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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岁记(女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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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柳臻上来细致地动手替自己更衣,神情有些落寞。便奇怪道,“你不是要去见你长姊么,怎么没出去呢。”

柳臻手上动作不停,嘴里答道,“去见她路途太远,又麻烦。便没去。”

颜莘不语。想了想,又道,“那好歹叫人在院子里设上小几茶果什么的,你出去看看月亮。别在屋子里憋着。”

柳臻闻言绽出一丝浅笑,道,“臣侍一直在屋子里看书呢,也不怎么想出去了。”

颜莘点点头,道,“多读读书也是好的。”顿了顿,又道,“朕等会儿要去凤栖宫看看皇后。你先回去,晚上就不用等朕了。”

见他低头轻声“嗯”了一声,她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朕带了个人给你。”

言毕便招手,叫了外面一个小宫侍进来,示意他过来给柳臻行礼,一面道,“你不是总觉得闷么。叫他陪你好了。”

那小宫侍便忙过来,跪下给柳臻磕了个头,道,“奴才晖音见过昭林。昭林万福。”

柳臻这些日子早已惊弓之鸟了。一听她话里意思不明便万分谨慎,也顾不得那个小宫侍,只忙着道,“臣侍再也没有说过宫里闷的话啊……”

见颜莘不答话,他又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面前这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儿怯生生地跪在那里,转而犹豫道,“再说……臣侍也……不用人陪的……”

颜莘已经在准备起身走了,却只停了停,仿佛看透了他似的道,“他是朕专门从外面挑出来给你的,不是宫里的人。你会喜欢的。”

凤栖宫里。寝殿。

吟竹一手柔柔地将颜莘揽在怀里,任她手指不安分地在自己身前游走,一面笑道,“今儿个席上是不是又没少喝?”

见她不解,便又笑道,“你一喝多了酒,就跟小野豹子似的。”

颜莘笑了抬头吻他下颚一口,依旧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也不答话。

吟竹宠溺地看着她,有些直白地道,“自打惠侍君出了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久没碰过男人了。”

见她仍旧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便又有几分责怪道,“也别总是只和那些不经事的小孩子在一起。他们哪里懂得好好伺候你?还不够你照顾他们的。”

“我知道了。”颜莘有些不耐烦地侧了侧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偎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却略撅了嘴道,“表哥,你真是老了,越来越絮叨了。”

吟竹知道,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肯褪下平日里无奈的端重和深沉,换回一副撒娇示弱的妹妹样子。这种机会他又怎么舍得放弃,便假做板了脸,道,“明明是为你好。你不听劝,还嫌弃我。”

言罢便伸手将她推开,自己也转了身子过去。

颜莘无奈,只得用力翻转他回来,一面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见他虽然是顺着自己力道转身回来,却依旧一脸的不高兴,想了想,便又哄道,“再说,你若是老了,我不是也老了么。也扯平了。”

吟竹这才满意地笑笑,重又将她揽了。又在她额头怜惜地轻轻吻了几口。

他顺着她发丝轻捋,不想待至发梢,却带了两根长发下来。他皱了皱眉头,道,“你最近是不是太伤神了。”

颜莘顺着他目光看了看他手上的发丝,叹了口气,道,“朝里的事情一向多,你是知道的。只是……”她顿了顿,道,“水卉……”

“那不像是爱人的离世。”她咬了咬嘴唇,缓缓道,“更好像是一种……亲人的诀别。真的叫我有些承受不了。”

吟竹怔了怔,眼见她在自己怀里蜷得更紧,便轻轻道,“过于聪明漂亮而完美的生命,是不能在世间留得太久的。”言罢,他也顺着她调整了姿势,又道,“民间有一种说法。说这样的人,是仙灵贬谪而来的。短暂历劫之后,便是要离去的。”

颜莘知他是为了安慰自己,便也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宜芳这些日子怎么样了?”静默了一阵子,颜莘突然转了话题,开口道。

“他该是常去给你请安的。怎么,没跟你说过什么?”吟竹不答反问道。

颜莘摇摇头,无奈道,“他恨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告诉我。”

“这可是你想得多了。”吟竹笑道,“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姊弟。虽说你是严厉了些,可总也是为了他好,怎么能说到‘恨’字上去呢。”

颜莘无奈地笑笑,道,“但愿吧。”

吟竹想了想,才去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道,“他那里倒是没什么事情。或许是想开了。这几日过来,也是和先前大有不同了。该是心情恢复了些。”

他看了看她,又道,“依我看,三公主总是这样留在宫里也不是个事情。你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人,便让他再嫁了好了。”

“合适的人?”颜莘带了几分嘲讽道,“就算是咱们觉得合适的人,他也不一定可心儿。你看乐杨可不就是?”她摇了摇头,又道,“若是不可心儿,还不知道再给我闹出什么事儿来。我可受不了。”

“那就多费些力气,尽量给他找个让他可心儿的。”吟竹想了想,建议道。

颜莘冷笑道,“只要有乐华在,你说还有谁能可他的心意?”

