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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岁记(女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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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皇长女——也就是自己的妻主在外出巡狩时摔伤了腿。伤情稳定,搬回了承明宫后,皇帝舐犊情深,常常来探问。
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云淡风轻、万事不惊都早已成为了呓语。此时再见她,心里百味杂陈。
他进门时,她原是侧身向他。察觉了他的到来之后,却只回头看了一眼,又轻轻地跟他说了半句话。
事后再忆及此刻,他却总觉得虽然当时她神情间毫无亲切可言,然而却总是有一些对重逢的感慨良深。
为了大皇女摔伤腿的事情,整个后宫的人都以为皇帝会发上一段日子的脾气。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第二日一早,在皇后又带了二皇女前来认错赔罪之后,这事竟也不了了之了。
这些日子里,人人都能感觉得出来,宫里的气氛越发有些紧张。
在两位皇女之间,皇后向着二皇女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而皇后一向得皇帝重视青睐,在立嗣的问题上,绝对是可以左右局势,起着重要作用的。
大皇女即便父君尚在,便也早已不是对手,更何况如今孤身一人。
然而叫大部分人想不通的是,皇后和贵侍君明明是互相之间不怎么对付的,却不知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皇后肯支持贵侍君的女儿。
但是所有人也都看得清楚,皇后虽说外表温润和气,内心里却是极为有数的。自然万万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犯什么错误。
不过不论如何,只要皇帝不说话,这结局就都是未知的。
这一日晚间,刚用过了晚膳,颜莘便在自己文源阁的寝殿里,为了些事情和洛谨斗了一通嘴。
洛谨虽说是在恬静富足里长大的,但却一身不服输的性子,加上一张又巧又快的嘴,一肚子的豹子胆,即便是在颜莘面前,也敢一嘴噼里啪啦数豆子似的说个没完没了。
其实日子久了,颜莘也看得出来,洛谨虽说五官单独出来,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出色,然而凑在他那张鹅蛋小脸儿上,看久了倒也叫人觉得十分招眼。况且他脑袋反应灵敏,又有金玉相击清脆般的声音,说起话来也是十分地吸引人。
所以不知为什么,洛谨即便是出声跟她犟嘴,她也不怎么生气,只是正面反面地掂量了话逗他,或是数落他。有时候听他说得绕口令似得又快又脆,她还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这一次,直到末了,外面伺候着的宫侍们才听到“哐当”一声,不知她又将什么东西掀翻在地。
伺候的时日久了,众人便也都清楚她的性子。她只有在气急了,才会动手打人。若是一般生气了,便不会用打人来发泄,但也总得摔些什么东西,泻泻火气。
其实颜莘跟洛谨计较起来,说来说去也不过那几个话题。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跟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一般见识的。
然而洛谨虽然面相和顺,却是个从骨子里面往外倔强的人。每次来请安,一言不合时颜莘便要挖苦他几句。他也毫不示弱,仅仅在侍寝这个问题上,他便总有自己的一路想法,并且肯不遗余力、也不要命地跟她坚持。
好在颜莘总想着他不过是个孩子,懒得和他一般计较。话说得有意思,性子又的确有趣。所以生气时也不过是骂几句就算了,从来也没有打算过要正儿八经地收拾他。
他不喜欢夫妻之间那事儿,也是自下生就带出来的性子,是没办法的事情。即便是勉强做了,也不见得对双方有什么好。更何况她又不缺他这一个人。
然而每次见他,却总想着第一次两个人那尴尬闹心的一晚上,她便忍不住又要拿话掂量他。
洛谨起先也是忍着。但到底脑子机灵,又是在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也敢出声跟她争执,直到最后闹到翻脸为止。
见洛谨一脸委屈地掩了门出来,才有几个人拿了抹布托盘,进去收拾。
颜莘坐在榻沿儿上,叫人将书房里御案上一本看了一半儿的书给自己拿过来,心里只觉得被刚才洛谨最后那几句话闹得又好气又好笑,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这边柳臻离了众人,走到她腿侧跪下,挽起自己衣袖,抬起她一腿,替她有分寸地轻轻揉着。
颜莘起先一直在想能有个什么主意可以收拾了洛谨,并没觉得什么。然而后来看着面前的柳臻一言不发地跪了许久,手脚麻利地替自己揉着腿。之后又起身出去提了水,转身在茶几上给她添了新茶,心里便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为了能跟先前一样回文源阁,他算是费尽了心思,这些她都知道。而这几个月来,他在自己身边服侍着,不仅一改先前的慵懒和笨拙,在自己一再的刁难下,也依旧是毫无怨言,百依百顺,只是一心想着要讨好自己,这些她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毕竟曾经是自己擎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将他放纵到无法无天的是自己,从没想过要限制拘束他的也是自己。
