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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妖之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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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主问叶上离:“叶宫主这等道行,可算到了自己的命数?”
  叶上离抬眸看向青灰色的天空,道:“我从不算。”
  便是可以,却不去算它,人世无常,生死无状,不知晓比知晓了好。
  狐主朝他看去,微微皱眉:“那叶宫主,可算到了自己的劫数?”
  凝望远空的视线微微一怔,睫毛颤动的刹那,叶上离没回答,狐主也知道他的答案了。


第121章 月下
  屋中了无颜色; 唯有纯白瓷瓶内的两根孔雀翎在窗外照射进来的微光下泛着蓝绿色的光,钟花道坐在了软塌边的圆凳上,抬眸看向炎青的脸。
  岁月从不败美人,可这灵力外泄; 却将炎青眼中最后一丝颜色都给抽离了,她嘴唇干裂,已经再难从脸上找出一星半点妖修第一美人的迹象; 只有倔强的风骨气场犹在,叫人一眼就看出她曾经不凡。
  钟花道朝屋外看去,她信得过叶上离,以叶上离的人品; 绝对不会偷听; 只是那位狐主就说不定了。
  过了片刻,她才问:“炎青有何话要与我说?”
  炎青顿了顿,似乎还在犹豫; 方才开口带着几分冲动; 现下周围静谧,她又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在钟花道问出这话后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女子容貌艳丽,并不像个踏实的人; 只是羽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也再无退路可走了。
  最终炎青还是叹了口气; 道:“炎青有个不情之请; 还想要钟山主,护住羽族,守住迹云山。”
  “此话何解?”钟花道微微皱眉,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炎青道:“方才叶宫主也说了,我已时日无多,如若这世上连叶宫主都无法救我性命,那我便当真只有死路一条,只是在此之前,炎青心里还有许多放不下,若就这样离开人世,恐怕双眼难合,尸骨不化。”
  “你别说得这么重……”钟花道伸手拨弄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发丝,手指绕青丝转了几圈,莫名觉得有股压力。
  炎青先拿出自己的条件道:“钟山主,炎青活了近八百年,一身筋皮无甚用处,可这生出来的骨头却也世间难求,人说神兽身上落下的一根毛发都是罕有的宝贝,何况我这修道了八百年的根骨了,我愿在我死后,将这一身赤骨送与钟山主炼化,只要,钟山主能接下羽族。”
  钟花道有些心动,叶上离的引仙琴之所以有这般威力,除了是由绝种的绿尾树造的琴身之外,便是有两根琴弦为麒麟须,炎青虽比不上麒麟,可也正如她所说,她修炼近八百年,一身根骨早就脱化,比起再顶级的灵石玄金,也好过许多。
  可要得到炎青的一身赤骨,却要接纳她的整个人羽族,一旦接下羽族,恐怕就要连带着狐族一起。
  钟花道已与众多门派世家撕破脸皮,不怕他们,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来去自由,若她身后还跟着整个儿羽族,那就真真正正地堕入妖修,恐怕此生都难从迹云山中出去了。
  “钟山主犹豫,可是怕羽族拖累了你?”炎青问完,钟花道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你的骨头的确是好东西,可再好也好不过自由,况且我练的是器修,终有一日要回到瑶溪山去。”
  “炎青要求不多,只求在无尽道派找羽族麻烦时,钟山主能挺身而出,也不求钟山主能成羽族羽主,但求钟山主能帮我看着,如若将来羽族中有能当大任者,便将这两根孔雀翎交给他,羽族,绝不会拖累钟山主飞升成仙的脚步,只求在您有生之年,能护羽族周全,将外来威胁,挡于瑶溪山外,过不了瑶溪山,便到不了素水河。”炎青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又再度咳嗽了起来,她肩膀颤抖得厉害,掌心的手帕染得暗红。
  等她喘过了,又说:“若钟山主应下,从今往后,只需钟山主一声令下,天下羽族,化形或不化形的,都需唯你命从。”
