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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回忆里的风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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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扶着餐桌,缓慢站起了身; 她踉跄几步; 走向玄关处。
  “行了行了; 别再吵架了,”奶奶腰间系着围裙; 还没来得及解开,她捏起裙布的一角,擦拭孙子的脸蛋,“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宏宏知错了。”
  此时此刻,奶奶便是救世主,是夜晚的灯塔,是迷途的归路。徐宏猛地扎进她怀中,哭到自己打起了嗝。
  徐白隔岸观火,恰如冷漠的路人。
  父亲撇眼,见到了女儿。
  他本有一肚子的火,却突然发不出来。
  愤怒让人丧失理智,也让面容变得狰狞,但在徐白的面前,他仍想做个慈父。
  耳畔就是儿子的哭声、妻子的咒骂声、老人的安抚声,杂声混音,不绝于耳,吵得他头疼。
  父亲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小白?你回家了。”
  徐白的继母抬起头,绕过遮挡视线的衣架,这才看到端坐的徐白。
  今日多云转阴,气温偏低,徐白仍然穿着连衣裙,加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她的侧脸被长发遮挡一半,精致漂亮的眉眼像极了母亲。
  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仇人,室内的氛围陡然低沉。
  继母解开脖子上的丝巾,前一秒还骂骂咧咧,这一刻就能笑容满面:“呦,你们家小白回来吃饭了。”
  话音未落,儿子的啼哭也停止了。
  他抽抽搭搭地扭头,瞧见餐桌旁的徐白。她的面前摆着红烧排骨,草莓味的酸奶,还有两条糖醋鱼——人在处于窘状的时候,常常见不得厌恶的对象,过得比自己还要好。这大概算是一种天性。
  徐宏并非例外,眼神愈加憎毒。
  他的父亲却放下书包,径直走向了客厅:“小白,上次在街边见到你,爸爸都没和你说上话。”
  父亲拉开一把椅子,坐到了徐白的对面:“你在英国这么多年,过得还习惯吗?现在回来工作了,住在公司旁边吗,要不要爸爸帮你找房子?”
  他隐约猜到徐白和谢平川在一起了,毕竟上一次会面的时候,谢平川紧紧牵着徐白的手。到底是看着徐白长大,父亲对此并不意外,但仍然保留了关心。
  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和谢平川也有点关系——邻居家的儿子那样优秀,无论学业亦或日常起居,完全用不着父母操心。而且谢平川目标明确,稳扎稳打,轻而易举就获得了成功。
  谁不盼望人生美满,儿女双全?他自问只是一个普通人,无法免俗。
  徐白却道:“我在英国很习惯,不过更想回国,房子也不用找了,我没有露宿街头。”
  她语气和缓,神色平静,但是话里的刺,谁都能听出来。
  父亲把手伸进口袋,打算摸一根烟。
  不过想到徐白讨厌烟味,父亲的动作一顿,最终什么也没拿。
  客厅里陷入冷场,风从窗口吹进来,扬起浅杏色的窗帘。天边一排云影浮动,倒映在洁白的瓷砖上,墙角和窗帘交接之处,隐隐藏着一幅画框。
  徐白偏头望着,心中有些好笑。
  她的左边还有一个空位,继母便不客气地坐过来。
  “小白啊,来,吃菜,”继母拿着筷子,为她夹起鱼肉,“英国过得苦吧,没国内好吧?我也想让宏宏深造,要去就去美国。”
  她随口说完这句话,又抬眸审视徐白一番:“上次见到你,你才十五岁,现在都是大姑娘了。”
