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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回忆里的风景-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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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佳琪却没答话。
她看向了对面的徐白。
徐白拉开抽屉,挑了一个最青的橘子。
“给你的,新上市的橘子,你喜欢吃水果吗?”徐白把橘子递给宋佳琪,分外友好道,“没事的话,我继续工作了。”
宋佳琪接过橘子,回了个笑,又像话中有话:“我喜欢水果,非常喜欢。”
这一出谈话结束之后,他们各自安静工作,持续到了傍晚五点半。
五点半左右,正值下班高峰。
徐白整理完东西,就接到了谢平川的电话。她一边和他说话,一边走向地下车库,刚好在楼梯转角处,见到了谢平川本人。
负一楼灯光昏暗,楼梯也是水泥地,排气孔通风顺畅,炎炎夏日,格外清凉。
谢平川向她伸手,问了一句:“你脖子上的红印消了么?”
徐白牵住谢平川的手,跟着他走向停车场:“还没有消,明天继续用遮瑕膏。”
停车场并不是谢平川一个人的。傍晚五点半,不少职员下班,还有几位同事路过。谢平川和徐白如此显眼,很快就有人打了个招呼:“谢总监?”
谢平川寒暄一句,并未停留,拉着徐白上车了。
徐白目送同事,关上车门后,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有意无意地提起:“今天我们组新来了一个姑娘,她叫宋佳琪,你认识她吗?”
徐白正在使用恒夏的翻译软件——不过是他们的内部测试款,她装作关心工作的样子,其实对那个姑娘十分在意。
宋佳琪是蒋总的秘书送来的,那么依照蒋总和谢平川的关系,谢平川不可能不认识她。再往前推一步,宋佳琪不是和股东有关系,就是与合作公司有关系,徐白作如是想。
徐白十四岁的时候,谢平川的女同学和他说话亲密一点,徐白都会心存芥蒂,如今她二十五岁了,仿佛没有任何长进。
果不其然,谢平川道:“她是卫董事长的女儿。”
他给徐白系上安全带,接着道:“你问她做什么?”
徐白蹙眉,默不作声。
谢平川把手伸进公文包,却发现今天忘记带糖了。
那要怎么哄徐白,他想了片刻,拿起徐白的手机。
恒夏集团的翻译软件上,每日都有文章推送,他记得哪里有情诗,因此随手点开了。
地下车库灯光微弱,手机屏幕光线偏暗,其上清楚地显示道:“And, if I were a king, my , my kingdom and regality were naught but rascals rags to me, when you design to frown。”
谢平川翻译道:“假如我是国王,当你皱眉的时候,我的王冠,我的领土,我的权位,都将沦为流浪汉的破布。”
他放开手机,抬起她的下巴,附在她的耳边,自己加了一句:“只要你皱眉,我的小公主。”
第26章
徐白听完谢平川的话,怔了半晌; 没想到他能这样哄她。
她果然不再生气; 也不再皱眉。
但也没有善罢甘休:“宋佳琪是不是给你发了消息; 她给你发了什么?”
这句话咄咄逼人,气势汹汹,不是请教问题的态度; 徐白自己当然清楚。
所以她刚问完,就倾斜了身体,靠着谢平川的肩膀; 仰头亲他的脖颈; 断断续续,有一下没一下——好比拂堤杨柳; 三月春烟; 隔岸撩拨湖面。
谢平川刚准备开车,徐白便投怀送抱。
他坐着不动,乐在其中。
然而好景不长; 谢平川从车镜中瞧见; 不远处人影交织; 走来几位熟悉的同事。
想到回家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 谢平川便拿起公文包,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把它交给了徐白。
徐白接过手机,立刻坐正。
她打开短信的收件箱; 看到来自“宋佳琪”的消息:“谢总监,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和爸爸想请你吃一顿饭,如果你同意,王总和张总也会来。”
不止一条,下面还有:“地点选在HIBISCUS酒店,订好了香槟,静候佳音。”
宋佳琪彬彬有礼,却可惜了“静候佳音”——谢平川没有回复。
他正在开车,顺利出库,驶向机动车道,并不关心手机。
徐白不仅查了他的短信,还查了微信、微博和邮件,甚至点开了微信里的所有女性联系人,一旦发现头像漂亮的,就要翻人家的朋友圈。
结果还真让徐白找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朋友圈里尽是一些数学算法,谢平川给她点了好几个赞,貌似还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
徐白安静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谢平川的手机放回了公文包。
“看完了?”谢平川问道。
徐白“嗯”了一声,答非所问:“晚上你想吃什么?”