  钟花道有些纠结了,既然无需她留在迹云山,也不必管着她羽族老小吃喝,可以随意去留,自然是好的,只是炎青临死前丢下这个担子,正好是在她也危难的时刻,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又如何保得了他人。
  若她现下贸然答应,回头说给叶上离听,叶上离肯定得拿书敲她。
  钟花道不如自己表面上看过去那般心硬,但也知道利害关系,她没说答应,只起身朝外走,让炎青好好休息,又说羽族将来大有可为者众多,让她不必多虑,便就这样委婉拒绝,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钟花道将门关上,狐主与叶上离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人见她出来,同时朝她看过去,叶上离眉目柔和,并未有什么,倒是狐主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思量,正如钟花道所言,他必然偷听了。
  “可有要事?”叶上离问。
  钟花道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人不行了,便容易胡思乱想,叶真你给炎青调配一些药吧,让她走前好过些,方才她又呕血了。”
  叶上离点头答应,牵着钟花道的手离开了院子,两人走后,狐主还静静地站在院门前,太阳出云,一缕阳光顺着云朵缝隙洒下,落在院中花草上,却也照不出半分色彩了。
  叶上离应了钟花道的话,让羽族的人在迹云山转了一圈,找来了不少药材,便开始为炎青炼药,炎青救是救不活的,唯一便是让她走得舒服些,少许多痛苦。
  晚间叶上离在院中炼丹时,钟花道就单手撑着下巴坐在石桌对面看着他,满院的花草经过几日枯萎了一些,又长出了一些,稚嫩的小花儿于夜里半开,在月色下随风晃动。
  叶上离顺手摘了一节蓝雪花插入了钟花道的发间,粉蓝色的小花好几朵长在了一起,映着钟花道未施粉黛的脸,将她天生过于明艳的相貌平添了几分素雅来。
  钟花道愣了愣,目光落在鸦石丹炉上,丹炉的火已经渐渐灭了,刚练好的丹药放在一旁的小瓷罐中。
  “何时练好的?”她问。
  叶上离道:“半柱香前。”
  钟花道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发了这么长时间的呆,她伸手拨弄了一下发丝,手指带过蓝雪花,又将蓝雪花插在了叶上离的头发上,纯白的人多了几分颜色,她咧嘴笑了笑,只是笑容未达眼底。
  “心中有事?”叶上离问。
  钟花道轻轻眨了眨眼,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于是低声说:“炎青希望我能护住羽族。”
  “你没答应,所以心里不安?”叶上离再问。
  钟花道顿时抬眸看向他:“你的天生异目,真的不能看穿人心?”
  叶上离轻轻摇头,钟花道叹了口气嘀咕:“那你怎么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
  叶上离认真回答:“因为你好。”
  钟花道挑眉:“?”
  “因为你好,所以才会为此事闷闷不乐了一下午,如是心略微硬一些的人,便不会将这事放在心上,本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便无需背起,羽族的兴盛衰败,都有其定数,羽族亡了,是炎青保护不周,与你无关。”叶上离说着,轻轻揉了揉钟花道的头顶,拇指扫过她的眼尾道:“但我知你心软,日后若羽族出事,你必将结果怪到自己身上来。”
  “与你一般?”钟花道问完,叶上离怔了怔。
  他将药给了丹青,让丹青带去炎青的住处,而后映着满院初夏之色,与钟花道靠着彼此,抬头看月。
  天上的月弯弯,不过却很明亮,将一院子的花儿都照得清晰可见,此时的静默,安逸且舒心,让钟花道暂且放下关于羽族的将来,她双手抱着叶上离的胳膊,轻轻眨了眨眼道:“其实我差点儿就要答应炎青了,只是我心中始终有不甘,我不想瑶溪山就这么毁在我的手上。”
  “立世千年的炼器鼎毁了,瑶溪山的器修之法也烧光了,这世间除我之外,无人再能让瑶溪山恢复往日荣光,我不求它与千年前一样,也不求能回到百年前,只要能回到十一年前,大火未烧之前便好。”钟花道轻声笑了笑:“炎青倒是有句话说对了,我怕羽族拖我后退,怕他们会让我恢复瑶溪山的目的,迟迟未达。”
  “每个人皆有其使命与责任。”叶上离道。
  钟花道下巴磕在他的肩头,略微歪着头,一双眼深深地看向他,问:“那你呢?你可想过如何发扬光大仙风雪海宫?”
