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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妖之道-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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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银子,这男子心里还有些气,当时碰见一身红衣的钟花道时,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后来等钟花道走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荷包不见了,银子自然也被偷了,再后来……岳倾川便死了,几个月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快,他们这些靠买卖消息营生的小人物,都快凑不起这等大热闹了。
男子刚说完,身边几人便扯开话题,调侃他说他还记挂着钟花道拿他银子的事儿,那旁边的女子笑话他,若真是钟花道拿的,他以后大不了上瑶溪山,求个拜师学艺,算是交了学费了,完全不亏的。
几人说的话,都被客栈里侧开着一扇大窗户,正对着满湖的荷花,趴在桌上吹凉风的女子听见了。
她身上穿着霜色的衣裙,肩上又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衣,白衣上没有花纹,只有几点淡绿色的墨晕染开,一只细腻白皙的手伸出窗户,拔了一朵茑萝松,带着松针一般的绿叶,红嫩的五角花在她手心翻了几圈,长发被风撩到了耳后,她收回了手,捂着肋下的位置叹了口气,半闭着眼睛。
“你真偷了那人的银钱?”一道声音响起,坐在女子对面的男人身披白衣,袖摆上的淡绿色倒是与女子身上披着的白衣分外相配,说完这话,女子回头看他,下巴磕在了手背上,她点了点头,唔了一声:“似乎是偷过。”
叶上离微微皱眉,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将买来的桂花酒放下后起身,钟花道立刻拉着他的手问:“去哪儿啊?”
“替你还钱。”叶上离说完,朝那几个人走去。
钟花道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大约知道这人心里的想法,自己欠他的可以,欠别人的不行,大致就是吃醋的意思了。
那几人还在说着话,突然闻到了一阵香,一人说:“现下荷花开得正好,没想到居然能香飘到这儿。”
几人望过去,没看见荷花,倒是看见了一个白衣男子,叶上离长发梳得整齐,只用一根白色发带束在了脑后,额前一缕落下,随微风根根飘摆。他手上拿着个精致的荷包,荷包上绣了水纹,光是挂着装饰的穗子上坠着的那颗珠子,便不是普通珠子,价格不菲,荷包连同里头沉甸甸的银两放在了桌上。
几人不解地看过去,各怀心思,也都没反应过来,世上居然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如仙似圣,看上去似乎很好相处,可双眼又带着几分疏离,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却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那几人眨了眨眼,唯有女子双手捧脸,说了句:“好俊俏。”
女子开口,几名男子顿时回过神来,纷纷伸手抓了抓脸,白了女子一眼,这意思是他们都不好看呗。
其中一人开口道:“这位大仙,这是何意?”
说罢,几人又是沉默,开口喊人大仙,似乎有些自降身份了。
叶上离轻轻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年轻,看上去又算是有几分俊朗的男子身上,他听声音时,心里倒是有些不悦,瞧见对方长相了,也就放心了,于是开口:“我家夫人前些日子急需银两,偷了这位公子的荷包,今日我代她还来,还请莫要责怪。”
“你家夫人?”几人不解地看向那年轻男人,男人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叶上离没有多说,转身便走了,几人盯着他的背影,瞧见他走到了客栈的另一边,坐在他对面疲懒地趴在桌上的女子用牙齿咬着小玉杯,双手也不扶着,然后微微抬起下巴,将杯中的一口桂花酒吞了进去,虽只露出个侧脸,男人也立刻认出了她。
“钟……钟花道。”他低声说了句,惹得几个友人纷纷看过来。
叶上离拿走她嘴里噙着的杯子说:“伤还未好,不许喝多。”
钟花道才刚尝出了味道,就被叶上离制止不许再喝了,顿时扁着嘴,眼神带着可怜委屈的意思朝他看去,鼻音哼了哼,结果被叶上离伸手轻轻弹了一脑奔儿。她吃痛地低声叫出,又摸了摸额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回想起她方受伤的时候,被叶上离匆匆带到一处山里医治,那几天这人没少在自己跟前落眼泪,心也就软了,不和他争。
偏偏她重伤的那几日,天公不作美,还总是下雨,叶上离为了她的伤不敢带她走远,只能在无尽道派内找了一家客栈暂时歇脚,三天的时间,钟花道像是泡在水里一般整日整日发汗发热,身上的伤也不见好,还吐了几回血,叶上离一边轻柔地喂她吃药,一边给她度灵力,还一边抹眼泪。
钟花道清醒了,好些了时看见他又红着眼,颤抖着手贴着她的脸一遍遍摸,嘴唇轻柔温软地一遍遍亲着她,她还笑话对方:“一步将成仙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似的,该不会是把你这一生的眼泪都哭给我了吧?”