他们快要到家了。思及今晚的安排,谢平川心情很好,笑着回应道:“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吃什么?”
徐白略微仰头,看着车前挡板,诚实道:“想吃胡萝卜,胖头鱼,西红柿鸡蛋汤。”
谢平川心想,她可真好养。
他调转方向盘,在路口处拐了个弯,开向附近的大型超市。
逛超市原本是一件无聊的事,不过因为有徐白陪着,它竟然也变得有趣起来。
或许是因为今天礼拜一,超市里的顾客算不上多。徐白推着一辆购物车,走走停停,看到什么都想买一点,除了吃的东西,她还看中了毛绒玩具。
谢平川独自去了水产区,等他拎着胖头鱼回来,就见到徐白抱着几盒饼干,面朝一只玩具兔子发呆。
那兔子是粉红色的,毛绒绒,长耳朵,有半人高,被封在透明的塑料袋里,双眼是笑眯眯的一条线。
徐白显然喜欢极了,喜欢到走不动路。
她对着兔子发呆,又看了一眼价钱——5999元人民币,她疑心自己看错了,所以弯下腰凑近,再次审视了标价牌。
标价牌没有骗她,确实将近六千块。
徐白觉得自己是一个穷人。
买是可以买的,可惜她舍不得。
徐白转身想走,并且告诫自己,区区一个儿童玩具,只是做工精致了点,并不是生活必需品。
谢平川在她离开之前,一手将兔子扛了起来,接着说了一句:“还好家里的床够大,你是想放在床上吧。”
徐白脚步一顿,再抬头时,眼中光彩明亮。
她没有直接推辞,拉住谢平川的手:“你要把它送给我吗?”
徐白拨弄了一下吊牌:“可是它坐地起价,比一般的玩具都贵。”
谢平川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价钱。
他道:“六千而已,翻十倍也能买,走吧。”
这句话是一剂强心针。徐白琢磨了一会儿,如果拒绝谢平川,他大概不会高兴,自己也不会高兴,毕竟她真的很想要这只兔子。
所以她开开心心地接受了。
傍晚六点半,徐白和谢平川回到家。
虾饺冲出了猫窝,第一个扑向徐白,但是今天的徐白另有新欢,她没有立刻回应虾饺,她抱着毛绒兔子走向了沙发。
虾饺一贯喜欢撒娇,得不到主人的宠爱,便转向了谢平川。
玄关处铺着羊毛地毯,一旁放着深色鞋柜,虾饺就坐在鞋柜边,脑袋轻轻蹭过地毯,伸了一个可爱的懒腰 。
然而谢平川无视了它。
他望着沙发上的徐白,见她裙摆被勾起一半,露出一双雪白的腿,以及浑圆挺翘的臀部,他便不自觉地走过去,手也揽住了她的纤腰。
徐白想到了什么,放下兔子道:“我去做饭,你等我。”
谢平川却没有等她的打算。
他把徐白按在沙发上,左手伸进她的裙子里,从她的腿根摸到了腰侧。
她的皮肤白嫩柔滑,手感好到掌心发痒。
谢平川低声问道:“能不能晚一个小时吃饭?”
他倾身正准备吻她,徐白却捂住自己的脸:“不给亲。”
徐白衣衫凌乱,裙摆也被撩高,脸颊白里透红,头发散在沙发上,可她现在不给亲。
谢平川箭在弦上,只能吻她的耳根。他想了她一天,依然没有缓解,还要刨根问底:“不给亲的理由是什么?”
徐白没忘记他的微信,虽然被他禁锢了,话还说得很硬气:“你经常点赞的那个……清华数学系的,很漂亮的姑娘是谁?”
