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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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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他不信鬼神之说,只将顾绝对他说的一些话当成了胡言乱语,然而在烟雨镇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信。
  顾绝将手交叉在后颈上,不是很感兴趣:“你要是怀疑,可以试试他。”
  从薛云痕院子里出来,楚玄墨问他要不要去花园走走。
  顾绝想着楚玄墨是这朝华山其中一位山大王,是大爷。只能讨好,不能得罪。最好还是能与他形成一种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到可以讲朝华剑派秘史的关系,就先忍着饿同意了。
  并肩走在花园小路上。楚玄墨假意咳嗽了一声,视线移到某一处的花骨朵上,才说道:“我听云清说,你有一样定情信物?”
  顾绝犹豫着点了点头,心里是起了一阵火。以后有什么事绝对不能跟纪云清说,太守不住秘密。
  想着楚玄墨现在是那玉佩的主人,就有必要为他解释一下玉佩的来历。
  “那是我们那一族的规矩,在确定族人名字的同时会做一块刻有他名字的玉佩,玉佩从小随身佩戴,承载的是我们另一半的灵魂。持玉佩的男女双方若是互生爱慕,就会将自己的玉佩送给对方。意为将自己以及未来的人生交给你了。”
  “那你将这玉佩送我是……”楚玄墨又咳嗽了一声,微微红了双耳。
  顾绝哦了一声:“族里有规矩,不可与外族人通婚,而我又回不了寒台,所以这玉佩我没姑娘可送,对我来说是一文不值了。”
  “一文不值?”
  顾绝轻笑一声:“否则我怎么会把它卖你。”
  楚玄墨冷着张脸,从怀里将那玉佩拿了出来,一下扔到顾绝手里:“还你。”
  “你真还我?”他拿着玉佩检查了一番,“你还我玉佩,我可不会还你钱啊。”
  “不需要。”
  顾绝脸带笑意,毫无愧疚地就收下了:“小师叔,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楚玄墨冷笑了一声。
  虽不知在哪得罪了楚玄墨但是能拿回玉佩他还是挺高兴的:“小师叔,这附近的当铺在哪?”
  “你找当铺做什么?”
  “把这玉佩当了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来朝华山的路上我把盘缠都用光了,现在是身无分文。”
  “朝华剑派包吃包住。”
  “可我还是想吃点好吃的,需要钱。”
  楚玄墨冷冷地盯着顾绝,拿出了十两:“玉佩给我。”
  “楚兄。”他叫了一声,躲过楚玄墨伸过来的手,“楚兄,当时是情势所逼,才贱卖了这玉佩,实际我将他拿去给人修修,是能卖更高的价的。”
  面目表情的楚玄墨单手掐住顾绝的两边脸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要多少?”
  顾绝被掐得嘟着一张嘴,边用手比划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二斯雅。(二十两)”
  “给你。”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绝美滋滋地收下那笔天降之财,下山买酒喝去了。
  ——————————————————————
  这接下去的一个月顾绝过得是好不自在。原因有三。
  一,前几□□华剑派已经结束招收新弟子的事宜了,三天后就要举办次朝华剑派大型拜师礼,顾绝自然也被算在其中。只不过他倒霉,成了现第二代弟子,这仪式就变得更为复杂。早在五天前,就有人过来量体裁衣,还教导他礼仪,在什么时候该行什么样的礼,先要给谁磕头,最后要给谁磕。
  顾绝一听又要磕头,立马想叛出朝华剑派了。他那乌龟师父嫌弃繁文缛节,估计根本不会出现在那什么拜师礼上。那他给谁磕头,都是亏大了。
  二,楚玄墨一直摆脸色给他看,只要一碰面,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笑连连,真不知道在哪得罪他了。偏偏在一天里,他们能碰上十几次面。不知道该说是朝华山太小,还是他太倒霉。与猜不透性情的人做朋友真是太难了。
  三,纪云清的伤好了,楚玄墨因为他一句“可以试试纪云清”就真打算要去试探他。这事他自己做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拉上他一起。
  当时他就是没责任心地那么一说,没想到楚玄墨真会把他拉上一起做骗人的事。
  也不是多信任纪云清,就是感觉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这么一个暴躁易怒又耿直的少年,不太信他有那么深的城府。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有奇怪的地方。他与纪云清第一次见面是在温家庄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他是运气好,不知道那块地方被温大少爷提前清了场,偶然闯入。那纪云清是为了什么去了那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不怎么不跟着他的师叔?还有在一行人要分开搜查温大少爷房间以及陈如玉房间时,纪云清又为何要跟着陈如玉,而不是跟着楚玄墨一起走?偏偏他跟着的陈如玉还被人杀死了。
  这么一想,是越来越感到奇怪。
  楚玄墨将纪云清叫到了自己房里,顾绝早就在那里坐着了,正默背等会要说的话。
  纪云清却是左看看顾绝,右看看楚玄墨,心里发毛得厉害。原本他只将顾绝看做是小混混,现在似乎又多了个身份,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他咽了咽口水,如坐针毡。
  “师叔,找我何事?”