  其实继母的年龄,只比徐白大十岁。她能傍上徐白的父亲,也胜在当时年轻,中年男子知好色而慕少艾,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她看向了徐白的父亲,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意思近乎于:我在热情招待你的女儿,可她一点儿也不领情。
  徐白的父亲道:“小白,好了,咱们一家人难得吃顿饭。”
  他伸向餐桌底下,拎起了一瓶啤酒,开盖以后,自斟半杯:“爸爸没想到你会回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爸爸。”
  父亲说了两句话,徐白也如他料想,一个字都没有应。
  这和她小时候不同。
  那时的徐白更活泼,假如受了父母批评,她先要仔细想一想,然后会立刻认错,或者和父母辩驳。极少的情况下,她才会默不作声。
  倘若徐白真的受了委屈,她便要扑进母亲怀里撒娇,或者去邻居家找谢平川。谢平川会和她并排坐在台阶上,耐着性子听完徐白所有的话。
  徐白的父亲就站在书房,观望院子里一年四季,各不相同的景色,还有他乖巧可爱的女儿,和隔壁家的那个小子。
  他端起玻璃杯,喝了一点啤酒。
  徐白适时出声道:“我是来看奶奶的,没有别的想法,过去的事我也不想提,提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
  徐白根本没注意,此刻的徐宏不见了。她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了沙发角落,然后侧身半蹲,捡起了地上的画框。
  而在这一边的餐桌上,继母自身的注意力,到底还是在儿子那里:“老徐,你别光顾着女儿了,宏宏那件事怎么办,你给个准信儿?”
  她不想让徐白听见,因此压低了嗓音:“本来就是学校搞的暑期兴趣班,一年级和三年级混在一起,咱们儿子没做错什么,不就打了女孩子一巴掌?”
  咱们儿子没做错什么,不就打了女孩子一巴掌。
  这话听在耳边,是难言的扎心。
  “你还有脸说,”徐白的父亲道,“人家小女孩才七岁,还是单亲家庭,平常就一个外婆……”
  他讲话的时候,带着烟味和酒气,如果离得近了,就会有些呛鼻。
  梦想和现实隔着一条沟渠,贪欲无法被满足,妄念亦如是。二十五岁的陶娟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自从和徐白的父亲好上,向来一心一意对待他,但看如今,十年过去了,她自认再好的脾气也磨光了。
  更何况,她现在所追求的,丈夫已经给不了。
  陶娟禁不住高声道:“你怕什么?她妈不就是一个开包子店的,老师都不敢给她妈打电话,怕那个女的承受不了。”
  她夹起一筷子的牛肉,连带着米饭扒了两口,一边咀嚼一边讲道:“而且呢,一年级的小孩子,正在换牙吧?你怎么知道她吐出来的牙齿,是我们儿子打掉的,还是她本来就要换掉的。”
  凡事最难将心比心,更难感同身受。陶娟在这一块上,向来有些缺失,说话也毫无顾忌 :“你没听老师说吗?那女孩子智力有问题,都一年级了,一句话还讲不全。”
  徐白的父亲心烦意乱。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以后,抽了起来:“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叫简真,姓简,”陶娟记得清楚,“她妈叫简云……老师不是说了吗?你这就忘了?”
  她的丈夫吐出一口烟,应声回答道:“我五十多岁了,记性不好,人之常情。”
  他厌烦在餐桌上争吵,没有继续挑开话题。
  视线偏移,再次看向了女儿。
  徐白站在沙发边,手上拿了一幅画。她揭开蒙着的塑料纸,看清楚了细腻的笔触,柔和的色彩,勾描精致的山水风景。
  坦白的说,这并不是一幅好画。虽然整体构图出色,但是左侧有一小部分,线条凌乱,色调幼稚,破坏了和谐的美感。
  原因很简单——这一幅画,是年幼的徐白和她妈妈一起完成的。
  而在画面的左下角,有着徐白和母亲的共同落款。
  徐白略微低头,摸了一下她们的名字。
  她的父亲“刷”的一声站起来,大步走向了沙发边:“小白,你别碰……”
  一句话尚未说完,徐白出声打断道:“什么意思,我不能碰妈妈的画?”
