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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痕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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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老夫人的病拖了四年,最近得了烈烈在身边,朝夕相处,竟然渐渐好转起来。青阳虽然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自己,但知道她病情好转,也为她欢喜。
过了两天,那个“燕公子”据说已经到了乔府,青阳虽然想去看他,但听说想看他的人排到了五天以后,像他这样的身份,想见那燕公子更不知要轮到何年何月。
好在青阳此时住在乔府,知道那燕公子如今住在暮雨阁,于是趁着霓裳不注意,自己慢慢走到暮雨阁去。
他在乔府中住了多天,乔玄冰一直没让人将御寒的衣物送来,想必是不想要他乱走,软禁于他。看得出乔玄冰对他不是没有防备。
身上单衣被寒风一吹,衣袂飘拂,登时显出如今身体的瘦弱形状。他开始时冷得发抖,到后来也已麻木,几乎完全没有感觉。
暮雨阁是乔府中的客房,正在乔玄冰住的朝云居旁。青阳虽有诸多猜测怀疑,但没见到那燕公子前,心中实是拿不定主意。
他正思索应当怎么应对那燕公子,蓦然看到回廊院子的花园里的一幕,让他惊得停住脚步,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晃。
只见乔玄冰正与那“燕青阳”相对注目凝视,均是含笑不语,乔玄冰慢慢低下头来,在“燕青阳”唇上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吻,又抓着他的手,含情脉脉,柔声细语。
那“燕青阳”俊美难言,却是面容淡漠。
乔玄冰神情温柔无限,便如完全换了一个人,临走之前,竟然又将那“燕青阳”送回房中,这才离开。
青阳只觉得浑身冰冷,再也不似自己,一步步挨到了燕公子所住的客房外。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个声音回道:“进来。”这才慢慢走进门去。
方才离得远了,并没有看清燕公子相貌,如今看来,这位燕公子俊逸不凡,风仪翩翩,果然与自己当年的容貌一般无二,只是这位燕公子眉目之间有种独特的英气,自然与自己的低眉顺目大有不同。
“久仰燕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如今能与燕公子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那燕公子见有客来,合手抱拳一礼,俊目含笑,说道:“不知阁下是……”
“小人姓薛,乃是山野村民,在山下开了一个小酒坊。燕公子想必是不识得的。不过多年之前,小人与燕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燕公子可曾记得?”
那燕公子显得十分闲适,微笑看他半晌才道:“原来是旧识,方才没有相迎,望祈恕罪。在下得了失心之疾,前事尽数忘却,真是对不住。”他倒了一杯茶,说道,“薛老板,寒舍无以为敬,请喝一杯热茶罢。”
燕青阳直视他的眼睛,轻轻说道:“燕公子,你以前并不喜欢喝浓茶,也不喜欢穿红色衣裳。”因为红色太刺眼,乔玄冰并不喜欢。
那燕公子轻轻咳嗽一声:“是么?人的习惯总会改变。对了,你似乎对以前的我很是了解。我将以前的事都忘啦,能不能和我说说?”
“其实我对燕公子也不是很熟。”青阳扯开了一抹笑纹,“不过燕公子以前很喜欢喝我酿的酒,特别是百花酿。”
“是么?我现在也极喜欢喝酒,哪天真要尝尝薛老板的手艺。”那“燕公子”微微一笑,当真姿容俊逸,令人心醉。
青阳再也忍不住,厉声道:“燕公子根本不喜欢喝酒。你不是燕青阳,究竟是谁!”
那人笑得极为无辜:“我得了失心之疾,自然是什么都由得你说了。”
“但你的神态完全不像得了失心之疾。”
“你说我不是燕青阳,我便不是好了,那又如何?不过倒要请教阁下,我不是燕青阳,难不成你是?”
燕青阳惊得再也说不出话,只觉背脊上尽是冷汗。
此人显然是不忌惮他知道真相,笑吟吟地凑到他面前,低声威胁:“若你胆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必会一刀杀了你!”
“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把薛神医到底怎么了?”