  叶上离顿了顿,随后摇头:“以前不曾想过光大仙风雪海宫,只一心求道,修炼成仙。”
  “那现在呢?”钟花道捕捉他说了‘以前’二字。
  问出第二个问题之后,叶上离倒是没有犹豫,略微底下头看向她,浅浅一笑:“现在,我有你就好。”
  他的笑容极尽纯澈,眼底映着钟花道的样子,与簇拥在她身侧的几团小花,他说得真诚,让人一瞬深陷,这一刹那的叶上离,好看得当真如天神下凡,浑身笼罩在月华之下,熠熠生辉。
  钟花道抱着对方胳膊的手更加收紧,双眉抬着,将叶上离看入眼中,道:“你爹你娘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一定得难受死。”
  叶上离脸上的笑容不变,只伸手捏着钟花道的下巴朝自己凑过来,然后垂下眼眸将吻落在上面,轻柔地贴着彼此的唇,拇指擦过钟花道的嘴角,一路顺下,掌心贴上了她昂起的脖子,张嘴加深了这个吻。
  若叶春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会怪罪他,但他从未见过一面的辛君听到他这般说,必然不会大惊小怪,毕竟他们何其相似。非但长相相似,就连性格也几乎相同,辛君当年能为叶春舍去自己未来几十年的寿命,只为护叶春一时,他将引仙琴送给叶春为纪念,做出此举时,并未考虑到仙风雪海宫的未来。
  叶上离也如他一样,人的心很小,并非谁都能修到大爱无疆,仙风雪海宫屹立世间千年,历代宫主在其位谋其政就好,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将雪海宫发扬光大,即便有那个能力,也无那种念头。
  岳倾川想让乙清宗好,结果走入了执念里,反而于修道无益。
  仙风雪海宫能存世多久,且看它自己的造化,叶上离是仙风雪海宫宫主一日,便会守住雪海宫一日,但若他不再当雪海宫的宫主,那雪海宫的未来也将与他无关,仙风雪海宫离得了叶上离,可叶上离离不了钟花道。
  这个吻很绵长,长到钟花道的嘴角湿润,银丝滑下,长到她呼吸困难,胸腔起伏,可两人依旧沉溺其中,谁也没率先分开,直到叶上离将她下唇轻轻咬破,钟花道吃痛地发出一声后,两人方才睁眼。
  对视的刹那,叶上离看见了钟花道下唇嘴角破了的小伤口,也尝到了口中细微的腥甜味,而钟花道则直勾勾地看着他眉眼上方,于额心的一抹银痕,如细长的鳞片。
  钟花道伸舌舔了舔嘴角破了的地方,叶上离盯着她的唇舌略微出神,就在那刹他皱眉睁大双眼,浑身僵硬地盯着眼前人,钟花道对他挑眉,皎洁一笑,握住要处的手没松,她微微抬起下巴对对方说:“练什么守心丹?一起回房啊。”


第122章 骤雨
  烛火明灭; 映照珠帘,帘后软床上床幔挂下,坐在床上的二人面对着彼此,呼吸交错; 耳鬓厮磨。
  起起伏伏,摇晃了床幔上淡青色的穗子,坐在怀中的人昂首仰躺; 换了姿势,长腿绞薄被,五指抓枕巾,钟花道紧紧咬着下唇; 眉心皱着; 睫毛轻轻颤动,叶上离轻吻她的下唇,声音低哑道了句:“张口。”
  钟花道睁眼时双目迷离地看着对方; 而后松开了咬着下唇的牙齿; 嘴里被对方喂进了一粒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带着几分微凉; 而后舌根略微泛甜,张口喘气或呼吸时;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覆盖了一层薄冰; 隐隐刺激。
  扁舟遇巨浪; 一波波打上船板; 几乎翻灭。
  叶上离额前的汗凝结成水珠,顺着眉心流淌鼻尖,而后顺着鼻尖滴落在钟花道铺在枕巾上的发丝中,情事如烈酒,初尝时微醺,深舔时大醉。
  翻来覆去,难以停歇,直至白浪涌上了岸,天边一道雷电劈下,后半夜里两人身上都起了一层大汗,只是依旧交织在一起,不似开始时那般激烈,却也并未分开。
  钟花道恢复了些许神智,仔细回想,她方才似乎被叶上离喂了好几口丹药,也不知吃的是什么,现下口齿还留有清香,她双手搂着对方的肩,头发因为汗湿而贴在了脸侧,钟花道半睁着眼睛问道:“你喂我吃了什么?”