钟花道知道他是自责,因为他与詹溯的纠缠,导致钟花道险些被那些魂魄给吞了,当时真的很险,就差一步了,索性幸运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所以当她好了,几乎就没再与叶上离顶过嘴了,这人看上去很强,实则内里软得一塌糊涂,钟花道猛然发现,原来只需要她一句话,便可将叶上离刺得遍体鳞伤,所以她其实也挺后悔在岚山边,说的那句‘你来迟了’。
实则不是责怪,却被叶上离记了许多日子,每每半夜他自己敏感地翻出来又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难受地摸着钟花道的脸叹气。
经过这么些天,她也养好了许多,除了一些伤得再熬些时候,其余都没什么了,也多亏了叶上离道行高深,灵力像是不要命地往她身体里灌,反而阴差阳错,钟花道入大境界了。
现下一阵热风吹过,入屋便带着几分凉爽了,叶上离夺去她口中的杯子放在一旁,桂花酒也收了回去。
钟花道歪着头抿嘴对他笑了笑,桌下的脚轻轻蹭着对方的小腿,说:“你方才说谁是你夫人呢?”
叶上离耳尖红了,双眼却没挪开,直勾勾地看着钟花道,好半晌才开口:“我们成亲吧。”
这句话,似湖心的一滴水,似云缝的一缕光,似旭日初升透薄雾,似繁花成海随风摇。
第157章 龙隐
一只蜻蜓飞入窗口; 或许是闻到了桂花酒的香气,轻巧地停在了被钟花道衔过的杯口,上面还有薄薄的一层红。
钟花道眨了眨眼,睫毛颤动了好一会儿; 也没能彻底消化叶上离这句话的意思,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所以也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知应当如何回复,只是心头百般滋味,似乎都是酸甜的。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可已经是几十次呼吸了; 蜻蜓来了又去; 带着手心搓揉的一粒水珠,落在窗外的茑萝松上时,叶上离的视线逐渐变得淡了许多; 没有方说出这话时的炙热; 也没有紧张害羞,有的反而是冷静沉着,然后他起身; 将桂花酒提走,又说了句:“我去取药; 别吹太久凉风。”
钟花道见他转身离开; 顿时觉得不妙。
完了!得哄!