他不过是个孩子,在长辈极度的纵容下,又如何能避免完全不出错处。
即便是惹了事,又怎么能全都归咎给他自己。
很多时候,她也仔细想过。
她总觉得只有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受到了伤害,却从未认真地替他考虑过。柳臻其实也不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该吃的苦也都吃了,该受的罚也都受了。在整件事情中,他不仅没得到自己半分宽容,反而不知是凭白多受了多少无辜的委屈。
更何况整件事情的眉目早已清晰,却的确是跟他半分关系也没有。又何苦继续折磨着这孩子。
想到此处,她心下便有些不忍。想了想,便忍不住轻声唤了句“臻儿”。
只这两个字音一出,柳臻的背影便凝固在了那里,有如雕塑般的一动不动。
颜莘情知他是怔在那里了。便轻轻叹了口气,又轻轻地唤了声,“臻儿,你过来。”
柳臻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手里热茶中氤氤升起的水汽丝毫遮不住他眼里的湿润。
自从重新回来,他便很快发觉,她对自己先前那些细致的疼爱,贴心的呵护,早已完全不复存在了。虽然她肯对自己笑,肯像以前那样支使自己去做些什么,却再也不肯柔柔地喊他一声“臻儿”了。
他心里在揪得生疼的同时,常常害怕,怕自己这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听她这样喊自己了。
先前他也从来没有仔细地考虑过这些事情。他一直觉得最初那时候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她的偏爱,她的纵容,即便是过分,也只不过叫他兴奋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在那之后,他便觉得那些都是他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是命里注定的,是她欠他的。
直到后来这一切的发生,如同酿的苦水一般,冰冷地注入他的内心。在这么久的日子里,都叫人觉得那么的透彻,那么的无助。
从她和史仪那几句对话开始,他其实也明白过来,整件事情并不都是那么简单的。
但奇怪的是史仪终究是一死了事,她好像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继续追究。史仪自始自终的一切,她从来没有认真地派人查过。
他并不是非要揪出那幕后害了自己的黑手,他只是有些害怕她对自己已经缺失了必要的关心。
他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了她已经不再在乎他。然而后来铁一般的事实却表明了,在她眼里心里,他也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甚至是不如那些人。
然而他终究是不肯放弃的。他虽然自小就疲怠,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却坚忍的要命。
有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她的欺侮和嘲讽之中,一而再再而三地恭敬忍让,始终坚持着不肯放弃。
如今,这久违的两个字终于重新在自己耳边拂过,一霎那,叫他感慨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明白,这就意味着,自己这么多日子的努力和辛苦没有白费。她终于肯像从前那样待自己了,肯重新疼自己了。
他缓缓地走过去,眼底的欣喜和冲动在不确定的情境下,竟化成了几分犹豫和狐疑。
颜莘知道他是心里没有底,然而那一脸的迷茫却是她自始至终都熟悉的。她起身,挥手挥退屋子里其他的人,迎上几步,柔柔地笑了笑,伸手扶住他腰身,将他轻轻推靠在窗下先前她喜欢他靠着的那个位置上。
待他靠稳了,她才将格在他腰身上的手抽了去。
柳臻自然留意了她这一系列举动。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与她先前的粗暴截然不同。心里便清楚她这次是肯彻底原谅自己,肯像先前一般疼惜自己了。
他心里的热度陡然上升,一时间竟爱意满涨。不待颜莘举动,便反客为主地寻了她嘴唇,用力吻了过去。
颜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惊到了,但她很快便发觉他这毫无章法的主动,不过是心里的激动造成的。
她将他轻轻推开,重新压回到他靠着的地方,才将自己身子贴了过去,两人之间再不留一丝空隙。
柳臻虽然是被她强行控制住了,却依旧大了胆子直直地看着她,满眼的火热。弄得她只觉得一股火苗在自己小腹之间窜来窜去,便再也忍不住,上手便直接扒光了他衣袍。
柳臻完全不躲。只是轻轻哼了几声,等到一露出□身体,便更是迎了过去,用自己细软的身子在她身前各处轻轻擦蹭。
