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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岁记(女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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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别人的宫里,柳臻自然是不能擅入的。但忙活了好些日子,竟也一直都没机会见她。
起初他只是心里憋气,却又没有办法。但是到后来这样空忙的时候多了,他便只得放弃了。
然而他放弃了,有人却还没有放弃。
父亲不能再入宫,却几次三番地捎信儿进来。
他是他家里一切昌隆的源泉。一府的荣华富贵都得靠他撑起,由他中兴。这由他先前受宠时,府里的车水马龙便可以看得出来。父亲母亲虽然从小便很娇惯他、宠爱他,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好像不是先前的他们,他也好像不是幼时的自己。纵然这里面充满了痛苦和被动,他也必须要去做,清醒而又无奈。
周围人的眼神和指点他也可以看得出来。
他其实并不是十分拘于人言的人。然而毕竟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人人瞩目、人人艳羡的生活,那种愉快又怎么可以用语言来形容。
广内宫他住了虽然也有些时候了。条件虽然不差,却终究不如在文源阁的时候,那些云上天仙般的日子。神仙做得久了,又怎么可能接受瞬间跌回地面的现实。
如今再要自己平淡心胸,做个普通人,却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更何况经过了那么多日子的照顾陪伴,他甚至已经有些不适应、也不会自己生活了。
况且他很快发觉,自己现在连做回普通人都不那么可能。
解禁后的这段日子里,虽然她兑现了自己与其他侍君一样待遇的承诺,然而别说是比起宫里高级的侍君,便连是温敢言、韩嫣他们,他也再是比不过了。
她会偶尔唤他们过去作陪,写字、下棋、作画、聊天,或者……侍寝。
每次看到他们回来时那种洋溢了幸福和娇羞的笑脸,他心里都如同刀剜一般。
他终于明白,在这深宫里,没有她的宠爱,做什么都没有底气。
况且自己又不是什么神仙,自然不可能心如琉璃般地内外明澈。
有些奢望,也是必然的。
人就是这样,离回忆越近,渴望也就越热切。
好在终于是被他等到了机会。
碧海青天夜夜心2
他独自坐在文源阁的寝殿里,轻轻抚着云丝被上缎面的锦绣龙凤。
整个大殿里,只有几个宫侍安静地守着。香炉中的香气在殿里盘旋回绕,良久不散。
屋子里十分安静,只偶尔有入夜时分殿外几声轻微的鸟鸣,在他听来,也是那么悦耳动听。
几个月前,当他还是可以随意地在这儿躺着的时候,最喜欢远远地看着她晚间坐在梳妆台前整装。因为之后她会过来抱了自己,好好疼爱自己。
或者是早起时懒洋洋地蜷在暖暖的被窝里,等她临走前过来给自己额上落下一吻。
事易时移,如今能再一次在这里,他心里不免感慨万千。
这些日子里,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住在广内宫的日子毕竟和在文源阁大不一样。且不说周遭人的态度,只是继韩嫣之后,前些日子和自己最要好的温敢言也得了她的宠幸,便叫他无论如何都受不了。
他并非仅仅是嫉妒。只是很明白她并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原先他得宠的时候,她对那些人是看都懒得看的,更别提要他们去伺候了。
如今变了性子,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她虽说是原谅了他,可也从来没发话要让他回来伺候过。他也只能是像别人一样,等着她有一日想起了自己,才有机会过来待上一个晚上。
想到这儿,他便有些替自己那时候的所作所为感到难过。自己先前得到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认真去珍惜过。如今失去了,才知道有多么的可惜。
他曾经好几次暗暗地发誓,如果再给他机会,他这一辈子都不会选择再违抗她一次,再忤逆她一次。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他终于有了可以表现的机会,也算是万幸了。
他有时候担心不再会有这种机会,那他或许这一辈子都再也没什么指望了。所以听了日间那道口谕,便如坠五里雾中一般。若不是一旁人拉着他谢恩,他几乎是反应不过来了。
所以这个夜晚对他很重要,也一定不能错过。他会好好地在她面前表现自己,要她不仅记着自己,还要时时想着自己。
他正胡思乱想着,外间便有一些宫侍进来。他便知道是她回来了,便连忙站起身来,站到榻的下边角儿那儿去。
她果然进了门,坐到了梳妆台那边。便有几个人围了过去,替她上下整理着。
自始至终,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站在她身后只几步远的地方,心里暗暗欢喜。
有多久没见了。心里被向往和想念充盈得满满的。即便是背影也那么耐人打量,那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历历在目。跟先前、跟梦里、跟每日里发呆时想的,都一模一样。
他虽然只能看见她背影,心里却仍旧忍不住有些激动。面前这人,是他的妻主呢。他想着她会像先前一样疼爱自己,甜蜜快要从心里满溢出来了。
他瞅着别人没有注意,轻轻向前走了几步。
他甚至有些抑不住地想要像以前那样,伏到她肩膀上,调皮地撩起一缕她鬓边的发丝,在她脖颈间轻轻地呵上一口气。
他又想起了他目前的境况。他想自己若是那么做了,她是会像先前那样柔和地冲自己笑笑,然后把自己圈进怀里;还是会怒气冲冲地冲自己大发一顿脾气?
