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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岁记(女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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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袍,袖口有葱黄色盘金镶边儿,设计得十分精致。

柳臻是知道京城显贵家中夫侍着装规矩的。一眼便看得出这位身着大红正装的也是位正房夫君。只是颜莘无意给他介绍,他也只能自己在一旁暗暗好奇。

他是从没见过这位皇帝最宠的燕郡公主的。同样的,颜映亦也完全不认识柳臻。自打柳臻进门起,他便一直把他当作是文源阁的宫侍,不过料想可能只是个品级高一些又得宠的,不用穿宫装罢了。

然而颜映亦是从小便得颜莘喜欢的。又嫁得了算是位极人臣的妻主,富贵自在得要命。自打颜莘登基以后,他更是如鱼得水,肆无忌惮地一发不可收拾。

先前为了他腊月违禁入宫,和温敢言的母亲温棠发生争执的事情,颜莘好一顿不高兴。然而却心疼他,不舍得直接说他,却叫了他妻主路静柏来好一顿训斥。结果倒仍旧惹了他一个老大不高兴,闹起了小脾气,近半年了都不肯再入宫请安。

好在颜莘也一直忙,无暇顾及他,倒也没觉得怎么样。

如今他在颜莘面前虽然没发牢骚撒娇,却也明里暗里没少指派温棠的不是,继而便表达了希望颜莘疏离温棠的儿子温敢言的要求。颜莘自然把他这些话当作笑话听了,却把一旁不明就里的柳臻弄得心里发紧。

二人闲话了一阵子,颜莘又安慰了他几句,便叫柳臻重新给添上茶。

原本柳臻便是品级并不算低的侍君,只要伺候颜莘就好,是不需要给客人上茶的。如今这规矩也改了,显见她是彻底打算拿他当下人使唤了。

柳臻倒不是十分在乎这个。只是他原本就不是手脚稳重的性子,现在心里想着事情,手上便更是有些不利索了起来。一盏茶端起来时,便晃了不少在外边。

待到了颜映亦对面,却又发觉他手里一幅绢帕可巧正满满地覆在面前的桌面上。直叫他将手里的茶盏落桌也不是,开口让对方收拾也不是。然而想自己动,却又腾不出手来,竟有几分把持不住,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颜映亦眼见他在自己面前晃了几下,却并未意识到原因,只抬头略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然而柳臻心里惦记着温敢言的事情,对他心里便难免有了芥蒂。叫他这一眼看得更是心慌意乱,偏偏却又要抬手去擎茶杯,手上一下子便被烫得把持不住,忍不住便是“啊”地惊呼一声,一脱手,将满满一盏茶尽数倾倒在颜映亦身前。

夏日里原本就穿得单薄,颜映亦更是离得近,这一下被烫了,不由得跳了起来,早已将什么公主气质、皇室尊严统统抛在脑后,连“啊”的声音也远远超过了柳臻那一声。

那一瞬间,柳臻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怕得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刚才的言谈中,他已经知道了被自己烫到了的人是皇帝最宠的燕郡公主,也是堂堂内阁首辅的正房夫君。他明白这下自己的篓子算是捅大了。

他清楚,一旦公主受了伤,皇帝也好,路静柏也好,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对自己善罢甘休。且不提别人,单是她一个,若是昔日尚且受宠时还好说,时值今日,什么往日恩情、旧日夙爱,统统脆弱得不堪一击。等待自己的,怕是只有那一个下场。

而她,怕更是连心疼都不会心疼一下。

他第一次凭空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的接近。他不敢去听公主的哭泣呼叫,更是压根连看都不敢看皇帝的脸色。他只能和闻声过来帮忙的宫侍一起,快手快脚地将桌上、地下擦干净。

颜莘没有理他,只是叫了人火速去传太医,又安排人将公主抬到里面处理伤口。

柳臻低着头,擦干地面的水渍。之后便静静地跪到地中间,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这些日子惠侍君病得日渐沉重,眼瞅着便是不行了。她的情绪也一度低迷到不想说话,不想做事,也拒绝再碰任何人。以至于整个宫里的人都屏息敛气,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闹事。

现在自己这样火上浇油,她也迟迟没有发话,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恨。

况且对他来说,如今本来就该是万分谨慎,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自己却还弄出这样的事体,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按照宫里的规矩,出这种差错是想也不用想地该被处死的。但柳臻毕竟不是宫侍,没人知道有没有按照这种规矩处理侍君的。一切全看皇帝心情了。