谢平川这才领会,徐白又有了新的醋劲。
但在谢平川朋友圈里,他点赞从不看人,凡是有含金量的技术类文章,谢平川都会表示赞许,他想,如果徐白打开技术组长的微信,那么她就会发现,他从头到尾都点赞了。
“她叫夏林希,是恒夏的总裁夫人,”谢平川拉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应该见过她。”
徐白仔细想了想,记起她来恒夏的那一天,面试官之一便是夏林希。
夏林希的微信名是一串数字,谢平川也没有修改备注,不过因为她头像好看,徐白的醋缸就翻了。
她自知无理取闹,主动要求去做饭,还让谢平川等着她,见证她厨艺的进步。
徐白从谢平川的怀里溜走,却把毛绒兔子落在了沙发上。
谢平川拎起兔子,诱导了一句:“你的兔子不要了吗?”如果徐白返回沙发,他就能再次推倒她。
他声音低沉,极为好听,像住在深渊里的恶魔,用苹果勾引无知的少女。
却不料徐白系上了围裙,抱着一塑料的西红柿,从餐厅露出小半张脸:“哥哥,你把它放在床上好不好?晚上我想抱着它睡觉。”
谢平川只好拎着兔子走了。
根据谢平川的强迫症,非要把这个兔子洗干净,才能让它上床。
他把兔子扔进了洗衣机。家里的洗衣机很大,塞个玩具不在话下,谢平川调整了模式,改成温柔缓慢地洗刷。
然后他去了厨房。
徐白正在准备食材。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放在厨房的窗台上,根据标准菜谱的步骤,熬制一锅胖头鱼炖豆腐。
她深谙谢平川的口味,辣椒一点没敢放——其实不止这一道菜,今晚她做出来的所有菜,都迎合了谢平川的喜好。
谢平川却和她说:“我把兔子放进了洗衣机。”
徐白捧着一个瓷碗,用筷子搅碎鸡蛋,听见谢平川的话,她怔然抬头看他:“放进洗衣机里,会不会洗坏掉?”
谢平川不甚在意:“坏了就再买一个。”
厨房窗户开了一半,细网的纱窗像宣纸一样,浸在明亮的灯光里,反射出细碎的银辉。
夜风透窗而过,不带半点声音,四处安逸又宁静,徐白也没有说话。
谢平川伸手抱紧徐白,趁她端着一个瓷碗,没办法反抗的时候,他低头吻她的脸颊,含住她的耳朵,如此持续十几秒,才终于放开了她。
徐白以为他还要做什么。结果他拿起一根胡萝卜,深藏功与名地在一旁削皮,没再对徐白动手动脚,沉稳冷静的像是他在公司里的样子。
徐白握着一个汤勺,换位思考,忍不住问道:“哥哥,你白天见不到我的时候,是不是非常想我?”
谢平川言不由衷道:“上午开会,下午检查进度,中途去了技术组,忙到没时间想你。”
这是假话。
他中午休息的时候,甚至想把徐白叫进总监办公室,然后关上办公室的正门,从内反锁,解开领带和衬衫扣子,就地对徐白进行潜规则。
可惜徐白听不见他的心声。
她一边炖鱼,一边坦诚道:“可能因为我不够忙,我很想你,见到你才觉得……今天没有浪费。”
谢平川削好了胡萝卜,随即走到徐白身后:“今天还没有结束,晚上也别浪费了,做事要有始有终,你觉得呢?”
他的暗示格外明显,徐白也毫无迟疑道:“吃完晚饭,我就去洗澡,然后上床等你。”
她把汤勺交给谢平川,跑出了厨房:“我现在想去看看洗衣机里的兔子。”
徐白担心洗衣机功力强大,把她的毛绒玩具绞坏了。索性那只兔子物有所值,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时,成功保持了原来的样子。
然而没过多久,谢平川又把兔子放进了烘干机。等他们晚上九点吃过饭,洗完澡,那只兔子也变得干干净净。
徐白却没空玩它。
她被谢平川按在床上,试了一些新姿势。徐白大概天生悟性高,很快学会要怎么配合,只是她很少会叫出声,多半是轻轻浅浅的喘息。
卧室里关了灯,黑暗中情海翻滚。她好比一叶孤舟,不断被巨浪顶撞,而且撞的太深了,她忍不住抓紧床单。
可是又好舒服,根本不想停下。
这一晚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等他们结束的那一刻,正值深夜万籁俱静。徐白扶着墙从浴室出来,倒头栽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听见谢平川说话,因此回了一句:“晚安哥哥。”
谢平川重温昨夜,当下神清气爽,他不像徐白浑身无力,他还能将她抱过来:“本月中旬,公司的新产品会上线。”
他道:“加班应该免不了,也许会待到很晚。”
徐白缓慢爬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她摸到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
徐白放下手机道:“我听说技术组辛苦,翻译组很少加班……不如这样好不好,我先坐地铁回家,然后做好饭等你。”
“保时捷给你?”谢平川的重点在“地铁”上,他另起话题,“你喜欢什么车?”
