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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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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经纶低头审视何欢,嘴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仿佛早已把她看透。他问:“前几天你去冷梅苑,就为了这件事?”

“不全是。”何欢摇头,“姨母一直对我很好……”说到这,她似猛然醒悟一般,急忙向沈经纶求情:“表姐夫,您不要怪紫兰,是我不断求她,她才告诉我姨母在冷梅苑。”

“此刻岳母正照顾着念曦。”沈经纶陈述。他的言下之意,既然韩氏已经拒绝了她,他不能违逆她的意思。

“表姐夫,我能不能见一见姨母?”何欢抬头看着沈经纶,眼中满是期待。

沈经纶微微蹙眉。何欢立马低下头,低声喃喃:“我不是故意为难表姐夫。不管姨母会不会答应,以后我都不会故意出现在表姐夫面前,真的。”她似小女孩一般重重点头。

十年前,生活就逼迫她遗失了小女孩独有的天真。她在他面前故作单纯,全因她知道,沈经纶成熟稳重,终究也是普通男人。或许他的前半生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所以他喜欢林曦言偶尔展现出的天真与娇憨。先前的一年多时间,她一直在揣摩他的喜好。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果不其然,随着何欢的那声“真的”,沈经纶微微一愣,诧异地审视她。转瞬间,他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淡然道:“我让文竹带你去见岳母。”

“多谢表姐夫。”何欢急忙向沈经纶屈膝行礼,脸上难掩喜悦之色。她终于可以看到儿子了,她朝思暮想的儿子。此时此刻,她顾不得假装,再次向沈经纶道谢,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

不远处,林梦言躲在暗处,恨恨地看着何欢的笑脸。“不过是破落户,居然敢和我争,今晚就让你笑不出来。”她狞笑,愤愤而去。

第9章 劫持

当天傍晚,当何欢坐上回家的马车,她依然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儿子的身体软乎乎,胖嘟嘟的,小手似藕节似的,才几天就已经睁开眼睛了。她抱着他,他一点都不怕生。他们的儿子果真是世上最漂亮,最聪慧的。以后不管付出多少的代价,她都要光明正大回到儿子身边,陪着他健健康康长大。

陶氏看到何欢脸上的喜气,忍不住询说:“欢儿,你和以前不同了。”

“当然不同。”何欢重重点头,“经历过死亡,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陶氏垂下眼睑。何欢脖子上的淤青尚未完全散去,这些瘀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是她把年仅十七岁的少女逼上绝路。因为内疚,她不想泼她冷水,但她在沈家听到很多传言。她深深觉得,就算世上没有林梦言,沈经纶的妻子也绝不可能是何欢。

“欢儿,不如算了……”

“大伯母,我说过很多次,我心意已决。”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马车外一片纷扰之声。她把帘子挑开一条缝,就见自家的马车被三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团团围住了。

赶车的张伯看到地痞手中的利刃,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问:“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要你们交出买路钱,爷几个就放你们过去。”为首的男人嘿嘿冷笑,目光直往车厢中瞟。

张伯低声哀求,**们却一径调笑,目光时不时瞥向车厢。

何欢直觉他们很可能受林梦言指使。若事实果真如此,他们要的就不是银子。她抓起小几上的茶壶,悄然靠近张伯,隔着帘子说:“他们只有几个人,你拉紧缰绳,冲过去再说。”

张伯何尝没想过,但马匹是向车行租的,若是有什么损伤,他们压根赔不起。

何欢见张伯没有按吩咐行事,只当外面的情况很严峻,心中暗急。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悄声对白芍说:“你下车,假装给他们银子,把簪子插马屁股上。”

白芍吓得嘴唇发白,又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能怯怯地接过簪子。

何欢沉声说:“放心,待会儿你只要紧紧抓着车辕,等车子出了小巷就没事了。”

“欢儿,钱财身外物……”

何欢不知道陶氏这么天真,压着声音问:“大伯母,最近这一两年,你可曾听说,天还没有黑,就有人当街抢劫的事?”

白芍的眼泪簌簌直下,哽咽道:“小姐,奴婢的命是您的……”

“哭什么,你只要抓住车辕,我会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白芍急忙用衣袖擦干眼泪。她正要起身,就听一个男人在外面朗声说:“几位大哥,这是做什么大买卖呢?能不能也让我参一脚?”