即便是如此,柳臻心里也仍旧担心地想着敢言哥哥的忙儿自己恐怕是也帮不了了。要是能有机会告诉他,叫他小心仔细一些就好了。

就在忐忑和胡思乱想之间,颜莘回来了。然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他身边,淡淡道,“你怎么总是笨手笨脚的。”

柳臻知道她说这话时定然是像以前那样皱了皱眉,然而他却听懂了她话里不是那么深切的责怪,心里突然一松,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其实他知道那茶水没那么热的,只是怕她会选择为了公主出气,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在这宫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命运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把握。所以他不敢应声,更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看着她裙裾边儿上的秋香色纱质的凤鸟菱纹出神。

不想她却顿了顿,叹了口气,之后轻声唤了句,“柳臻。”

他抬头,却只敢看她一眼。果然映入眼帘的便是她蹙紧了的眉头。他又忙低下头。

“滚出去。”

柳臻愣在了当地,一时竟有些转不过弯来。

一旁立着的宫侍也都听了个分明。他们都知道颜莘是从未对他说过这种话的。话一出口,便定然会叫他伤心万分,倒远不如拖他出去打上一顿。众人心里都不免滋生了几分同情,见他愣着,竟无人忍心上前催促。

柳臻只觉得心里剧痛。伤心至极,眼里更是泪珠翻滚,怎么忍也忍不住。只得胡乱抹了一把,匆匆地磕了个头,也不答话,起身走了几步,便要冲出门去。

“站住。”

柳臻又是一愣,却强制自己停了脚步,僵硬地立在那里。

“你这几日……都不用再过来了。”语气依旧淡淡的。

他哽咽着,从喉咙里勉强挤出来了个“是”,便夺门而出。

看朱成碧思纷纷2

花妩坊。京城里最大的柳坊。

之所以有这样的说高雅却又附庸风雅、说柔媚却又撩人心弦的名字,其中的缘由,却是所有京城人都知道的。

每每秋日,满地落花被风卷起,转几个圈儿,绕几个弯儿,便随风悄然离去,好似从未曾存在过一般。

然而待到再一年春暖花开之时,便会有新生的花儿,带着他们娇美的容颜与婀娜的姿态出现。所有的繁华与热闹还会卷土重来,所有的诗情画意也都会重新登场。

如此年复一年,不停地演绎着一出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故事。

人也如此,青春凋零,便不免憔悴和沧桑,也只能留下那些“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惆怅。

然而有些人却始终不肯放弃美好的希望,只愿意把持着无畏而固执的心情,困守着渺远而坚定的念想,执着地走过寒冬。

昭珠是花妩坊的老板。严格来说,是幕后的。他从来不肯与外人来往,有什么主意想法也只是通过手下人传达出去。因此在这样人多口乱,鱼龙混杂的地方,外界便不免对他浮想联翩。

他是个才华出众的。他的文章诗词都想象别致,飘逸灵透。就偶尔外传出去、被花间柳巷竞相传颂的那些词句来看,他的哀愁婉转,他的敏感伤怀,处处渗透了出来。

然而据说他好像总是在等一个什么人。那人很少去花妩坊,来了之后也不一定要他陪;又据说他总是喜欢穿着一袭黄色的花衣,用郁金作薰香,只因为那人喜欢。

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是不相信的。毕竟像他那样出色的人,又有样貌,又有名气,更是有那么好的生意,自然该是会早早嫁个不错的人的。即便是不喜欢那些为人夫侍的拘束,守了自己偌大的家业,也该过得很悠闲,不会再被什么人、什么事情束缚拘禁了。

然而花妩坊里的顶层,却的确有以个很大的单间。那里总是有很多人看守,不会允许客人靠近。即便是进门的楼梯和打扫的下人,也都是与别的房间和楼层区分开的。

那里每晚灯都是亮着的,远远看去便可以想象里面的一片富丽堂皇。

有人便猜测,昭珠是总会在那里等那位恩客的。

人们于是对他更加充满了期待和遐想。便有许多好奇却又不知深浅的纨绔子弟或达官贵胄们,以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想办法叫他抛头露面。最终却都是以失败告终。

人们便多少相信他背后是有些什么势力和背景的。尤其是发生了宜芳公主驸马和晋阳王府公然为了谁先点了一个头牌而当众大动干戈,闹出了人命的事情,Qī。shū。ωǎng。不仅当即便有官兵前来调解斡旋,花妩坊只在事后几日内便又修葺一新,重新开门纳客,便更是叫人深信不疑。