他冷静了下来。他不敢预测结局。他放弃了。他压抑住了内心的渴望。
然而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像往常那样,帮她把肩上点翠绣花的褶皱抚了平整。
不想他的手刚伸出去,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她肩头,却早已被一旁的元遥看了个清楚,并用目光示意他住手。
他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过是和别人一样的普通侍君,是没有资格在她身上动手动脚的。
他放下手,不免有些沮丧。
期望夹杂着等待中,好不容易她周身上下收拾的都差不多了,几个宫侍也将一旁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他却突然紧张了起来。他怕她说她后悔了,不再想要他再在这里了。
不料她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也换来了他又是一阵子的不安。
等到最后一个宫侍躬身行了礼,带上门出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她便起身,朝床榻那边走过去。
柳臻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一时间竟转不过劲儿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然而她走到床榻旁边,坐下,看也不看他,只淡淡道,“你还站着做什么。等着朕伺候你么。”
柳臻打了一个激灵,忙快步走过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扶她,慌乱间又想要去铺平刚才自己起身时带起褶皱的被面。
颜莘自然不会再容忍他拉扯。只甩开他手,上下打量了他,皱眉冷冷道,“你穿这么多,打算要出门呢?”
一句话更是说得柳臻心慌无比。他又想伸手去解自己衣服,忙乱中竟然一下子坐到了榻上。
纠结中颜莘再也没有了耐心,伸手便扯住他衣襟,一把将他拽起,往后直推。
火光电石之间,他脑袋里竟然仍然清楚地想起她一向是喜欢站着温存的。在忐忑和惶恐之间,竟有着几分莫名的释然与满足。
不想她却并不打算要他站在原地。她站在他正前面,推着他连着倒退了几步,之后便狠狠地将他压靠在窗前的横栏上。
她的动作确实粗暴得有些过了。柳臻只觉得后脊背上,与横栏碰撞处,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胸腔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嘴里甚至有几丝腥甜上翻。
他心里一沉。
他最清楚不过,之前她是从来都不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
他也明白,她对待自己在乎和不在乎的东西从来都是两样儿。
他进宫之前就知道,她曾经为了自己在乎的皇后,活活打死了最疼爱的侍君。
如今看来,她待自己怕是也一样。她疼惜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不会要自己受一点点伤,但若是不在乎了……那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心里冰凉了个透彻,甚至压过了背上的疼痛。
他强行让自己去忽略那冰澈眼波里弥漫的冷漠,只一厢情愿地想像着那其中蕴含的笑容和甜美。相信她同他一样的在乎,一样的难过。
他曾经理所当然地索取她的体贴,心安理得地获得她的偏爱。
但他没有想过,那样骄傲的人,在这习惯了付出和回报均等的领域,对于他的报答,是否受伤过?是否失望过?