吟竹愣了愣,心倒也是。

“不过庆和可真招我喜欢。”谈及颜友亦的小儿子,颜莘一脸笑意,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丝毫不差自己的孩子。”

吟竹听她这话,不免笑了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明明是人家乐家的长孙,倒叫你给占了。乐千山定然是急得要死,又不敢来找你讨。”

他看她高兴,便又笑着出主意道,“你若是那么喜欢,便早早替他定下一门好姻缘,也算是疼他一场了。”

“咱们自己的儿子还忙不过来呢。”颜莘闻言点头,却道,“先不急。看看再说。”

吟竹见她犹豫,便叹了口气,道,“也是我肚子不争气。不然若是有个女儿,便将庆和求了过来,该有多好。”

“又瞎寻思什么。”颜莘已经有点儿怕他再提这个话题了,便打断他道,“孩子便非要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才好么?我哪个女儿,不都是你的孩子。”

吟竹心里有些难过,却不好再拂逆她的好意,只得点头道,“你说的是。”

颜莘眼见他百般不情愿,便离开他臂弯,转而扶住他肩,看他眼睛,柔声道,“我都跟你保证过了,没有任何人能超越你。但凡我活着一天,便叫你舒坦一天。将来我若是没了,不管这天下由谁继承了,你也总归是她父后,是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吟竹看着她,却也忍不住眼圈湿了,强笑道,“说什么呢。活着便是好的。若是你不在了,我自然也不能一个人活着了。”

颜莘也笑笑,重又缩回他怀抱。

“是不是也该给温才人升个阶位了。”吟竹揉了揉眼睛,把话题岔开,笑道,“韩嫣一首曲子就能叫你高兴地直给他提了华仪。都是一同进来的,也别落差太大了。”

颜莘摇摇头,淡淡道,“他……没那个福分。”

“怎么了?”吟竹不解道,“他是这几个人里面最乖巧稳重的,仔细缜密又丝毫不逊给千青。依我看,便是柳臻、韩嫣他们,也比不上的。”

颜莘依旧摇摇头,却规避了重点,简单道,“你还没看明白他。他好像是什么都看得很清楚,讲得很明白。但事到临头,他的道理,连自己都不能奉行。”

吟竹总觉得她这话里是藏了什么意思,没那么简单的。然而他毕竟是身踞后位、高枕无忧,这些人的级别升迁本就与他无关,他也不过只是顺带提提,如今见她坚持,便自然不会再多说。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又笑道,“你今天干吗不准柳臻出来?他长姊今天又要入宫,顺便来看他。”

“谁跟你说我不许他出来的,”颜莘有几分奇道,“是他自己说的?”

她带了几分不满道,“这种事情也能来找你诉苦。”

“不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吟竹忙解释道,“晚宴上他可一声儿都没吭过。你可别冤枉了他。”

“他长姊在钦天监司职,是个精通掐算命理运数的。原先宫里便有许多人都求着他带着去看看来着。结果晚宴上他们都在议论纷纷,说他背约。我也是好奇了他们在那边交头接耳才去问的。”吟竹解释道,“他一个小孩子,难得有个出风头长脸的机会,怎么舍得不去?所以我猜想,定然是你不准他出门呢。”

颜莘笑笑,没答话。

“我知道你前些日子心情不好,”吟竹又道,“所以想跟你要他过来,一来是叫他少受些委屈,二来也想让他借办事的时候多接触些人和事情,长长见识,也懂些事。你却也不肯。”

“先前总见他淘气得没大没小的,也没想过是个那么能忍气吞声的孩子。如今整日里守着你,由着你乱发脾气,竟也都逆来顺受了。今天这事儿,可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他看了看颜莘的脸色还好,便又叹了口气道,“你便永远都不打算给他个好脸色看了?”