  她抱着那一幅画,恰如打劫的强盗,路过父亲的身旁:“爸爸,当年你们离婚,家里的财产都归你了,后来我出国留学,未满十八周岁,你也没有给过钱……”
  徐白道:“我不要你补偿,这幅画赔给我。”
  她刻意强调“赔给我”,落在父亲的耳边,宛如诛心。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父亲第一次惊动:“有话好好讲,爸爸知道亏待了你。”
  他后悔把画放在了沙发边。
  只因沙发旁边,就是窗台,站在那里,能看见高广的蓝天白云,还有室外的绿树成荫。
  他习惯一边抽烟,一边扫一眼画,仅此而已。
  徐白却没留下商量的余地。
  她抱着那幅画,打算拎包走人。
  但是,她找不到自己的包了。
  父亲的新家是一厅三室,客厅修建在正中央,徐白站在吊灯之下,侧目看向一旁卧室——就见到了她的东西。
  奶奶在厨房抹眼泪,没看住自己的孙子,就连她也不知道,此时的徐宏在做什么。
  徐白站着不动,眼神也变了。
  她瞧见徐宏把包里的东西抖落一地,用小刀刻划着皮包的表面,她回国以后买的那三管口红,全部被折成了两段,用来涂画干净的木地板。
  不止这样,还有谢平川送她的草莓糖,都被泡进了颜料盒子。
  而她的手机正在震动。
  徐宏专注于划坏皮包,发现手机震动之后,他又有了新奇的注意。
  还没来得及动手,他的姐姐乍然出现。
  “你真厉害,”徐白面无表情,夸赞道,“年仅九岁,就能这么狠辣,前途不可限量。”
  她话还没说完,徐宏感到害怕了。
  他用小刀往前划了划,想吓退怒气冲天的徐白,可是徐白站得很近,刀子刚往前伸一点,就划破了她的皮肤。
  她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裙摆带着素色蕾丝边,雪白的脚踝像玉石雕成,不过现在,浸出了一点鲜艳的血迹。
  伤口很浅,徐白不觉得疼,她扔掉手里的画,反扣着徐宏的两只手,将他狠狠按在地板上。极度生气的时候,力气比平常大两倍,她拉过一旁的鱼缸,将鱼缸扣在了徐宏的头上。
  鱼缸里只有泛黄的水,没有一条活鱼,想来也是,家里养着这种少爷,什么动物活得成。
  徐宏被浇了满头水,惊大于怒,哭都哭不出来。
  好在他的母亲赶来救场。
  徐白的继母一把推开徐白,拉起地上惊惧的儿子,连忙把他抱进怀里。
  继母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也哭出了声。
  她高声抽泣道:“日子没法过了……老徐你管管!有没有王法,上门来欺负人……”
  徐白没有说话,她捡起地上的手机,看见八个未接来电,全部出自谢平川。
  手机再次响起时,徐白立刻接通,听见电话另一头,谢平川问道:“你在哪里?”