颜莘也甩下外袍,和他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亵衣,却也仍旧感觉得到他一身滑腻的肌肤火辣辣地灼热。身子中间更是早已直直挺立,在自己腹间有意无意般蹭来蹭去。
她向下探了手,用手指在他身间灵巧地轻轻探绕撩拨,耳里听得他断断续续地轻浅呻吟,心里简直是喜欢得不行。直到怀里的身子渐渐柔软,眼看便支持不住,才揽着他挪到一旁榻上去。
前朝明月今時同3
但凡是朝廷里,总是有些不必成文、却也定然是不会招来什么说法的规矩。而各宫的人都是不能去文源阁传人的,便是大慕后宫的规矩之一。
所以当有人过来叫正在自己的侧殿里双手托腮、望着窗外出神的柳臻去凤栖宫的时候,他便有些不明就里了。
纵然颜莘肯接他回来住了,他却也一直都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总觉得她跟自己之间隔了些什么,所以便忙着想要先去正殿跟她回个话。
然而来找他的宫侍却告诉他,皇上此刻也正在凤栖宫等他。
从文源阁去凤栖宫的路不算远。随着她也好,自己也好,先前他也是走过无数次的。如今再次路经,眼见着落叶片片堆积的恣意秋景,他也不禁为大自然这美得逼真的姿态留了几声感叹。
风在枯萎的草尖上掠起一道道细碎波纹。今秋来的算是迟的。直到中秋的时候,也依旧是有些暖意。然而这几日北风却突如其来,无情地扫落了满地的碎叶。
纵然宫里各处每日里都有人几乎不停歇地打扫,也仍旧有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在脚下逶迤,昭示着严冬的来临。
凤栖宫门口,站了不少仪仗随从。他虽说有些诧异,但总归也算了见惯了场面了的,便也只是轻轻顿了顿脚步,就进去了。
一进门,他便发觉一屋子人都屏息敛气,控背躬身。整个殿里鸦雀无声。
他只须看一眼,便摸准了帝后所坐的上首的位置。又一眼见地中央跪了两个人,背影清晰又熟悉,正是温敢言和韩嫣。他心下一紧,便也忙跪到二人身旁,小心地给上面行了礼问安。
大殿里一时无人说话。柳臻跪在那儿,眼角瞥到侧旁方炉烛箱中的和罗香的淡淡烟雾缓缓上升,形成些好似亭台的形状。清浅异香萦萦散开,绕到鼻端。
颜莘没有开口,好像是在想些什么事情。一旁的吟竹却看出了他的紧张,冲他笑了笑道,“柳昭林起来吧,今儿要处置的人不是你。”
他这才有些心安。虽然不明白温敢言和韩嫣犯了什么事儿,也只是答了声“是”,便站起身来,立到一旁去。
屋子里依旧没有人说话。气氛紧张得要命。
吟竹转身看颜莘一直不出声,便侧身,轻声提示道,“陛下?”
颜莘看他,略点了点头,这才去看地下两人,缓声淡然道,“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宫里的规矩也都学得透透彻彻的,这次,就不要再想着跟朕讨价还价了。”
温敢言和韩嫣闻言均有些吃惊,但却不解她话里意思,也不敢辩问,只得将头低得更低。
“自打你们这几个人进宫,这宫里就没一刻消停过。朕起先并没上心。然而后来意外出的多了,难免叫人多想。小小年纪,从来就没想过如何好好尽到些本分,只一心算计别人,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些。”
话及于此,屋子里大多人便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却听她接了道,“朕承认对柳昭林多喜欢了些。但这也不该是起这等祸事的理由。”
她看了一眼一旁略微有些窘迫的柳臻,又回头去看温韩二人,道,“不说别的,单就上一次擅自动了朕的玉玺一事,是谁做的,你们两个都清楚得很。”
柳臻闻言大惊,再一见温敢言面色如常,只是因为有些紧张而咬紧了嘴唇;而韩嫣虽然低了头,却看得出脸憋得有些发红。他心里便有了些想法,他是想也没想过韩嫣竟然会狠毒到要打算置自己于死地,心里竟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几分恨意。
这时又听颜莘缓缓道,“朕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你们两个之中,是谁做的,给朕站出来。”
一时殿里寂然无声,连声咳嗽都听不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二人身上。
然而好久,两人之中都没有一人动作。
好一阵子,颜莘又出声,冷冷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站出来。”
依旧无人动作。
颜莘闭目,叹了口气,这才缓缓道,“韩嫣。”
韩嫣听得这两字从她嘴里吐出,心下便是一紧,眼瞅着便要哭了出来,惶然道,“陛下,臣侍没有……”
不想却又听她道,“你先站到一边儿去。”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温敢言和柳臻相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今眼看着皇帝明着指出了温敢言,的确是惊讶了一殿的人。
其中最不可置信的恰是柳臻。
他心里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错,却忍不住直直地盯着温敢言,几乎不错眸子。
温敢言强自镇静了心神,颤抖了声音道,“陛下,臣侍……是冤枉的。”
“冤枉?”颜莘嘴角扯上一丝笑容,却从上座起身,慢慢踱步到他身边,笑道,“朕没觉得冤枉你啊。”
温敢言盯着她袍角上云雁纹锦的滚边花纹,咬了咬牙,道,“陛下……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臣侍做的?”
