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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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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走到了码头。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上天都觉得他不该留在这了吗?
  飞上了其中一艘货船,用轻功快速检查了一遍四周,这里只有几个伙计还沉浸在梦乡里。
  这是艘装酒的货船,半人高大坛子的酒要运往外地。顾绝将其中一坛的酒倒了个干净,把自己塞了进去。
  他原是想在狭窄的酒坛里眯会眼养养精神,没想到真会一头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他已经飘在海上了。身体一放松,受过伤的地方开始叫嚣起来,全身酸痛。
  顾绝从酒坛里钻了出来。这是艘大船,却只有五六个伙计,顾绝想躲过他们易如反掌。
  靠近船沿,低头看着翻滚的浪花。这儿,应该离朝华山很远了,不知道楚玄墨有没有回去。楚玄墨毕竟是朝华剑派现第一代弟子,只要他认个错,也没人敢罚他。
  楚玄墨既然早就和他爹、和灵溪教断绝了关系,选择了安稳的日子,他又何必再把他牵扯到漩涡之中。
  还能去哪?他将一只脚伸出了船外。也没什么事想做了。
  他离开了寒台,再也回不去家乡。
  姐姐死了。背叛了严大哥,背叛了他。在死后甚至没有在心中留下一点执念,一丝愧疚。没有去找严大哥,更没有去找他。一个老头真的比他和严大哥都重要吗?姐姐离开寒台的那几年是严大哥代替姐姐照顾家里,姐姐怎么可以背叛他?
  每三个月,他都会与严大哥飞鸽传书,告诉他,他在外界过得怎样,有没有找到姐姐。如今又一个三月之期将至,他有什么颜面告诉严大哥真相。
  他想一头跳进这海里算了,这世上再无让他可留念的东西。死了,也能问问姐姐为何要抛弃他们。
  正当他闭上眼,准备跳下去时,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不行,这辈子他造了太多杀业,死后必下地狱,姐姐根本不会在地狱等他。
  他要积功德,至少得积累到能洗清罪孽的同等功德后,才可以选择是生是死。
  顾绝偷了点粮食,重新回到了那个酒坛里。
  对死后的恐惧逼着他活下去。
  就这样在海上飘了两天,船只终于靠岸。
  顾绝在酒坛里喝着小酒,啃着包子,打算先吃饱喝足。万一有人来掀他这儿的酒盖子,他也好有力气去干架。
  “怎么还没人来卸货?”船老大粗着嗓子说话。
  “是啊,以往这时候梁府的人早在码头等咱们了。”
  “该不会忘记了吧?”
  “不可能!一人忘记有可能,难道会一群人都忘记吗?”
  “那难道是出事了?”
  “要不你去看看?”
  那些人渐渐围在一起说得起劲,顾绝耐不住给他们惊喜的性子,直接从酒坛子里跳了出来,蹿到那些人眼前吓他们一跳。再眨眼,人已经不见了。
  他也没什么地方想去,记起那些伙计惦记了一路的梁府,想着去那转转也好。
  免费坐了人家的船,总得做些什么报答他们。梁府的人没来码头接货,或许就是出了什么事。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快速积功德呢,此番正好。
  听说梁府建在郊外,顾绝从怀里掏出仅剩不多的几两银子买了匹新马。
  万幸,坑了楚玄墨那二十两银子,这时候就不需要为怎样活下去而担忧。
  楚玄墨人是真好,虽然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不过,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他可怕楚玄墨倒时又对他冷笑呵呵。这比直接跟楚玄墨打一顿还来得让他难受。
  那家伙这种性格,将来肯定不会疼媳妇,哪家姑娘能受得了他。
  骑马飞奔,听着风声呼啸,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这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舒服起来,压抑在胸口的忧愁顿时也少了一半。
  凭着天生认路的直觉,他没走弯路,一下到了梁府门前。
  飞身下马,把缰绳绑到附近的一棵树上。环视四周,这里除了他的马偶尔会叫几声,再无其它声音了。这对于一个住了六十九人的宅子来说,似乎安静了些?
  门外也无人把守,难道真出了什么事?
  顾绝并没有从正门进去。他绕着宅子转了一圈,找了处自认安全的地方,翻墙飞了进去。
  刚落地,脚下软绵绵的东西差点让他站不住身子。下意识低头看去,却是一具五六十岁老人的尸体,脸还烂了半块。顾绝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赶紧往后退去,却是又踩到一具。整个院子里都是尸体。
  这……这是被屠满门了?