颜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道了声“我知道了。”

前朝明月今時同1

洛谨侍寝的头一个晚上,便叫颜莘觉得不仅是郁闷之至,简直就是她的奇耻大辱。

洛谨,自然就是苏合郡王那了不起的掌上明珠。

在他来到之前,宫廷内外便都议论纷纷。说虽然是小国国君的儿子,但既然是国之至宝,又声名远扬,便定然该是出落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没有那么貌美倾城,也至少该是叫人眼前一亮的。

然而当洛谨一踏进凤栖宫的正殿殿门,殿里一众期待了许久的眼神便尽数黯淡了下去,整个殿里,一时都是轻轻“切”的声音,发表着满腹的失望之情。

这不能怪他们没有分寸。因为就洛谨的相貌而言,且不说能与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贵侍君、安侍君几人媲美,即便是一般人,怕是也没什么可比性。

换句话说,扔在人堆儿里,基本上是挑不出来的。

皇后当初是最极力鼓吹这九郡主了不得的。如今眼看着自己一屋子人这般地当面就不给人家面子,心里便也有几分过意不去。

他心里想法多少也是有些复杂的。虽说是受了传闻蛊惑,对这个苏合九郡主慕名而来的、可以惊为天人的美貌,他也是一直坚持赞叹加宣扬的,然而真到了时候,他反而敏感地担心这人若是太出色了,也怕是会影响自己多年来好不容易稳定和维持下来的后宫秩序。

所以事到如今亲眼见到了,他竟有几分放下心来。

也终究是仗着自己修养良好,他总不至于在脸上表现出失望来。只好亲切地问了些他路上状况,来京适不适应之类的场面话,便叫人带他去了专门为他安排的抚远阁。

没过几日,便轮到洛谨侍寝了。

颜莘早就从身边的人那里听说了这个“苏合之宝”名不副实。所以当这张不过是比常人白皙些、论相貌却只能算得上是自己后宫中侍君中等水平的脸,在自己面前端庄地行了见面的大礼的时候,便就想着毕竟是朝廷的政策使然,两国的邦交重要。

不就半个晚上么,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不想这洛谨空长了一身诱人的白皙肌肤,在榻上却是叫人半点兴趣也无。无论怎么挑逗,他的身子也没有多大反应,甚至连点儿颜色都不变。

好不容易机会差不多了,然而他竟然想了想,又决定抵死不从了。末了见她要使强,干脆蜷在角落里哭了出来。

叫他这一番闹,颜莘不仅兴致全无,也确实是无语了。

她是没见过男人这么抵触那事儿的。即便是有人有过抵触的,也确实没有像他这么严重的。

话说得也是。身为侍君,皇帝一年能碰到你几次。即便是万分的不顺意,忍一忍,不也就过去了。

然而洛谨却不肯。

他只觉得自己忍呀忍,却怎么也忍不过去。虽然在走之前他的母王也派人简单教过他这些事,然而毕竟是从来没有实践过的,真正做起来,才发觉自己实在是万分的不想要。

而这种感觉也不是通过强迫便可以解决的,否则他也不会这么丢脸地跑到人家榻上去哭。

自颜莘做皇帝以来,洛谨还是头一个被她中途从榻上赶出文源阁的。

闻声过来的负责皇帝起居的注官进了门,愣愣地看着两个人对站着,一个气,一个哭,也不免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将手头簿子上刚刚添好的洛谨的名字又划了去。

这事儿的结束,不过是小小地引起了宫里一番议论。然而这宫里本就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地方,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不那么耳熟能详了。

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多久,宫里又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风波。

大慕颜家向来脉息单薄,子嗣不甚兴旺。到嘉平年间,皇帝好不容易有了几个女儿,然而却都并非嫡出。随着皇女们日渐长大,这皇位将来由谁继承,便又成了朝里朝外热议的一个话题,也成了一道大难题。

柳臻并不关心这个,也从来没想到过会有一天,这事会扯到自己身边,叫自己徒然生了那好些感慨。

满满是人的文源阁里,却因所有人都屏息敛气,寂静得要命。

并不是因为没有人在动作,而是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着。

柳臻眼见着皇长女颜渊乔那不到十岁的孩子,安静地坐在棠梨木长椅上,任太医给自己的伤腿清洗上药,正位固定。即便是额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也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也不肯吭。

