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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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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瞧瞧你教的女儿,除了出去丢我的脸,还会什么……”

“够了!”林梦言大叫一声,一把揭开被子。跌跌撞撞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剪刀抵住脖子,红着眼睛尖叫:“你们恨不得没生过我,好,我就死在你们面前!”剪刀的尖端触及她的皮肤,她只觉得脖颈一阵刺痛,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刺下剪刀。

林谷青一把推开伏在桌上直喘气的吴氏。指着林梦言的鼻子说:“你死啊,你就算不死,老子今天也要掐死你,省得你出去丢人现眼!”

“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在你眼中。我样样都不及林曦言。有本事你倒是生一个那样的女儿啊,你有本事吗?”林梦言也是失了理智,才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吴氏从桌上摔倒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压根听不到父女俩在说什么。待她稍稍回神。就见女儿手上握着剪刀,似有自杀之意。她捶胸顿足,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还不如和离,我带着女儿回娘家,哪怕青灯古佛,粗茶淡饭……”

“不,我是富贵命,这是天注定的。沈经纶不愿娶我,还有谢三……”

“你还敢说!”林谷青扑上前抢夺林梦言手中的剪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不能说!你喜欢的林曦言,也是这样嫁给沈经纶的。”林梦言奋力抓住林谷青的手,不让他夺走剪刀。

其实她压根不敢自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抢夺剪刀,她只觉得满心的怨恨与不甘。以前是林曦言,现在是何欢,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别人,不喜欢她?

吴氏看着扭打成一团的父女俩,眼泪更是簌簌直下。是他们宠坏了女儿,才会让她变成今日的模样,毁了她一辈子,可现在再后悔已经迟了。她从椅子上滑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今时今日的林家看起来依旧富贵,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从始至终,林家的一切全都依仗沈经纶。林曦言死了,沈经纶又对他们的女儿不屑一顾,再加上白管家与冯骥阳的案子,以及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林家将何去何从?毫不夸张地说,以后的林家,沈经纶要它生,它就生;要它死,它就死!

一旁,林谷青也是深知这一点,才会愁白了头发。当下,他大喝一声:“你这个忤逆不孝女!”把林梦言推倒在地,狠狠扔下手中的剪刀。

林梦言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索性不动了,仰着脖子说:“总之,你们休想把我卖给老头子!”

“你,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吴氏哭得更伤心了,“先前出了那么多事,知道的人,还有谁愿意向你提亲?别说是你,就是你两个兄弟……”

“跟她啰嗦什么!”林谷青一把拽住吴氏的手腕,拉着她起身,高声说:“把窗户和房门都锁上,等选好了日子,就算是捆,也得把她捆上花轿!”

“不,我不会嫁给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我哪里比不上林曦言,我哪里比不上何欢!”林梦言一边哭,一边爬向林谷青,“你们放我出去,只要我找到谢三,就能嫁去京城。京城没人知道我的事,我才可以重新开始……”

“梦言,事到如今,认命吧!”吴氏甩开林谷青的手,半跪在地上搂住林梦言的肩膀,哭着劝说:“我们替你选的人家,那人虽然年纪大些,但家境还算不错……”

“我不要!”林梦言推开吴氏,“我要比林曦言嫁得更好,她只会装模作样,我比她更好……”

“梦言,你醒醒吧,真的不可能了。”吴氏见女儿这般,心如刀绞。

“你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林谷青再次拽起吴氏,“谢三是什么人?就是沈经纶见了他,也得称呼他一声‘三爷’人,你见到他又能如何?”

“父亲,只要见到他,就还有希望!”林梦言放软了态度,抓着林谷青的裤腿哀声恳求:“只要您放我出去,就还有希望。横竖现在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赌一赌……女儿不求他娶我为妻,只要他纳我为妾就够了……”

林谷青一脚踢开她。“你不要痴想妄想了,你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父亲。”林梦言再次抓住他的裤腿,又朝吴氏看去,“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真的,今天也是他告诉我,何欢会去青松观……”

“梦言!”

“母亲,是真的,他什么都知道,就连十年前的事他都知道。他在下人面前直呼沈大爷的名字,他一定有权有势;他喝茶能够包下整间茶楼,他一定非富即贵,他一定能帮我的!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如就让女儿试一试吧!”