颜莘依旧轻笑,绕着他缓缓走上一圈,这才却步道,“你说的是。朕的确是没有什么证据。”
“那……”温敢言缓了口气,略微有些安心,小声道,“那臣侍……便是没有罪的。”
不想颜莘却俯下身子,靠到他耳边,一字一句淡淡道,“然而朕就是觉得是你,就是想要杀你。杀了你,对朕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温敢言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一片冰凉。但依旧强迫自己冷静,硬了头皮道,“臣侍……是陛下明媒正娶进宫的侍君。就算是陛下要杀,也应明告天下,昭示罪状。陛下圣明,如今并无罪证。”
颜莘又冷笑一声,慢走几步归座。半晌,才冷冷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嘴硬得很哪。”
温敢言心里没有底,又不甘心低头不语。刚想再辩上几句,却听她开口,几分决意地吐出了两个自己此刻最怕听到的字:“晖音”。
晖音从柳臻身后出列,应声上前,曲膝跪至地中央温敢言身旁,只朝上磕了个头。
颜莘再看温敢言,道,“你还打算坚持?”
温敢言依旧咬牙,道,“臣侍不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
“晖音。”
“是。”晖音看也不看温敢言,只自顾自道,“奴才是陛下月前指给柳昭林做贴身服侍的。中间温才人多次跟奴才接近,也赏了不少东西给奴才。后来温才人便总是叫奴才想了主意帮他对付柳昭林。奴才也都跟陛下如实禀报过了。”
温敢言只觉得浑身颤抖,慌张道,“请陛下、皇后明鉴。他是信口雌黄,万万没有这样的事情。”他想了想,又道,“他也不过是个奴才。定然背后有主子指示、诬指臣侍的。”
一时间屋子里哗然。
不待别人说话,颜莘轻叹口气,道,“你说对了多半儿。他确是有主子的。”
见众人不解,她又道,“他背后的主子,便是朕。”
“所以诬陷你,自然是没那个必要的。”
只几句话,众人便都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和真相。
而柳臻虽说是最接受不了的,但总算是有些恍然。
颜莘向来是反对他和下人来往过密的,史仪便是个例子。所以后来她突然送了个人给自己做伴,叫他万分诧异。
他纵然不喜欢晖音,在那种时候却也知道颜莘赏下来的人是不可以轻慢的,便也只好留他在身边,终日朝夕相处着。
不料这正是她的想法,正因为自己和晖音合不来,才可以引出温敢言接近晖音,叫晖音如今登堂作证。
这办法的确是既简单又有效。然而柳臻却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最在乎的、也是和自己最要好的温敢言,居然是这样的人。
“朕起先也怀疑过韩嫣,也几次责问过他。毕竟他是个出类拔萃的,对柳臻的敌意也一直是最盛。”颜莘续道,“然而他几次跟朕跪了发誓,说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朕也清楚。韩嫣虽说心高气傲了些,却是断然不会做这样有失身份的事情。所以朕就想到了你。”她看温敢言道,“主事的皇后现下也在,你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好好解释解释。”
她缓了缓,又道,“便从春天柳臻额上那处伤说起。”
柳臻闻言更是意外。他那时虽然觉得被一个小宫侍无辜地推倒在地有些奇怪,却从来没有考虑到这里面竟然是有文章的。他睁圆了眼睛,万分诧异地看着温敢言。
“就算臣侍后来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温敢言犹豫道,“柳昭林摔伤时,陛下也杀了那个小宫侍。自然是死无对证的。陛下又如何要说是臣侍做的。”
“这事儿,你问问端卿自然就明白了。”颜莘皱了眉道,“你小小年纪,却总是觉得自己聪明。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是不了解他,还是高估了你自己了?”