当她冷静下来,她明白这种爱的名义下的包容,在她完全无备的情况下反噬的那一口,对她自己来说,是一种侮辱;对别人来说,又是那么地自私和无情。
所以她放弃了,她坚持不住了。
此刻,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单独相处,所有的过往一一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咬了咬牙。
但柳臻明白,他现在要忍。
不仅要忍,还要叫她高兴和喜欢。他一厢情愿地觉得,只要她喜欢了,自己便会重新得到一切。
所以他不仅忍住了因为疼痛脱口而出的叫喊,抑下了胸口几乎是翻滚而出的酸涩,甚至还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无畏地迎上她上下打量的目光。
颜莘看懂了他想什么,却只做不知。她用一手扯开他衣袍,露出上下雪白的肌肤。她只用手轻轻抚了抚,便几乎是整个撕开了他的衣襟,将外袍褪到他肘弯处。
她轻轻在他唇边吻了吻,不容抗拒道,“手放后面去。”
柳臻心里有些难过,这种事情他以前是从来都没有被要求做过的。
因为这样会弄疼自己,她不会舍得。
但他还是听话地将手背到身后,越过横栏交握,任她的手恣意地在自己身前挑逗游走。末了直到把他弄得娇喘连连,一身皮肤也泛出□的粉色,她才笑着揽住他□的腰身,在他耳边暧昧道,“你这身子软软的,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好些日子没碰到了,还真教人有些想念。”
柳臻不免一阵伤感。
这种轻佻戏谑的话,以前从未从她嘴里听到过。这不是她那样一向严谨庄重的人的风格。
那就好像是在声明,自己不过是个玩物。唯一令她怀念的,也不过是这身体曾经给她留有的感觉。
他一阵失神,终于被她推到榻上躺下。
不知是久未恩爱,还是她刻意做弄,一阵云雨过后,柳臻竟浑身酸疼不已。
他侧卧在榻上,被浑身的疼痛折磨得几乎不想说话。
不想一旁颜莘却起身,披上了外衣,便要唤人进来。
元遥循声进了门。柳臻几分诧异地见她一面低声吩咐了几句话,一边转身向后面浴室走去。
待他反应过来,却早已不见她身影。
元遥却在一旁候着,小声提醒他起身更衣。
留不留榻从来不是可以折磨到他的事情。自打进了宫,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怪异之余,心里难免委屈万分。
见他不想动,元遥只得低声催促他道,“陛下的意思。柳昭林快请吧。”
回了广内宫,他心里沮丧得不行。不料一宫宫侍见他回来,都毫无二致地笑了恭喜他。
容千青随后也过来。他毕竟心细,见他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便明白了个大概。待屏退了众人,他便半是解释半是责怪地对他道,“这是宫里向来的规矩,你进宫的时候也是知道的。如今怎么又想不开了?侍寝后能留在文源阁过夜的,怕也只有皇后和四君他们了。连我也是很少有机会的。先前皇上宠你,从没叫你半路起来过,只是你自己不在意罢了。”
柳臻心里不免揪得紧。便也再没说什么。
碧海青天夜夜心3
这一日天气晴好,柳臻和温敢言一起,去承明宫给惠侍君问安。
入春以后,水卉的身子就一直不好。积年的病症也犯了,日日咳个不停。他平日里虽不怎么主动与他人来往,然而一向的菩萨心肠,为人和善,所以人缘比安侍君他们好得多。
现在他病倒了,加上颜莘也总去看,所以也总是有人过去探望。
所以当柳臻他们到了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在了。
大家正在说笑间,便有人通传颜莘过来了。
众人均是又惊又喜,便都出去迎接。柳臻也是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一时竟有些茫然失措,只觉得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得随在几人身后,胡乱地请了安。
不想颜莘心里却只惦记着水卉,急急叫了他们平身便一路向里面去了。众人都跟在后面。只留下了柳臻独自一人站着,心里发酸。
温敢言向里面走了几步,却不见柳臻跟上。回头又见他独自站在那里,便叹了口气,回身来拉他。
他二人是最后进去。柳臻一进门便见颜莘正坐在榻上水卉身旁,一脸关切地嘘寒问暖着。他心里的酸楚便更加弥漫了起来。
自从那次出事以后,他便没见她几次,更是从来没见她对自己笑过。在这些日子里更是想也不敢想,她肯待自己好那么一点儿。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觉得可贵。
原先整日里守着,并不觉得怎么样。如今得不到了,心里便空落落的。
如今见她笑意盈盈地守在水卉身边,一脸的疼爱掩都掩不去。再一想自己怕是再怎么努力,也不知能不能再得到她这般在乎,心里便更是一阵儿接一阵儿的难过,禁不住眼圈就要湿了。
好在屋子里的人都在努力地往前面凑,没有人注意到他。有几个难得见皇帝一面的,更是趁此机会过去说些玩笑讨好的话。
柳臻在外围眼见着颜莘一脸笑意地和那些人说话,心里翻搅得不成滋味。