“哼哼,你说我能把他怎么了?”燕公子冷笑数声,逼视着青阳。
“你逼着他将你扮成……扮成燕青阳的样子,是也不是?”
他目光闪烁,冷笑道:“只不过是个大夫,又不会武功,请他做点小事,又有何难?”
“薛大夫仁心仁术,你为何强逼于他?”燕青阳十分焦急,“你把他怎样了,他现在在哪?”
“没用的人当然不能留。”那燕公子微微一笑。
“难道你竟然杀……杀了他?”他身子微微一晃,再也无力支撑,只得一手扶着桌子。
“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想对玄冰不利?燕青阳不过只是一无名小卒,你……你伪装成他有什么用?为何还要杀了薛神医?”青阳过于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燕青阳不就是你么?何必还在我面前伪装?”那燕公子微微一笑,“你问了薛神医,问了乔教主,却单单不问燕青阳,当然是知道他下落的了。”
“燕青阳他已经死了,死得干干净净的了!”
“就算你不是燕青阳,也和他脱不了关系罢。”那燕公子哈哈一笑,爽朗的笑声越发显得他面容英俊,不可逼视。
上天造物,竟是如此弄人,偏偏将这般相貌落到自己身上,没的浪费了这么多年。只有在这人身上,才显露无遗。
青阳不由得微微恍惚,随即为他的话心生寒意。
他说话滴水不漏,但是对方这么老奸巨猾,自然听出了他情绪激动,不同以往。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对他如此关心?
正在此时,门忽然被人推开。
燕青阳转头望去,只见门外站着的那人,一身紫色衣袍,腰间一条玉带,长发披散,身后风雪簌簌,更增其凛冽寒气。
那燕公子对面无表情的乔玄冰微微一笑:“怎地来得这么快?不是说好了,问清楚了你再出现的么?如今你既来了,这场戏可怎么演下去?”
他略略低下头,用手从面上撕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脸,明艳不可方物,赫然竟是当年乔玄冰心爱之人。
“想来不用再试探,玄冰你已有定论了。燕公子,隐瞒身份对你毫无好处,不如承认了罢!”
青阳仿佛看不到单渺之一般,只是看着走进门来的乔玄冰,动了动嘴唇,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乔、乔教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人既然是他当年救过的那个人,乔玄冰又曾对他一往情深,当然他不会对乔玄冰有恶意。
这个陷阱早就挖好了,只等他跳下来。
燕青阳心中惊骇之极,他最怕的就是将一切暴露在乔玄冰面前,看到玄冰再一次的绝情。没想到看到一张和自己以前一样的面孔时,仍然露了蛛丝马迹。
乔玄冰却不像多年前那么咄咄逼人,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要乱跑了。”
他果然发现了!
青阳脑子混乱一片,只觉得玄冰俊美无俦的面容渐渐在他面前模糊,又像是分裂成碎片,让他无法看清。
“教主,只怕你是认错人了……”
他勉强说完,只觉得天地一片黑暗,再也支撑不住,便要软软滑落在地,单渺之想扶住他,却被乔玄冰抢先一步,将他横腰一抱而起。
青阳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想将乔玄冰推开,但刚手刚抬起一半,便已无力垂下,人事不省。
单渺之的唇角微微卷起一个笑容:“你真的能确定么?他刚才可是什么都没承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因为他对你十分关心而看出他的身份,别忘了,他对薛神医也是关怀备至,甚至比对你还要用心。”
单渺之是他好友,不必看他脸色,似乎还从刺激他这件事上找到了乐趣,“那静溪山在中原啊,燕青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和薛神医深交?绝对是那几年凑在一起,恋奸情热……糟糕,难道烈烈会是他的种?”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喔喔,是我错了,烈烈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出来的,必定不会是他的种了。但那人医术这么高明,说不定烈烈的相貌也是他改成这样的呢?”