然而面对各种挑衅和质疑,昭珠从不出面,也不会去解释什么。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做自己的事情。好像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与他无干。

他的这种心态自然勾起了人们更大的兴趣。有很多去花妩坊寻欢作乐的人,起初也不过是慕了他的名,想自己或许会有缘一睹芳容的。然而日子久了,他虽然从未露过面,反倒更加促进了花妩坊的繁荣。

因为生意好,便自然提升了层次;因为提升了层次,小倌儿的素质也蒸蒸日上起来。这几年来,竟有好些个出色的,不仅容貌美丽、气质高贵,并且知书识礼、精通音律,非文雅恩客不接了。

就在这年复一年的骄傲和期待之中,昭珠,这个玲珑曼妙得好似谜一般的人儿,无奈地蹉跎了他的岁月。

“主子。”一身浅黄色绢衣的风韵男子,在面前身着四合云纹的月白地单袍女子的目光示意下,轻轻将手里的茶放落在她身旁桌边,便侍立在一旁,不再多话。

她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周身虽是单色衣系,却打满了连理、缠枝等繁杂花样,显是富贵却又不改初衷的深意,便笑了笑,唤他也一旁坐了。

他屈身道了声“奴才不敢”,却也在她接连的示意中勉强坐了。

她一进门便仔细打量过他。很久没见了,他看起来还依旧很年轻。也许是岁月偏爱,留给他的痕迹是那么的轻微,轻微得超乎她的想象。

那款款旋身行礼之中的动作,轻盈柔雅,随着动作一阵阵浅浅荡漾而出的纯澈洁净、不染纤尘的郁金香气,倔强而又幽雅。

她承认她常常会忽略了他。

她看着案几上放着的那个曾经是她很久以前给他的贡品的透明琉璃酒杯。绿中带了些许蓝色的半透明。她知道,若是那里面被倒入了特制的葡萄酒,便会改变颜色,如同深紫色的水晶一般,神奇精妙。

那曾经是两个,是一对儿,是被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的。后来她有一次生气,在这儿摔打东西,便将其中一个杯子拂倒在地。

她不记得当时是为了什么事情,只记得他脸上的难过,蔓延了好久好久。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男人总是卑微的,卑微到连她们手上把玩的器物也比不上。至少一个精致的琉璃杯可以让人终生珍藏,而无论如何精致的男人,在她们的一生中,往往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而即使是琉璃杯,在需要的时候,她也可以放弃。

况且她需要顾及的人总是很多很多,需要奔忙的事情也总是很多很多。偶尔能有时间过来,也多半是来找他帮忙,或者是宣泄,而不一定是来看他的。

“前些日子派人过来告诉你帮我办的事情,做了没有?”她问道,一往如常的平淡语气。

“人已经挑好了。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先看看?”他不敢亵渎,小心回答道。

“不用看了。我不着急。况且你办的事情,应该是用不着我操心。”她看他一眼道,“过几日我再派人过来接人。”

“是。”

“晋阳王府那边,有没有再过来找麻烦?”她想了想,又问道。

“京兆尹许大人传话过来,说已经同那边说清楚了。便再没有来过。”他低头答道。

她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旁边立了,却伸手去取他桌上新作的诗词去看。

他见她不再坐着,便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她随意拾了一首,看了良久,笑道,“‘新恨隔阑窗,青衫泪几行。’做什么这么悲伤?”

他有些后悔自己随意地将这些东西扔在桌上。也不敢答话。

然而她却没有再往后面翻,只顺手取了他桌上的一只紫玉銮箫,单手递给他,笑道,“好久没听到了。你便给我吹一曲吧。”

他忙点了点头,双手接了过来,却笑道,“主子您先坐吧。”

刚起了曲调来,起初他还有些紧张。然而不久便发觉她并没有认真在听,只是好像在那边想些什么。

他有点儿失望,却也尽心地将这支曲子吹完。

一曲吹罢,她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敢多问,只得静静立着。

良久,她才发觉屋子里的尴尬。便忙笑了笑,道,“我有些走神儿了。”

他抬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见她也笑着,便大了胆子,无话生话地问道,“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人了?”言毕又晃了晃手里的銮箫。

她愣了愣,终于明白了过来,便又浅浅笑道,“我那儿可没人会这个。”

这句话过后,又是一阵寂静。

他见她总是失神,便终于忍不住,也是强行抑了满腹酸意,陪笑道,“主子难得过来一次。奴才这儿给您准备了几个新□好的孩子,身子都是干净的。奴才这就叫他们过来。”

不想她却一改以往的随意,出口便是那几句叫他向往已久的话,在他心里仿佛字字珠玑般,淡淡道,“不用他们。你来陪我就好了。”

见他有些发愣,她便又侧目笑道,“怎么。做老板做得久了,连怎么伺候人都忘记了?”