不想人群中间的水卉却注意到了他的失落。他是何等心细的人,又是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便勉强撑起身子,笑了道,“柳昭林别站那么远。也过来坐吧。”
碰到这种要僭越的事情,柳臻便下意识里,习惯性地去寻颜莘眼色。
然而她却偏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心里更加难受,却也不得不应了话,谨慎地挤开人群,去到水卉身旁,脑袋里乱乱的。
水卉也是讷于言辞的人,问了他几句也就不再多说了。而他心思也实在不在话题上,只是草草地回答了。中间有几次去探颜莘眼神儿,却依旧被她有意无意地躲过。
晚间。文源阁寝殿。
“陛下还在为朝里的事情烦心哪。”温敢言端了碗参汤过来,一面双手递给颜莘,一面小心问道。
颜莘的思绪被他这柔和的询问打断,只点了点头,手上接了过来。
“这几日事情特别多。”她持了汤匙,只轻轻抿了一口,道,“汛期又到了,南方又持续水灾。抚恤的银子虽然早已拨过去了,但竟有人上报有赈济官员勾结贪污侵吞,朕派人查了却又无法坐实证据,也着实恼火。”
她顿了顿,又道,“现在湖广两家重臣互相上告的折子都陆续奏上来了。不知孰是孰非,朕正在为难呢。”
温敢言笑笑,道,“臣侍原是不懂政治的。然而小时候常在母亲书房胡闹,却知道对于地方官互相上告这样的事情,朝廷怕双方积怨愈结愈深,一向是不给于裁断的啊。”
颜莘几分诧异地看他一眼,道,“你知道得倒多。”她叹了口气,又道,“为了这些事情,朕整日里真是费尽了心思。然而毕竟是精力有限,顾及得了一处便顾不了另一处。纵然手上有些得力的人,但总也不能保证都是些清正刚直的。即便是如此清明的政治,地方上也难免有侵剥百姓、诈害乡民、把持官府的事情发生。真是叫人头疼。”
温敢言向来谨慎,叫她那一眼看得有些惊觉,也觉得自己那句刚才说得有些过了,便忙笑了道,“承陛下洪福,这天下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颜莘放下手里的参汤,连带汤匙一起递还给他,又看他一眼,微微笑道,“这些事情,可跟朕的洪福没有关系。”
温敢言双手接过,笑道,“然而陛下爱惜百姓、励精图治,又怎能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呢。”
颜莘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呀。”却伸出一手揽在他腰间,将他挽到怀里,道,“你母亲为人嫉恶如仇,眼里半分沙子也揉不进去,即便是对朕,也没什么畏惧回避的,真是叫人讨厌得很。不想却有你这么乖巧懂事、惹人喜爱的好孩子。”
温敢言忙顺势倚过去,应声笑道,“谢陛下夸奖。”
颜莘这边看他如丝媚眼;如花笑靥,娇俏地立在面前。眼里不禁晃过柳臻的娇柔温润,心下便是一疼。
温敢言见她再没说话,便早已猜到了几分,却只装作不知。然而后来见她若有所思般,迟迟不肯再说话,便一面看她脸色,一面小声谨慎询问道,“陛下……是不是又想起柳昭林了?”
颜莘被他打断了思绪,只愣了下,却丝毫不想掩饰,轻轻地点了点头。
温敢言眼见她守了自己,心里却依旧惦记着柳臻,便不免生出了几分酸楚。然而他毕竟修养到位,便只忍痛道,“柳昭林……也是诚心思过了。陛下也该多疼他一些。”
颜莘摇摇头,缓缓道,“你不明白。别人制造的痛苦,朕尚且可以承担得起。他的……朕真的承担不起。”
温敢言几分似懂非懂,却也不敢再问,只得点了点头。却看了看时辰,笑道,“更深露重,陛下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臣侍服侍陛下早些歇息吧。”
颜莘看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却有几分苦涩道,“柳臻……若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又是一个柳垂金线、桃吐丹霞的夏初。时光就在期待中缓慢而飞快地流逝了。
晚间,柳臻再次躺在文源阁的榻上,心里却另有打算。
这一个晚上,他在她身下婉转承欢,放弃了所有抵触,对她的粗暴和敌意不予丝毫在意,却仍旧不忘时时处处讨她喜欢。
然而颜莘一翻身下来,不待她开口叫人,他便勉强撑起酸软的身子,伏身到她身旁,抬头虔诚看她,道,“陛下,臣侍……有几句心里话想跟您说。”
颜莘披上睡袍,只蹙了蹙眉,斜倚在一旁靠枕上。却偏去了目光,看也不看他一眼地道,“说吧。”
“臣侍……臣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柳臻不顾她一脸的漠然,只满心诚恳地道,“但是臣侍……也反省了这么多日子,早已经把错处都想清楚了。”
见她不语,他又掂量了措辞,道,“也是因为臣侍年纪小不懂事。并不是成心要惹您生气的。”
“臣侍……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便再也不敢犯了。”柳臻满心希望地看她,道,“您便再给臣侍一次弥补错处的机会,好不好?”