“真真!”钟花道伸手做出挽留的模样; 身子都立起来了; 肋骨上的疼又开始叫嚣,叶上离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扯了扯嘴角,软着声音说:“我一时被怔住了,其实不是不愿意的,我很高兴,真的!那个……那个成亲的事儿,我、我我不是不答应的。”
“别乱想了,我没放在心上。”叶上离说这话时,给了她小半个侧脸,只有一扇羽睫卷翘,随着他轻轻眨眼的举动拨弄着钟花道紧张的心弦,然后他说:“即便不成亲,你也只能是我的。”
这是叶上离心中认定的事实。
除非有朝一日他死了,舍不得伤了钟花道的心,也不舍得她为自己消沉一辈子,那时她若再有了别人,叶上离觉得自己恐怕会愿意把钟花道给别人,但只要他还活着,谁也别想近她的身。
叶上离走后,钟花道有些烦躁地伸手揉乱了头发,然后手心拖着下巴,心想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怔住了,会不会伤了叶真的心啊?回想起叶上离在她重伤那几日总红着眼,钟花道恨不得朝自己的嘴上打两下。
她真不是不愿意的,只是这一生中,她还没想过成亲的事儿。
哪怕以前想过等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了,她愿意放下心中芥蒂与叶上离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也没想过成亲,在一起,与成亲不同。
龙凤花烛,红喜挂纱,这些都是她记忆里非常不好的事物,她没见过她爹娘成亲时是什么模样,不过她见过她爹娶另一个女人时那家人摆出来的排场,很壮观,应当是那个城池里最热闹的接亲了,吹拉弹奏,鞭炮连连,她爹骑在大马上独自一人带着从她娘那儿骗来的银钱换成了聘礼,入赘了那个女人的府上。
钟花道记得,那个时候她就记得她是如何跟在队伍后头一步步跑的,那日她娘因为急火攻心,身体日益差了,不知是否是修炼岔了路子,又或者是听说了她爹抛弃了她们,入赘到另一个女人的府上,吐了血,然后晕了过去。
钟花道手里攥着银钱,头一次在街上看见那样惹人瞩目俊俏非凡的父亲,然后她像是见到了救世主般跑了过去,想要冲进人群,想要告诉他娘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她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当买什么药,她想让多日未归的爹回家。
她流过眼泪,哭过喊过,也看见了那些聘礼上一个个刺目的双喜,还有沿途不知情况的百姓对他喊的恭喜。
钟花道问路边一个大伯,她爹这是在干什么呢?那大伯说:“成亲啊,你瞧,多热闹啊。”
从那之后,钟花道也算是明白成亲是什么意思了,在她以为,真相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未必要成亲,铺张浪费给别人看了,是美名还是骂名都自己担着,她以前也没信过这世间有真情爱,以为所有的喜欢都是黄粱一梦,梦里高兴就好,醒来又管谁是谁呢。
但她是真心想和叶上离好的。
从未有过这般喜欢一个人,哪怕为他死了都甘心。
也从未有过这般在意一个人,他只要稍稍皱眉头,钟花道都觉得自己心里跟着疼。
不想让他难过,不舍得让他吃醋,也不愿让他误会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她没想过成亲这件事,叶上离突然提起时,她当真没料到,当时那一刹心里的反应是高兴,随后又想起了过去见过的画面,心里酸涩了许多,再然后又是欣喜,甚至还想着她与叶上离以后定然与其他人成亲后不同,他们都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然后,叶上离便起身走了。
钟花道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抠了会儿,最终没忍住,捂着肋骨发疼的地方,一瘸一拐地朝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叹气,嘴里嘀咕的话都叫旁边那几个人听了进去。
“谁叫他好看,舍不得,只能捧着。”
钟花道上楼后,叶上离正在炼丹,瞧见她进屋了也只是眼睛轻轻瞥了过来,钟花道见状立刻笑着走过去,叶上离道:“慢些。”