“闭嘴!给我滚出去,别在这碍眼!”乔玄冰越听越是暴躁,下了逐客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教主给我住的客房?”单渺之笑吟吟地。
“这间我用了,其他的随你挑一间。”乔玄冰将燕青阳抱上了床,看他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像是承受极大的痛苦,于是吩咐丫鬟,马上去找个大夫来。
他开始只是怀疑这位薛老板是燕青阳的好友,可是自己竟然对这人隐约有些难以形容的亲近之意,于是下意识地疏远他。
这种奇怪的行为,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只觉得若是燕青阳回来,看到自己和他的好友相谈甚欢,怕是不太高兴。
自从四年前燕青阳被人误伤了之后坠落山崖,消失踪迹,他便渐渐对他那群莺莺燕燕失了兴趣。
别的女人对他也不是不好,只是总像是少了些什么,让他怅然若失。如今虽然时常有些风流韵事,却没有再娶妻纳妾。似乎当年带青楼女子回家,只为了故意让燕青阳生气,却并不是不分轻重地想要找个妓女做妾。
教中虽然不禁男风,允许男子与男子成亲,但却很少有人把男子当成正妻的。他当年把燕青阳当童养媳似的养在家里,不知多少同辈中人取笑过他。
后来知道他中箭失踪,却让他十分忐忑不安,于是四处去寻他。
对他厌恶有之,愧疚有之,憎恨有之,但他自问自己对他还没有一分一毫的爱。
如今想来,虽然厌恶他,但并没有厌恶到想要他遭遇不测。
乔玄冰坐在床前,凝视着这张平凡无奇的脸。许是相貌不具有侵略性,许是他娇柔的动作改了很多,变得大而化之,他竟然没有那种违和感。即使有了七八分的猜测,却仍然不敢肯定是他。
事实上,今天的布局可说收获甚少,还不如那天他昏迷不醒时,叫他的名字。
明明是很普通的名字,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时,却让他有种战栗的感觉,令他几乎是立时能肯定,对方就是燕青阳。
正好遇到单渺之前来,问他易容术的事。此人易容术十分不凡,却也猜不透“薛老板”怎么换的容貌,便布下了这个局。
在房门外时听到他失态的反应,毫无所觉地泄露了自己的嗓音,便无法忍受单渺之戏弄他,闯入门来。没想到三言两语,他就在自己面前晕倒了。
这么容易就晕倒,身体也太弱了,哪里像个男人?
乔玄冰不由有些轻蔑鄙视。
燕青阳除了长得像男人,又有哪一点像男人的样子?刺绣女红,操持家务,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当他离开后,乔家变得一团乱,不得不请病中的母亲重新主持大局时,他才发觉,燕青阳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既然回来了,养他一辈子也不是很难,重要的是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有非分之想。
原以为燕青阳昏迷片刻便会像上次一样醒来,谁知许久未见他清醒,乔玄冰不免有些不耐。他想离开让丫鬟伺候,但想到单渺之那饶有兴味的眼神,便隐约感到有些不妥。
单渺之虽然是他盟友,但毕竟被燕青阳救过,难免会偏向于燕青阳。不管燕青阳怎么不堪,也是自己后院里的人,不能让人调戏了去。
他看了容貌平凡的燕青阳一眼,后悔自己怎地会认为这个薛老板的性格不错。明明就是一块扔不掉甩不脱的泥巴,现在换了这张脸,更让人堵心。
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妥,自己怎地戳破他的身份,只为想要看他崩溃的模样,如今他身份戳穿,怕是更要死缠烂打,想要带走烈烈。
燕青阳其人看着似乎对他一往情深,其实手段恶劣,无所不用其极。他能装可怜地进入乔府,又能用武力逼走自己身边的女人,用嫁衣神功救治单渺之来威胁自己抱他,就有可能装病,让烈烈跟着他。
当年燕青阳以情事相逼,让他不得不满足燕青阳,才求得燕青阳救治单渺之。对燕青阳自然是恨入骨髓。
乔玄冰蹙眉片刻,让大夫来给燕青阳看病。不管他是装病还是真病,自己总要心里有底。
来的大夫是神教中的谢舟。近几年神教极少人受伤,谢大夫的医术虽然称得上不错,但比起薛不二仍然相差甚远,否则乔玄冰也不至于四年前求助于燕青阳用嫁衣神功救单渺之。
谢大夫看诊完,摇了摇头。
“教主,此人毒伤早入肺腑,似乎已有好几年了,又因心神震动,气虚体弱。属下才疏学浅,这毒伤的确是救不了。”
乔玄冰不由得皱紧眉头,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绝对,对于别人的否定很是不悦:“世上没人能治么?”