这一刻,林梦言信誓旦旦,只求接近谢三的机会。她已然忘了,是羽公子言而无信,摆了她一道,她才会被何欢送回林家,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另一厢,何欢辞别林谷青,本打算直接回家,可一想到林谷青奇怪的态度,她让张伯带着她在城内转一圈。眼见林家的所有铺子都正常营业,客人虽然有多有少,但表面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她愈加不解。

在车轮的“咕咕”声中,夜幕悄然降临。何欢挑开车帘,远远看到谢三住过的那间客栈,她曾多次呆过的那个房间已经点上灯火。摇曳的烛火中,她仿佛看到自己正与谢三争论着什么。

“张伯,你怎么又绕回这里了。”何欢猛地放下车帘,低声埋怨赶车的张伯。

“小姐,先前是您在指路。”白芍提醒。

何欢瞬间涨红了脸,沉声吩咐:“走吧,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家吧。”

随着马车越行越快,何欢的思绪越飞越远,脑海中突然出现林梦言迫不及待追问陈力,谢三身在何处的画面。她摇头驱散画面,却无法压抑对林梦言的厌恶。

白芍在一旁见主子的脸上阴晴不定,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明天我们还去青松观吗?”

这个问题一下把何欢问倒了。羽公子来历不详,目的不明,她不应该应约,可是知道了十年前的真相,或许就能知道谢敏珺的孩子是谁的,谢辰又去了哪里。

“就像他说的,青松观都是表姐夫的人……听听他怎么说也好。”何欢喃喃自语,片刻又摇头,“不对,他没一句真话,我怎么知道他告诉我的事,一定是事实?”

“小姐,不如我们把这事告诉沈大爷吧?”白芍小声提醒,“说不定沈大爷认识他,又或者谢三爷也认识他。”

白芍这话让何欢突然想到,羽公子话里话外都对沈经纶诸多不满,对他对谢三比较客观。他们之间似乎并无私人恩怨。

正文 第179章 偶遇

何欢考虑再三,第二天并没有前往青松观,只是命张伯给紫兰送了一封信,让她“撺掇”大韩氏去郊外的庄子避暑。

又过了一日,邹氏终于下葬了,而吕八娘再次提及向何欣道歉一事。何欢不想表态,索性转移了话题。

离开吕八娘的屋子后,何欢仍旧像往日一样,听赵庄主千篇一律地汇报:小少爷一切都好。

以往,何欢听到这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可今天,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问道:“赵庄主,你回来报信前,亲眼见到念曦了吗?”

“表小姐说笑了,小的是粗人,冲撞了小少爷怎么办?小的只是替丝竹姑娘传话而已。”

“所以你每天都能见到丝竹?”何欢追问。

赵庄主不明白何欢的意图,老实地点点头。

何欢在心中提醒自己,此刻的她切不可节外生枝,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是给沈经纶留下好印象。可惜,她的脑子这般想着,嘴巴却脱口而出:“那你见到丝竹的时候,帮我问问她,我能否去庄子探望她。”

说过这话,何欢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一会儿想到儿子,一会儿又想到消无声息的羽公子。她满心以为,她没去赴约,羽公子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当天夜里,何欢梦见自己抱着儿子,为他哼唱儿歌,哄他睡觉,喂他喝奶。她在睡梦中笑着醒来,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她的怀中并没有馨香柔软的小身子。

天亮之后,何欢迫不及待赶去沈家,直至中午时分才等来赵庄主。他告诉何欢,没有沈经纶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庄。

何欢在沉默中回到家。满脑子都是羽公子口中的“十年前”,还有儿子软软的小身体。午饭过后,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渴望,吩咐张伯租了一辆马车。两人直奔陵城。

午后的太阳热烈地炙烤着大地,一股股热浪在空气中翻腾。何欢倚在车窗口眺望陵城,浑然未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她告诉自己,若是陵城大门紧闭,她便折回蓟州;若是城门开着,就证明老天也想给她一个机会探望儿子。不管沈经纶会不会答应,她至少已经尽力了。

随着马车越来越靠近城门,何欢目不转睛盯着城门的方向。当她看到大门敞开,还不及吁一口气,忽见城墙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离得远。何欢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她确信,那人正是谢三。