他哑然失笑。却不好告诉她,他刚才那一阵失神是因为太意外了。

他又怎么可能忘记。

他曾经和那些孩子一样,是一个娈童。只不过是经过高级□、送到宫廷里给皇女陪寝玩弄的娈童。

她是他的主子,也是他将青春和贞操托付的唯一的人。

他曾经预感过自己的命运。太平盛世,达官显贵们的玩法早已不似从前,死在榻上的男孩子的数目也从来没有减少过。他不仅见识过他的伙伴们的命运,也见识过人性的冷酷和残忍。所以自打被送进宫里的那个夜晚,他便没抱太多期望可以活着出来。

然而他遇到的是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的早上,他会自一个昨天只是跪在地上的自己偷偷抬头见过一面的女子的温暖怀抱中醒来,安稳而踏实。

这是一张奢华无比的榻,是一种极其亲昵的方式,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他轻轻将一只胳膊脱离开她,去抚触自己最私密的地方。

与晚间激烈而清晰的记忆中一模一样,那里除去失去了那道代表了处子之身的痕迹,再没有任何伤痕和印记。

那一刻,他毫不怀疑,这就是他卑微的心渴望过的人,有温柔的唇和善良的心。他甚至纵容自己奢侈地想,这若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该有多好。

他将抽离的胳膊放了回去,更紧地缩进她怀里。

他后来才知道,她也并不是那么善良得一塌胡涂的人。

她思维敏捷、头脑清晰、当断则断、做事周到。

她为了不伤父母的心,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屈死;也在身边人激烈的争宠夺爱之中,活活地打死过曾经喜欢的人。

即便是后来她在自己这里留宿时,送过去伺候的男孩子们,也有被侮辱、被折磨的时候。

然而她不说,他也知道她的讲究。只要是被破过身子的男孩子,即便是她自己命令着、又眼看着弄的,她也是永远都再也不肯碰的了。

他可以理解。她那里身份高贵、漂亮干净的人有的是。而他们这样的人,她和别人一样,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况且他这里就是给她这样的人恣意的地方。她不这样做,反而会叫他不习惯了呢。

然而令他高兴的是,她从来不把他当成那样的人。她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侮辱过他的事情。

在宫里的时候是那样。后来她给了他银子,叫他出来做些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也是那样。

而且,她一眼就看得出他有几分伶俐劲儿和一肚风花雪月的肌肠,兴致所到之处,她竟然肯给他请师傅教习读书、写字、作诗。

他在脱离自己先前身份的欲望强烈萌动的同时,自然不肯辜负她的期望。

他用心地接受她的安排,专注地完成她的预想,只是为了不想让她对自己失望。

虽然她并不在意、也很少过问他到底学得怎样。然而到后来,他站在她面前,紧张地等待着她读完他那些不再是那么拙劣的成果,看着她几分诧异、却又几分赞赏地点了点头的时候,他心里的满足蔓延得无边无际。

他常常高兴地想,有的时候,他怕是可以和她那些夫侍们是一样的待遇的呢。

起初他倒不是喜欢做这样的生意。只不过是因为他常常看她不住地忙,觉得她长期的压抑,有可能会需要,他便要想尽办法这样做。

她起初从他嘴里听他小心胆怯地说要开这样的店面,也是笑了好久。

然而她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替他打通关节,又暗地里嘱咐了地方官员对他多加保护。

她起初还常常好奇地来看。只是待到后来,也不知是因为她太忙了,还是她不在意了,她就很少来了。

他的店面越做越大。他心里的空落也越来越大。

看朱成碧思纷纷3

他看着她有几分好奇的脸,抹了抹自己快要跌落的泪珠,几乎为自己的失态失笑出声。却不答她刚才那话,只笑道,“谢主子。”