“柳臻。”
只这两个字,他心里便一沉。
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好像总是在回避什么似的,她便再也不肯喊自己“臻儿”了。偶而不得不叫他,也只是连名带姓的叫。
他有些担心自己刚才那准备了很久的一番话算是白说了。
果然听她冷冷道,“你这话说得好似是朕把事情做绝了,不肯给你什么机会了。”
她看他一眼,却完全不想详细去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难过,只淡淡道,“你并不是什么年少无知。你只是兴致使然。仗着朕喜欢你,便大了胆子叫朕这般的刻骨铭心。”
言毕,她起身,唤了声“元遥”。
她起的快,柳臻反应得更快。
他虽然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却早已飞快地随她翻身下地,“扑通”一声跪到她身侧,牢牢抱住她腿,止不住便是泪眼婆娑地道,“您……您打臻儿吧……您打臻儿一顿就能消气了……”
元遥应声进门,他也只作不见,哭声却越来越大地道,“臻儿真的知道错了……您便再给臻儿一次机会……臻儿定然好好改过……”
见她不语,却也并未动身,他想了想,又哭道,“陛下便是臻儿眼下活着的全部……您不要臻儿了……臻儿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下去……”
这句话总算是戳在她心上了。
毕竟是先前自己那么心尖尖儿上的人,话说到这个地步,凭她有多决绝也再难坚持下去了。
颜莘低头看他,见他□地委顿在地,小小的人儿哭得一抽一噎的,却还仰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便再也板不住脸,只得叹了口气,伸手从榻上扯下睡袍将他裹了,又弯腰将他从地上半揽半抱地扶起,这才挥手叫一旁怔住了的元遥退下。
等到扶他在榻上坐下,颜莘便拿起身边绢帕给他轻轻擦了擦脸,放缓了语气道,“好了。别哭了。”
柳臻怕再哭惹她心烦,忙敛住了哭声。一时却掩不去呜咽,又不敢在她动手之前先往她怀里靠,只得蜷在睡袍里浅浅地抽泣,双肩无声地抖动,单薄地叫人心疼。
颜莘心里纵然抵触,却也架不住他这般叫人柔肠百结的委屈。便又叹了口气,替他轻抚了抚背心,帮他顺气,这才真正柔了声音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柳臻又哽咽了几声,才渐渐顺了气息。
“朕去沐浴,你先睡吧。”颜莘实在是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只一面起身,一面道。
柳臻诧异地抬头看她,泪眼迷蒙中带了几分欣喜道,“您……肯留臻儿了?”
“你忙了这半晚上,不就是为了这个么。”颜莘直白戳穿他,语气却依旧淡淡地道,“睡吧。朕很快回来。”
言毕她便转身朝后面走。
不想身后柳臻却只犹豫了一瞬,便喊了声,“陛下”。
她顿住了步子,却并未回头,也没有接话。
“臻儿……知道……”柳臻依然有些哽咽地道,“您……待臻儿的好……臻儿一辈子……也报答不了……”
颜莘只怔了一瞬,便仍旧一言不发地去了。
夜已深了。外面月色正浓。屋子里被透窗而入的月光照得明亮,叫人心绪萦回。
颜莘侧身,去看自己身旁卧着的人。他安稳地熟睡,双睫也早已不再沾染丝毫萦泪,只略咬紧嘴唇,脸上甚至还有几分释然的浅笑。
她实在是忍不住为这人的没心没肺有些失笑。
也难怪,他还不过是个孩子。快乐与忧伤,之于他,不过是过眼云烟。当时之痛,终究不会像自己这般如丝如缕地铭刻于心。
她起身,披了外袍,轻轻地推开外间殿门,示意几个守夜的宫侍不需服侍,只自己一个人站到廊下。
月光之下,院子里有树的地方都是树影婆娑。穿透树冠而出的那一丝丝暧昧不定的光亮,好像什么人明净的眼眸,清凉中又带了几分深情。
院子一角有几株杏树。时值初夏,早春盛放的花朵早已全落,只留一片稠密翠绿的叶子,在月光下轻晃,好似自己的被践踏而过的心,摇曳不定。
她不是那种善于悲春伤秋的人,然而独立静静立了好一阵子,最终却依旧摇了摇头,转身回去。
外间的明月,依然漠视着人间的悲欢,漠视着夜半醒来、情谊阑珊的人。
眼看快要天明,颜莘早早醒来。回头看身旁的柳臻还在睡着,便也没去吵醒他,只自己轻了动作起身。
不想她一动,柳臻竟也醒了。他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继续赖在床上,反而忙着翻身起来,抱歉道,“陛下,是臣侍起得迟了。”
颜莘从未想到他竟也会有早起的时候。虽然心里多少有些诧异,却一语不发。
柳臻只给自己简单收拾洗漱了,便过来帮忙伺候颜莘洗漱更衣。他多少看出了她脸上的异样,便一面忙着,一面小心地笑着解释道,“臣侍先前是不懂事。如今早已改了懒惰的性子。陛下就不用再顾着迁就臣侍了。”
颜莘透过镜子,看他一脸的踏实。
屋子里的人大都端了东西出去了。柳臻见她心情还好,便趁无人,小心询问道,“臣侍白日里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过来伺候着?”
