,我还杀了一个欲救你的暗桩!”
“呵……你想知道怎么不去问元钦,怎么也算是你孩子的……”
宇文云英一把掐上木远陵的脖子,指甲狠狠地嵌入脖颈皮肤内,不肖片刻,就一片青紫。
“你找死!”
随着手下不停的用力,木远陵的脸上呈现出一片猪肝色,双目充血通红,额头上全是爆出的青筋。
“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随着宇文云英手腕翻转用力,木远陵的脖颈瞬时而断,还来不及吐出来的舌头挂在嘴巴的一侧,已经是气息断绝。
宇文云英掏出一张黄符拍在木远陵尸首上,手捻了一个决射出一道红光打在黄符上,尸首动弹了几下后直直的挺立着,犹如被拉直一般。
“别想着能解脱,或者说做鬼也不放过我。”宇文云英抬眼看着铁架:“是我宇文云英,连你们做了鬼也不放过!”
话音刚落,身后的有脚步滑过地面的声音,宇文云英眼似利剑般的转过身去:“谁?”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浑身有些发抖的人,一向自诩不凡的元廓,此时有些恐惧的垂着头看着地面,丝毫不敢抬头。
“你怎么在这儿?看见了什么?”
元廓眼中一片惊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脚下也有些站不稳,只能勉力扶着身侧的柱子站着。
宇文云英像是飘着一般直达身侧,用手指抬起元廓的下巴:“说话。”
“我……我只看见城主,城主惩治恶徒。”
“还有呢?”
“没……没了。”
宇文云英拧着眉看着元廓,按理说常人即便看见也以为是自己杀人而已,但以元廓的见识和胆量绝不可能因为自己杀人就害怕至此。
除非……他也能看见鬼。
方才打出的黄符和术法,便是将木远陵的鬼魂锁在尸首之上,让他无法脱身害人,也无法往生极乐。
自己自然是能看见那副鬼魂的扭曲模样,也能看见现在木远陵还在尸首之上挣扎,那这元廓又能看出多少?
收回打探的目光,宇文云英点了点头示意元廓跟上,自己先行离开了地牢,回首看时,确是见到元廓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木远陵,满脸惊惧的小跑着跟上了自己。
走出地牢后,宇文云英带着元廓回到了自己的新建好的屋子中,很是满意的看了看其中的布置,一应的古朴幽雅,颇符合自己的胃口。
“齐王辛苦了。”
“嗯?”元廓听到声音,突然一激灵的抖了抖身子,大冬日的额头上平白的冒出一滴汗:“城主喜欢便好。”
“费心了。”
宇文云英坐到桌旁,饶有趣味的拿起一个茶杯看了看:“这不像是民间用具。”
“是我吩咐人从宫中运来的,城主……城主用度应该是如此。”
重重的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的撞击声吓了元廓一跳,险些脚软就跪了下去。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元廓像是回忆到什么一般,瞪着一双眼睛抬起头,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片惊惧之色:“没……没什么。”
“你若不说,我倒是可以让木远陵来找你谈谈。”
“别!”元廓急忙的摇着双手退开了两步:“千万别!”
“那还不说?”
元廓整顿了一下神色,拉了拉自己恍惚之间弄皱了的袖口,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这事关皇室秘辛,更是我那长兄不能提的事。”
“长兄?”宇文云英眼神沉了沉:“太子元钦?”