  徐白诚实道:“在父亲和继母的家里。”
  “怎么了?”谢平川察觉她声音不对,他站在恒夏写字楼外,独自走向地下停车场。
  徐白心中委屈,她也哭了:“我的脚踝被小刀割了,流血了。”


第29章 
  徐白念大学的时候,因为手头缺钱; 接过翻译兼职。她精通中英法三种语言; 对德语也有研究; 在会场做陪同翻译,一天能挣上不少钱。
  她常常奔波于学校和会场,可是鬼天气说来就来; 尤其在严冬季节,冒着寒风冷雨,横穿几条大街——当街风狂雨骤; 打伞没有用; 她干脆不打了,好不容易回到寝室; 能喝一碗热牛奶就很幸福。
  徐白心想; 如果那个时候,谢平川在她身旁,她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 倾诉自己有多寂寞辛苦。
  可惜他当时不在; 她也就说不出来。
  但是今天; 谢平川离她很近。
  徐白和盘托出道:“我的包也被划坏了,你送给我的那些糖……”
  她的话还没说完; 谢平川问了一句:“详细地址是什么?我来接你。”
  徐白将地址告诉了谢平川,听他在电话里安抚她,又询问她脚踝的情况。她眼中含着水雾,原原本本地回答了; 不过因为心情低落,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挂电话之前,徐白道:“哥哥,我想回家……”
  谢平川并不是脾气好的人,他只是善于克制——比如现在,他听说徐白的脚踝被割伤,包也被划坏,且都是徐宏所为,他便想代替徐宏的父母管教孩子。
  他一边开车,一边缓声道:“回家之前,我们先去医院。”
  徐白抱着一幅画,站在客厅玄关处:“刀口不深,贴个创可贴……”
  谢平川却道:“你还没止血,刀口不深?”他今日开车超速,途径拍照路口,也不在乎罚款扣分。
  “如果将来我有这样的儿子,”谢平川意有所指,指向明确,“我会带他去看心理医生,治不好就送进精神病院。”
  他怒火滔天,口不择言,措辞十分冒犯。不过出于习惯,嗓音倒是冷静。
  徐白下意识地反驳:“我们不会生出那样的孩子。”
  她的想法很简单,谢平川要求严格,毫无溺爱之心,但他并非一贯冷硬,也会温柔和体恤,将来要是有了儿子,至少父亲是个榜样。
  谢平川的思维与她不同。
  他以为徐白眼光长远,已经考虑到了他们的孩子。
  即便心中仍有怒火,火势也减少了些许。谢平川停在红灯路口,听见徐白匆匆说了再见,然后挂掉了他的电话。
  此时此刻,徐白的父亲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道:“小白?”
  父亲抬起一只手,抹了抹自己的头发——唯有压力很大的时候,他才会做这个动作,卧室里的儿子还在哭喊,年轻的妻子不依不饶,老母亲捂着自个儿的心口,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作为一家之主,他竟然无话可说。
  餐桌上的饭菜都凉了。徐白的奶奶准备了一个下午,摆在桌子上的家常盛宴,没等来一个人动筷子。
  父亲走到餐桌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小白,你脚踝还疼吗?我去给你找碘酒,擦一下止血吧。”
  徐白道:“谢谢,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她打开客厅的正门,抱着那一幅画,走向不远处的电梯。
  徐白的皮包里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三管口红,一百多块现金,七八块草莓软糖,没来得及吃的两个包子。
  她的工作卡在裙子口袋里,正好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抱着那幅画,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徐白的父亲见她要走,连忙追了出来,还想和女儿说话。他仍然惦记着徐白的母亲,但也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开口询问前妻的现状。
  恰在此时,他的手机也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来自北京移动。考虑几秒后,他按下了接通。
  电话里头,有人低声道:“您好,我是简真的母亲,请问您是徐宏的父亲吗?”