她也微笑了拉过他坐下,顺手执起身旁的纹巾,替他拭了泪。

他原本便是做娈童的。因此从小便一直在用特殊的香料擦洗身子,即便是后来自己独立了,习惯也没丝毫改动。以至于多年以后,肌肤仍旧滑腻紧致,丝毫不逊于十几岁的孩子。

他的胭脂、发油也都是用香花香草的汁炼过的,还用了香料和蜜炼成的香包做成香囊佩在身上,因此所到之处,香气盈人。

她只觉触手之处,他的半弯小臂柔滑细腻,绸缎一般水漾。再一抬眼,他耳上垂下的一对儿翠绿水滴耳环,映得光润明滑的侧脸柔润如玉,不染一丝尘埃般的天然隽永。

她蹙了蹙眉头,却没说什么。

她其实是不喜欢在单独相处的时候,男人身上带首饰的。

这一点,她身边的人都知道。

即便是不知道的,不用多久,也自然会知道。所以她从来不需要、也不会主动跟谁提起。

然而他却不知道。

他终究是跟她在一起的时日不多。他是没有资格呆在宫里的。即便是后来的花妩坊,她也很少来。来了更是很少用他陪着。所以他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她的一些脾气兴味。

那些细节,没有人可能提醒他,也没有人愿意提醒他。

又不是自己的人,去干涉他的喜好做什么。她在心里将这话过了过,便抬眼看他道,“昭珠。你多大了?”

昭珠自然不知道那一瞬间她心里想了什么,然而却总觉得她这话问的是嫌弃自己岁数大了,便有些不安地道,“奴才……今年二十八了。”

“哦,我忘了。你比我还大上一岁呢。”她为自己的记性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却忽略了他的扭捏,只叹了口气,又道,“是我耽误你了。早该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言及于此,她放开牵扯他的手,笑道,“你在外面也呆了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说给我听听,我一定给你作主。”

昭珠心里一紧,情知此时不说,怕是日后再难有机会开口了。于是便想也不想地就地跪下,把她弄了一愣。

“奴才……奴才……”他犹豫了几番,却寻不出合适的词儿来。但见她并没有伸手来拉自己,显是有意疏远,只得沉声缓缓道,“别人,奴才谁都不想要。只是想常常看见您。奴才这里……”他抬起一手,轻抚自己心脏的位置,柔声道,“永远……只给您一个人留着。”

她静了静,没说话。

他耳里听她无声,心里便是一沉,想果然便是料到的那样。便也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道,“奴才知道自己是下贱身子,您……一辈子都不会肯带奴才回您那儿去。那奴才……只要每日里在这儿等您……就挺好的。”

她略合上了眸子,又看了看他,叹了口气。

她其实不明白自己给他造成了多大的感动和心颤,她也一时想不到为什么会叫他这般留恋。

需要她照顾的人和事情总是那么多,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再顾及到他和他的感受。若不是为了找他帮忙,她宁愿躲开,见都不会见他。

面前这一地的浅黄,犹如片片落花,仿佛在哭诉着主人的寂寞和无助;而那如影随行的绵绵幽香,又映衬出满腔幽怨,一片情怀。

她起身,也拉他起身,并没有伸手去抱住他,只是在他唇边轻轻寻了个吻,便离开,任他轻盈盈的眼波清浅地流转。

这么久了,只要是他们俩单独相处的场合,她从来没有主动过一次。

他的责任本身就是教她如何去做,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得不到她任何回应的,更不要提这般带了若有若无的爱意的亲吻了。

昭珠得了鼓励,立马就贪婪得不舍得离开。但她没有继续,他便也不敢再动作,只能用娇嫩的脸颊和双唇在她颈间轻轻试探。

然而她却避开他,只是笑道,“我有些累了。坐吧。”

他只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激动,竟使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掌心的灼热也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地上泛。他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只知道下意识地随了她在榻上坐下。

“我……这些日子,身边出了好多事情。”她忽略他一脸的激动,轻轻道,“心里真的有些烦了。”

他愣了愣,看着她眉宇间浅浅流露出的忧郁味道,心中的激荡一点点安静了下来。等到脸上也平静了,他这才笑道,“奴才也知道一些。是因为您喜欢的人总是做些造次的事情,辜负您了是不是。”

她怔住了,半晌才几分尴尬地笑道,“消息都能传到你们这儿了。”