  他修养了几天,又每天坚持涂顾绝送的伤药,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难道是师叔看他好了,这次让他过来领罚的?
  “云清,你如实说,那天在温家庄做了些什么?”
  他马上跪下:“弟子知错,那时候不该丢下温弼一个人离开,都是弟子的错。”
  “不,我是问你关于风海珠的事。”
  顾绝适时说道:“云清,我亲眼看见了,是你偷了那珠子。”
  纪云清一脸不知所措,他求救似的看向楚玄墨:“我没偷!师叔你别信他,我偷风海珠有什么用!”
  “据说风海珠能让人长生不老,你不是有个快老死的爹吗?”
  “那也只是传闻,谁知道长生不老是真是假。我又为何要为了这不知真假的东西冒险。”
  “还要狡辩吗?我真见到了,当时在场的除了我,还有陈如玉,他揭下了你的面具,发现是你偷了风海珠。谁能想到陈如玉之死其实与温弼无关,他只是因为看见了偷东西的贼才被杀人灭口。”
  孩子终归是孩子,做不到死皮赖脸,打死不认。他听到是陈如玉揭下了他的面具时,煞白了一张脸。他的表情先把他出卖了。
  “不可能!我明明检查过四周,你早就离开了,在那里的只有已成为尸体的温弼与陈如玉,你不可能看见。”
  他能告诉纪云清这是为鬼的陈如玉告诉他的吗?不能。所以尽管不太可能,他还是得装作在现场。
  “云清,当真是你杀了陈如玉?”楚玄墨紧皱眉头。他同顾绝想的一样,云清或许会去偷风海珠,但绝对不会杀人。
  纪云清苦笑一声:“我能怎么办,他看见我了,为了朝华剑派的清誉我也是要杀了他的。”
  顾绝心下遗憾,他以为这个少年未经世事,白得像纸一样,所以尽管纪云清常常得罪他,他还是喜欢他的,下意识地想亲近他。顾绝以为他知道说哪句话会惹的纪云清生气,就是很了解他了。可没想到人是那么复杂。
  顾绝尚且觉得心痛,更别说楚玄墨了。
  “为什么?”
  “师叔,其实陈如玉本就是要死的,他杀了温弼,温文卫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本就要死,死在谁手上无所谓的吧。死在我手上反而少了折磨,对陈如玉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纪云清!”楚玄墨又是生气又是痛心,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云清,我真的了解你吗?你做那些事就不怕被你爹知道吗?”
  纪云清努力瞪大双眼,不让眼泪流下来。伪装已经全被撕下,不再示弱,而是将全身的刺都露了出来。
  “师叔,你不仅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爹。你以为我愿意做杀人的事吗?我做的一切,只是想讨爹欢心。”
  顾绝犹豫着此时是不是离开比较好,这显然是朝华剑派的家务事,他待在这,万一听到了什么秘闻,会不会像陈如玉那样被灭口?
  可看楚玄墨也是有点可怜,他将纪云清当家人,哪想有一天会被背叛。
  怕他气死过去,顾绝过来挡住楚玄墨看向纪云清的视线,为他倒了杯茶。
  “别气别气,喝茶消消气。”
  楚玄墨看了顾绝一眼,揉了揉眉心,接过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我需不需要回避?”顾绝问道。
  “没事。”
  顾绝心想,也行,听听朝华剑派的八卦也能算是一桩趣事。

  暴露

  “云清,你可知错?”
  纪云清跪在地上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不知。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做。”
  “你……我问你,为何要偷风海珠?”