  这位父亲正烦在心头上,没有心思处理简真的事,因此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简云还待在医院,独自照看她的女儿。
  从老师那里要来的,属于徐宏父亲的电话号码,没有为他们的协商做出贡献。
  简云抱着自己的女儿,轻声细语地安慰她:“真真别怕,有妈妈呢。”
  医院里弥漫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来走去,无论是坐着轮椅的老人、推车的护士、举着吊瓶的病人,都让年幼的简真分外紧张。
  她像个软弱的小兽,倚靠在母亲的肩头。
  “真真?”母亲叫她的名字。
  简真抽了一下鼻子,鼻涕冒出来,打了一个水泡。
  她羞愧地低头,用纸巾去擦。
  母亲问了一句:“今天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的时候,为什么三年级的同学……”
  简云的话尚未说完,她的女儿就开口道:“因、因为……他、他们说我、智、智、智……”
  智障。
  最后那一个字,简真说不出来。不是因为她不懂,而是因为她口吃,讲话太辛苦,常常要放弃。
  但是年幼的简真也知道,哪怕讲话再辛苦,母亲也比她更辛苦。她很心疼妈妈,伸出一只白胖的小手,轻轻擦过简云的脸颊。
  简云没哭。
  她只是在出神。
  她的女儿被人打掉了牙齿,肇事方的父母避而不见,老师也没有万全之策。
  简云不想要赔偿,她只想讨个说法——徐宏的父母,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真真,脸还疼吗?”简云低头,接着问道,“想吃什么,和妈妈说。”
  怀中的女儿摇了摇头,结结巴巴道:“不、不、不吃。”言罢,垂着小脑袋,揪紧简云的衣服。
  简云记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也是唯唯诺诺,自卑谨慎,青春年少时的飞扬洒脱,她从来都不曾拥有过。出于私心,她并不希望女儿和她一样。
  她摸了女儿的额头:“等真真的牙齿不疼了,妈妈给你做花朵形状的小包子,白菜猪肉馅,好不好?”
  简真的脸其实很疼,而且肿起来一块,短时间内消不掉。
  所幸经过检查,简真没有大碍。以她幼小的年纪,怕疼怕打针,更怕母亲担心,她便忍着不哭,努力回答道:“好、好。”
  简真说话的时候,头上的两只羊角辫,也跟着晃了一晃。
  她算是惹人怜爱的孩子,远比三年级的徐宏懂事。
  简云不知哪来的倔强,再次掏出自己的手机,又给徐宏的父亲打电话——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听到那一句:“对不起,我们的儿子错了,向您的女儿道歉。”
  电话“滴滴”地拨出去,拨到了徐白父亲的手机上。
  他正站在自家的楼下,旁观来接女儿的谢平川。
  前方不仅有徐白和谢平川,还有闻讯赶来、找徐白算账的陶娟。
  小区绿化设施完善,近旁一片花丛繁生,青竹茂密,远方天色暗沉,阳光熹微,高耸的楼房鳞次栉比,投映下庞大而整齐的阴影。
  谢平川的那辆路虎越野,正好停在一块阴影之中。他和徐白说了两句话,竟然就单膝跪地,抬起她受伤的那只脚,查看她被割伤的脚踝。
  “哥哥,”徐白催促道,“我们走吧。”
  徐白私心觉得,谢平川现在的样子,很像在和她求婚。
  她光是假想一下,就觉得腿要软了,越发的站不稳。
  谢平川很快起身,低头亲了她的脸,随后打开车门,毫不拖泥带水,当即要带她走。
  他计划先去一趟医院——伤口不深,但是很长,他也不知道那把小刀脏不脏,割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在几米之外,陶娟牵着徐宏,想追上去讨说法。
  徐宏被鱼缸扣住脑袋,呛了几口水,也要去医院做检查。他还没缓过劲来,任由母亲牵着手,脑子里却有一股恨意,恨死了已经上车的徐白。
  徐白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而谢平川还要绕到另一边,去坐他自己的驾驶位。
  他路过陶娟的面前,仿佛路过一阵空气,既无意与她多说,更不想和她交流。
  陶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喊住了谢平川:“你是徐白的男朋友吧,她虐待完了我儿子,这就要走了?一分钱都不赔,有没有王法?”
  傍晚六七点,白领陆续下班。楼道的门口还有几位路人,他们多多少少看了过来,抱着一种凑热闹的心态。
  谢平川侧过脸,和陶娟说了一句:“你有意见?”
  陶娟笑道:“不能有意见?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谢平川随手拿出一张名片,交到了陶娟的手里,“这是我的律师,谈不拢的事情,不如上法院解决,关于赔偿金额,我们也能详细探讨。”
  陶娟手指一抖,名片掉在了地上。
  谢平川反而笑道:“你不是想要王法么?”