“不错,这还得从母后过世时说起。”
听完了元廓的话,宇文云英就独自在屋中坐了许久,直至第二日才出房门。
第二卷 一百六 鬼魂
在元廓的话中可以得知,元钦与自己一样能见鬼驱鬼,而且术法高深。
在乙弗皇后过世后,元钦不忿那位柔然公主,但奈何柔然势大,皇帝懦弱,只能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后离体往生,身归黄土。
元钦本想留下乙弗皇后的鬼魂,至少在亲眼见过柔然公主的下场之后再走的,但乙弗皇后情深义重,不愿皇帝为难,也不愿皇室不幸,便暗自决定即刻往生,留一片净土。
元钦自然是不能理解乙弗皇后的想法,在皇后墓前痛苦了三日后就了无踪迹。
待一年后归来时,却是性情大变,从不争不抢变为了善弄权谋,不仅主动请缨上战场,还悄悄招兵买马培植自己的势力。
在柔然公主终于怀上身孕后,元钦便时不时在宫中走动,探听着其的生产日期。
直到接近柔然公主临产之时,宫中大变,柔然公主整日魂不守舍的说自己看到了鬼。
任凭招了数以百计的术士进宫,黄符贴满了整个宫殿,法事做了几百场,还是不得安生。
眼见着临盆之日到来,柔然公主还在死死拉着一个宫女的手,惊声尖叫着说自己看见了乙弗皇后的鬼魂。
直到第二日日出,柔然公主瞪着大大的眼睛死在了床上,而胎儿也没能诞下。
宫中的大夫皆是诊断柔然公主是孕中多思,导致难产而死,但与其日夜相伴的宫女自是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乙弗皇后回来索命的传言不胫而走。
而这一切皆是拜元钦所赐。
因为元廓在宫中生变时,就时时去元钦处商议对策,却在有一日不下心发现元钦跪在一盆燃烧着的黄符前念念有词,不一会那盆黄符就泛起诡异的绿光,还有许多纸灰在地上跳跃着。
元廓只好躲在柱子后不敢出声,看着元钦对着一片空气自言自语,大意是嘱咐今日该如何以鬼魂之躯吓唬柔然公主。
一开始元廓也以为元钦是神智有些不清晰,许是当初乙弗皇后的死造成的打击太大,直到柔然公主身死的那晚,元廓才是终于相信了这个世间真的有鬼魂一说。
那一夜,柔然公主的宫殿周围一直浮着一片片绿油油的鬼火,照得巡逻的侍卫脸上阴森森的。
元廓跟着皇帝守在殿前,看到了元钦偷摸着去了后殿,自己也顺着摸了上去。
元钦站在后殿中央,如同宇文云英对木远陵做的那般,在一个死掉的宫女身上贴了符纸念了法咒,那个已经死了多日还长着满脸尸斑的宫女便怔怔的起身走开了。
不一会便听到了柔然公主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别的人都以为是柔然公主生产太过痛苦。
而元廓却是知道,那个宫女就是柔然公主半月前亲手打死的,如今身带着一股腐烂的尸体味,和那满脸的尸斑出现在其面前,那得是多大的打击。
这件事元廓一直深深埋在心底,从不敢对人说起,自己也不敢去深思,直到那日看到宇文云英相同的手法,那记忆深处的恐惧才再次蔓延了上来。
而宇文云英想起,木远陵曾经说过自己是这世上唯一能见鬼驱鬼之人,如今听得元廓的这番话,那元钦应该也和自己一样,皆是有一双阴阳眼,有与生俱来的驱鬼本事。
想到这里,宇文云英更是心情复杂了起来,也许元钦身世亦是凄惨,也许元钦也是不得已,但为何偏偏是自己,被卷入了这副棋局。
丞相小姐也好,城主也罢,还是那根本不可能的太子妃,从来不是自己希冀的,但命运偏偏这般安排,让自己受尽苦楚,浴火重生。
重新走出房门的宇文云英眼神比往日更冰冷了些,如今知道自己的敌人这般强大,更是该谨慎做事,丝毫不可大意。
对自己尚且不错的父亲和宇文家自然是要保护,而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也断不可以放过。
红珠扫着院中的积雪,见到走出来的红色身影急忙放下扫帚:“小姐醒了?可要传膳?”