  他垂下了脑袋,泄气道:“为了我娘。”
  顾绝在旁忍不住插嘴说道:“为了你娘?你娘不是早死了吗?莫非这风海珠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纪云清摇了摇脑袋:“我娘原是被葬在东锦雪山。”
  “东锦雪山不就在顾家村后面吗?我在那住了三年。楚兄你也看到过的。”顾绝笑了一声,不禁有点感慨这奇妙的缘分。
  “我爹思念我娘,不想让娘下葬,就将娘冰封在东锦雪山的冰棺里。然而在一个月前,雪山发生了地震,我爹害怕会伤到我娘就将她带了回来。可是离开了雪山,又该如何保存我娘的身体?爹想到了温家庄的风海珠,恰巧温文卫要过六十大寿,那时候人多眼杂,正是偷风海珠的好机会。”
  楚玄墨将纪云清的话打断:“十年前,我也有参加任夫人的葬礼,亲眼见着她下葬,难道这也是骗人的?”
  纪云清大笑了几声,表情变得扭曲:“师叔,十年前你才几岁,那些老头会把真相告诉你?我娘有着见不得人的身份,那什么任夫人只不过是说出来骗你们的。朝华剑派的掌门夫人,可以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妇人,却不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你娘是谁?”
  “司空忍。”
  顾绝的表情在瞬间僵住了,眼神变得阴冷,他压抑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问道:“你娘是谁?”
  纪云清奇怪地抬头看他,却还是如实说道:“毒医,司空忍。”
  顾绝只觉得那一瞬间有什么贯穿了他的双耳,直达他的心脏,内心的震颤差点让他站不住身子,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恍惚。他飞身上前,掐住纪云清的脖子,把他拉离了地面怒吼道:“你娘是谁?”
  纪云清被吓了一跳,突然的窒息感让他抓住顾绝的双手挣扎。
  “再说一遍,你娘是谁?”
  “司……司空忍。”
  顾绝将纪云清扔了出去,纪云清趴在地上边咳嗽边大口呼吸着:“怎么?你认识我娘?”
  他不敢置信地说道:“司空忍……是我姐姐。”
  “你是司空绝?”纪云清也是一愣,表情由惊到喜,“你是我舅舅?”
  长鸣剑代表的是司空绝本身,为了隐藏身份,顾绝一向用白布裹住长鸣剑的剑鞘。
  而此时,白布被顾绝用内力催动的剑气震成了几段,他一剑刺穿纪云清的右手,用脚狠狠踩住他的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娘是谁?”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纪云清出了一声的冷汗,他盯着顾绝,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人。他冲着顾绝笑了笑:“是司空忍,舅舅。”
  纪云清被一道外力扯了出去,才险险躲过顾绝从他脖子砍下来的一剑。
  “顾绝!冷静一点。”楚玄墨出手抓住了顾绝高举长鸣的手。
  “他侮辱我姐姐。”顾绝指着纪云清,气得身体都在颤抖,“我姐姐十八岁离开寒台,纪玄礼呢,那年他都六十了。他凭什么能让我姐姐看上。”
  纪云清用手压住伤口,还说道:“舅舅,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谎吗?我娘现在就在后山冰洞里,你要不信,自己去看。”
  “不准叫我舅舅!闭嘴闭嘴闭嘴!”
  笨拙的左手强制使出复杂的剑术,原本那剑法该是如行云流水般的,意随心生,行随意动,顾绝却是全凭蛮力催动。自然,他所有的攻势都被楚玄墨化解了。
  只要有楚玄墨在,他就伤不了纪云清。了解了这点,他提剑就往屋外冲去。
  “你要干什么?”楚玄墨拉住了他的手。
  “我要杀了纪玄礼。”他红着眼说道。
  “以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伤不了他。”
  “挡我者死。”顾绝吼道,“楚玄墨,你也不例外。”
  楚玄墨眼神一暗,拉住顾绝的手慢慢松开了。顾绝一下冲了出去。
  纪云清从地上爬了起来,血染脏了整个袖袍,他踉跄着走到楚玄墨身边,望着顾绝的背影:“师叔,你放心,舅舅是娘的弟弟,爹是不会伤害他的。”
  “我能信你吗?”楚玄墨冷笑了一声,瞧着纪云清的伤口又皱了皱眉,“不要乱走,我会找人来帮你疗伤。”
  ——————————————————————
  纪云清信誓旦旦地说司空忍是他的娘亲,他不信,他不愿相信。
  那年生病,在寒台无药可医,姐姐要去外界找草药。他拦过姐姐,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姐姐失去自己的家乡。
  但姐姐完全不听他的劝阻还是离开了,而他的病却在一个月后不治而愈。
  之后每天的日子他都会去寒台山门口等姐姐回来。族长不会允许姐姐回寒台,但他可以跟着姐一起离开。这世上,只有在姐姐的身边才算家。
  然而,姐姐没有回来。一年、两年……六年、七年、八年过去了,他成年了,姐姐还是没有回来。他等不下去了,他害怕姐姐出了什么事,否则为什么不来找他。
  六年前,他抛下了一切,义无反顾地走出寒台。他要去找姐姐。姐姐是为了他才去外界,如果姐姐出了事,他会一生心怀愧疚,必然不会独活。
  可纪云清说的那些算什么?他看做神仙一般的的姐姐和一个老头在一起了?怎么可能?难道要让他承认姐姐之所以不回寒台,是因为和一个老头在一起了吗?他的姐姐因为一个老头抛弃他了吗?