此刻是她第一次看到身穿劲装的他。在她的印象中,他不像沈经纶那么讲究衣着,他总是穿着不起眼的棉布衣裳。她甚至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穿过亮色的衣服。这会儿,他却是一身绛色的武功服,原本只是随意束起的头发,如今却用衣服同色的发带扎起。他身姿卓然,站在戎装的士兵中间是那么显眼。

何欢听不到谢三正在说什么,只见他冲着一个士兵比划。士兵一阵迟疑,突然举刀砍向他。何欢吓得捂住嘴巴。她尚未看清怎么回事,就见士兵手中的刀飞了出去。谢三弯腰捡起大刀,交还士兵手中,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来只是演练。”何欢喃喃自语,吩咐张伯驾车进城。

大概是为了防止倭贼的细作混入城内,何欢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得以入城。当马车驶过厚厚的城墙。她撩开车帘,抬头朝城楼看去,却见谢三和林捕头站在离她不足五米的地方。谢三正背对她,侧身与林捕头说着话。

何欢深深看一眼谢三,正想放下车帘。林捕头发现了她,上前一步问道:“何大小姐,你过来陵城……是找沈大爷的?”

何欢稍一迟疑,轻轻点头,下车与他们见礼。她的确是找沈经纶,请求他让她见一见儿子,顺带打探一下,他是否认识羽公子,可面对谢三,她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谢三见她手指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心中莫名一揪。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可是有缘无分。他移开视线,指着吕家的方向说:“你去过吕家,应该认识路的。不过他家今日出殡,家里很多人。”

“我……”何欢抬头看他,发现不过几天的功夫,他瘦了不少。察觉他似乎想低头看她,她慌忙垂下眼睑,想也没想就说道:“其实我有一事找你……还有林捕头……或许是我多心了。”

林捕头自然看出两人间的异样,为了缓和气氛,他赶忙笑道:“何大小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何欢后退一步,转头对林捕头说:“前一天,我本打算去青松观探望姨母,马车被堵在了半道上。一个男人趁乱对我说,邀我第二天去青松观喝茶……”

“是什么人?”谢三紧皱眉头,又急巴巴地问:“你没去赴约吧?”他知道林梦言向陈力追问他的下落,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一节。

何欢抿嘴看他,心道:我有没有去赴约,你不知道吗?

谢三一阵心虚,续而又理直气壮地看他,神情仿佛在说,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陈力,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何欢不甘示弱地瞪他,心中那一抹紧张瞬间变成了生气。她知道他只是好心,可上一次他们假装不认识对方,一转身他又派人“监视”她,算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只镯子,他为什么问也没问就帮她赎回它?她是林曦言,不是何欢,她压根不在意小韩氏留下的那只镯子!

谢三看到何欢的眼神控诉,也有些生气了。就在前几天,她坐着沈家的马车,与沈经纶一起出现在吕家;今天她又堂而皇之来找沈经纶。既然她早就选择了沈经纶,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咳!”林捕头轻咳一声,对着何欢问道:“何大小姐,那人到底是谁?”

何欢与谢三同时惊醒。何欢顿时涨红了脸,慌忙低下头。她怎么能在旁人面前盯着男人看。

谢三抬头平视远方,心中一阵泄气。他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但仅仅是救命之恩衍生出的好感而已,从始至终,她的选择都是沈经纶,是他放不下她罢了。

何欢再次后退半步,低声说:“他自称羽公子……”

“羽公子?”林捕头与谢三异口同声。

“有什么不对吗?”何欢莫名。

“你说得具体些,到底怎么回事?”谢三的声音又急又快。他以为羽公子早就离开蓟州了。他再次出现,又邀何欢去青松观相见,他为免太大胆了吧!

何欢不解地说:“他就是趁乱与我说了几句话,并没有特别……”

谢三迫不及待地问:“你第二天派张伯去青松观,就是为了告诉他,你无法赴约?张伯见到他了吗?”

林捕头惊讶地朝谢三看去。这几天,他们日日为了守城忙碌,谢三还要去码头上训练陆安手下的士兵,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他如何知道何家的事?

谢三顾不得林捕头,急切地催促何欢:“你倒是说清楚啊!”