“不必了。”
“小姐慢些走,这地上积雪湿滑,小心脚下。”
宇文云英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红珠,那张往日红扑扑的脸上有了些苍白,但眼中的真挚不疑有假,且对自己的那份忠诚也是看在眼底。
“昨日说的吃食减半便算了吧,多吃点好看些。”
“小姐……”
宇文云英虽然面色冰冷,但眼神却是和缓了一些,摸了摸红珠的衣领:“吩咐人多做两身衣裳,这天气冻人,别穿得太单薄了。”
自红珠服侍宇文云英至今,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其关怀自己,红珠有些激动的抹了抹眼睛:“多谢小姐。”
“去唤男丁来扫吧,今日放你假。”
宇文云英走到元廓的屋中,见元廓坐在正厅抱着一个水壶发呆,连有人进来也未曾发觉。
“齐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城主?”元廓回过神起身迎向进来之人:“城主怎么来了?”
“今日还未用早膳,所以特地来寻齐王一起用膳。”
“该死该死。”元廓跺了跺脚:“我今日竟是忘了传早膳!”
“无妨。”
下人上了一桌子的早膳在元廓的屋中,宇文云英坐暖和了些,便褪下披肩坐到了桌旁看了看:“齐王还未用过早膳吧,一起?”
“不不不。”元廓习惯性的拿起布菜的筷子:“我替城主布菜即可。”
“不必。”宇文云英按下元廓的手,眼神不容拒绝的看向站着的人:“以后这些齐王不必再做。”
“为……为何?”
“齐王与我是朋友,更是盟友,自然是不必如此。”
元廓浅笑着坐在了一旁,眉眼间仍旧是带着一丝愁色:“城主如此我倒是不习惯了。”
“物极必反,想来齐王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元廓点了点头,尽力的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往日那副翩翩君子的神情,弯着嘴角挑了一块糕点放在宇文云英跟前的碟子里:“冬日寒凉,城主多用些甜食,可以抵御些许严寒。”
第二卷 一百六十一 故人
过了春季接近盛夏,宇文云英才终于是习惯了在城主府议事,神情恹恹的坐在上座看着一众人在下面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吵够了没!”终于是忍不住,宇文云英大声喝道。
“城主,如今杀人岭涌进大批官兵,怕是情况不妙啊。”
“有齐王殿下在这儿怕什么!”
“那可是朝廷的人……”
宇文云英不耐烦的起身:“我宇文家何时怕过官兵!”
下面说话的人愣了愣,抬头看向上座的红衣女子,那眉眼间的不羁和跋扈丝毫未改,手段的果决也是一如既往,倒也适时的闭上了嘴。
见那人不再说话,宇文云英没好气的朗声问道:“还有何事?”
一旁的老者走上前两步:“据悉太子殿下已到杀人岭,不日将来拜访城主。”
“不见!”
“这……”老者面带难色的看了看元廓,使了个眼神给这位如今在宇文城主前最为“受宠”的齐王。
元廓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凑近到宇文云英的耳侧:“城主不想见也无不可,只是这里距太子驻守之地不远,日后若是有什么事,知会一声,也可方便些。”
“不见!”宇文云英毫不留情的拒绝,连元廓也是愣了一愣,以其素日对自己的器重程度,本以为不过一件小事,没想到态度却如此坚定。
无奈之下,元廓只好摇了摇头,暂且搁置此事,待之后再行劝诫。
而宇文云英却是挥袖而走,满脸阴沉的回了自己院子,拧着眉躺在院中躺椅上。
元廓在外静静站了一会才轻声走进去,挥开折扇替躺着的人扇着风:“城主今日心情不好?”
“那几个老匹夫整日叽叽喳喳烦死了。”
“若是城主不喜欢,斩杀了即可。”
宇文云英挑起了眉:“你是嫌我的名声还不够大吗?”
自宇文云英担任杀人岭城主以来,坊间不仅传扬她精明果敢,有巾帼之姿,更是传闻她嗜好杀戮,每日饮血为生。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传扬得很荒唐的时候,皆是被身在长安的宇文泰也压了下来,所以民众也只敢私下讨论,不敢宣之于口。
但宇文云英却知道,这些人怕的宇文家,不是自己。
“城主其实不用介怀外人的言语,至少在杀人岭,人人都尊崇城主。”
“只是杀人岭。”略沉吟了一下宇文云英重新看向元廓:“你来又想同我说什么?”