  叶上离回答:“为你好的东西。”
  “我恐怕是史上第一个,在行鱼水之欢时被对方喂补药的人了吧?”钟花道还有劲儿贫嘴,刚一说完,便又皱眉,嘶了一声,而后又说:“真真,你与我原先想的可不一样,行房事上,也不怎么温柔嘛。”
  “伶牙俐齿。”叶上离给出评价,钟花道笑意到达眼里,她的手顺着叶上离的肩侧滑下,摸过对方的手臂,然后与他十指交握,胸腔激烈过后的起伏还未平缓下来,钟花道抬起叶上离的手在脸侧蹭了蹭。
  叶上离垂下头,额头顶着钟花道的眉心,鼻息间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冷莲清香,他身体里的灵力并未压制,眉心处的银痕微微发光,钟花道的脸贴着叶上离的手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脑海中突然闪过瑶溪山的修炼心法。
  那些最基础的心法她早就烂熟于心,现下重温一遍,似乎又有了不同的理解。
  床幔之外看床内人影交叠,动作节奏缓慢却粘腻,水乳交融,一晌贪欢。
  远方雷霆依旧时时落下,不一会儿便下了雨,越近夏日,雨水便越多,只是这夜的雨水来得古怪,原是晴朗天的夜,月亮还明晃晃的,突然便沉闷了起来,远方黑鸦飞来一片,吱吱喳喳,直往碧水潭的方向。
  雷霆继续,似有破空之召,一道雷落入林中,居然在大雨里打起了一片火花,迹云山的丛林里野兽四散,全在逃亡。
  雨打院中娇嫩花朵,花瓣碎了一地,啪啪落地的大雨像是能将房屋戳穿,哗啦啦的雨声顺着窗外传来,轻薄的窗花纸像是遮不住这夜里的风雨,浸透了一片,窗花纸上的狐狸图样在雷霆的光亮落下时,影子投在了地上,影子之中,还有鸟雀飞过。
  叶上离的舌尖细细舔过钟花道的眉眼,在鸟雀飞过的刹那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眉心轻皱,拥人入怀的双手略微用了点儿力,钟花道也似有察觉,轻声问了句:“有人?”