一旁站着的她的母亲——当今的皇帝,也是紧张地看着太医在她腿上动作,满脸的凝重。

柳臻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伤口处理。更大的风雨怕是马上就会爆发。

秋日巡狩,皇帝因为朝里的事情太忙,便没去。却叫自己的几个女儿出去散散心,顺便当作是锻炼身体。

这原本是筹划得不错的一件事情。巡狩的整个过程也算是精彩的。不料在回来的路上,几个孩子却因为意气之争,赛起了马来。

没有大人的约束,毫无禁忌的行为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其中一个,皇长女颜渊乔,也是刚刚故去的惠侍君唯一的女儿,马失前蹄,摔断了一条腿为止。

此刻,事情的始作俑者——挑起事端的二皇女颜渊秀,正跪在文源阁的廊下,静静地等着她的母亲发作。

颜莘面色沉重地看着人将颜渊乔抬进文渊阁,一言不发。显然是结局如何,要靠颜渊乔那条腿能不能保得住来说的算了。

然而叫柳臻万分佩服的是,虽然二皇女身边跟着的人都被她母皇拘下留待发落了,然而她那样小小的年纪,在主动地跪到廊下的同时,转头便过来偷偷央求他派人去凤栖宫和浮碧宫,请她的父后和父君过来。

皇帝家的儿女,在充满斗争的深宫中长大,自然要比常人的孩子少了单纯,也多出许多智慧和心计。

贵侍君来得是最快的。

一进文源阁的院门,他便先去廊下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简单问了几句话。

颜渊秀虽然还是个孩子,然而毕竟教养良好,感情丝毫不外露。即便是好不容易盼到了能救命的人来,也依旧没有过多的喜悦之情洋溢于外,只是一一认真地回答了父亲的问话,便又垂头跪在那儿。

贵侍君也只是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进了正殿。

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也看不出他有丝毫胆怯或是紧张的情绪。柳臻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怕颜莘,而是他的身份、气质以及他的天性,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有任何失态的情绪流露。

他进门的那一刻,也依旧高傲如故,不仅看都不肯看柳臻一眼,连里面是什么状况,都不想打听。

柳臻眼见着他一身雪里金锦袍的背影拖曳入门,心里对那张冷艳又令人望而生畏的脸,不禁又生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无奈。

不多时,皇后也到了。

然而他却并不急着进去。他先是过来跟柳臻几人打听了里面情况。听说万幸的是皇长女已经并无大碍,正在侧殿休息,而贵侍君也已经进去了,便想了想,又过去和廊下跪着的颜渊秀说了几句话。

柳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有分寸的皇后几句话说出来,会教人更舒坦些;也有可能考虑到皇后说话的分量会重,他的到来作用也会更大一些。他明显感觉得出,虽然没有过多的表现,但见了皇后,颜渊乔心里要好过得多。

然而皇后再回来,却依旧示意宫侍们不必向内通报。

他也只是立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柳臻眼见着也不知是因为忙还是紧张而弄得满头是汗的太医和一旁帮手的宫侍们退了出来,殿里只有皇帝和贵侍君二人。

他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但却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仅凭贵侍君的几句什么话,便轻易了事。

那毕竟是她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女儿。

柳臻站在那里,看着在门口安静地立着,一言不发的皇后,不免在心里来回比较着他和自己的不同。

即便是说话做事从来没有招惹皇帝一丝不满的结发夫妻,遇到这个时候,他也仍旧会清醒地权衡利弊、规避锋芒。

他知书识礼,端庄稳重,又总是那么的深沉大气。就好像自有一种气质,能于无声处显威严。

而他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情,都公平而严谨,慎重而认真。

自己进宫的这一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人,对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有过不满。

回头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现在看来,简直是幼稚得不可救药。

殿里起先是静默了良久。

里面的声音逐渐从一方数落、一方低诉,到一方申斥、一方辩解,再到双方几句激烈的争吵。

直到最后,以一声清脆的“啪”和随后沉重的一声“扑通”声结束。

那一记巴掌,不知打醒了谁。随即里面、外面都是久久的沉寂。

最先转身的却是皇后。那记巴掌响起,他便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廊下,同颜渊秀说了几句什么。

他眼见着她点头,便先转身离去了。

然后就是贵侍君出来。

柳臻不敢去看他,只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廊下,说了几句话,便拉了颜渊秀起身,带了她走了。