与宇文云英相处了这么久,元廓也大概拿住了她的脾气,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自己的一些想法她还是接受的。
只是,这次拒绝得如此果决,不知什么原因。
而只有宇文云英自己知道,自己重新站起来这么久,看似什么都拥有了,但是还没有做好见那个人的准备。
那个内心深处的伤疤或许已经结痂,但还是会隐隐作痛,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时,宇文云英还不敢去揭开它。
“城主若是不想见,不如由我出面打发了去,这样也免得在此糟城主的心。”
“齐王,你可知什么叫真正的危险?”
元廓直起身,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原本躺着的人起身站到自己面前,一双清透的眸子盯着自己:“就是得罪一个女人,或者自以为了解一个女人。”
元廓原本还在扇动的手慢慢停了下来,表情无措的看着眼前人:“城主……”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毕竟,你还是我的盟友。”
住在客栈的元钦没有等到宇文云英的拜贴,只等到了自己的弟弟元廓。
许久不见,元钦已是满脸的风霜,想来驻守之地的疾风的确吹熟了这个太子,令他平白看起来苍凉了些。
“兄长。”元廓走近元钦,弯身行了一礼。
“怎的是你?”
“不然兄长以为是谁?”
元钦失望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太子驾临,杀人岭的宇文城主怎的不来亲自觐见?”
元廓不以为意的抬脚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您也知城主姓宇文。”
“宇文家在我魏室江山还真是跋扈至极,连皇室凡事也要矮他们一头。”
“这么多年,兄长还未习惯?”
元钦沉了沉眼神,斜眼望向门外:“终有一日,宇文家会因为自己的嚣张跋扈而自我毁灭。”
元廓笑着摇了摇头,替元钦添了些茶水:“兄长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寻一个人。”
“哦?”元廓收敛了笑容:“这杀人岭我也算是熟识,兄长可否告知,兴许我能帮上一帮。”
“前任城主木远陵之女木馨玥。”
捏着杯子的手不断收紧,元廓表情不自然撇开头:“我想想。”
当初木远陵留下的人杀的杀,关的关,这杀人岭的人也几经换血,被宇文家的人代替,如今还知晓宇文云英前身份的,除了宇文家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想着上次宇文云英因为一个旧人唤了她一声木少主而大发雷霆,将那人送到异国,元廓就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宇文云英一开始并没有排斥原来的身份,但在亲手了解木远陵后,越发偏执起来,将那个身份彻底抹杀。
对外皆称木馨玥已死,且不论所剩无几的旧杀人岭人,便是宇文家自己人皆是集体失忆一般,不再记得那个名字。
而如今元钦提到那个名字,元廓突然明了宇文云英为何不想见他了,怕是这两人以前还真认识。
若是以她那个脾气,或许是要杀了这个知晓过去的人,但这个人是当朝太子,再是无权无势,仍旧还是个太子。
元廓几经思量之下,仔细的看着元钦的眼睛:“你认识那个人?”
“算是吧。”
虽然元钦嘴上没说,但元廓看到了,那从来没有过的柔情闪现在这个人脸上,自母后死后,终于在他脸上看过了一丝温柔。
“不知兄长寻她何事?”
“这个你不必知道。”
“唔……”元廓想了想,还是小心的将话憋回口中,轻轻的放下杯子起身:“这还得查查才知,兄长且等我两日。”
第二卷 一百六十二 再回首
元廓回了城主府,自己在屋中纠结了半日,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兄长,一边是自己一直想要倚靠的宇文家,到底该如何抉择。
元钦固然认得旧时的宇文云英,那或许真的能够给宇文家致命一击,毕竟这是宇文泰宝贝至极,时不时都会来杀人岭探望的爱女。
但想到宇文云英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以及她钟爱的红色的身影,元廓有些犹豫了。
说喜欢吧,谈不上,但欣赏却是有的。这样子的一个如暴风雨般的女子,才情兼备,家世显赫,谁又不会对看几眼呢。
越是想着越是犯了难,元廓干脆去寻找答案。
来到了宇文云英的院子,见那个平素最喜红衣的女子今日却是着了一身白色,发髻之上只戴着那支最不起眼的木簪。
“城主。”
宇文云英放下手中的团扇,捻起一枚果子放入口中:“回来了?”