“只要知道中的是什么毒,自然药到病除。只是此毒十分古怪,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乔玄冰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你看得出,他是用什么手法易容的么?”
“他易容了?”谢大夫很是吃惊,甚至用手摸了摸燕青阳的脸颊额头,脸上现出惊讶骇然之色,“果然动过了筋脉,却是毫无刀口,也无疤痕,当真是巧夺天工。”
“你看还能恢复么?”乔玄冰不抱希望地问。连易容的手法也不能第一眼认出,谢大夫想来是不知道的。
也不知燕青阳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容貌竟然毁了去,即使是无情如乔玄冰,也不愿看到一张俊容就此消失。
果然谢大夫沉吟道:“那为他施展此术的人必定能办到,只是脸上筋脉断了,要重新连接,一则过于疼痛,必然胜过第一次百倍,二则筋脉必然短上一截,怕是会表情僵硬……”
乔玄冰沉默不语。
谢大夫看了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属下开一张养生的方子,只要按时吃药,或许还能多延些时日,等到解毒的那天。”
如果不吃药,当然就是熬不过去的了。
没想到他身上的病竟然这般重了。
乔玄冰有些失神。当年单渺之重伤吐血时躺在他怀中,他还以为单渺之恐怕不能幸免,谁知还能被燕青阳救活。一个身负嫁衣神功的人,也就相当于有了救人之法,又怎地……怎地会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救不了?
他感到有些无法相信,可是谢大夫的神情却是容不得他质疑。
既然是几年前的毒伤,那可能是乔时超箭上抹了毒,也可能是他在中原时受了伤……当然也可能是他在乔府里中的毒。
想到当年的燕青阳泪眼婆娑的模样,乔玄冰不由得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却偏偏还是那么娘娘腔,只当自己是女儿家,丝毫没有男儿血性。
若他当真是那时就中毒,却在自己面前一点都没表示出来,那他可真要刮目相看了。
“教主,如果没事的话,我让药童去煎药?”谢舟发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竟然神色怪异,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吧。”
乔玄冰让霓裳陪在燕青阳身旁,等到对方醒时便让人传话与他。他教中事务太多,实在没心情整天陪着一个不男不女的下堂妻。
不,他还没过乔家的门,连下堂妻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惯于以教主夫人身份拿捏自己的娘娘腔。
* * *
燕青阳醒过来时,恰是傍晚。
一身鹅黄袄裙的霓裳正在吩咐小丫鬟煎药,看他醒来,打发了人去告诉乔玄冰,笑着对他道:“薛老板醒了吧?教主说请你暂且在府里歇息几天,酒馆就先别开了。”
燕青阳心知乔玄冰并没有将他的身份告诉霓裳,稍稍有些心安。即使到了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时候,他也十分鸵鸟地想掩盖这个事实。
即使他露出马脚又能怎样,只要他不承认,乔玄冰就不能说他是燕青阳。
他刚坐起,小丫鬟便端了汤药下来,请他服下。
他原想推拒,却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道:“这是养生汤,解不了你体内的毒,暂且喝喝罢。”
他竟知自己身中剧毒了?
燕青阳内心一片慌乱,却知自己不可自乱阵脚,定了定神道:“多谢乔教主美意。”
乔玄冰目光灼灼,凝视着他。
他不愿与乔玄冰对峙,于是将那一碗浓黑的汤药喝了。温热的药汁流入腹中,起了一阵暖意,让他肺腑间的疼痛稍稍缓解。
他用袖子轻拭了唇角的药汁,发现乔玄冰仍然在看着他,便知自己的动作仍然脱不了脂粉气,令他起疑,于是放下了手。
“屡次打扰教主,薛某十分不安,这就拜别了。”
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青阳。”乔玄冰声音平平,“你是先父和母亲都看中的人,如今你已回来,便在这里住下吧。”
他勉强道:“恕薛某驽钝,不知教主说的是谁?”