“坊间嘛,什么客人都有,什么消息也都会有的。”昭珠心里苦笑,却偏头瞅着二人坐着的榻上另一侧的连珠帐。

那是完全是用滚圆光亮的珍珠串起的帐子,价值连城。整个京城里,除却皇家私藏,怕也只有这一床了。

然而无论多么的奢华,多么的瑰奇,也丝毫掩不去心里的空荡。

“不是这个。我……有很重要的人,怕是将不久于人世了。”她略低了低头,一字一字艰难吐道,眼里竟有些湿湿的。

他愣了愣。他其实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人的心里,居然还会有被在乎到这种程度的人。那一霎那,他有些为她眼里的无奈和苦楚迷惑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只得低了头。良久,方听她勉强笑道,“算了。说给你听,你也帮不了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笑了笑,道,“您……也别太难过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见她不语,又笑了补充道,“奴才觉得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未料她却侧了目,仔细看他的不安和凄美,良久,方道,“你这话说得……却是有些重了。”

重什么?一点儿也不重。他在心里苦笑,嘴上却含蓄道,“久赌必输,久恋必苦。那就是这个了。”

她笑笑,道,“你想太多了。”

他不再接她这话,只笑道,“夜深了。您也早些安寝吧。”

失意之际,他只期盼着一个疯狂迷乱而又不顾一切的夜晚,可以避开那些不愉快,也可以不再纠缠在那些事情里,什么都不用去想。

哪怕只是一个夜晚,他也会觉得满足。

他看着她伴随在那几分不确定的深意之后的笑容,暧昧地一件件地滑落自己的衣衫,将身子贴近过去,细媚了声音,和以往那般并无二致地甜声道,“奴才……这就好好伺候您一晚。”

管他呢。命运在得失之间的抉择,谁又知道呢?

这一日颜莘下了朝回来,却没见柳臻过来。

她起初是不在意的。他的行踪,自己不仅管不了,更是没心情管的。所以只是不置可否地去看折子,办公事了。

不想眼见着快到中午时分了,还没见他过来。她便知道怕是出了什么事。

然而她终究是不肯叫人去四处寻的。直到一向跟着柳臻的一个小宫侍急匆匆满脸泪痕地跑来文源阁,求若韵跟她禀报,说贵侍君在晨省后将柳臻拦下了,她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唤了个人来,简单吩咐道,“你去浮碧宫看看柳昭林在做什么。若是还在说话便算了,若是出事了,便叫他回来。只说是朕要找他。”

那人答应了刚要转身,她却想了想,喊住了他,皱眉道,“算了。”言罢又看一边的若韵,道,“你替朕去跑一趟吧。”

寻思了一会儿,却又嘱咐道,“不管在做什么,都叫他回来罢。”

若韵忙应声出去。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若韵才回来,后面跟着遮了脸的柳臻。

颜莘叹了口气,叫他把遮着的衣袖放下,果然脸上变了样子。不过好在只是略微浮肿一些,没有留下什么伤痕。

她知道柳臻先前招摇过甚,几次三番在莫璃面前露短儿,招他发作是早晚的事儿。偏生今早上他起得迟了,出门匆忙,慌乱中冲撞了他的仪仗。好不容易叫他寻了机会,又怎肯轻易放过。

嘴里再怎么说着不在乎,她也多少有些心疼,便叫人进来给他清洗上药。她原想着依着柳臻的性子,指不定又要大哭大闹一场qǐζǔü。然而叫人意外的是,他只是静静地听任摆弄着,一声不吭。

她虽是心里动了动,却也没想太多。加上事务繁忙,更没什么时间、精力和心情哄他,便只是叫人扶了他到自己寝殿的外榻上歇着,自己又接着去看折子了。

果然过了大半个时辰,便有人来报贵侍君求见。

柳臻早已没在榻上安静躺着,正对了镜子打量自己刚刚有些消了肿的脸。

对着镜子,他顺便用烫热的毛巾敷了敷自己额头上之前留下的一小块印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想着先前也是自己顽皮,在广内宫摔了,将额头撞破。事后虽说用了温敢言的方子,伤口痊愈了,但因为过多使用了贵重的琥珀,反而留下了一处淡红的印迹。

那时候她关切到什么程度,现在已经是记不那么清楚了。不过好在这处斑红不仅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容貌,反而给自己添了几分俏丽风韵,也不至于惹人讨厌。

听到有人过来叫他过去,他便忙放下手里东西,跟了来人去了。

一进门,便见颜莘坐在正位上,莫璃也端正坐在一旁。二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着。

屋子里沁人的甜香,似有似无的掠过。

然而他一迈进门,便见莫璃脸上的表情立马凝固,又恢复了与上午在浮碧宫盯着自己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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