  顾绝蹲下身子,用手摇起了一道风,远远地闻了闻从那尸体深处散发出来的味道。
  真是奇怪,闻不出属于尸体的腐臭味,可看那模样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前天下了场大雪,更是不能做准确判断。
  顾绝冲着一开始他踩到的那具尸体拜了又拜,先说清楚自己不是故意的,心有不甘也别来找他。
  他不怕鬼,但他怕极了恐怖的画面。他能与数百个人模人样的鬼魂谈笑风生,却不敢跟一个长相恐怖的多说一句话。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冤死的,很有可能是受了主人家的连累。这类人死后大多心有不甘,不会乖乖升天。他就怕看见烟雨镇宋箐那红衣女鬼的装扮,以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放大版恐怖人头,他能瞬间被吓晕过去。
  用袖子扫干净了一小片雪地,才将长鸣放到那片地上。拿出匕首,划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
  致命伤在喉咙,没有其它外伤,是一剑封喉。院子里堆满了三十四具尸体,顾绝一一检查过去,除了一开始见到的那具老人尸体,其它都是一剑封喉。
  能做到一剑封喉的并不是什么高手,但能连杀三十三人,还坚持一剑杀人,一般的高手是很难做到的。
  顾绝扪心自问,以他当年的本事,或许他也能连杀三十三人,但不能保证让那三十三人的致命伤口都在同一处地方。这杀人魔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这倒让他想起了一人,洛琅,灵溪魔教少主,楚玄墨的义弟。
  洛琅对有规律的东西有一种疯癫似的执着。第一刀切下去是什么样的,第二刀也得这样。
  如果真是他,顾绝会转身立马就走,绝不会蹚这趟浑水。他嘴上说着会去找洛琅,要让洛琅赔他一条右手。可洛琅已然成了他人生阴影,他从未见过有人会笑着生剐另一活人的肉的。他痛得恨不得立马死去时,眼里映入的只有洛琅的笑脸。
  比起恨,更多的是恐惧。他想着洛琅哪一天会惨死,最好在他准备杀死洛琅前他就已经死了。
  不过以洛琅的身份,没必要亲手杀人。所以他倒不担心会碰见洛琅。
  隐藏气息,顾绝绕进了其中一间屋子,确定这儿没活人后又去了另一间。他是来救人的,不找到一个活人他就没理由离开。
  有没有活人啊?有没有?有就吱一声。啊,如果是凶手的话,那还是别吱了。
  冬季日短夜长,夜幕很快降临,顾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留下来。现在离开明天再来太浪费时间,还不如在这住一晚,还省了住客栈的钱。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呢。
  不过他也不敢再在这院子里乱走了,按着记忆去了之前找到的一间看似是梁府少爷住的房间。
  这少爷是个文人呀。顾绝在屋子里搜来搜去,找到的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书。
  寒台的文字与外界不同,顾绝学了几年,也只能认出一些浅显的文字,只要生僻一点点,他就看不懂了。所以他觉着会去看那种他看不懂的书的梁府少爷,一定是个聪明人。
  那么多书里,却没有一本黄本子。顾绝忍不住又叹了一声,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儿,就这样死了实在有点可惜。
  “你是谁?不要乱动我的东西。”清亮的声音里带了丝着急。一个束着玉冠的白衣公子急急忙忙地跑来,一双丹凤眼瞧着翘着腿拿着书一脸呆滞样的顾绝,欲言又止。
  顾绝赶忙坐直身子,把书也好好地放到了一边,那位公子头上的玉冠先吸引住了他的视线。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了玉冠之中,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温润如玉,大概就是这位公子这样的。顾绝摸了摸自己只用了根细白长条绑住的头发,活像给谁哭丧似的。还是羡慕有钱人,想买什么买什么。
  虽然楚玄墨也是有钱人,但他穿戴的都是朝华剑派统一配备的服装,那发冠样式更是普通。这样的有钱人,还是骗骗他钱财比较好,一点都不羡慕。
  “你是剑客吗?”那公子盯着顾绝手中的长鸣,“我爹娘被坏人抓走了,你能帮我去救他们吗?”
  “额……”顾绝干干地笑了几声,特意避过那公子想抓他手的动作,“你爹娘被抓走了,你怎么就逃出来了?”
  “我……我不知道,我忘了。”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好像被人打了脑袋,有些事都不记得了。”
  顾绝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特意让到了一边:“可能是你故意忘记了呢?”他偷偷瞥了眼地上的影子。
  “我为什么要故意忘记?”