言外之意,竟是要再买一辆。
徐白困乏无力地想,谢平川现在到底多有钱,他们之间的经济差距,是不是一个倍数关系。
她轻声回答:“我就喜欢地铁。”
这句话让谢平川失笑。
他吻了她的额头,温和道:“等你醒来再说吧,晚安。”
午夜将近,月明星稀。
卧室里也不再有声音。
徐白昨晚睡觉时,贴在谢平川怀里,被他抱了一整晚。但是今天晚上,徐白换了一个方向,她去抱毛绒兔子了。
谢平川沉默片刻,把兔子拽过来,起床了。
徐白的腰很酸,腿有点并不拢,今天试了新姿势,在床上跪了太久,所以膝盖也麻了。
但是谢平川走后,她立刻光脚下床,扶墙跟在他旁边:“哥哥,你要把兔子放到哪里?”
“放到沙发上,”谢平川心口不一道,“晚上睡觉太占地方。”
徐白点头,没有反对。
谢平川偏过脸看她,意有所指道:“你就这么喜欢这只玩具?”
“本来没有那么喜欢,”徐白双手背后,“因为是你送给我的……”
她解释道:“我们在一起了以后,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第27章
或许是因为徐白喜欢糖果,所以她有时候说话很甜。
谢平川心中宽慰; 但他还是把毛绒兔子扔在了沙发上。返回卧室的途中; 他将徐白打横抱了起来; 抱上了主卧的大床。
徐白没了兔子,只能倚在他怀里,没过多久; 便安静地睡着了。谢平川揽着她的后背,手指抚弄她的发丝,不知不觉也沉入睡眠。
此后的一周; 由于新产品上线; 谢平川的工作变得繁忙。他到家的时候,多半是晚上八九点; 徐白经常做好了饭等他——常言道熟能生巧; 徐白的厨艺有了飞跃般的进步。
她回国才两个月,就学会了做饭。
办公室里有几位结了婚的同事。在午间休息的空档,他们会讨论各自的生活; 以及做饭带孩子的问题。
徐白偶尔也去搭话。
某位女同事便笑道:“小徐; 你谈男朋友了吗?我们说的这些; 你结完婚才懂啊。”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 根本听不出聊天内容。
即便如此,仍然吸引了赵安然。
赵安然拿着一个刚洗过的苹果,站在近旁一张办公桌的左侧,听见徐白认真开口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赵安然略微抬头; 视线不在徐白身上。
他听着她的声音,咬了一口苹果。今天的苹果有点涩,他的咀嚼也变缓慢了。
吃不到甜味,他还不想放手。
周围没人注意他,大家都关心起了徐白,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位女同事惊叹道:“小徐,你真是沉得住气,什么时候的事啊?”
今日天气阴凉,窗外浮云蔽日,灰色的苍穹覆盖城市,室内的吊灯异常明亮,徐白就站在饮水机旁边,脖子上的项链熠熠反光。
徐白弯腰靠近,端着杯子倒水,回答得模棱两可:“我和男朋友认识了很多年,前段时间才在一起。”
赵安然咽下一口苹果,笑道:“你的项链是他送的吗?”
他的观察力细致入微,别的同事都没发现,徐白从前不戴首饰,最近却多了一条项链。
的确是谢平川送的项链。
因为徐白和谢平川说,毛绒兔子是他给的第一个礼物,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
然而谢平川觉得,区区一个玩具,毫无纪念意义。他在公司附近的珠宝店里,另外买了一条钻石项链——他没时间挑选款式,就捡了一个最贵的。
于是这一条项链,成为了谢平川送给徐白的第二件礼物。
徐白一手端着水杯,另一只手按住衣领,岔开话题道:“对了,赵安然,上个月我借你的那本书,你是不是没有还给我?”
赵安然叼着苹果,走回他的座位。
他翻了翻书架,找到那本法语小说,双手将书抽出来,又拿纸巾擦了封面。
“是这本书吗?”他问。
徐白走向他的办公桌:“是的……”又顺口问了一句:“你看的怎么样?”
办公室的另一边,几位同事在商量奶粉代购,没人继续盘问徐白的状况——徐白对此感到满意,公司里人多口杂,她和谢平川又是上下级,在这种背景条件下,她不想谈论男朋友。
徐白的思路被赵安然打断:“我念大学那会儿,选的二外是法语,不过我的法语……肯定没有你学得好。”
他把手里的苹果放进了座位旁边的垃圾桶:“那时候吧,家里出了点事,我没心思念书,各科都考了不及格,差点被学校劝退。”
谈及这一段坎坷遭遇,他没来由地笑了起来。
徐白也想到了什么,并未接话。
赵安然把书摊开,指着一页句子问她:“我法语不好,能请教你吗?”