乔玄冰冷笑一声:“你和单渺之说话时,还提过燕青阳的,现在却来装不认识他,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原以为燕青阳会继续哭哭啼啼地痴缠,没想到居然会装聋作哑,令他十分诧异,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辞,全然无用,谁能想得到,要他承认身份都这么难。
难道他后悔了?后悔当初的痴缠?
乔玄冰心中的释然之下,又有些淡淡的不悦。
时过境迁,他也知道少年时铸成的大错,应当一力承担。即使燕青阳是个泼妇他也得忍下,何况燕青阳又不是泼妇,最多只是女气而已。
他向来将燕青阳当成个不男不女的疯子,如今识破了对方的身份,没想到对方竟然恨不得摆脱自己,倒让他狠狠吃了一惊。
此时燕青阳只穿了一件中衣,越发显得瘦削。乔玄冰忽然想到,当年进入他身体时,那种不同于女子的炽热和紧窒之感,心念不由得微微一动。
“乔教主,我想我应该离开了。诸多打扰,还请见谅。”燕青阳下了床,欠了欠身,便将自己的外裳披在身上,往门外走去。
“去哪?”
“当然要回山下酒坊去。”燕青阳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看他,“我店中生意还要照看。烈烈……就烦你多加照顾了。”
“薛老板,你想出去勾三搭四吗?”乔玄冰冷冷地道。
被玄冰这么指责,青阳耳根都有些微微发红,蓦然转过身来:“你胡说什么……在下家世清白,乔教主不要侮辱在下!”
“你既然身为我过门的妻子,又已生了孩子,难道不是我乔府中的人?还随随便便出去抛头露面,当垆卖酒,成什么样子?”
乔玄冰看他说话激动之时,脸上染了些许红晕,忍不住揽过他的腰,让他贴近自己。
青阳吓了一跳,想挣脱他的钳制,却觉他的手如铁钳一般,撼之不动。
“都说你认错人了,燕青阳早就死了,你是听不懂吗?”
“你有胆气得很啊,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乔玄冰冷笑。
燕青阳当年虽然威胁过他,但态度从来不敢这么不恭敬。
乔玄冰将他压在墙壁,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
燕青阳登时想到当年与他之间仿佛强暴的性事。虽然他爱恋乔玄冰至深,可是乔玄冰只有少年时最初那次的温柔,而后就一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可笑他还以为乔玄冰是敬他爱他,却没想过乔玄冰恨他入骨。
他用尽全力都掰不开乔玄冰抓住他衣襟的手,几乎预感到乔玄冰接下来的暴戾,他不由得浑身发颤,额上尽是细密的汗。
“求你……放过我……”
微弱的嗓音仿佛蚊子般的呻吟,乔玄冰却是听得再清晰不过。
“你怕我?”
“求你……求你高抬贵手……”他的嘴唇都苍白得毫无血色。
乔玄冰不知是气是怒,竟然笑出声来:“你既然如此能耐,能住到乔家,能让我爹娘承认你,还能骗得我和你生了孩子,胆子那么大,竟然还会怕我?”
“是你!是你先招惹我的,我爱上你,有什么不对?”燕青阳只觉得眼泪汹涌而出,狠狠抹了一把面庞,“既然你不喜欢我,我绕着你走还不行吗?”
乔玄冰不由得一怔。
若是燕青阳不提,他几乎忘记了最初和燕青阳有交集是什么时候了。
那次是他第一次知道情欲是什么滋味。
他不过十余岁的年纪,正与玩伴们在河中玩耍,看到浣衣的一个女子不小心溅湿了衣裳,显出胸脯美好的形状,他登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欲望,而正在那时,燕青阳发现了他的异常。
当时的燕青阳五官秀美,被他凝目望时,露出羞涩的表情,竟比那少女更让人感到一种血脉贲张的吸引。
他一时情不自禁,抱住了他。
两人都是下一任教主人选,燕青阳剑法超群,让他如临大敌。可是接近燕青阳后,不单是少年时懵懂的情欲能够纾解,燕青阳还非常体贴地在比剑时输给了他,让他十分顺利的拿到了少教主之位。
他口中虽然感激,但心中难免不服气。即使燕青阳不让,凭他的能力,难道就会输?