  他讲话的时候,习惯与人对视,如此一来,陶娟细致地打量了他。
  他穿着一件西装外套,领带拉得有些松散,衬衫扣子严丝合缝,腕上手表大概是名牌……他的身材也很好,远远强于徐白的父亲。
  年轻英俊,气质拔群,身价不菲,体贴又护短。
  陶娟以为,徐白是走了狗屎运。
  她不由得嫉愤交加,想拉住谢平川的手,不过还没接近,徐白的父亲就来了。他拦住自己的妻子,怒声道:“有完没完!邻居都在看着我们!”
  陶娟推了他一把,不知自己在气什么。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比起徐白,也不过大了十岁。
  仅仅十岁而已。
  儿子被她牵在手心,又叫又骂,哭哭啼啼。陶娟总算回过神,喊道:“快去医院检查儿子,宏宏要是有什么内伤,我闹到他们公司去。”
  她的丈夫是私企中层管理,负责对外的面子工程,虽然公司近来效益不好,起码保持了一定的素养。
  他从不开口讲脏话。
  不过今天,可能因为受到儿子影响,他也狠狠骂道:“滚你的,什么闹到公司去,你把自己当泼妇吗?”
  在他们争吵的时候,谢平川的车已经开远了。
  徐白在父亲家软硬不吃,默不作声,而在谢平川的车上,她明显放松了很多。
  她坦诚相告道:“我的包丢在他们家……口红也被折断了。”
  “没关系,正好换新的,”谢平川问道,“原来是什么样?”
  徐白想了想,略过手提包,只考虑了口红。
  她微微抬起头,掰着指头数道:“珊瑚红,玫瑰红,和正红色。”
  谢平川完全分不清楚,这些颜色有什么区别。
  因此他折中回答道:“我买完所有颜色,你再挑喜欢的吧。”


第30章 
  谢平川说完要买所有颜色,徐白就跟着问了一句:“你觉得口红一共有多少种颜色?”
  “十二种?”谢平川不太确定; 又给出一个答案; “二十四种。”
  徐白忍不住笑了。
  她料想在谢平川的世界里; 经常和他打交道的人便是技术组的那批直男。而在这一批直男的眼中,口红或许相当于彩色铅笔,不是十二色; 就是二十四色。
  徐白模仿直男的语气,嘱咐道:“你送我一支就够了,我是专一的人。”
  谢平川举一反三:“那我送你九十九支; 你就是长长久久的人了。”
  徐白摇了一下头; 开始欺骗谢平川:“口红一共只有二十四种颜色,你买九十九个; 好多都重复了; 这样会很浪费。”
  谢平川竟然信以为真。
  他顺水推舟道:“改天有时间,我送你一支最好看的。”
  徐白郑重地点头。
  没过多久,他们抵达了医院门口。
  谢平川停好了车; 带着徐白走进正门。他看向大厅的前方; 没注意旁边有熟人; 左手拿着挂号单,右手牵紧了徐白; 身影消失在电梯之外。
  距离电梯十几米的地方,魏文泽握着自己的手机,站在原地挑起了眉毛。
  他确信刚才见到了谢平川。
  谢平川还牵着一个姑娘。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交谈声也格外嘈杂; 电梯已经开始上行,魏文泽退而求其次,踏上一旁的楼梯。
  他心不在焉,搭着走廊扶手,前往六楼儿科。
  是谁呢?谢平川身边的女孩子,似乎曾在哪里见过——魏文泽的记忆力很好,思索片刻之后,他想起那天拜访恒夏集团,遇到了一个漂亮的翻译。
  大概是叫徐白。
  魏文泽之所以会来医院,是因为接到了简云的电话。在电话里,简云告诉魏文泽,女儿被人打了一顿,牙齿也脱落了两颗,希望他能过来看看情况。
  他知道女儿就在六楼的儿科医务室。
  可是途径二楼时,瞧见了内科招牌,魏文泽的脚步一停,终归还是进了二楼。
  作为一个软件公司的部门经理,魏文泽的技术水平并不出色,但他的交际圈子十分广泛,几乎覆盖了各大IT企业。
  在此之前,魏文泽就知道,恒夏集团的大股东之一,投资部门的卫董事长,常在每月的某一个周五,前往这家医院做内科检查——因他和这里的主任是故交。
  今日刚好是礼拜五,魏文泽想碰碰运气。
  或许是老天爷体恤他,魏文泽闲逛了一会儿,没见到卫董事长,却撞上了卫董事长的女儿——宋佳琪小姐。
  宋佳琪用手包遮脸,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
  她下午刚做完头发,染成了柔顺的栗色,发尾烫出大波浪,倒映着健康的光泽。当然不仅是头发,她的指甲也很精致,衣着配饰格外得体,合衬高跟鞋的款式。
  魏文泽和她打招呼:“宋小姐,你陪卫董事长来做检查吗?”