他手指修长,抵着白纸黑字,力道却很轻。
徐白的这本法语小说,落在赵安然手里一个月,期间他翻看了很多次,仍然保持了页面崭新的样子。
徐白低头看书,恰如一台机器,实时翻译道:“因为有你的存在,拔高了我对人生的期待,以至于所有快乐的事,对我而言都是失落。”
她翻译完这个句子,才想起这本借出去的小说,是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的《窄门》。
赵安然笑道:“是这个意思吗?说得真准。”
他仿佛第一次听说,缓慢合上书本,递到徐白手中:“谢谢你的小说,我非常喜欢,尤其是刚才那句话,你还帮我翻译了。”
办公室里坐着零星几位同事,左侧角落里,也只有徐白和赵安然。
徐白和赵安然对视一阵,念及他说的“我法语不好”,徐白又放宽期限道:“你看到哪里了……如果没有看完,不用急着还我。”
赵安然表示,他确实没有看完。
他还想和徐白说几句话,恰在此时,徐白的手机开始震动。
赵安然笑道:“是你男朋友的电话吗?”
徐白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的人并不是谢平川,而是许久未曾联系的奶奶。
徐白接通电话,走出翻译组的办公室,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
天阴风凉,乌云遮住了太阳,她站在栏杆之前,听着奶奶说话:“宝贝啊,你啥时候回家一趟 ……”
五楼的露台宽广,风声呼啸而过,从高处向下望,汽车衔接如流水,行人也络绎不绝。
徐白手扶着栏杆,应了一句:“奶奶,我最近工作有点忙。”
“你每次都说工作忙,奶奶知道,年轻人忙点好,”老人家在电话里叹气,“忙到回家都没空吗?”
徐白不知道如何回复。
因此她默不作声。
奶奶继续道:“我七十多岁了,不指望再活几年,见你一面,就少一面。”
或许是因为近来降温,徐白的奶奶年老体弱,受了风寒,跟着咳嗽了几声,嗓音较之以往,越发显得苍老。
徐白松口道:“再过几天,我抽空……”
奶奶却说:“别等了,今天回来吃饭吧,你爸爸,还有你继母,两个人都不在家。”
她碎碎念道:“昨晚奶奶梦到你了,梦到你小时候啊,像个小粉团儿,我抱着你去邻居家唠嗑,大家就都问我,怎么你家孙女儿,长得这么水灵……”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徐白四岁以前,还没搬到北京,在老家大院生活,记忆也十分模糊。
那时父亲工作繁忙,母亲还没上手家务,奶奶和他们住在一起,帮忙照顾年幼的徐白。
奶奶会把徐白抱在腿上,教她唱儿歌,给她讲故事,跟她说农民如何种地,麦子如何结穗,秋天的田野被风吹过时,会有一片金色的波浪。
徐白趴在栏杆上,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她答应了今晚去看奶奶,因为父亲和继母都不在家。
当天傍晚五点半,徐白离开了公司。
谢平川今天也要加班,无法和徐白一起回去。徐白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换了个方向坐地铁,在对街转角的位置,她瞧见了一家包子店。
包子店门铺很窄,老板娘站在外面,拿着一只扳手,修一块掉落的门牌。
没过多久,两人视线交汇。
徐白愣了一瞬,有些不确定:“简云?”