“是。”
“如何了?”
元廓走近院中,看到宇文云英没再画着妖艳的妆容,整张脸素净异常,虽未施粉黛却有种出水芙蓉之姿,宛如一个仙子般坐在那里,看得人心下一动。
“太子只是来寻人的。”
“寻谁?”
“这……”元廓顿了顿,小心的开口:“是来寻个故人。”
像是料到答案一般,宇文云英拍了拍手,重新拿起团扇扇着:“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记不清,要查查,然后就赶忙回来告诉城主。”
“赶忙?”宇文云英揪住元廓的话:“所以齐王此前都是在为了赶忙见我,而去沐浴焚香了?”
元廓知道再是瞒不住,只好垂下头不说话,宇文云英倒不生气,觉得护着自己兄长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他真是不管不顾第一时间来告诉自己,自己还真就信不得这个人了。
“罢了,你预备如何回答?”
“这要看城主的意思。”
宇文云英招了招手,元廓附耳过去,听了几句耳语之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城主府。
元钦在客栈中等得焦急万分,自己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且此处皆是宇文家的人,做事处处受限,所以只能指望自己那个弟弟了。
元廓也紧赶慢赶的回来了,一见到元钦便急忙拉着元钦坐下,猛喝了几口水后:“你说的那个人是昔日的杀人岭少主对吧?”
“没错!”
“你可知道一年前丞相带兵攻入封闭的杀人谷,将杀人岭一锅端了?”
回忆追溯到那时,元钦为了宇文泰承诺的为乙弗皇后建造陵寝,以后可与父皇同葬,所以自己独身来到杀人岭,为其寻找杀人谷的机关法阵图。
也就在那时,认识了木馨玥,也在那时动了情。
但万万没想到,战事催紧,自己必须即刻前往驻守,而去之前也迫于压力,交付了图纸。
如今想来,也是觉得唏嘘不已,世事无常变换,有些错过却是一生。
杀人谷破,木远陵死,一开始元钦碍于战事紧张脱不开身,后来调查时却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所以这才刚下了战场,就迫不及待的亲自前来。
“杀人岭之事,我也有份。”
元廓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对吧,就是那次,前任城主和那个少主皆是战死,无一生还。”
“死……死了?”
虽然已经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但还是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失了神,她就这样死了吗?自己都还未来得及告诉她,自己已对她动了真心。
即便阴谋算计,即便相互猜疑,还是不可自控的暗生情愫,也不知在何时就暗自生长,攀附上了自己的整颗心。
也许是她楚楚可怜的由着自己上药的时候,也许是自己教她读诗写字,也许是那晚的酒太烈风太暖……
过往的记忆突然袭来,元钦无力的送走了元廓,独自站在窗前看着这已经完全不复原貌的杀人岭。
她不在了,这里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地方了。
宇文云英身穿白衣站在院中,不自觉的摸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生命在跳动,而这一切,始于那个人,也毁于那个人。
谈不上有多伤怀,因为已经习惯疼痛,只是自己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善念,若他就此消失于自己的生活,那尚且可以放过他。但如果天意注定要与其纠缠,那便是一世怨憎,非死不终。
每次心情惆怅时,总会下意识的取下木簪看看,似乎这个不起眼的东西是一剂汤药一般。
本就有裂痕的簪身如今更是添了好几道红色的裂痕,这些都是在宇文云英每次杀戮之后,自己裂开的。
“你是不是在警醒我,杀戮太多,终食恶果?”手指拂过那些裂痕,一条一条的细数着:“那为何这世间如此不公呢,谁又会为对我造成的伤害付出代价,若不是自己动手,谁又为我伸张过,抱屈过。”