何欢认得这声音,心中暗惊。经沈家一事,她和这个男人算是结下了梁子。她顺着车帘的缝隙朝外望去,就见男人孤身一人,正大摇大摆朝马车走来。

“聪明的,别多管闲事。”地痞冲着男人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小姐,现在怎么办?”白芍满脸无助,“他不是好人……”

“嘘!”何欢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马车外,男人趾高气扬,大声说:“难道你们没听过谢三爷的名号吗?”

何欢暗暗观察他,微微皱眉。他孤身一人,赤手空拳面对几个持刀的大汉,竟然毫无惧色。这样的情形,要么他的武艺很好,有恃无恐;要么他在做戏,外面那些人其实是他安排的,与林梦言无关;又或者他已经去搬救兵,这会儿不过是拖延时间。

何欢暗自评估这几种可能性。第一次相见,他救了她是事实;第二次见面,她摆了他一道,他一定心知肚明--

想到这,何欢示意陶氏和白芍坐稳,自己则悄然揭开帘子,坐到张伯身旁,急促地说:“快,不管行不行,先冲出去再说。”见张伯愣住了,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缰绳,朝马背狠狠甩了一鞭子。

**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谢三身上,待马车跑出十余米,他们才醒悟过来,撇下谢三追着马车奔跑。

何欢不顾马车的颠簸,引颈朝后望去,只见**们紧追马车不放。眼见马车已经驶入人来人往的大街,他们依然没有散去。何家都是老弱妇孺,她不能把他们引回家。“张伯,转去衙门那边。”她急促地吩咐。

随着一阵疯狂疾驶,眼见**们快追上马车,而衙门还在四五条街以外,何欢正暗暗叫苦,忽见几个捕快迎面跑来。**们见状,立时做鸟兽散去。

何欢下了马车,对着为首的男人行了一个礼,感激地说:“多谢林捕头。”

“何小姐认识我?”林捕头诧异。

林曦言认识林捕头,但何欢从未见过他。她急忙解释:“民女久闻林捕头刚正不阿,今日若不是您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何姑娘无需多礼。”林捕头“呵呵”一笑,“要谢也应该谢谢这位小哥,是他通知我们。”他回头看去,身边压根没人,“咦,人呢?是那人上衙门报案,声称有人意图抢劫何家的马车。”

何欢坐在车头的时候,确实看到一个青衫男子跟在林捕头身后。她问:“林捕头可知道恩人姓甚名谁?”

林捕头摇摇头,又高声询问手下。可惜,没有人留意青衫男子的去向,也未能抓住拦截马车的地痞。

何欢心有余悸,从身上掏了银子悄悄塞给林捕头,希望他多派手下在何家附近走动。

不多会儿,待何欢向林捕头简述了经过,一行人坐上马车,折返何家。

马车上,陶氏不悦地埋怨:“官字两个口,你和捕快说那么多干什么?再说,家里都快没银子买米了。”她的言下之意,埋怨何欢不该塞银子给林捕头。

陶氏很少这样说话,何欢看了她一眼,回道:“今日那些人不像是抢劫银子那么简单,我怕他们会去家里捣乱。”

陶氏低头不语,一脸凄然。

何欢这才想起,当年陶氏的丈夫何柏初就是被林捕头押去衙门的。她劝道:“大伯母,伯父的事,林捕头只是听命行事。”

“若不是衙门那伙人,你大伯父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陶氏的眼眶红了。

“大伯母,家里变成现在的情形,追根究底都是因为海上那群贼匪。”

陶氏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仰头望着车厢的顶部。马车在炙人的沉默中疾驶。

当马车行至何家大门附近,张伯突然拉住缰绳,马儿厉声嘶叫。

“林家小姐的丫鬟,小爷又救了你一回,这次你总该多给些赏银了吧?”