“哦。”钟花道浅浅地笑了笑,脚下步伐慢了点儿,肋骨也没那么疼了,只是刚坐在叶上离对面,想要与他说说成亲的事儿,谁知道还没开口,便被叶上离喂了一粒丹药在嘴里,叫她含着,不许吐了也不能吞下,钟花道含着一粒丸子大的药,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真真’后,叶上离便说:“听不清,别说了。”
钟花道:“……”
看来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啊。
过了这个时间,钟花道也就没机会再和叶上离提成亲这件事儿,似乎美景客栈窗边的话只是随口一提,几日后淡了下去,两人都没再放在心上。
羽族找到钟花道时,钟花道正沿着龙隐江的边上城池一路往瑶仙城的方向过去,当时距离瑶仙城只有一日路程,恐怕是因为天热,龙隐江边的人倒是多了些,许多城中富贵人家用了晚饭趁着天色尚早,会来江边吹风。
江岸上还摆了许多摊位,卖各种吃的玩的,江中还有两艘画舫,远远能听见小曲儿弹唱,远看灯火算不得明亮,近看也没有过多耀眼的景色,只是比起前段时间的萧条来说,今日尚且算是热闹了。
钟花道回到自己的地盘,加上伤好了些许,所以就换回了一身红裙,路边卖牛肉面的老头儿还朝她多看了两眼,端了面条上来时提了两句,说近日倒是经常能在江边看见穿红衣的,大约都是器修一派的,就连江上的两艘画舫,都是城中有钱人买来供人玩耍的。
牛肉面的钱钟花道给了一倍,与叶上离就坐在江边上的一处长凳旁,瞥了一眼身后手执风车笑着跑过去的小孩儿,偶尔能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小孩儿的名字,姓钟。
“影踪千里岚山一行,也是有效果的。”钟花道说着,单手朝叶上离的肩膀上搭过去,像是兄弟般的手势,倒是叫叶上离没忍住朝她瞥了一眼。
钟花道抿嘴笑了笑,眼眸微微眯着,看向画舫内还能瞧见正在起舞的舞女,她说:“以前我也来过龙隐江,好看的地方多着呢,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江上画舫十几二十艘,连在一起都能串门儿,只是自出了瑶溪山那件事后,瑶溪山境内的人似乎都认定了器修有错、我有错。盛况不再,也不敢于其他门派跟前露脸,好在……好在都过去了。”
好在世人未被一直蒙蔽,终于得知了真相,即便现下也依旧有人不信,但却比十一年来要好许多,日后也会更好的。
江上画舫内,忽而有个歌女朗声唱起了钟花道熟悉的小曲儿,一曲江下游,似乎将龙隐江过去的风貌全都带到了现在,歌女的声音很适合江下游这首曲子,铮铮利落,还有琴瑟和音。
江面上画舫的灯火倒映在水中,一层层波光如水中宝石,船上的舞女身上金光闪闪,歌女的声音从江边传至了城边街道,几个小孩儿停下来在路边学着大人说话,摆摊的吆喝声也未断过,一阵从江面吹来的风拂乱了钟花道的发丝,叶上离伸手轻轻帮她理好。
钟花道与他对上视线,街边灯火算不上耀眼,却有熠熠星光落入了彼此的瞳孔中,钟花道看见了叶上离眼里倒映的自己,而后他离得越来越近,呼吸声变得清晰可闻,鼻息间缠绕的热气将暧昧腾升,叶上离半垂着眼,薄唇落在她额上的那一瞬,江上倒映的烟花骤然炸开。
腾空而起的绚烂将半边街市照得通明,耳畔烟花炸开的嘭隆声叫她忍不住抬头看去,入眼又是一道盛放的烟花,五光十色,似是星雨坠落,一粒粒融入江中,也融入了喧闹的人群里。
钟花道的眼里倒映着漫天烟火,叶上离却对此充耳不闻,他额前发丝坠下随风轻轻摇摆,一吻轻柔地落在了钟花道的嘴角,将她拉了回来,周围一切瞬间静止,唯有他们这处藏于结界之中,谁也看不见。
然后她的下巴被轻轻挑起,第三个吻终于覆盖了上来,钟花道满心柔情蜜意,软得仿佛一滩温水。
叶上离的吻很温和,没有任何侵略性,甚至没有一丝欲望,仿佛只想要和她这般缠绵,将这个吻延长到地老天荒,钟花道忽然想起自己曾说过要罚他吻她一千遍,看来这个数字说少了,亲吻这般舒服,多来几千遍也无妨。
闭上的双眼睫毛轻轻刷过彼此的脸颊,鼻尖互碰的同时也连带着唇齿间的轻轻嗑咬,直至江风吹来,唇分时,一声鸟雀长鸣已有许久,结界散去,烟花还剩最后一束,那一抹灿烂于钟花道头顶绽放时,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人,不知为何忽然起了个念头,若能让世人知晓她钟花道嫁给叶上离为妻,似乎也挺好。