  宋小姐并拢双膝,仰头看他。
  她斟酌了几秒,笑道:“魏文泽?”
  魏文泽和宋佳琪两个人,曾在几次聚会时打过照面。圈子里的人看似热情,实则分得很清楚,魏文泽能参加酒会,却无法和他们做朋友。
  魏文泽并没有料到,宋佳琪还记得他的名字。
  他坐在了宋佳琪的身边。
  “你还记得我,我很高兴,”魏文泽目视前方,理了理衣服袖子,“自从上一次见到你,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
  他外貌俊朗,风流倜傥,说话又诚恳,哪怕讨不到喜欢,也不会滋生反感。
  可惜宋佳琪是一个例外。
  宋佳琪翘起二郎腿,略微绷直了脚背。她用高跟鞋的鞋尖,轻擦了一下前排椅子,语气没有刚才友善:“你来医院干什么?找我爸爸?”
  等候厅内坐着几位家属,宋佳琪只是其中的一个。
  卫董事长喜欢来这里,多半是为了趁机访友。而宋佳琪之所以陪同,也是因为今晚没事。
  哪怕宋佳琪没有正事,她也不想和熟人聊天。
  她一向讨厌汲汲营营的人,更不喜欢自来熟的魏文泽。
  魏文泽却道:“我的女儿受伤了,我来医院照顾她。”
  魏文泽没有隐瞒情史,实话实说:“她是我和前妻的女儿,今年七岁,小名真真,是很可爱的孩子。”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表情微动:“今天真真在学校,被一个男孩子欺负,男孩子扇了她一巴掌……还好真真没事。”
  魏文泽措辞微妙,减轻了事态的严重程度,又撒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谎:“我刚刚从六楼儿科下来,准备去超市买点小玩具,哄她开心。”
  他编造了合理的前因后果:“正好下楼的时候,一眼瞥见宋小姐。我就在想,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应该过来打个招呼。”
  言罢,他富有涵养地笑了笑。
  近旁的护士推车走过,带来一阵消毒水的气味。
  宋佳琪咳嗽一声,重新坐正,有点不好意思:“抱歉,魏先生,我刚才语气不好。”
  她拨弄了一下头发,客套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女儿都已经七岁了。”
  地面铺着白色瓷砖,光可鉴人,整洁发亮。魏文泽踩着地砖,以讲故事的口吻,耐心叙述道:“刚来北京的那段时间,我很想有一个家。”
  坐在这一排座位上的,不仅有宋佳琪和魏文泽,还有宋佳琪的朋友——另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
  她们二人都没说话,旁听魏文泽的口述:“不过那时候太年轻,一点小事也要吵架,和前妻离婚以后,感觉对不起女儿。”
  他惜字如金,没多评价。
  讲完这些,魏文泽站起来道:“我准备去超市买东西,然后上楼照顾真真。”
  他和宋佳琪告别。
  宋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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