  这绝对不可能!纪云清在骗他!他要找纪玄礼问个明白。
  身上染着纪云清的血,一路走过,朝华剑派的弟子都围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顾绝挥剑将他们吓退。
  然而这些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越变越多,直到有人认出了顾绝手上的剑。
  “长鸣!是长鸣!他是司空绝!司空绝没死。”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一群人扑了上来。
  他可以打不过楚玄墨,但他不能允许自己败在这些虾兵蟹将手上。
  他伤了五人,点了十四人的穴道,就在他力不从心,想直接杀人断了他们卷土重来的可能时,楚玄墨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在朝华剑派所作所为必然会与楚玄墨扯上关系,楚玄墨对他不错,不能为他带来麻烦。
  剑锋一转,原本是划向对方脖子的剑,现在砍到了树上。力道用得太足,剑陷在树上出不来了。
  那群混蛋却趁此机会用木棍打向他的右腿,腿折了,他一下半跪在地。他有寒台中人伤口快速治愈的天赋,可以不管外伤,但是骨折,不管对谁都是一样。
  他便宜师父祝玄武闻迅赶到,见着浑身是血的顾绝,心里一惊:“你们都住手!云绝,你在做什么?”
  朝华剑派弟子果然唯命是从,瞬间都停下了了。
  顾绝得以喘息片刻,他吐出口里的血,骂道:“云什么云?老子司空绝,叫纪玄礼出来!”
  “司空绝,他果然是司空绝!”
  顾绝忍不住冷笑起来,原来之前根本没确认他的身份,仅仅因为一把剑就要动手诛杀他了。
  “你……”祝玄武被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楚玄墨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否则怎么敢带我来此?”他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牵连楚玄墨。
  “我知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些围在一起的朝华弟子闻声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楚玄墨从那走了过来,走到顾绝身边,“你受伤了?”
  “死不了。”
  把顾绝扶到一边,靠着树坐下,低声对他说:“你没有杀人,我很高兴。”
  “那是我左手剑用的不顺手好吗?”
  楚玄墨却是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惹得顾绝又是瞪大了双眼,觉得受辱。

  离开

  楚玄墨起身走到台阶边上,望着上方的祝玄武:“祝师兄,掌门师兄现在何处?”
  “掌门师兄正闭关修炼,不见外人。”
  顾绝轻嗤一声:“这么巧?司空绝要见他,他就闭关了?朝华剑派掌门就是这样一个怂货啊。”
  “司空绝,修得胡言乱语。”祝玄武一脸吹胡子瞪眼,他吩咐旁边拿着弓箭的新人弟子,拉弓射顾绝脑袋。
  那新人弟子觉得委屈,他以前学的的确是弓箭之道,但嫌拉弓射箭不刺激就放弃了。此番转入朝华剑派,是想好好学学那精妙绝伦的剑道。可刚在房间休息,有人过来大喊有外敌入侵,让他拿着弓箭出去应敌。这样还学个屁的剑道啊。
  新人弟子撇着嘴,射出了包含了他全部委屈的一箭。
  楚玄墨拿着雪隐将那箭挑开:“师兄,将司空绝带回朝华剑派的是我,他犯的错,也该由我承担。”
  “是,你是有错,你居然放邪魔外道进山,还让他做我徒弟。楚玄墨,你想毁了我吗?”
  “我会带司空绝离开。”
  “带他离开?”祝玄武不可思议地又念了一遍,“楚玄墨你疯了?你以为在你身后的是什么?朝华剑派是名门正派,百年清誉岂能容你说毁就毁?你与魔徒厮混,要置朝华剑派于何地?”