“他大费周章,就是不想被陈力看到,他找过我。他说,他只是想告诉我表姐夫的过去,还说什么,青松观都是表姐夫的人,我完全不必担心,他对我毫无恶意……”

“所以林二小姐的出现,都是他安排的?”谢三面色凝重,想了想又道:“你去林家,有没有问到,他如何结识林二小姐的?”

“谢三爷,陈力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向您汇报了吗?是不是我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您都一清二楚?”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谢三大步上前,“你明知道他来历不明,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陈力?”

“他只是想告诉我,表姐夫以前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陈力?你让他监视我,我就应该逆来顺受吗?”

“你们……有话慢慢说。”林捕头终于从他们的话语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对谢三说:“眼下的关键是羽公子。”

谢三幡然醒悟,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林捕头。平日里他不是这般轻重不分的,可一旦遇上何欢,他就变得莫名其妙了。

林捕头见何欢也是一脸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赶忙岔开话题,正色道:“何大小姐,您可能不知道,我和谢三爷一直在寻找羽公子。我们都以为他离开蓟州了。”

“你们在找他?”何欢后悔了,“我不知道你们在找他,怪不得他大费周章,也要避开陈力。”

“先别说这些,你把你看到的,听到的,说给我们听,仔细想想,有什么可以帮我们找到他的线索。”谢三说得又急又快,他隐约觉得,这个羽公子可能知道谢辰的下落。

何欢侧头想了想,摇头道:“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对了,他好像很不喜欢表姐夫,一直说,要我认清他的真面目什么的。”

谢三立马想到羽公子留在书房的那封书信,信上说,沈经纶必须为谢敏珺的死负责,可沈经纶明明暗示,谢敏珺肚子里的孩子是赵翼的。

“他的外貌呢?他长什么样,你应该看到的。”谢三再次追问。

正文 第180章 懵懂情愫

何欢见谢三和林捕头神色凝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仔细回想,说道:“看羽公子的年纪,应该与表姐夫差不多,身高也是。若说外貌,同样是凤眼,高鼻梁,长得十分端正。他穿着霜色的交领长褂,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身上还挂着几块玉佩。”她这么一形容,她忽然发现这位羽公子与沈经纶虽然容貌不相似,但神态举止却如出一辙。

一旁,谢三听着何欢的话,一颗心直直往下坠。他没见过沈经纶和赵翼,但他听说,十年前,先皇命沈经纶给赵翼当伴读,是先太子提及,他们年纪相仿,眉宇间颇有几分神似。

林捕头见谢三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问道:“谢三爷,有什么不对劲吗?”

何欢亦目光灼灼看着谢三。

谢三摇头道:“没事。”

“那……”林捕头看了看何欢,转头对谢三说:“虽然这事已经过了两天,那位羽公子或许已经离开,当年在下还是让蓟州的兄弟留心一下吧。”他拱了拱手,转身招呼自己的手下,大步朝城门走去。

眼见林捕头离开,紧张之情又悄然爬上何欢的心头,她低着头解释:“我不知道你们在找他,所以没有通知你们,也没有去青松观,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一向对沈大爷信任有加,自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谢三爷,您这话什么意思?”何欢不喜欢谢三说话的口吻,“难道您觉得我应该冒然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见面?”

谢三自然不希望何欢涉险,可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特别是他知道,她是专门来找沈经纶的。他悄然右跨一步,替何欢挡去灼热的太阳,说道:“你既然认出了陈力,就应该把羽公子的事告诉他。你也说了。他大费周章,是为了不让陈力发现他。你就不想想,这其中必有缘由吗?”

“是,是我蠢笨。是我考虑不周!”何欢气呼呼地转身,莫名想到林梦言一声声追问谢三下落的神情,她脱口而出:“我愚笨,总好过有些人到处招蜂引蝶!”

话音未落,何欢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难道她还能奢望他没听到?她窘迫至极,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转身就走。

谢三被何欢骂得莫名其妙。这几天他累得像狗,连女人都没见过。什么时候招蜂引蝶,还被她知道了?

“等一下!”谢三快走一步,挡住何欢的去路,“我没有说你笨,还有……”

“还有陈力!”何欢突然抬高了音量。“我知道,我赶不走陈力,但是我得告诉你,我不喜欢有人监视我。另外,最好别让我看到他,不然,不然……不然我看到他一次。就在心里骂你一次!”