  “事情太恐怖,所以忘记了。”顾绝用手一挥,熄灭了蜡烛的火苗,“你确定你爹娘还活着?”
  “还活着,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你离开几天了?”
  那位公子又使劲回忆:“好像是……两天?还是五天?”
  “你问我干嘛?”顾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位富家公子似乎有点傻。
  “求你了,帮我救救我爹娘。”眼见着那位公子就要跪了下去,顾绝赶紧去接,但又想到什么,生生把那动作给停下了。
  “我救,你别跪。”
  “多谢,多谢。”那公子擦着眼泪站了起来,“我叫梁翊,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还没救呢,可别叫我恩公,受不起。叫我顾绝就好。”

  不要恐吓我

  这是个家贼造反的故事,至于梁翊的父母,他也不知道在哪,不过肯定是在府内。顾绝没细问,毕竟救人要紧。
  赶在梁翊之前,将房门打开。一个人影从眼前掠过,在门打开的瞬间,又停下,规规矩矩地冲着顾绝那弯腰低头喊“少爷”。
  原本夜深人静,突然出现的声音差点吓得顾绝叫出了声。
  “王伯,你没事?”背后的人一下冲了出去,抓住王伯的手。见到了亲人,心下的委屈一下发泄了出去,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少爷说什么呢,老仆好好的怎么会有事?”那个叫王伯的老人轻拍着梁翊的后背柔声安慰着,所以梁翊并没有看见,那个王伯正用一张阴森森的脸冲着顾绝笑。
  顾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退后几步,抓住了门框稳住身子。那……那个王伯就是之前被他当做人肉垫子的尸体。原本缺了一半的脸现在补上了,以至于他一开始没认出来。
  “可是好像死了很多人……”
  “少爷是做了什么梦吗?可别把梦当真。”那王伯往左走了一遍,把梁翊推向前,“少爷,你看,我们不都好好活着吗?”
  走廊上,有许多顾绝觉得眼熟的鬼影在忙碌着。
  完了,之前有不小心踩到过那人的肚子,还有那人的脸,似乎也被他不小心踢过一脚,而这里所有“人”的衣服好像都被他撕毁过。
  幸好现在不是在院子里,否则这副画面恐怕会更加刺激。
  王伯退开,让梁翊好好看那些还“活着的人”,那些“人”纷纷停了下来,冲梁翊弯腰行礼。抬起头的瞬间,顾绝似乎看到这些人眼里泛着绿光,都冲着他诡异地笑。
  这地方呆不下去了了。又不是故意翻你们的身子,死了还那么记仇吗?
  “王伯,我爹娘呢?”梁翊哽咽着问道。
  “老爷夫人去外地做生意,少爷忘了?”
  “可我记得爹娘被……”
  “少爷是做梦做糊涂了。”
  “洛七呢?是他抓了我爹娘!”
  “洛七是谁?”王伯一脸不解,他看向顾绝,“是这位公子吗?”
  顾绝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们认识洛七吗?”王伯问众人,他们一起摇头,“少爷,您看,没有洛七这个人。是您做梦糊涂了。”
  “是我做梦?”
  “是啊,少爷,您太累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回房休息吧。”
  “好吧。”梁翊恍恍惚惚地转身回房,顾绝赶忙跟上,却被那王伯一口叫住。
  “这位公子既然是少爷的朋友,梁府必然不会怠慢,怎么能让公子与少爷同挤一间。”
  “没事没事,别看我个高,其实我人小,占不了这房间多少位置。”
  “公子,这边请吧。”王伯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其它奴仆一同用他们那绿幽幽的双眼盯着顾绝,喊道:“公子这边请。”
  简直是催命。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恐吓我。”
  顾绝撒气似的踹了脚大门,才问道:“要带我去哪?”
  “请。”
  王伯在前面带路,顾绝低着头地跟着。直到王伯停了下来。
  顾绝没反应过来,直接穿过了王伯的身子,一股凉意从脊梁骨串到全身,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赶紧把长鸣竖在胸前:“你们别吓我啊,要是敢吓我,我会鞭尸的。”
  “公子恕罪。”王伯冲顾绝行礼,又叹了口气,“多谢公子没有在少爷面前拆穿我们的谎言。”
  你以为他不想说吗?他就怕说了,这群鬼就要变身造反了。到时候鬼哭狼嚎,魔音灌耳,他怕自己听了会疯。
  “少爷失去了一段重要的记忆,我们……只是想保护少爷。”
  顾绝嗯了一声,他也理解。痛苦的回忆忘了也好,只是辛苦了这些奴仆,死了还要陪着演戏。
  “这样多久了?”