  楚玄墨苦笑几声:“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我丢下他,他必死无疑。”他冲着东方,他师父曾经住过的地方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又对祝玄武说道:“是,身为朝华剑派弟子,我不该也不能保他,但若不是呢?”
  楚玄墨解下弟子令,往天上抛去。
  “楚玄墨,你要为他背叛师门?”祝玄武整张脸憋的通红,气得直拍栏杆。
  “自今日起,楚某所做一切与朝华剑派无关。”他回身往树下走去,那里有顾绝在等他。
  顾绝忍痛拄着剑鞘从地上爬起,恨不得一口咬死楚玄墨:“楚玄墨,你真疯了不成,我要做的事与你无关。”
  这份恩情太沉重了,不要,他承担不起。当年姐姐为他离开寒台而失去踪影,他背负起这份责任,已经要用余下的日子去偿还了。楚玄墨为他背叛师门,以后势必会与整个武林为敌。这份情更重,他承担不起,也不想承担啊。
  为什么这些人都那么任性?想做什么事自己去做,为什么要带上他的名义?他劝过了,为什么都不听?为什么要逼着他承受这份恩情?为什么要让他愧疚?他宁愿自己承担一切后果,也不想有人要因为他而牺牲什么啊。
  祝玄武将弟子令扔了出去,直插入楚玄墨脚边的地面:“楚玄墨,你可想清楚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啊,整整二十年!朝华剑派可有亏待过你?你认识那臭小子才几天,就为了他你连师父都不要了?”
  “不只是因为他。我喜欢这里,但不属于这里。迟早……也是要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司空绝是魔教中人,与他在一起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本来没什么的,被祝玄武这么一说,顾绝心中的纠结反而少了不少。
  他都忘了,楚玄墨也不是什么身家干净的人。魔教现任教主,魔君,这个身份比他还见不得光。说出去,也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货。
  也对,谁也不比谁干净。
  楚玄墨将顾绝打横抱了起来:“是我以自己的名义将他带入这里。我不认为我能约束他什么,但想着,总能在他落难的时候,与他生死与共。”
  看楚玄墨要带顾绝离开,一群人拿着剑围了上来,却被祝玄武喝退:“看在往日情份上,我放你们离开。但朝华剑派不会容忍邪魔的存在,半个时辰后,若你们还留在朝华山附近,别怪我手下无情。楚玄墨,如果那时你再要阻拦,连你一起诛杀。”
  “多谢。”楚玄墨点头致意。
  祝玄武从怀里拿出了个被麻布包住的什么东西,扔给楚玄墨:“我讨厌言而无信之人。”
  在看清那麻布包的是什么后,楚玄墨神色微变:“抱歉,祝……前辈。”
  只能听见祝玄武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身走了。
  祝玄武一走,在场弟子不敢再拦。
  顾绝却挣扎着要下来:“不行,我不走,没有见到纪玄礼我绝对不走。”
  “不用你走,我抱着你离开。”
  “楚玄墨!”
  顾绝被点了睡穴,在骂了句脏话后,沉沉睡去。
  再醒来,却是在某个山洞里。
  顾绝是被冻醒的,虽然身上盖了件外衫,可还是冷。
  他将外衫披在身上,扫了一圈四周,楚玄墨坐在离他不远处,看到他醒过来,就过来扶他。
  身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只有骨折这个问题,不过楚玄墨已经帮他简单处理过了。他想着自己自愈能力强,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里寒气逼人,他一下想到了纪云清对他说的冰洞。紧抓着楚玄墨的手臂,他往里走了几步,在拐角的另一个洞里,那儿……那儿真的有座冰棺。
  “楚玄墨!”他大叫一声,整个山洞里充斥着他的回声,“谁让你带我来这的?”
  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剑。他脑中的一根弦已经断了,心猛烈地跳动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内心震颤,身体开始战栗起来。他需要安全感,长鸣能让他觉得安心。
  “在离开朝华剑派之前,我以为你会想见见……”楚玄墨皱了皱眉,“是我思虑不周,抱歉。”
  “你在自作主张些什么?冰棺里的人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见?”他挣开楚玄墨的手,就要往洞外走。
  “你真的不想进去见一眼?你找了姐姐这么多年,或许她就在这里。”
  顾绝板着张脸:“不可能。”
  楚玄墨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顾绝,叹气道:“其实你还是信了,是吗?”