简云报以一笑,用纸巾擦了擦手:“是我。”
她没有徐白的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了,徐白在附近上班。
重逢在人来人往的长街路上,喧哗热闹都在别处,她们的区域被隔离开。简云端起一笼屉的包子,扶着竹木的蒸笼,招呼一句:“你要不要尝一尝我做的包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没什么别的东西。”
徐白应道:“好啊。”
包子是新出炉的,不仅有三鲜馅,还有猪肉白菜馅。徐白不敢多吃,随便拿了两个,用油纸袋子装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再然后,她开始纠结,要不要付钱。
简云戴着塑料手套,合上了笼屉盖子:“我请你吃,不要给钱了。”
她已经走回了门店内,徐白站在外面看她:“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曾经的朋友多年不见,问候的话也不可避免。
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拉远的朋友关系,却是不可能再次恢复了。原因很简单,她们不再是朝夕相对的同学,也没有藕断丝连的利益牵扯,彼此说话都很注意,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简云忍不住坦诚道:“我高中没有念完,就辍学了。后来生了一个女儿,和老公离婚,妈妈帮我带孩子,我在这里开包子店。”
简云用干净的抹布,擦拭店面的门台:“我女儿七岁了,在上小学一年级……”她笑着问:“你呢?小白。”
徐白心中惊讶,面上未曾表露。
她对“离婚”二字很敏感。
单身抚养孩子,是她另一个注意点。
徐白料想简云过得辛苦,措辞也更加谨慎:“我念完书,就回来上班了。今天打算去一趟奶奶家,所以走到这边坐地铁。”
简云点了一下头,又和她说了两句,便开口告别了。
徐白也和简云挥手,继续走向地铁站。期间她回了一次头,发现简云还在看她,目光有些茫然,好像能从昔日同学的背影里,瞧出一点青葱年少的痕迹。
过往的青春、回忆、和憧憬,像一阵拂过的风,你能感觉得到,却永远抓不到。
徐白迎风向前走,搭了一班地铁,绕了一个街区,在当晚六点整,到达了奶奶家——又或者说,是徐白父亲现在的家。
徐白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现在的家,离她的公司那么近。
奶奶没有欺骗孙女,家里确实只有她一个老人。
徐白的父亲、继母、和弟弟,此时此刻都不在家,问及他们,奶奶的回答是:“你也知道吧,你弟弟叫徐宏,宏远的宏,你爸爸希望啊,他志向宏远,将来能成材。”
她把徐白带到餐桌边,接着说:“宏宏不像你,他太顽皮了,今天在学校里,打了一年级的女孩子,把人家牙齿打掉了,你爸爸和继母,都被老师找了过去。”
言罢,奶奶也不想提孙子了。
奶奶准备了晚饭,依据徐白小时候的口味,包括了红烧排骨、糖醋鲫鱼、爆炒牛肉,和一盘油淋辣椒。
她亲手给孙女盛饭。
徐白就坐在客厅里,抬头环视四周。
父亲一家四口的房子,居住面积算不上大,装修风格偏向简洁,墙边贴着日历和壁画,窗台上没有盆栽,只有发暗的烟灰缸。
徐白端起饭碗,但没有动筷子。
她和奶奶聊天,讲到了留学的事,奶奶给她夹菜,顺便问了一句:“小白啊,奶奶都不敢问,你妈妈现在怎么样?”
餐桌就放在客厅,不远处便是沙发。沙发是深红色的,布料略有破损,旁边还有小刀刻痕——大约是调皮的男孩子,无聊时犯下的错事。
徐白扫眼看过,实话实说道:“我妈妈定居意大利了。”
徐白的奶奶上了年纪,耳朵有些听不清,因此老人家“啊”了一声,再次开口问了一遍。
“我妈妈定居了意大利,”徐白抬起头,扬起了声音,和奶奶重复道,“她嫁给了一个香港人,他们都是画家,现在生活得很好。”
没错,母亲也重组了家庭。
父亲这一边,徐白无意联系。母亲那一边,徐白话题渐少。
她没想过游走在别人的家庭中,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徐白还没拿起筷子,客厅传来开钥匙的声音,她偏过脸看向玄关处,只见正门打开一半,传来男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以及父亲和继母的大声争吵。
这里不是四合院,是门户独立的高楼,在走廊上发生争执,很容易闹得人尽皆知。
父亲已经顾不上颜面,他心中有怒,几乎是吼声道:“陶娟,你根本不会教育孩子,你看看你把儿子教成了什么样?”
第28章
门廊之外,继母的声音格外刺耳:“教育儿子全怪当妈的?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她拎着手里的徐宏; 不顾儿子撒泼耍赖; 将他拖进了房门内。
徐宏还在哭叫。作为一个年仅九岁的男孩子; 他可以发出尖利的喊声,伴随着哇哇的哭腔,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话; 嗓子也带了撕裂的破音。
父亲大概听得烦了,狠狠拍着儿子的后背:“一天到晚不是骂人,就是哭; 你长大了能干什么事?”
徐宏被父亲斥责; 自尊更是崩塌,他索性瘫在地上; 一边哭一边打滚; 鼻涕和眼泪抹在脸上,凸显一股可怜劲儿——终于触动了徐白的奶奶。
奶奶扶着餐桌,缓慢站起了身; 她踉跄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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