闻声,何欢猛地揭开车帘,就见谢三站在马车旁,似笑非笑看着她。他的手轻拍马鼻子,马儿晃了晃脑袋,鼻子发出“噗噗”两声,亲昵地磨蹭他的掌心。他轻笑一声,对着马儿叹息:“畜生反倒比人有情有义,至少不会恩将仇报。”

何欢脸色微变,暗自腹诽:他不会是找我秋后算账的吧?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想干什么?是你自己说……”

“我是来讨赏银的。”谢三抓住马脖子上的缰绳。他的动作明明白白告诉何欢,他不会放行。

陶氏从何欢身后探头,低声咕哝:“刚才的确是他引开那些人……”

何欢按住陶氏,质问谢三:“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陶氏猛然惊醒,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自己是长辈,她扬声问:“你想要多少银子?多的我们可没有。”

“大伯母,您先回家看看靖弟用过晚膳没有。”何欢支开陶氏,跳下马车从谢三手中夺过缰绳交给张伯,吩咐他先把马匹交还车行。不多会儿,她与谢三面对面站在暮色中。

“你到底想怎么样?”何欢直觉眼前的男人并非善类。此刻,说她不怕是假的,但何家不是白花,就是没脑的泼妇,她总不能让何靖与他谈判。

谢三上下打量何欢,仍旧是那句话,他只是找她讨赏银的。

何欢同样打量他。不同于城外初遇时的邋遢,此刻的谢三头戴瓜皮帽,身穿土灰色短褐,同色的裤子纳入绑腿,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靴,衣裳还算干净,看起来与普通百姓无异。

转念再想想,何欢心中的忧虑更甚,她低声解释:“上次我的确不该隐瞒身份,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记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了你两次。”他伸出两根指头在何欢面前晃了晃。

“其实……那天的事情……”

“小爷没空听你啰嗦。今天你们总共四个人,我收便宜点,每人一百两银子。四百两,拿来!”谢三伸手讨要。

“你这根本就是勒索!”何欢悄然后退一小步。

谢三皮笑肉不笑,上前一步逼近何欢,表情狰狞地说:“怎么,你想赖账?或者你又想陷害我?”

何欢不敢说,说不定刚才那些地痞都是你找来的,只能摇头道:“我从来没有陷害你。”

“不管有没有,银子拿来,我立马走人,快点!”谢三催促,一把抓住何欢的肩膀,捏得她生疼,仿佛她不拿出银子,他就会硬生生扭断她的脖子。

何欢用力挣扎,却无法摆脱他的钳制。她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道我住在这里,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第10章 争执

谢三注视何欢,他嘴角含笑,眼中却毫无笑意。何欢打定主意,绝不承认自己曾在沈家蓄意陷害他。

无言的僵持中,何欢心中的惧意慢慢淡去。

蓟州城外,谢三嘴上威胁她,实际上他的确救了她。沈家的后院,他并未为难她,看起来只是问路,不过他费尽心机混入沈家也是事实。难道他是沈家的仇敌?

这个猜测令何欢心中暗惊。据她所知,沈经纶并没有仇人,但沈家家大业大,是是非非总免不了。

何欢轻咳一声,抬头对着谢三说:“你两次救我,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但我家的情况你都看到了,我的确没有银子……”

“你没有银子,沈家有,你不是惯会在沈经纶面前做戏博同情吗?”

“沈家的确富贵,但表姐夫一向不喜欢我。”何欢冷静地陈述,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早已焦灼万分,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这些日子她与沈经纶统共只接触过一次,就在一个多时辰前。谢三这么说,分明就是知道这件事。经上次一事,他还敢蛰伏沈家,他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图谋,让他不惜铤而走险?

谢三似乎浑然未觉自己说漏了嘴,他蛮横地威胁:“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小爷豁出性命救了你,四百两是我应得的……”

“你这么说好没道理。我可没有求你救我,分明是你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谢三“嘿嘿”一笑,低头附在她耳边说:“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永远嫁不成沈经纶?”

“我信!”何欢点头,“那你信不信,若是把我逼急了,大家拼个你死我活,我可以立马让你蹲大牢!”她暗示性地朝四周看了看。

短暂的沉默中,忽听何靖站在何家大门口大喝一声:“你不可以欺负大姐!”他飞快地跑到两人中间,小小的身子挡在何欢面前。

谢三低头瞥一眼何靖,冷笑道:“欺负了又怎么样?”