温敢言一愣,却听她续道,“出事的时候他就看出你不对劲了。广内宫的每一个下人,端卿心里都有数得很。朕之所以将柳臻分给他那里,也不是没缘由的。你做了什么,他会看不到么?”
温敢言这才低头,半晌方低声道,“臣侍……的确是低估了他。”
颜莘点头,许久又道,“史仪……是你指使的吧。”
这句话一出,大多数人都吃惊得有些坐立不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柳臻这大半年的宠辱往复,都是拜史仪一事所赐。
然而所有人也不过想着史仪不过是孩子的贪玩性子,又恰巧和柳臻兴趣相投。柳臻一事,也是他几次三番违逆颜莘意思,最终将史仪带去文源阁书房所致。
却没有人想到,这个史仪,竟是受人之托,要故意构陷柳臻的。
温敢言闭目,好一阵子才睁开眼睛,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朕并没有杀史仪。”
短短一句话,他便明白了一切。
其实当初他选择史仪,到后来想想,连自己都觉得心有余悸。史仪毕竟是个孩子,若不是颜莘当场怒气过甚,直接将他杀了,事后只要稍加拷问,他便自然会吐出实情。
那时候他怕得不行,然而听回报的人说史仪当场便被拖出去杀了,他才松了口气。
可是却从未想过,那样的盛怒和伤心之下,她竟然转身便后悔了,又派人追了去,将史仪留了活口,认真审问过了。
其实也正是从史仪的事情开始,他才会想要把事情做得完美一些。
比如晖音,他也是认真观察了好些日子,发觉他和柳臻并不是那么投得来的,才敢去出言相邀。
然而却终究是再也遮不住了,反而弄巧成拙。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颜莘容他想过,才淡淡问道。
不想温敢言自知难逃一死,心意定了,便道,“臣侍的确有话要说。”
见她没有出声阻止,他竟冷笑一声,道,“您怕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您护着柳臻,宠着他,由着他,又给过别人多么大的伤害吧。”
不待颜莘答话,吟竹出声斥道,“放肆。怎么能这么跟陛下说话。”
温敢言不理,索性去了敬语,恨恨道,“他出身不如我,心思不如我,人又笨拙又懒惰。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更是半点儿都不会遮掩自己的喜怒哀乐。”他顿了顿,“即使是在您面前,他也只是会惹您生气,却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替您体贴那么一点儿半点。”
“所以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能叫您那么地死心塌地疼着。即便是他接连几番地置您的话于无地,您也一棍子都不舍得打他。”
他对一旁柳臻脸上的尴尬完全不见,又接着道,“而我呢。我每日里心里想的、夜里梦的,全都是您。我绝对不会将您的话当成耳旁风,更不会对您给予的关照有一丝一毫的忤逆。可是您又认真看过我几眼?即便是您最气他恨他的那些日子,我在您身边的时候,您也常常会把我当作是他,也常常会露出只有看着他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神情。”他摇了摇头,却压低了声音,轻道,“您是从来没有想过。那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疼吧。”
言罢,他又转头看向柳臻,道,“咱们几个人之中,你是第一个被叫到文源阁的人。你回来满心欢喜跟我描述的时候,我有多少勉强,你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
“你在广内宫被禁足,皇上叫我过去伺候。回来的时候,你只一心关心她有没有提及你,有没有问过一句我怎样?”
“你擅自跟着长公主去了文源阁,也没有考虑过端卿跟我会因此受到多大的牵连?”
“你被冷待、扑到我怀里哭诉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安慰着你的我的感受?”