  “不止一个。”叶上离说罢,伸手捋了捋她额头汗湿的发丝,伏在钟花道的耳边轻声道:“暂不管他。”
  首次双修被打扰,叶大宫主非常不满,只是碧水潭边的房屋并不算多牢固,光是这夜骤雨便像是要坍塌了一般,更别说若真的出事,这房屋可能经受得住。
  黑发交缠,双人成了单影,而飞过屋顶的羽族越来越多,其中甚至有变化成人形的妖修,钟花道的院子这边正好是面对素水河的方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一名妖修跌入了两人的院落中,撞碎了几盏花盆,浑身浴血,背上的翅膀都折断了一半,上面似乎有烧焦的痕迹,不知是被谁重伤。
  那羽族妖修之人猛地咳嗽了几声,再抬头看向夜空里黑压压一片的飞鸟,飞鸟盘旋于上空,不少人顺着碧水潭周围落了下来,狐族也被惊动,子时之后的夜本应静谧,却在短短的一刻钟内变得灯火通明。
  妖火燃灯不惧雨水,狐主听到动静后出了房间,一头长发披下,眉心紧皱,来者跪地报道:“狐主,大事不好!素水河畔聚集了近千人,看上去大多是符修,还有几个乙清宗的人,来人不问话,直接便将守在素水河外的羽族之人杀光,现下正踏素水河,往迹云山的方向过来。”
  “只有两派到了?!”狐主问。
  来者点头:“据羽族探子来报,只有两派。”
  “若是只有两派,他们当不是为了钟山主与叶宫主而来,恐怕还是陈年旧事,只是现下乙清宗也插手其中,恐怕是想尽快将我们妖修给灭了,好将当年之事隐瞒下去,可惜目星未到,实情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狐主说罢,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大雨继续滂沱,撑伞的人身上淋得湿透,黄油纸伞下,狐主身上只披了轻薄的两件衣裳,匆匆赶到了炎青房屋前,还能看见炎青屋子里点了一盏微光,他犹豫了会儿,伸手敲响房门,里面传来炎青的声音:“进。”
  狐主推门而入,让人在外等着,他见到炎青时,羽主倒是比白日看上去好了许多。
  白日她侧卧着,现下居然能下床坐在桌边了,只是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夜不能寐,故而挑灯在桌案上铺了一层纸,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对羽族接下来的嘱托,可纸张写了好几页,最终还是作废。
  屋外的动静炎青早就听到了,只是她没办法出门帮忙,以她现在这身体,也就只有将生命最后燃烧。
  这些年无尽道派屡屡来犯,各大门派过瑶溪山如过无人之境,到来迹云山后,便是不闻不问,烧杀掠夺,一年一次,像是早成规矩了一般,只是不知为何,今年比去年早了两个月。
  “以你之躯,哪怕以身赴死,也挡不住对方的来势汹汹。”狐主说罢,紧皱眉头:“只可惜我空活年岁,并无多少道行,学了一身魅术,也将日薄西山,如今能救你我两族之人,便在这碧水潭内。”
  “钟花道……”炎青念出了对方的名字,眼中带着几分凄凉。
  他们不指望叶上离能帮得上多少忙,叶上离身后是仙风雪海宫,为六大修道门派之一,可钟花道却是真正的孑然一身,无所顾忌,且钟花道不排斥妖修,迹云山中灵石玄金众多,她日后必会常常与迹云山来往。
  若是五派联手,钟花道不敌尚可说,可若是只有无尽道派和乙清宗,这两派必然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
  “她不肯,我白日已经与她说过了。”炎青说罢,又低头咳嗽了好几声。
  狐主目光微凛,看向桌面的那盏烛火道:“并非她不肯,只是你用的方式不对而已。”
  炎青一愣,狐主道:“叶宫主的药的确让你好了许多,可却不能起死回生,左右不过就是七日性命,空留着也无甚大用,不如临死前逼她一把。”
  炎青愣愣地看向狐主,桌案上的那盏烛火忽明忽灭,烧了大半夜,已经没剩多少了。
  炎青的屋外,撑伞之人瑟瑟发抖地抬头看向夜空中的羽族,悬飞在他上空的一名羽族人不知被何物击伤,像是被雷电劈中了般,瞬间幻化成了原型摔在了院中枯树上,它翅膀焦黑,已经身亡。
  被击落的羽族人不止这一个,凡是带着弓箭悬飞于空的人,总有几个不走运,被对方击中后要么是浑身僵硬,要么就是幻化成了原型,十有八九死了,剩下那个还重伤难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叶上离的院落中从一开始落下的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三个,一院子的花朵被压得稀碎,大雨还在继续,又一个人摔在了小屋的屋顶,将瓦片砸得哗哗直响,那人翅膀收回肉里,顺着屋顶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叶上离的门前。
  屋中灯火一瞬点亮,下一刻房门便被人打开,凉风带着几丝雨雾朝门前吹去,半开房门的人单手拢过领口,遮住脖子与胸膛上的几点暗昧的暗红,他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衣,被雨水打湿了肩头,如蝉翼一般贴上了皮肤。
  叶上离长发及腰,眉心银痕还未褪去,紧紧皱着眉头,看向这院中一片狼藉。
  再抬头朝天空看去,羽族众人奋力抵抗,箭矢射出许多,也不知究竟伤了对方多少,这边却一个个从空中落下,坠入了丛林内。
  叶上离看见了,将他们打落的是一张张黄符,黄符碰肉便起雷电,各种黄符符文不同,作用也不尽相同,而这些羽族恐怕不知道,碧水潭外,已经被设了阵法。
  又一羽族妖修之人的从空中落下,就要摔在叶上离的跟前,被他抬手救起,又安放在了一旁的屋檐下,那羽族人在空中巡逻时倒是见过几次叶上离,知晓他的身份,捂着重伤流血的伤口对叶上离道谢:“多谢叶宫主相救。”
  就在此时,院子外头闯入了一只狐狸,元宝冒雨赶来,为了避开视线,幻化成原型躲在了阴影之中,等到了院子内,他才变化成人,身上早已淋透,只是看向叶上离时,浑身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怕的。
  元宝面色惨白难看,对着叶上离道:“还请叶宫主,请出钟山主,羽族羽主炎青……于夜里羽化离世了!”