“我留下陈力……”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羽公子的事,因为我觉得,我不去青松观赴约,他一定会再次找上我,到时说不定我就能知道他的目的。”

“刚才我不是……”

“不管你是什么。不是什么,我要说的话就是这些。现在既然我知道你们在找羽公子,他若是再出现,我一定会通知你们的。”

“何大小姐……”

“不要叫我。你早就与我告别。若不是陵城突然发生不幸,上上次就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对了。我还没有亲口谢谢你,替我赎回母亲的遗物。我身上没有银子还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还你的,不过我想你也不稀罕那点银子。”

“何欢!”

“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走了,就这样!”何欢绕过谢三,大步冲向马车。

“站住!”谢三一把拉住何欢的手腕。

“放开我!”何欢环顾四周,“你再不放手,我喊救命了。”

谢三失笑。此刻,他眼中的何欢双颊酡红,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可爱。最重要的,她的额头似乎正写着“我很心虚”四个字。“你为什么心虚?”

“没有!”何欢断然摇头,“我没有心虚,我为什么心虚?”

“你一句句抢白我的话,难道不是心虚?”谢三拉着何欢走到一旁的树荫下。

“放开我!”何欢拼命想要甩开他的手。

谢三见树叶替她挡住了阳光,他松开右手,双手举在耳边做投降状。

何欢措不及防,一连后退两步,脊背撞上了树干,两只知了“吱”一声振翅高飞,只在空气中留下几缕余音。

谢三笑了起来。此刻的何欢就像是受惊吓的小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正张牙舞爪瞪他。可小猫就是小猫,再凶狠的眼神也改变不了她是小猫的事实。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谢三大度地后退一步,低声说:“好了,别生气了,听我说,我让陈力留在蓟州只是暂时的。你也看到了,陵城出了那么大的事,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不是蓟州。其实若不是羽公子,你压根——”他戛然而止,不解地看着神游太虚的何欢。

何欢并没听到谢三的解释,她只看到他在笑,而她心中却涌上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难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转念间,她又觉得委屈。老天为什么又让她遇上他?只要不见面,她就不会这么难受!

谢三吃不准何欢的心思,放低声音解释:“我拉你过来,是外面太晒了。陈力的事,我的确应该向你解释清楚。”

“恩。”何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谢三一时语塞。

何欢垂下眼睑,脑海中满是谢三的脸庞,嬉笑的,生气的,严肃的。她以前就发现,他的五官很漂亮,当下,近距离看他,他的五官已经不可以用漂亮形容,他甚至觉得,他的眼睫毛比她的长,他的眼睛比她的黑亮有神,他的鼻子比她的高挺有型。若他不是这般高大魁梧,若他没有晒得这么黑,他应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吧?

“你……”谢三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气呼呼地说:“你不想听我的解释,那我就不说了。至于陈力,不管你是不是生气,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些羽公子,毛公子的,你不见是对的,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何欢不敢抬头看谢三,只是轻轻点头。

谢三见她都不愿看自己一眼,脸上再也挤不出笑容。他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女人,更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喜欢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他让陈力“鬼鬼祟祟”保护她,是不想她有危险,又怕她有负担。他把她拉到树荫下,是不希望她被太阳晒到。难道这样做是错的吗?他们注定有缘无分,他只想在有限的范围内保护她,照顾她,这是不应该的吗?

谢三有些糊涂了。

以前的她坚韧不拔,坦率又真诚,总是充满活力。她可以直言不讳地骂他,理直气壮地陷害他。她曾经对他说,不想知道他是谁,这样他们才可以平等的相处。现在她却只留给他一个头顶,听他说话都是心不在焉的。

难道我觉得她有一点点在乎我,其实是我的错觉?