  “半个月了。”
  “辛苦了。”
  “都是为了少爷。”
  “我念金刚咒能驱鬼吗?”顾绝突然插嘴说道。
  王伯动了动他那布满皱纹的沧桑老脸,扯了个虚假的笑容:“公子莫要开玩笑。”
  顾绝也笑了笑,又问:“说正经的,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我却闻不到腐臭?”
  “洛七用了种奇怪的药粉撒在我们身上,就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哄!妈咪妈咪哄!”顾绝冲着王伯打了个奇怪的手势,最后灌入内力打出一道掌风。
  附近的花花草草随风动了几动,王伯却是什么事都没有。顾绝只能尴尬收掌,抬头望天,黑云遮月,不吉利呀。
  “洛七是谁?”顾绝问道。
  “一个月前少爷捡回来的乞丐,他说他叫洛楚。”
  “洛楚?”顾绝差点要喷出口水来,“魔君你们也敢往家里领?”
  他知道那个洛楚不是楚玄墨,但敢顶着那么个名字,那人胆也够大的。
  “世上同名同姓的很多,堂堂魔君怎么会去冒充乞丐?就算真要冒充,自然也不会用真名。所以老爷没有怀疑,只是觉得他和那魔君名字一样,不吉利,就给他改了个名,他是初七来的,就叫洛七。”
  “梁翊爹娘还活着吗?”
  “公子。”王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老爷夫人被关在地牢之中,麻烦您去官府报案,救老爷夫人出来。”
  怎么一个个拜托人的时候都喜欢跪?
  他让王伯起来,又问:“地牢在哪?”
  “那洛七武功高强,公子恐怕不是对手。”
  “洛七还留在梁府?”他心里一惊,摸了摸下巴,“杀人者行凶后还留在杀人现场,一般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有问题。”
  反正救人也不急于一时,顾绝就让王伯给他讲讲洛七的故事。
  那是在一个月前,少爷出门散心,洛七,那时候还是蓬头垢面的乞丐晕倒在少爷跟前,少爷心善就把人带了回来。
  回家后,请了大夫给他看病,又让下人把洛七洗了个干净。洛七洗干净后长得还不错,是一张讨喜的脸,老爷喜欢,夫人也喜欢,就把他留下了,让他做少爷的贴身书童。
  可他一来,家里的生意就变差了。梁家原有三家绸缎庄,一家酒庄,却在一夜之间被火烧了个干净。与老爷生意来往密切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发生意外过世,人家说是梁府得罪了瘟神,只要跟梁府扯上关系,就会倒大霉。
  短短一个月,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差。
  老爷想到可能是洛七带来了噩运,就要将他赶出去,没想到洛七突然发难,打晕了老爷夫人,又将我们一众奴仆杀了个干净。
  顾绝感慨,六十几口人啊,连无辜之人都不能放过,这洛七的毒恐怕与洛琅不相上下。
  这世上有很多恶人,天生的,也有后天被逼的。而像洛琅那种以折磨人为乐趣,既是天生,又有后天养成的恶人是少之又少。
  不会就是洛琅吧?顾绝心里隐约这么觉得。拿义兄的名字当乞丐名,也很像是他会有的恶趣味。
  “洛七是一个人把你们所有人都杀了?”
  王伯点头。
  “带我去地牢吧。”不管是不是,他都得亲眼见见。
  趁着月黑风高,顾绝紧跟王伯去了梁府地牢。他觉得奇怪,这就是有钱点的生意人家,怎么家中会有地牢。
  一问才知道,这宅子是梁老爷二十年前买下来,地牢是前主人家的儿子私建用来惩罚下人的。叶老爷没有拆了这地牢,恐怕是为了威吓自己家的下人。
  那地牢很小,从台阶往下走几步,里面的东西便一览无余了。
  举着长鸣的手渐渐放下,顾绝捂住口鼻。这儿充满了屎尿味,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待。不过这儿没有其他人在倒让他放心不少。
  瞟了一眼牢中躺在地上的男女,问王伯:“是他们吗?”
  “是老爷和夫人。”
  砍断锁链走了进去,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又把了把脉,下了结论:“他们中了毒,毒已深入肺腑,活不久了。虽然现在还活着,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必死无疑。”
  “公子懂医术?”