  所谓羽化,便是羽族身上的羽毛一片片凋落,化为灰飞,这般说,便是这个人死了。
  坐在屋檐下的羽族妖修听见这话,仿若天塌了下来般,脸上没有半分生气,双目空洞。
  如若炎青死了,羽族没了羽主,又在狐族寄居,无尽道派再度来犯,杀气汹涌,他们还能活命吗?
  “何时之事?”叶上离问。
  元宝答:“半柱香前。”
  叶上离听到这个回答,眉心皱得更深,似乎猜到了什么,元宝还想催促,没来得及张口便见钟花道红裙挂身,站在了叶上离身后,于他肩头露出了双眼,紧紧地盯着来报的元宝,低声说:“我这就过去。”


第123章 怪物
  钟花道在前往炎青住处途中; 叶上离为她撑着伞,雨伞倾斜,他右肩被淋得湿透,几乎显出了肤色。
  这一路上两人并不焦急; 空中的羽族尚且还处于战火之中,元宝等得不耐烦,先一步赶过去; 院落的小路上,并肩而行的两人沉默了许久后,于长廊下止步,雨打芭蕉叶啪啪作响; 长廊边还有一片美人蕉; 顺着红柱边缘生长,红花绿叶像是随时都会被雨水穿透般,无助地摇曳。
  钟花道半垂着眼眸; 知晓她此番过去的结果是什么。
  只是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也已经释怀了,现下却在特殊情况内,被赶鸭子上架; 被迫接受。
  元宝来找她,说明这个主意多半是狐主出的; 以炎青的死; 逼钟花道就范; 哪怕她不愿意揽羽族这个烂摊子; 也要背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她住处屋中,尚留一把赤骨在,算是交换条件,必须得交到她的手上罢了。
  “卿卿准备怎么做?”叶上离问出这话后,恰好对上了钟花道沉思过后略微发亮的双眼,两人才对视一瞬,叶上离便立刻知晓了她的心思。
  钟花道说:“她以死胁迫,就别怪我加以利用。”
  偌大羽族,人数何止几万,若算上天下群鸟,便是世间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个庞大的数目,鸟雀可做眼线,羽族妖修可做兵卒,或许借着他们之力,能让她堂堂正正,越过迹云山的素水河,回到瑶仙城去。
  下定决心,钟花道的脚步不再迟疑。
  如钟花道所料的那般,炎青的房中的确什么都不剩的,狐主坐在一旁,桌案上就放着两样东西,瓷瓶中的两根色彩依旧鲜亮的孔雀翎,与被黑丝绸布包裹着的一截骨头。
  炎青哪怕几百年道行,原身也不过是鸟雀,骨头取出就那一些,只是哪怕被黑丝绸布包裹也依旧挡不住其中灵气,一个人将自己的一生活成了一把器材,虽能长久留于世间,却不知是当喜当悲。
  钟花道朝狐主瞥去,狐主还想到了一番说辞,只是话未说出口,就被钟花道的视线阻绝在了喉咙,钟花道说:“请狐主帮我看着这堆骨头,等无尽道派的人退了,我再回来取。”
  狐主愣了愣,微微颔首,请钟花道自去。
  钟花道转身的刹那,八晶杖于掌心凝结成型,等她握在手中后,又见身旁站着的叶上离,叶上离似乎有意要跟着她一同过去,钟花道仔细想了想,还是将他拦了下来,道:“真真别去。”
  叶上离微微一怔,钟花道的意思他都明白。
  他已经为钟花道得罪了其余修道门派,现下仙风雪海宫外恐怕还围着许多人等着捉拿钟花道呢,如若他现在现身于迹云山,甚至为了羽族之事与乙清宗和无尽道派大打出手,那便坐实了仙风雪海宫通妖连魅,自甘堕落,要与修道正派为敌的罪名。