何欢急忙把何靖护在身后,对着谢三一字一句说:“你根本不是为了银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谁说不是为了银子。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为了巴上沈经纶,嫁入沈家,恩将仇报把我当人情送给他……”

“我没有!是你自己不小心被沈家的下人发现,还差点连累我。”

何靖看看何欢,又瞧瞧谢三。他试图挡在何欢面前,却被何欢用力压着肩膀。他动弹不得,只能大声说:“你若是再不走,我……我就去报官,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

谢三嗤笑一声,并不理会他,只是对着何欢说:“银子拿来,否则我们没完!”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何欢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好歹给我些时间筹银子……”

“好,就给你三天。若是三天后我拿不到银子,嘿嘿。”他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何欢没料到他走得那么爽快。她拉着何靖进屋,疾步朝西跨院走去。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谢三是否与沈家有仇,他可以蛰伏在沈家,就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她的儿子还那么小,她必须提醒沈经纶。

何欢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声称自己离开沈家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前几日向她问路的小偷正步出沈家侧门。她把书信装入信封,一下子又犯难了。能够出现在沈经纶桌上的书信都经过严格筛选,而她曾亲口吩咐管家,何家送来的请柬书函,不管是给她,还是给沈经纶的,一律焚毁,不用呈报。

“我太冲动了。就算书信顺利送到他手中,他也不见得会相信我。”何欢暗暗叹一口气,点燃信纸扔进火盆,出神地看着翩翩的火光。

“不行!”何欢猛地站起身,喃喃自语:“谢三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能留下后患……”

“什么后患?”陶氏站在房门口,看了看何欢,又瞧了瞧地上的火盆。

“没什么。”何欢摇头,“大伯母找我有事?”

陶氏跨入屋子,担忧地问:“欢儿,刚才那人是谁?他为什么在家门口等着你?”

“大伯母,他不过是个无赖,这事我会处理的。”

“欢儿,你表姐已经入土为安,不如明天让张伯把你姨奶奶接回家,从今往后我们紧闭门户……”

“大伯母,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心意已决,这辈子我只会嫁给沈大爷,这事不止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靖弟的将来……”

“大姐,我会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

“二弟,是谁教你躲在外面偷听的?”何欢瞥了陶氏一眼。陶氏立马心虚地低下头。

何靖急忙走到何欢面前,拉住她的手说:“大姐,这事和母亲无关,是我追问母亲,她才告诉我的,你不要怪母亲。”

何欢挣脱何靖的手,正色问:“靖弟,听你的意思,你觉得大姐做错了?”

何靖没有点头,但眼中写满不赞同,低声说:“我不喜欢别人嚼大姐的舌根,说你……说你……”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何欢心知这些事一定是陶氏对何靖说的,她问何靖:“那你觉得大姐应该怎么做?”

何靖到底是孩子,他仰着头,急巴巴地说:“大姐,你是最好的,我们只要像母亲说的,留在家里读书写字,别人自然就会知道你的好,再不会胡说八道。”

“如果大姐留在家里读书写字,那我问你,谁去赚钱养家?大姐的婚事又该怎么办?等着媒人上门,看谁给的聘礼多,就把大姐卖了,好让你们继续坐吃山空……”

“欢儿,你怎么能对靖儿说这些!”

“大伯母,我有说错吗?”何欢目光灼灼看着陶氏。

陶氏急切地摇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何靖看看陶氏,又看看何欢,有些糊涂了。

何欢蹲下身子,握着何靖的肩膀说:“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从天上掉下来,自己想要什么,就得努力争取。大姐不想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银子,所以只能加倍努力……”

“可是……”何靖转头看了看陶氏,“母亲说,大姐出去抛头露面,只会害了自己……刚才那人如此轻视大姐,就是因为……”

“欢儿,大伯母知道你听不进去我的话,我让靖儿劝你,全都是为了你们姐弟!”

“大伯母,你不是为了我们,你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你觉得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让你难堪,丢了你的脸……”

“欢儿,你怎么能这么想!”陶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何欢拉住欲上前劝慰陶氏的何靖,正色说:“大姐不想像以前那样,终日以泪洗面,所以想要争取更好的生活,就像你努力读书,想要考上状元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

“这怎么能比?”陶氏尖叫,“你不知道外面的人说得多难听……”

“怎么不能比?”何欢站起身直视陶氏,“难道大伯母觉得,我应该为了闲人的几句话,赔上自己的一辈子,这样才是大家闺秀,才配得上‘何大小姐’四个字?”

何欢的疾言厉色令陶氏的脸由白转红,一时间竟忘了哭泣。何靖从未见过大姐如此说话,睁大眼睛呆呆地看她。

“我……我……”陶氏回过神,眼泪倾泻而下,边哭边说:“我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以后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怨我!”说罢,她拂袖而去。

何欢没有追上去解释,反而拉住何靖,对着他说:“靖弟,或许大姐的确不该抛头露面,但是你仔细想想,若大家什么都不做,只是眼巴巴等着,日子会自己好起来吗?大姐相信你一定能高中状元,可是在那之前,我们都要吃饭穿衣,姨奶奶年纪大了,大伯母身体又不好,难道我们一大家子全都傻呆呆等着天上掉银子吗?”