再之后,就是闻讯而来的康雅宜。

柳臻倒是没想到能再在文源阁见到他。

虽然他们是同年进宫的伙伴儿,然而性格、利益以至于后来身份的差别,使得原本就不是很合得来的两人,更是难得有机会见面说话了。

不仅是因为他现在是皇长女身边的人,活动的范围不再是随意的。而没有皇长女的同意,他更是不能擅自离开承明宫的。

就算是偶尔离开,也是绝对不可能到文源阁来的。

然而一则承明宫的主位惠侍君刚刚离世,为避免睹物思人,皇帝一直在打算将皇长女迁出去。再则皇长女受伤的是腿,一时半刻也不方便挪动,而眼前又不能离了伺候的人。

因此康雅宜便被特意叫了过来。

在康雅宜的问题上,有的时候,柳臻真的不太明白颜莘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只是简单的一道诏旨,便将原本年纪相若的两个人,直接划分为两代人。不仅有尊卑之别,还有了长幼之分。

在这样的宫廷里,那样轻薄的一纸诏书啊,便写满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而两人再见面,也就只剩下了尴尬。

然而好奇归好奇。即便是在自己出事之前,她很纵容他的时候,他提起这件事时,她也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而那之后,他便更是不敢开口提及了。

森严宫廷里的规矩和等级制度,让柳臻这样一个做事单纯的孩子,不敢开口多说半句话。只好将自己满腹的疑问深深地埋藏回心底。

康雅宜再见他时,的确是有些别扭。然而他却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便就上前礼数周全地行了礼。

柳臻一见他在自己面前屈膝,就有几分心酸。便忙上前扶住他胳膊,拦了他,道,“哥哥,你快别这样。”

康雅宜大方地笑笑,道,“昭林见外了。臣侍见您,行礼是应该的。叫外人看见咱们这样,终究不好。”言罢便强着将那个屈膝的礼行完。

柳臻拦不住他,只喊了声“哥哥”,难过得有些不想说话。

不想康雅宜却早已看的开了,冲他笑道,“许久没见。昭林身子可还好?”

柳臻轻轻拭了拭眼里泛上来的泪,道,“我……都好。”

“那臣侍就放心了。”康雅宜道。

未料不待他说下句话,柳臻却突然打断他道,“哥哥,你不这样说话不好么?我……有些难过呢。”

康雅宜愣了愣,只觉得心里压抑了好久的辛酸,竟被他一句话便搅了出来。他看着柳臻几分别扭,又有几分难过的脸,怔了好一阵子,才缓缓低头道,“我……我也不想这样的。但身份有别,总不能叫别人……”

“管他们做什么。”柳臻有些急了,道,“我只知道你依旧是康雅宜,我也依旧是柳臻。不是么?”

“不……不再是了……”康雅宜喃喃道。

“即便是……”柳臻咽下了半句话,接着道,“你从出身到才能,丝毫都不亚于我的。做什么要跟我划开这么大的差别?”

“你跟我不一样。”康雅宜突然淡淡笑道,“你是名家望族的公子,上天眷顾。不仅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小又是锦衣玉食、珍馔美味中长大。”

“你母亲不是太医院的掌院么?”柳臻诧异地打断他道。

“虽然是,”康雅宜摇摇头,依旧浅笑道,“我却不过是个庶出的儿子。我父亲也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侍。和你这样嫡出的公子是不一样的。”

仅几句话,柳臻不能马上明白过来到底不一样在什么地方。然而从康雅宜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淡淡忧伤却可以想象得出,他有许多难言的苦衷。

他虽然是没什么心思去考虑事情的人,但却也一直都为他想过。从自小失祜,处处被人欺负,到力挫群芳,选秀进宫,以至于扬眉吐气,全家侧目,再到无意中触犯圣怒,如同玩物般地被赏赐与人,他的生命中,无处不存在着造化弄人的影子。

而对他来说,这样的曲折,又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和勇气,才能撑得过这大起大落带来的种种煎熬和难过。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康雅宜道,“不能跟你多说了。刚才大皇女急着叫我呢。”

柳臻看着他一脸身不由己的表情,心里替他有些发紧,忍不住便脱口而出道,“她……待你好么。”

康雅宜愣了愣,脸上几分苦涩,却强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又看着他,略带些责怪道,“你还是这个性子。这是宫里,这样的话,哪里能想也不想地便说出来。”

见他点头,便又笑道,“也亏得皇上疼你,不跟你计较。你知足吧。”