  他现下的一举一动,代表了整个儿仙风雪海宫的未来,宫主之名只要挂在他的身上,那他便永远不能肆意妄为。
  钟花道走时,一脚踏在了院墙的碎瓦上,叶上离撑着雨伞立于窄小的院落中,双眼看向人影已经消失的漆黑夜空,眉头紧皱。
  雨伞不知何时破了个口子,雨水顺着伞底落下,一滴水沾上了他的睫毛,在他轻轻眨眼的瞬间顺着眼睑滑落,就像是挂在脸上的泪,莫名显得几分凄楚来。
  于梦中,也是这般滂沱的大雨,他趴在潮湿的地上,一身白衣早被染脏,上头尽是污泥,他的发丝凌乱,双眼几乎无法睁开,脸上雨水与血水混在了一起,奄奄一息。
  钟花道离去的地方,一道雷霆落下,叶上离握着伞的手一瞬颤抖,脸上的水痕干去,只是已入五月,当是凉爽的天气,却没来由的一股冷风,灌入他的全身,将血液都浇凉了。
  污泥里的人,瞳孔中倒映的雷霆,一如今夜这般,触目惊心。
  八晶杖的光几乎将迹云山顶照亮,于黑夜中有些刺眼,叶上离看见光芒的刹那才略微回神,收起方才脑海中凌乱的思绪,微微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他不放心,只有看到钟花道安全,他才能安心。
  钟花道的八晶杖放出异光的刹那,将已经踏过素水河的近千人都给照得清楚,羽族并非所有人夜里都能看清,但凡是可幻化成人形的,箭术都算不错,白光闪过的同时,无尽道派与乙清宗中有不少人身上中了箭矢,穿过心肺,倒地不起。
  异光还在发亮,谁也看不清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谁,乙清宗中为首的是吴尹的首徒飞宇,飞宇之下带了大约有二百乙清宗的弟子,其中也包含器修的,器修中带领的人钟花道也很眼熟,是之前被她剃过眉毛的赖云。
  无尽道派前来的人钟花道并未见过,只是对方道行与她不相上下,身后跟了大约十个大灵修弟子,整个儿羽族现下也难找出大灵修道行的,更别说是对付前面为首的老道士,今晚若钟花道不出面,那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无尽道派的老道士似乎发现不对,于是对身后十个大灵修的弟子道:“摆阵!亮符!”
  阵法已齐,在他们方才攻击飞在天上的羽族时,就已经将下阵法的黄符贴在了那些人的身上,等到他们从空中落下,倒在那处,那处便是阵法的一个链接点,只需他们念出咒语,阵法备齐,那这片迹云山下的丛林,就尽在无尽道派的掌握之中。
  钟花道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微微发出的光亮,方才死了的那些羽族人身体里都散着一股诡异的紫光,紫光处处相连,上百条符文拼凑成了一整张诡异的阵法图,以碧水潭为中心,包裹在其中的所有活物都得受困。
  钟花道周身被紫光形成的光束给束缚住,非但是她,就是那些飞在上空的羽族妖修,也被一块块光束笼罩其中,无法飞出,只能在自己身下的方寸之地移动。
  乙清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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