何靖懵懵懂懂地走了。何欢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她千算万算只为回到沈经纶身边,可莫名其妙就冒出一个谢三。

“谢三。”何欢反复默念这两个字,猛然睁开眼睛,急匆匆走出西跨院,在厨房找到白芍,对着她低语了几句。

白芍听了何欢的吩咐,面露犹疑,但最终还是点头应下,脱下围裙径直走出何家大门,疾步往沈家赶去。

白芍没走多久,一个黑影出现在夜色中,如影随形,亦步亦趋跟着她。白芍浑然未觉,按照何欢的吩咐悄然行至沈家的侧门。她与守门的婆子嘀咕了很久,房门“嘭”一声阖上。她紧张地四下张望,黑影急忙缩头躲在墙后。

半盏茶之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白芍愣了一下,似乎颇为意外。犹豫片刻,她弯腰与她说话。黑影远远看着她们,微微一笑,后退几步隐没在黑暗中。

第11章 琐碎

白芍去沈家传口信的当口,何欢叫了张伯说话,询问他是否有门路查知谢三的身份。

张伯一脸为难地说,他们夫妻俩一辈子都在何家干活,并不认识街面上的地痞**何欢曾听沈经纶说过,衙门的捕快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蓟州城西北角那片,有不少地痞**,但同样出了不少捕快。虽然希望渺茫,但她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眼见时间已经很晚了,何欢只能吩咐张伯第二天一早去衙门找林捕头,一来问一问他,是否抓到拦截马车的人,二来顺便打听一下,衙门是否有人听过“谢三”这个名字。

张伯垂首而立,默默听着何欢的吩咐。待她说完了,他低声说:“大小姐,老太太临走交待过……”

“是姨老太太。”何欢不客气地纠正,“再说,你们夫妻是何家的下人,并不是姨奶奶的陪嫁。”

张伯怔了一下。何欢接着又道:“不要说姨奶奶此刻正在青松观,就算她在家里,她年纪大了,也不宜过度操劳。就拿前几日的事来说,我想典当母亲留给我的屏风,也是为了家里能有银子买米买粮。这种小事,其实无须惊动姨奶奶。”她叹了一口气,接着感叹:“你们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不可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再不比从前,早已不是多双筷子多个人这么简单。”

张伯听着何欢的絮絮叨叨,表情微变。她分明在暗示他,他们两夫妻得认清楚,谁才是主子。一时间,他有些慌张,又有些不服。他们服侍过她的祖父,就算魏氏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张伯,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和姨奶奶差不多年纪,若是在普通百姓家里,你们差不多该抱上曾孙了。”

何欢说得极为平淡,但张伯却听得手脚冰凉。他们两夫妻无儿无女,若是离了何家,大概只能饿死路边。何欢能把魏氏送去青松观,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们?魏氏到底是何欢的亲祖母,闹得再凶最后还是一家人,可他们两口子不过是何家的佣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在主子面前说三道四?再说,以魏氏的脾气,真要闹腾起来,她不一定会护着他们。

想到这,张伯的态度立马软化了,恭声说,明日一早他就去衙门打听。

何欢点头,又交待了几件琐事。

张伯听着她淡漠的语气,隐约觉得她和以前不同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不敢抬头看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去,只见素白的裙子遮住了她的脚背。膝盖之上,她双手交握,很自然地垂放在大腿上。张伯不敢继续往上看,他只注意到原本粗糙的双手似乎变得白皙修长,原本暗灰色的指甲经过细心打磨,微微泛着柔和的光泽。

“还有其他事吗?”何欢沉声询问。

张伯幡然醒悟,急忙行礼告退。

待张伯离开,何欢低头朝自己的手指看去。这些天,她每日用加了醋的温水泡手,这是沈家的管事妈妈教她的,因为沈经纶喜欢漂亮干净的手指。不过今时今日的她保养双手却不是为了他,她只是单纯地希望,无论在多么细小的方面,她都能保持最佳状态。她不知道这是何时养成的习惯,或许是这一年多受沈经纶的潜移默化。