钟花道还未开口,叶上离便收回了视线朝头顶看去,鸟雀俯身而下,落在两人身边时瞬间化成了一抹人影,妖修突然出现,吓得江边众人往后退了几步,纷纷绕开,连带着小孩儿一同加快脚步。
那人见了钟花道,立刻将临天峰内的情况告知,目星不愿意回到她身边,更愿意留在詹溯的身旁。
钟花道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羽族人便离开了,飞走时还有好些人朝钟花道与叶上离看去,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何身份,但也有些听过风声的,与修道界占了点儿关系的,大约猜出了。
钟花道微微低着头,牵起叶上离的左手,就在十多日前,他的手腕上还有十多条伤口,疤痕也是这几日才去除的,哪怕现在细细看,也能看见些许未消的痕迹。
詹溯的道行一日高过一日,终有一天会被自己反噬,钟花道觉得自己莫名有些老母亲的心态,目星长大了,知道自己做决定,也知道取舍,她也应当放手才是。
所有人都是朝前看的,目星有她自己的想法,钟花道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今日这些,都是你弄的吧?”她突然开口,问叶上离。
叶上离微微一怔,轻声嗯了,烟火是他买的,画舫也是他买的,为了一曲江下游,他已经花光了身上绝大部分的银钱,剩下那些零碎,也只够他们去瑶溪山了。
“你还……你还想娶我吗?”钟花道突然抬头看向他,双目对上的这一瞬,叶上离轻声笑了笑:“无时不刻。”
“那我们一起回瑶溪山。”钟花道目光灼灼,抓着叶上离的手稍微有些用力:“回瑶溪山后,我们成亲吧。”
“好。”
第158章 故城
顺着龙隐江去瑶仙城并不远; 而到了瑶仙城便等于到了瑶溪山。
之前钟花道去乙清宗前,特地去瑶溪山下的玉子湖查探过情况,但没找到找到根本解决这狱火的方法,时隔又好些日; 回来瑶仙城后,瑶仙城内比起之前来说人数要稍稍多一些,不过众人没有清水喝; 就只能走远一些去龙隐江取水,江内的水不干净,还得一层层滤纱滴过好几日才敢入口,家家户户的井口都封了起来; 就怕有人从那儿路过; 无意间有狱火溅出,伤了一身。
钟花道走前长歌楼已经没什么人进去喝酒听曲儿了,现下归来长歌楼的大门干脆关上了; 只是偶尔有人从小门出来; 碰见一两个认识的打个招呼,肯留下来的都是瑶仙城内的老人了,对瑶仙城有感情; 总想着有朝一日死也一定是死在瑶仙城的,所以不愿离开。
至于那些原先冲着长歌楼的名声不远千里过来投奔的歌女、舞女一类; 恐怕也早早在瑶仙城出事后找好了下家; 乘着马车离开了。
钟花道与叶上离到了瑶仙城时; 天色将暗; 红霞火云,覆在了漆黑一片的焦山上。
钟花道入城后,好些人看见她身穿红衣,都朝她看过来。
距离影踪千里岚山边一战过去已有月余了,消息再慢的也能传到,天下对瑶溪山与无尽道派成了两种看法,再不似以往那般对器修避之不及。
瑶仙城内也有修道者,曾经的修道世家虽然隐姓埋名可不代表不问世事,十一年前瑶溪山一事原来是无尽道派的栽赃陷害,这个消息一旦落实,任凭是再没脾气的人,也气恼这么多年其他门派对瑶溪山的污蔑与轻视。
城中十多年来无人穿红衣,如今钟花道倒是能看见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孩儿穿着红裙子或者披着红外衣在巷子里跑闹玩耍,入不入器修门,修不修道倒是没所谓,这只是一种发泄,也是对自己本门派自豪的表达方式。
有眼光独到的,只需远远观望钟花道与叶上离周身气场,加上这两人的相貌与气质,便能猜得出来他们是谁。岚山外,钟花道以一敌万,险些丧命换得了世人对瑶溪山的尊重,哪怕事由她起,此番,也算是事由她结了。
钟花道入城看见有人,便从马背上下来了,怕哪条水沟里会有狱火,惊了马儿伤了人,只是她才下马,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满目星光,灼灼看来,然后对她深深鞠了一个躬。
不知她这是在谢什么,她身边站着的那吃手的小孩儿还奇怪地学着母亲的行为,对上钟花道视线时歪着头咯咯笑着,这一瞬,钟花道的心里有些胀,鼻尖有些酸涩,不过她微微颔首后挪开视线,再度沉着下来了。
叶上离牵着她的手略微用力捏了一下,钟花道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低声说道:“你说我若重新建起瑶溪山,设立器修门派,广收天下器修之人为徒,是否能在十一年内,将器修恢复往日荣光啊?”