  “你想让我承认什么?”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楚玄墨,“我们司空一族一辈子只认一人,我姐姐在寒台是有婚约的,她的玉佩都送给严大哥了。除了我,还有严大哥在等她啊。可她这算什么?我找的是迷路找不到家的姐姐,而不是为了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抛弃我,抛弃严大哥的女人。”
  即使把眼睛瞪大到了一定程度,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推开楚玄墨,制止他靠过来,自己背过了身,用力地擦掉眼泪。
  可眼泪越擦越多,心里太过委屈,以至于快压抑不住哭声了。
  他想告诉楚玄墨,请你出去吧,他想静一静。可是他怕自己一出声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又深呼吸了好几口,扯了扯嘴角强装镇定,努力把要说的话减少到了一句:“你……出去。”
  他以为他能把话说的如同往常,可一说话才发觉嘴皮是麻的,声音还是带了些哽咽。
  “我在洞外等你。”说完这句楚玄墨就出去了。
  楚玄墨站在洞外,看着前方的那座山上灯火通明,那是朝华弟子在搜山。
  祝玄武虽然放过了他们,可朝华剑派不止祝玄武一人管事。再不久,江湖上该出现他俩的追杀令吧。
  后山冰洞,因藏有掌门夫人的尸体,纪玄礼必定不会让人来此。躲于此,虽可保一时平安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该去哪里?
  从冰洞深处传来了顾绝隐忍的哭声,以及像呓语一般的“我想回家”,心里的某个部位开始抽痛起来。想进去安慰他,可他也知道,以他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根本做不了什么,还不如让他哭个干净。
  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感情了?不知道。只是看到他和云清呆在一块就觉得碍眼,碍眼到想一掌打死云清。喜欢看他在自己眼前讨好示弱的模样,更喜欢他遇事时只会找他一人商量。所以在知道他和云清之间有他不知道的秘密的时候,他真的想杀了眼前人算了。
  其实对这份感情还是不太明白,现在所做一切,只是随心而动。
  在半个时辰后,顾绝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顶着通红的眼,虚弱地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对不住,总是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说着,从冰洞边沿挖了块雪下来,捂在双眼上降温。神色已如往常。
  “没事,我喜欢。”楚玄墨摸了摸顾绝的脑袋,只是这次顾绝没再躲开。
  顾绝抬头看他:“楚玄墨,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他不傻,楚玄墨表现得太明显,他早看明白了,不过这回,他连装傻都装不下去了。
  并不想听楚玄墨的回答,他直接说道:“在我们那,同性在一起是大罪。虽然外界是多的人喜好男风,可我毕竟是寒台人……”寒台人本来就少,所以族内规定,禁止同性婚姻。
  “你想多了。”摸着顾绝头发的手一顿,楚玄墨把手收了回去,冷冷说道,“灵溪教已知晓我藏于朝华剑派,我离开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是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顾绝不好意思地笑笑,“楚兄,你真是好人。”
  顾绝说饿,让楚玄墨下山去买点吃的,他腿伤走不动。
  楚玄墨稍稍犹豫了下,还是下山去了,走之前,吩咐他不要乱动。
  微笑着目送楚玄墨下山,看着他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后。顾绝马上扔了楚玄墨给他准备的拐杖,忍着痛,飞快地往反方向走去。
  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再见吧。楚玄墨,我是小人物,对你付不起责任啊。

  梁府

  从反方向下山,虽然天色昏暗山路崎岖,顾绝摔了好几下,但总算还是平安出去了。
  刚出山,天还未亮,没见到朝华弟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将长鸣扔到泥里滚了几遭,确定脏到了让人不想再多看一眼的程度,才重新拾起,将它当做拐杖。
  顾绝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该去哪儿。那时来朝华山誓要找出姐姐消失原因的劲头,如今也像泡沫般消失了。
  在冰洞的时候,他犹豫过,心痛过。他是应该去看看躺在冰棺里的人是谁,但他不敢,他怕自己坚持了十四年的信仰会就此崩塌。
  他告诉楚玄墨冰棺里的人不会是姐姐,可那是在对楚玄墨说吗?不,他是在对自己说,他不能信,难道要让他相信自己这么多年为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是笑话吗?
  还能为姐姐做些什么?没有了,什么都不想做了。
  ……在内心深处,他还是信了。
  现在他只想远离朝华山,至少,不能拖累楚玄墨。
  不知不觉走到了码头。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上天都觉得他不该留在这了吗?
  飞上了其中一艘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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