颜莘看他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看朱成碧思纷纷1
柳臻只在文源阁重新呆了三天,便发觉今后的日子比先前要难过得多了。
首先,文源阁允许他涉足的地方不再包括内书房。
这一方面是因为先前他被纵容可以随便出入的时候,曾经带了来路不清的外人进入过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来这书房也就是不允许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进入的。
好在能不能进去对他来说,原本就是无所谓的。因此他也没有太多的不适意或是不舒服。
他本来就从来没有在意过那里是什么样子的,何况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所以不去想这事儿甚至将它遗忘,都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情。他在乎的,只是能在她在的时候,过去上杯茶,或是送些东西,看她一眼,在她身边陪上一阵子,也就足够了。
其次,不论他在文源阁呆了多久,一日忙下来有多累,除去该当他侍寝的时候,晚间他都必须要回到广内宫安歇。
毕竟没有皇帝的特殊旨意,代表他身份的册子也好,他的一应待遇也好,都仍旧归属于广内宫。他本人,也自然完全不能算是文源阁的人。
这个他努力了几天,发觉自己也可以接受。毕竟这其实与先前容千青的待遇完全一致。无论如何,总是与他人不同,叫人艳羡的。
唯一叫他难以接受的,也是他感觉最明显的,便是她对待他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起肉体的疼痛,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更加叫他难过。
其实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他虽然不会再那么幼稚,那么天真,然而也仍旧会随着她的喜怒哀乐,沉浸于忧伤或痴迷的纷扰中,失神地遐想着,期盼着。
她眼里滟滟的笑,无意中伸手的动作,都常常会叫他心旌摇荡。然而当他发觉那一切都不属于他,他苦楚哀伤,而又心痛。
曾几何时,他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变得敏感,变得容易伤怀。他会去在意她的有意无意的言语,她的若有若无的安排。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主宰了他的呼吸,他的命运,意味了他还能否有信心撑过下一刻。
而那一天,这种折磨达到了极致。
二公主回宫的那一天,是一个雾气弥漫、久久不肯消散的早上。一改或大雨滂沱、或艳阳高照的放肆的盛夏,天气阴沉得叫人心烦。
他从凤栖宫晨省回来,又去了承明宫看了惠侍君,便急匆匆地往文源阁赶。一路上被这一片迷朦搅得莫名地心烦意乱。远近的景色若即若离,叫人好像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留恋,却又因为透出的冷意而敬畏和远离。
就好像是受过伤的人,徒然有着温柔的外表,却掩饰不住强硬的心态,永远不会让人再走进心里。
他不需要通报,就进了文源阁。然而不待走进内殿,便看见门口守了几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便知道里面该有客人。
他仍旧没有却步,一直朝里面走。直到进了内殿,远远冲坐在上首的颜莘行了礼,便立在一旁,稍稍抬头却又不失礼仪地简单打量了一下下首坐着的人。
那人眼瞅着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也是该有儿女的岁数。样貌虽不是十分出众,却也是俊俏漂亮的。一身的富贵挺阔之中,却又不掩婉约雅静。他穿了一身大红滚芙蓉色边儿的软绸直身长袍,袖口有葱黄色盘金镶边儿,设计得十分精致。
柳臻是知道京城显贵家中夫侍着装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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