半个时辰后,白芍从沈家折返。当何欢从她口中得知,紫竹派了一个七八岁的丫鬟传话,她不由地奇怪。按照沈家的规矩,入夜后小丫鬟是不能独自乱跑的。

“那小丫鬟长什么模样?”何欢的声音抬高了几分。

白芍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出所以然。何欢皱着眉头思量许久,呆呆地望着烛火。

第二天一早,何欢依旧卯正时分就醒了,她洗漱整理妥当,走出西跨院就见何靖正在廊下浇花。“靖弟。”她轻唤一声。

“大姐。”何靖急忙放下水瓢,转身打招呼。当他的目光触及何欢,他不由地愣了一下。

何欢穿着青灰色的褶裙,上面是同色系的窄袖褙子,衣裳只有三四成新,这是何靖见惯了的旧衣,可不同于以往,她的耳朵上带着两小朵丁香儿,裙摆缀着流苏,头发也仔细梳理过,虽然只插着简单的木簪子,可乌黑的秀发在朝霞下显得光润柔软,把她的盈盈笑脸衬托得更加白皙明媚。

“大姐,您待会儿要出门吗?”何靖垂下眼眸。

“今天不出门,怎么了?”何欢转头看了看红艳艳的太阳。她喜欢清晨的朝气蓬勃,让她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何靖再次朝何欢看去,只见霞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他忽然想起,这些天大姐虽然仍旧穿着旧衣,但她的衣饰每天都细心搭配过。他原本以为那是因为她要去沈家见客,现在看起来又不像。“大姐,你不是说,没什么高兴的事,就用不着打扮吗?

“没什么高兴的事,就更应该好好打扮,让自己高兴起来,不是吗?”何欢随口回答,目光落在廊下的盆栽上。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水瓢,一小瓢一小瓢慢慢浇花,低声询问:“靖弟,大姐昨晚说的话,你想过了吗?”

“恩。”何靖点点头,呆呆地看着她的动作。他觉得整个家光秃秃,灰沉沉,这才不顾所有人阻拦,种下了这几盆花草。他一直知道,大姐因为疼爱他,这才什么都没说,但他相信,她一定觉得他应该把浇花的时间用来读书。可此时此刻,她第一次帮他浇花,动作是那么自然优美,仿佛这是极平常极普通的一件事。

“大姐,你不觉得我每日侍弄花草,浪费了读书的时间吗?”

何欢停下动作,笑道:“看着这些嫩绿的叶儿,心情自然就好了;心情好了,读书就能够事半功倍,这样很好。”

“真的?”何靖的脸上漾起笑容。

“当然是真的。今日如果能顺利把屏风卖了,我们索性再买些花苗种在院子里,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开花了。”

“大姐,您真的要把永记当铺的黄掌柜找来?”

“是啊。”何欢点点头,“怎么了,是不是大伯母说了什么?”

“不是。”何靖摇头,“母亲从昨晚到今天早晨都没出过房门。”他小脸微皱,手指心虚地摆弄衣角。

何欢低头审视他,问道:“你也觉得我不该找黄掌柜吗?”她相信陶氏一定对何靖哭诉过,痛陈她的不是。

“不是的。”何靖摇头否认,神情显得有些急切,低头不敢看何欢的眼睛。

何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何靖抬头,急巴巴地解释:“母亲的话虽然是对的,但是我喜欢现在的大姐,我不想看到大姐像以前那样,每日都伤心难过。”话音未落,他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一下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何欢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以后我们都要高高兴兴过日子。现在我们去厨房看看早膳准备得如何了。”她拉着何靖往厨房走去,眼角的余光掠过西厢的窗户。

窗户后面,陶氏眼睁睁看着何靖仰起小脸,与何欢边说边笑,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坐在窗户后面不断抹眼泪,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怨念。

何欢与何靖用了早膳,催促他回去读书,自己则端着粥点去了陶氏的卧房。眼见陶氏背对自己侧身而卧,肩膀微微抖动,似在哭泣,她放下托盘,低声说:“大伯母,即便你和我怄气,但身体是你自己的,不值得为我气坏了身子……”

“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担心我的身体,你只是怕我病了,花家里的银子!”

何欢被陶氏气乐了,回道:“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心疼自己,那她也不值得别人心疼。”说罢转身而去。

陶氏见何欢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胸口似堵了一团棉花般难受。她愤愤地下床,端起粥碗狠命喝了几口,眼泪再次滑下了脸颊,无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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