“皇上守着我,但却常常想着你。即便是当着你的面对我好一些,也不过是为了刺激你。”温敢言不顾吟竹接连的呵斥,只是放缓了语气,却有些惨然道,“即便是动了玉玺,只要坐不实证据,她都不肯伤害你。我在一旁看着,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我很小的时候,就总是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我的命运总归是与他人不同的。然而就仅仅因为你,就可以顷刻粉碎了我人生的所有希望。我嫁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但却也开始了这样不被在意的命运。这种感觉,你想象不到吧。”
“您杀了我吧。”温敢言重新回转头,向上看颜莘道,“您本来也就从没有在乎过我,更没有公平地待过我。我的死,对您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你真是跟你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顿了顿,颜莘便冷冷道,“小小年纪,骨子里就这么倔强。”
温敢言无所谓地轻笑一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皇后看如何处置吧。”颜莘看向吟竹。
吟竹只略想了想,便掂量了道,“按宫里规矩,温才人该是死罪。”
颜莘刚要点头,却见一旁的柳臻却突然站了出来,直直跪到温敢言身旁,喊了声,“陛下。”
她有些诧异,眼见着柳臻磕了个头,起了半身道,“求您饶过敢言哥哥一次吧。”
满殿的人自然是无人料到他肯替温敢言出头的。便是连温敢言自己,也诧异地侧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柳臻毕竟是年轻,义气性子作怪。事情经过一清楚,他便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温敢言了。且不说刚才温敢言那些话,只忆及自己以往的飞扬跋扈和没心没肺,便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理亏,所以竟一心想着要替温敢言出声求几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尴尬。
“柳臻,”颜莘淡淡道,“这事儿与你无关。你到一边儿去。”
柳臻一时没想太多,只觉得此刻不为温敢言求情,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便又磕了个头,央道,“臣侍和敢言哥哥情同手足,也不想再计较他先前做过什么。求陛下恩典,饶了他一命。”
这话一出口,一殿的人都暗地里摇头。见他明明听见叫他别管,却仍旧强行开口要她改主意,所有人便都觉得有些过了。
若韵更是站在颜莘身后不住冲他摆手示意。而吟竹坐在颜莘身旁,略转了脸去看她表情,果然见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里便知不妙。
颜莘再次开口,口吻略加了些严厉,语气却依旧平静,道,“朕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见。”
她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柳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愣了一愣,再抬头见颜莘身后若韵等人的脸色难看,心里才突然开始有些后怕。便再也不敢去顾温敢言,连忙噤声起身,站到一旁去。
“先寄入焚帛阁。明日皇后谕旨处理。”颜莘沉声,没有半分表情地道。
玉颜锦帐度春秋1
颜莘带了人一路回宫。身后跟着万分惶恐的柳臻。
柳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见着她在一群人的服侍下更衣收拾,一言不发,更是一眼也不看自己,心里便知道麻烦大了。
他心里没底。也不敢动,更不敢乱说话,生怕她就了引子发火。
他只得回头去看立在另一边的若韵。不想若韵也只是低着头,对他小声咳嗽的提示置若罔闻,半点反应也无。
就在走神郁闷之间,突然听站在那儿的颜莘开口,喊了一声“柳臻。”
只这两个字,他便知道这下子算是完了。却也只得硬了头皮应了声“是”。
“今天的事,朕怎么说的,你又怎么做的,你心里都清楚。”她没有一丝语气地平静道,“你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习惯了。”
不待柳臻解释,她又道,“不过朕原本也没指着你能改多少。也预料得到,你故态复萌是早晚的事。”
柳臻听她话里口气实在是不善,便忙跪下,膝行几步到她面前,仰头看她,带了几分哭腔地哀求道,“臣侍……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
颜莘躲开他要过来牵扯自己衣襟的手,冷冷打断道,“之前也是在这里,你同样又是发誓又是保证地跟朕说你今后定然再也不会犯了。”
她轻哼一声,转过脸去,道,“你身上真是有根硬骨头。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不会长半分教训。朕看得清楚,也承认自己管教不了。”
“既然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调理你,你更是不必每日里强着压抑自己。”说完这话,她唤了道,“若韵。”
若韵应声几步上前。
“给柳昭林收拾东西,送他回广内宫。”
眼见若韵答应了便要出去,柳臻大惊失色,不顾尊严地上前死死拽住若韵的腿,哭了叫“若韵哥哥”,一面又回头看颜莘,一叠声地喊着“陛下”。
若韵被他拖得挪不动步子,只得为难地看着颜莘,心里暗暗希望她会看在他苦苦哀求的份儿上改了主意。
不料这一次颜莘的主意却拿得铁定,只冷道,“快去。”
若韵只得咬牙甩开柳臻的手,转身出去。
晚间。文源阁内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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