叶上离伸手抚过她头顶的发丝,将她发上的簪子扶正了,低声说:“一定可以,到时候我将送上满山草木,恭贺钟山主。”
钟花道被叶上离说得还挺不好意思,两人才走没几步,便被一人拦了去路,那人钟花道眼熟,叶上离也有过一面之缘,是原先在长歌楼内的琴师,琴师为女,却在这几年瑶仙城人少时一手扛起了长歌楼的大梁,如今也只有她还在长歌楼内坚守着。
琴师瞧见钟花道,鞠躬行了礼后开口道:“小女子莽撞,冲撞了叶宫主,钟山主,还请二位切勿责怪,只是天色将黑,瑶溪山上并无住处,长歌楼空了房屋许多,小女子斗胆请二位入住长歌楼,吃喝一应包揽。”
钟花道愣了愣,没回答,琴师又道:“上回钟山主来,是小女子眼拙,未能认出山主来,实则多年前小女子有幸跟着师父在钟山主跟前弹奏过几回,只是不知钟山主是否记得。时过境迁,瑶仙城不是以前的瑶仙城,瑶溪山也不是以往的瑶溪山,可长歌楼犹在,琴师犹在,钟山主犹在,小女子此番请二位入住长歌楼,不图盈利,只是想为瑶溪山器修子弟,尽一份心罢了。”
她说话诚恳,倒是叫人没有拒绝的理由,钟花道抬头望了一眼太阳逐渐落山的西侧,瑶溪山背对着微薄的日光只剩下一个漆黑的轮廓,她和叶上离入山,也打算随便找个山洞住下,反正一身道行傍身,不必担心凉了热了病了。
现下长歌楼内琴师愿意请他们入住长歌楼,还包吃喝,自然是更好的,她虽开口说是为瑶溪山器修子弟尽心,但也未必没有所求,钟花道便暂且答应,先住进去,再等她自己开口。
琴师名叫左妍,现如今已经是长歌楼的主人了,长歌楼内的歌女舞女因为城中狱火之事全都离开,只剩下几个原先就在长歌楼里做事的伙计,见到钟花道来了分外高兴,有些还凑上前说他以前与钟花道说过几句话,只可惜十一年过去,许多人的相貌都有改变,若不是有一技之长,或是特别好看的,钟花道记不住。
长歌楼里的伙计做事倒是尽心,给钟花道烧了热水后端入了她的房里,在瑶仙城现下急需缺水的时候,居然还能供上一桶温热水让钟花道和叶上离沐浴。
长歌楼内一看便可确定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大堂内的桌椅全都收了起来,以前满楼都是鲜花装饰,现下也只有钟花道这屋子里能用瓷瓶装了一把桔梗,没有香味儿,但屋内点了熏香,清淡怡人。
浴桶够大,能容下两人,钟花道先泡入水里,双手撑在边缘,头发半湿地卷起,她下巴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向正斯条慢理一层一层脱衣服的叶上离。
天气热,钟花道不喜欢多穿,身上就套了两件,腰带一解就松下来了,叶上离不同,这人正经惯了,穿了外衣还得套层纱,等他将衣服脱好了,又一件件叠起来放在一边,钟花道已经趴在桶边快睡着了。
她半闭着眼,温水打在皮肤上的热度刚刚好,似乎从岚山边一战后,一切都结束了,可藏在她心底的隐隐不安依旧未散,回到瑶溪山,是她回到了自己的故里,也想着曾在这里失去的一切,要一点点捡回来。
头发被水打湿,温水淌过眉角,钟花道转身将头靠在了叶上离的臂弯处,任由他耐心温柔地帮自己洗发,直到干毛巾包裹着长发擦了许久后,桶里的水才渐渐转凉。
钟花道靠在叶上离的手臂上半睡半醒了一会儿,睁开眼眼前还有些模糊,叶上离的脸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长发披在两侧,几缕打湿贴着脖子与锁骨处,分明水中无热气飘出,却营造了一层氤氲来,钟花道轻轻吻过他的嘴角,耳鬓厮磨了一番才从水里出来。