言毕便转身而去。只留下柳臻一人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转了进去。

前朝明月今時同2

“母皇。”颜渊乔见面前一身明黄的身影进门,忙使力支撑,起了半身迎道。

“你快躺好。”颜莘一面过来,坐到她身边,一面出声阻止她道,“太医说你这样已经算是命大了。还这么没数儿地乱动。”

颜渊乔含蓄地笑了笑,由着她母皇看了看她的伤处,问了些情况。等周遭人都退下得差不多了,这才低声道,“母皇也别再跟贵君生气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二妹,都是儿臣自己不仔细。”

“你还知道。”颜莘爱怜中带了几分嗔怪,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跟她们一般没分寸地争强斗胜,拉扯胡闹。”

她看了看颜渊乔低下的头,缓声道,“你若是有个好歹,叫我……怎么对得起你刚过世的父君。”

颜渊乔叫她这一句话说得心酸无比,眼瞅着眼泪就要出来了。可巧此时去取药的康雅宜端了药碗回来,一眼看见颜莘正坐在那儿,便愣在一旁。

颜莘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他立在那里,待他行了礼问安,便道了声,“你过来吧。”

待他走近,她便也让了让,示意他上前坐下,擎了汤匙给颜渊乔喂药。

康雅宜几乎是从来没有听过她肯正面地同自己说过什么话,更是没有机会在她面前做些什么事情的。眼下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一举一动,便足以叫他心里万分紧张的了。

他对她的感情,即便是到最后一刻,也是万万谈不上爱或是喜欢的。在那之前,两个人之间也不过是素未谋面、毫无瓜葛的。

他并不是纠结于这段感情,只是可惜了自己费尽了千辛万苦,在众多优秀者之中脱颖而出,登上枝头,成了凤凰的这段际遇。

在确定自己将成为这浩大宫廷里的一位主子的那一霎那,百感交集之际,他对自己的这位世上最尊贵的妻主,也是未来自己生活的全部希望,难免充满了期冀和向往。

然而世事难料、造物弄人。自己的满腹心思竟也不过是徒劳一场。

前一瞬还满怀骄傲和希望,后一瞬,便跌落到万丈深渊。

虽然她是公主,但他被皇帝赏下来的名义只不过是通房一侍。

将来她还会娶夫纳侍。而他,只有在得了妻主赏识,又诞育了女儿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得到个侧位。他要屈身给比他小上很多的年轻公子行拜见主夫的礼,也要忍辱负重地接受他们的调遣和打骂。即便是生育了子女,也不一定能留在自己的膝下成长。

这又怎么可能和皇帝身边位主一宫的君卿相比。

况且他如今的妻主,不过还只是个孩子。在母亲面前缄默稳重,在父亲面前孝顺端庄,在弟妹面前满腹深沉。

但长久以来的压力与压抑,总是需要有发泄的机会的。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那便只剩下他了。而自己的特殊身份和起初无法平衡并表现出来的内心感情,更是招致了她的不满和仇恨。

虽然自己是皇帝赏下来的,但只要可以,她对自己做了什么,便不会有人知道。

对一个自信聪明又满怀希望的人来说,褪去光环,便仅剩下侮辱和磨难。多愁善感一些的人,或许就此就会偏激颓废。

毕竟,有志难伸的痛苦,很容易击垮任何一个稍稍有些敏感脆弱的人的信心,彻底地破碎人的希望。

他起初是有些过不去的。在无人时,夜夜以泪洗面便成了家常便饭。然而自小便终日伴随着的欺负和□,使他不久便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他想得很清楚,从进宫的那一霎那起,他便注定了要承受一般无二的冷淡与对待。母亲那儿也好,女儿那儿也好。既然不可能有柳臻那样的好运气,那在外人眼里无尚的荣光,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然而就在他一心打算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一生的时候,接踵而至的几件大事,又彻底地打乱了他的阵脚。

先是承明宫的主位——自己原先的前辈、如今的尊长惠侍君离世。皇帝停朝了三日,又下旨整个后宫君卿位以下侍君,全部扶孝九日。

之后,继柳臻之后,与自己同一时期进宫的韩嫣也从才人被册为了五品华仪。

再之后,皇长女——也就是自己的妻主在外出巡狩时摔伤了腿。伤情稳定,搬回了承明宫后,皇帝舐犊情深,常常来探问。

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云淡风轻、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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