  “略懂略懂。”
  可能因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知道老爷夫人也活不久后,王伯并没有多大悲伤,只哦了一声。
  “那公子快先离开吧,万一碰上洛七,后果不堪设想。”
  “你家少爷呢?哦,我指的是他的身体在哪?”他所见到的梁翊只是鬼魂一个,只不过梁翊忘记了自己已死的事实。而他一路找来,为何没有见过属于梁翊的尸体?
  总不可能是那些鬼怕梁翊见到自己尸体受刺激,而特意将尸体藏起来吧。
  “少爷在冰窖。”
  顾绝不禁又要感慨,果然是有钱人的做法。冰窖,冬季藏冰,夏季取冰,生活过得真是有滋有味。
  有成堆堆积在院中的,也有单独死在各个房间里的。
  “这梁翊怎么就死在冰窖里了?”
  “是洛七将少爷搬去了那。”
  “那洛七也在冰窖?”
  “不知。”
  顾绝心里想着总得见洛七一面,是人是鬼见了才能安心。所以知道在冰窖可能见到洛七,顾绝就往那去了。
  夜深人静,在平日里一点点响的声音如今也能被放大好几倍。
  顾绝先藏了起来,很快的,有一人从院子跳进来,踩着众人的尸体,疾步往前走着。
  那人穿着夜行衣,几下就能融于夜色。
  顾绝瞪大眼睛,不敢多眨一下,生怕就此被落下。
  跟着黑衣人去了书楼,他敲门走了进去,顾绝蹑手蹑脚地爬上楼顶,悄悄掀开一块瓦片,从上往下看去。
  梁府很大,顾绝转了大半个晚上也没走全。不过在去地牢的路上是有经过这书楼,但从未想过那杀人者会在书楼驻留。
  那黑衣人撕下面罩,对着里面一个躺在桌上单手拿着书,其中一条腿还一晃一晃的青年跪了下去。
  顾绝也没觉得惊慌,看了看月色,将瓦片放了回去,转身就要离开。
  他怎么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呢,反而因为和预期中的一模一样而让他倍感无语。
  洛琅,的确就是洛琅。虽说这是沿海地界,靠近灵溪岛,但他也没想过能那么巧就碰上叶琅。

  洛琅

  真是惊险,如果不是被那本书遮住了视线,那必定会与他对视上。
  “公子要去哪里?”王伯问道。
  “逃命。”他用嘴型回道。
  有人会怕蟑螂,有人会怕老鼠,而他就怕洛琅,打心眼里害怕。
  楼下的人还在说着话。
  “事办的如何了?”洛琅好似对他自己问的事完全不感兴趣,用书半掩着嘴,懒懒地问道。
  “少主恕罪。”是孟海的声音。
  “交给你两件事,完成哪一件了?”
  “少主恕罪。”从一条腿跪着变成了两条腿都跪下。
  “哦?你是说你既没找到风海珠,又没带回司空绝。是这个意思?”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绝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孟海还是把他卖了。不过幸好他已经离开楚玄墨离开朝华山,也不会给楚玄墨带去麻烦。
  “他找风海珠做什么?”顾绝继续用嘴型问王伯,王伯摇头说不知道。
  风海珠现在大概在纪玄礼手里,用来保存尸体。莫非洛琅也是?
  这两种情况太相似了。纪云清的娘被藏在冰洞里,梁翊在冰窖里。纪云清要风海珠,洛琅也要风海珠。难道他是要风海珠来保存梁翊的尸体?
  “属下知错。”孟海快把自己的脑袋埋到地里去了。
  洛琅把书一收,单手支起自己的身子,原本就穿得松松垮垮的外衫从右肩滑落,他悠悠说道:“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有贵客到访,还不去迎接一下?”
  顾绝一听不好,转头立马就要跑。孟海却直接顶着瓦片,从屋子里飞到了屋顶上。
  两人对视,顾绝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孟海却是一惊,朝着屋子里的人喊道:“少主,是司空绝。”
  迟早有天要把你给做了。顾绝在心里狠狠地想道。
  “是知道我在找你,才自己送上门来了?”洛琅手中的书都没放下也飞了上来,“小……绝?”
  “小绝”这名字是以前洛渊叫的,听着实在肉麻的紧,在他再三以下犯上对洛渊翻无数白眼无声抗议后,洛渊总算把称呼给改了。而洛琅如此叫他,显然是在恶心他。
  “怎么说我年纪都比你大,你如此叫我好意思吗?”顾绝一看跑不了,就破罐破摔起来。
  “右腿骨折了?”洛琅盯着顾绝的右腿,用书掩住了自己的笑意,“此番前来,是没打算要跑吗?”