钟花道没穿几件衣裳,只将两件衣服轻飘飘地披在身上,等叶上离穿好了衣服,她才把房间的窗户推开,浅香顺着窗户飘了出去,天色已黑,瑶仙城内的灯火只有几盏还亮着,长歌楼前的街道原先是最繁荣的,现下也无人来走夜路了。
左妍带着两个手下弄了几样菜来敲响钟花道与叶上离的房门,钟花道让人进来时,她与叶上离正坐在窗边的靠椅上喝茶,叶上离手里捧着书,对钟花道解释了一些古老文字的含义,左妍让人放下饭菜后却没离开,直到伙计走了,钟花道才朝她瞥过去。
房内烛火亮了六处,左妍站在一盏烛火架子边上,对钟花道开口:“还请钟山主救救瑶仙城的百姓,瑶溪山后的火湖再不整治,总有一天会顺着龙隐江,流淌四方的。”
钟花道一怔,问她:“这就是你请我入住长歌楼的原因?”
左妍脸色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这般做有些卑鄙,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她幼时看过瑶仙城的鼎盛,长大了却见到了瑶仙城的衰败,若有机会让一切恢复原样,她也想出绵薄之力,只可惜除了会弹琴,她一无是处,不是修道的料,也无练武的根,只在长歌楼里学会了一些酿酒的法子,空守着高楼,寸步难行。
钟花道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了。”
“钟山主这是……答应了?”左妍震惊,她也听说过一些岚山边发生的事,知道了当年真相,更痛恨符修的人,可她也听说,如今的钟花道已是虎妖之身,背后是整个儿羽族,她会留在早已荒芜的瑶溪山,还是去到花鸟丛生的迹云山,一切都是未知数,也许人家根本不愿再管器修的事了。
毕竟……连瑶溪山这个器修门派都没了,也许,人家只想和叶上离安安静静,共度余生罢了。
左妍心思细腻,擅替人着想,所以想的多,也难免想岔了路。
钟花道脸上虽然挂着笑,却难得一本正经道:“多谢左姑娘的好意,瑶溪山我一定得回,玉子湖上的狱火我也一定得收,瑶仙城我定让它再回繁荣。浮梦一生可是好酒,还请左姑娘别忘了酿作之法,我可是付了定金,日后得来取的。”
左妍一听,想起钟花道先前还在她这儿留了钱,心里顿时高兴,面上扬着笑,连连行礼道:“自是!自是!”
她既说了想说的话,也不在房间多留打扰,出门之后,钟花道抿了抿嘴,又皱眉有些愁容说道:“我去哪儿找盖宫殿的物件去?”
叶上离伸手指了指窗外树上落下啄羽的鸟雀,惊得鸟雀立刻飞走,钟花道扑哧一声笑出,抓了抓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怎么觉得我尽在剥削他们羽族?连彻会不会烦我啊?”
叶上离说:“与其说剥削,倒不如说挽救,你本就无忌妖修,炎青已死,狐主将陨,或许这是成就你的契机也说不定,我信天下有命,人与妖本就没必要分得那般清,只要一心向正的,皆可成为这天地之间一粒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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