“我的人生,只有靠自己的杀戮才能平稳,也只有我自己能给自己一个公平。”
将木簪插回发髻之上,宇文云英重新坚定了眼神,既然上天安排自己做个恶人,那便如此吧。
元钦待了两日便准备动身,在离开时,回头看了看,还是放下了包袱,潜进了城主府。
这里已经与一年前大不一样,除了主厅的位置没变,其他已经找不到旧时的影子。
院中的树皆是被移除得干净,换成了一应的假山,连石桌都已经没了踪迹。
从前木馨玥住的屋子,如今只是一个马棚,里面有几匹马正悠闲地吃着草。
感叹着世事变迁的元钦转身欲走,看到后院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屋子,装饰华丽,古朴中泛着奢靡之光。
没忍住步伐,元钦悄悄的避开守卫走近了那座屋子,见屋前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中摆着一副躺椅,躺起旁的小桌上还摆放着热茶和新鲜蔬果。
下意识的就想转身离开,却是看见屋门处闪过一抹红色的身影,一个浑身着血红色衣衫的女子婷婷的站在屋前逗弄着笼子里的鸟。
发髻上的步摇刺进眼中,女子的侧影令心中一痛,元钦怔怔的开口:“馨玥……”
第二卷 一百六十三 重遇
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元钦几乎就要狂奔上去,而当女子转过身来时,却是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没有曾经的清丽和顺,只有一脸的冷漠不羁,甚至身周还弥漫着一股杀气,最熟悉的人却是最陌生的神情。
飞眉入鬓,血红的朱唇,还有那一身刺眼的红色,无不宣扬着这个人的嚣张,而那双最为灵动的眸子早已没了那份纯真,只剩下数不清的疏离和狠厉。
宇文云英放下手中的食盒,缓步走下屋前的台阶,长长的后摆在后面铺出了一条鲜红的背景,衬得她犹如临世。
“什么人!”凌厉的声音传来,元钦竟是忘记了该怎么回答。
看清了来人后,宇文云英神情不变,只是眯了眯眼睛:“看来我城主府的戒备还是差了些,竟是让贼子进了来!”
“你……”元钦缓缓的挪动了一下步子:“你是馨……”
“来人!”宇文云英打断那个即将脱口的名字:“将这个贼人抓起来!”
四周瞬时靠近了不少侍卫,将元钦团团围住,而元钦不过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都是宇文家的人。
宇文云英表情冷淡的坐到了躺椅之上,端起热茶喝了起来:“动手,不用留活口!”
元钦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面对着向自己包围而来的侍卫,一边应付着杀招,一边腾出眼神看向院中正旁若无人喝着茶的女子。
那张脸的确是木馨玥没错,但却又不是,因为举手投足,神色变换之间皆是像另一个人。
而且,从前的木馨玥绝不会对着自己说出不留活口这句话,也不会在自己被围困时视若无睹。
在外院听见了声响的元廓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看清了侍卫围着的人后急忙大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这时的宇文云英才是终于抬眼看了一下,并没有下达停手的命令,而是好整以暇的抄着双手看着院外的场景。
元廓也深知这些人只听宇文云英的号令,只好绕过那群人进到院子内,着急的蹲在宇文云英身侧:“城主快住手吧!”
“为何?”
“这可是太子啊……”
“太子?”宇文云英捂嘴笑了一下:“不过是一个偷摸进我城主府的贼人,怎会是太子。”
“他真是太子!”元廓着急的只能扯住了宇文云英的手臂:“城主,快停手吧,这真是太子!”
宇文云英难得的没有避开元廓,也是任由其拉着自己的手臂,而自己好笑的捻起一枚果子吃着:“他真是太子?”
这一幕落入元钦眼里,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之前就听闻齐王极受宠,自己还笑话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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