  幸灾乐祸到这种程度是另一种恶心了。顾绝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与他们同归于尽。
  “小绝是习惯左手提剑的,怎么改变右手了?难道你的右手真的废了?”
  这人还专往他痛处上戳。
  顾绝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短处,就扯开话题道:“我听说少主在找我?不敢劳烦少主,就自己找过来了。少主找我何事?”
  洛琅眯了眯眼:“你以前不会说谎。”
  “不会说谎的人后来都死了。”
  洛琅笑了笑,并不在意顾绝的回答:“以前曾听义父说小绝能看见人的灵魂,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又如何?如果我说我身边就有一个,你信吗?”
  “为何不信?”
  王伯也是不太喜欢这种打嘴仗的方式,就作势拍了拍顾绝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了句:“我在地下等你。”就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了。
  喂喂喂?哪个地下?不要说的那么恐怖好不好?搞得他一定会被弄死一样。
  “小绝?”洛琅叫了声出神的顾绝。顾绝全身打了个哆嗦。
  “你再这样叫我一次试试?大不了同归于尽。”长鸣出鞘,对着洛琅上下晃了晃。
  “好,司空公子。”洛琅笑了一声,“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我的一位朋友,可他已经死了。我要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拜托你了。”
  “你的朋友是怎么死的?”
  洛琅表情一僵,冷笑了声,将手中的书扔了出去:“这事你不需要知道。”
  “那院子里的人又是怎么死的?都是你杀的?”
  看洛琅笑容的改变,顾绝就读懂他是默认了。
  “为什么?他们和你是有什么仇吗?”
  “的确有仇。十八年前梁志杰害死我家八十三口人,这样想来,其实他还欠我十五条人命。这可如何是好。”洛琅说这句话的时候摸了摸下巴,脸上表情却不变,似乎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十八年前的仇现在才报?”
  洛琅笑了笑:“我原是想走水路去朝华山找找我义兄的麻烦。哦,对了,司空公子恐怕不知,我有位义兄躲在朝华剑派。途径此地,才想起在这儿似乎还有个该死之人没有死。恰巧又听闻我那义兄出山去了江南,我可不想追着他跑,就留下把当年没报的仇给报了。”
  洛琅不知道他和楚玄墨的事吗?他转头看向孟海,孟海却低下头把视线移开了。胆小的家伙,看来是怕洛琅怪他知情不报,才将他跟楚玄墨混到了一起的事给隐瞒了下来。
  “说了那么多……”顾绝站累了,干脆坐了下来,“我对你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是一些不怎么好玩的往事。”洛琅走近,与顾绝并排坐下,“我想让司空公子帮我找一个叫做梁翊的人,你可曾见过?”
  “是人不是鬼?”
  “随你怎么认为。”
  “哦,那不好意思了。”顾绝双手手心朝天,往上晃了几晃,“可能他已经升天了,我没见过。”
  洛琅把自己的手搭在了顾绝右手上,还暧昧地摩挲几下:“我一直惦记着司空公子伤口快速愈合的能力,不知道三年过去,这能力是否还如当初。真想试试啊。”
  顾绝被吓得赶紧抽回了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你先说,要问他什么?”
  轻佻的表情瞬间退去,双眼中似乎流过一瞬的哀伤:“我想问他,为何要救我?”
  “梁翊救过你?那你还杀他?”
  顾绝站了起来,感觉全身一凉,莫名往楼下看去,那可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面,整整三排鬼魂一同抬头盯着屋顶,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
  知道那些鬼看的是洛琅,可顾绝离洛琅太近,感觉自己也一同被诅咒了。
  这种奇观是以前不曾见过的,洛琅若是知道下面有三排鬼盯着他,是否会像他一样毛骨悚然?
  “不是我杀的。”
  “白天再说白天再说,你离我远点。”他完全没听见洛琅在说什么,一心就怕那些鬼会突然飞到眼前。
  担心洛琅会不依不饶,抢先说道:“你要是怕我逃走,可以让孟海看着我,只要你离我远点,什么都好说。”
  洛琅轻笑了一声:“怎么了?”
  “你周身杀气太重,又有怨气缠身,和你待在一起太久,折阳寿。”
  “那就更不能放你走了。”洛琅强硬地抓住顾绝的手,“如果我要死了,还不得找更多人给我陪葬。”
  “洛琅!你真当我好欺负?”
  “三年前或许不行,但现在可以。”
  一个个都欺负他右手废,武功不如当初。好好好。
  他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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