“关于镯子。”谢三打破了沉默,“我只是无意间发现那张当票,就让长安把它赎回来了。你若是不想要,把它送还给我也行,扔了也可以。”

随着他的话语,何欢的心狠狠一揪。她对着镯子哭了那么久,原来他只是临走前无意中发现了当票。她紧咬下唇,片刻才回道:“那毕竟是我母亲的遗物,不知道谢三爷花了多少银子,明日我让张伯送来……不,待会儿我就……”

“我不需要沈经纶的银子。”谢三生气了,“你若是实在觉得有负担,回去之后就把镯子交给陈力吧。”

“我会把银子交给他,我的银子!”何欢也生气了,“若是谢三爷没有其他事情吩咐,我先走了。”她敷衍地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向马车。

谢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要拦住她,可拦住她之后,他要说什么?难道对她说,你不应该喜欢沈经纶,应该喜欢我?

何欢头也不回坐上马车,越想越伤心。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又难过又生气的心情吗?如果“喜欢”是这样的,那她宁愿不要这样的喜欢。

何欢伸手擦去眼角的泪花,转念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坐在车厢内。她压根没资格说“喜欢”二字,因为她必须嫁给沈经纶。除了沈经纶,她的眼睛不该看到任何男人。前世今生,她都只能嫁给他。

何欢狠狠咬住嘴唇,才能不让眼泪落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沈经纶的,至少前世的时候是的,可是——

何欢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前世,她为沈经纶挡掉不少“桃花”,她不允许任何居心叵测的女人靠近他,事实上,她只是不想让她们危及“沈大奶奶”的地位。

这一世,即便谢三压根不记得林梦言的模样,而林梦言也仅仅只是打听他的下落,她就那么生气。

原来,前世的她爱上了“沈大奶奶”的名分,却在即将得到的那刻难产死了;这一世,她喜欢上了谢三,却不得不再次成为“沈大奶奶”。

难道她的人生注定是悲剧结尾?

ps:

放心,何欢的人生绝对是喜剧

正文 第181章 爱情的悲忧

何欢的马车在吕家侧门外的小巷停留许久,她才命张伯上前敲门。

不多会儿,沈经纶疾步走来,不及与她打招呼,急问:“是不是念曦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何欢赶忙摇头,“念曦很好,是我有事找表姐夫。”她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解释:“我不知道吕家今天出殡,所以……”

“没事的。”沈经纶笑了笑。听到儿子没事,他的神情明显放松了,只是奇怪地看着何欢微微泛红的眼眶。他没有询问,只是低声感慨:“我不是吕家的正经亲戚,没什么紧要的事需要我处置。”

一听这话,何欢再次心生愧疚。若是她好好守着吕八娘,没让她在沈家自杀,沈经纶一定不会蹚这滩浑水。若不是肖大夫证实,吕八娘伤得很重,差点一命呜呼,她都怀疑,她的自杀不过是做戏,目的当然是逼迫沈经纶替她出头。

何欢的心思千回百转间,沈经纶看了看天空,说道:“陵城在申时三刻就会关闭城门。”

“其实是这样,前两天,我打算去青松观找姨母,半道遇上一个人,他自称羽公子……”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沈经纶急切地抓了何欢的手腕。

何欢诧异地抬头,就见沈经纶眼眶深陷,眼中布满血丝,脸色比早前更加苍白,似疲累到了极点。

沈经纶回过神,急忙放开何欢的手腕,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急。他找你干什么?”

“表姐夫,你认识他吗?”何欢心中奇怪。当她还是林曦言的时候,从没听沈经纶提起这个人,不过水汀伤了他的双手之后,她意识到,早前他总是小心地保护着林曦言。当时他们还谈及“夺妻之恨”。

忽然间,何欢明白过来,她不可置信地说:“难道羽公子就是赵翼,是先太子的长子?”

“我没有见过羽公子。你不要胡乱猜测。”沈经纶说得又急又快,下意识避开何欢的目光。

何欢愈加肯定自己的怀疑。回头想想整件事,一切都说得通了。这十年来,沈经纶低调地生活,很少离开蓟州,不是怕皇帝的猜忌,而是担心赵翼。他和赵翼间的恩怨,恐怕还在“夺妻之恨”及先太子谋反一案,而水汀就是赵翼的手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表姐夫。难道赵翼和谢大小姐……”

“你不要胡思乱想。”沈经纶突然抬高了声音,“敏珺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的妻子,至于先太子等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先皇赐死了。”他说得斩钉截铁。

何欢微微一怔。沈经纶的表情。仿佛她不小心戳到了他的痛处。“表姐夫,我……”

“别再说了。”沈经纶大喝一声,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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