这燕青阳挟恩求报,竟然妄想自己为他动心。
正是十五六岁冲动暴躁之时,父亲已去世,他连母亲的话也不怎么听,又怎么会搭理唯唯诺诺的燕青阳。后来只觉得燕青阳更像个女人似的,举手投足都带着脂粉气,偏偏相貌阳刚,带出去都觉得丢人,这股火气就越烧越旺。
“我只恨自己,为什么爱过你!”燕青阳一字一句都带着恨意和痛楚,“滚开!”
他狠狠将他推开,打开房门,转身冲入风雪之中。
乔玄冰吃了一惊,正要去追时,却见门外寒风凛冽,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而燕青阳已不知去向。
第十章
燕青阳还没回到酒坊,就开始后悔对玄冰说了那么重的话。甚至担心玄冰生气,不许他见烈烈。
他不会再妄想和乔玄冰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仍然希望能见到烈烈,只有见到烈烈,他才感到自己仍然活着。
焦虑和煎熬竟然让他又病倒在床。
到晚上时,乔府差人送了几包药过来,说是谢大夫开了药方,让他将养好身体。
燕青阳原本想将药扔出去,但想到毒性入体,再不好好养病,恐怕再也见不着烈烈了,便将药留下。
他下床都是极难,自然没办法自己熬药,好在酒坊的帮工会时常前来帮忙。也许是弄丢了孩子,很是愧疚不安,隔壁的李大哥和全家都没有再出现。
* * *
这一天,酒坊忽然来了客人。
燕青阳看到是在静溪山遇到的原辰卿,露出几分笑意,勉强扶着起身:“原公子,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日子不好过。要不怎的会来投奔你?”
“原公子和永安王……怎么了?”
“他还要生个女儿。”原辰卿犹自十分不快。
“你们不是……有个小郡主了么?”小郡主出生后,他也曾抱过,只是一别四年,还以为今生不悔重逢,没想到原辰卿竟然千里迢迢地来看他,不由十分感动。
“他还要一个!”原辰卿面色难看,“还是说说你罢,怎地病成这般模样?”
燕青阳也知道瞒不过他,于是便将别后的事说了说。
原辰卿十分不快:“将令郎救出来,远走高飞,乔玄冰再神通广大又能如何?”
“但烈烈也是他的骨肉……我……”
“你怀着烈烈的时候,生养烈烈的时候,乔玄冰在哪里?他唯一的用处不过就是当时那一点元精,难道你没有么?你也挤出一些来还给他就是了。”原辰卿十分不以为然。
“但、但……”听到原辰卿的话,青阳一时竟无法反驳,嗫嚅一阵,说道,“我性格很是不好,烈烈跟着我这几年,益发的骄纵任性。”
“没关系,你把烈烈与我家结做娃娃亲,我们一起教导他。”
青阳犹豫一阵,说道:“烈烈如今和老夫人感情极深,贸然将烈烈带走,老夫人必定伤心难过,而烈烈必定也舍不得祖母……”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子母果的毒性仍然残存在身上,薛神医说他若是不能好好调养,恐怕命不长久。若是自己带着烈烈离开后突然甩手而去,烈烈岂不是成了孤儿。原辰卿再是与他亲近,永安王府也不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住得长久的地方。
原辰卿颇有些不快:“说到底你这么爱着烈烈,只不过是因为是他的孩子,若是和别人生的孩子,你哪有这么迟疑的?”
青阳被他说得满面通红,硬着头皮辩解道:“我……我又怎么会和别人生、生孩子?”
原辰卿白了他一眼:“你老实承认还爱着他不就得了?”
燕青阳面色惨然,虽然不肯承认,但原辰卿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原辰卿又劝道:“魔教中高手再多,难道武林中就请不了几个高手把孩子劫出来的?你放心,这件事我定会为你办妥。”
青阳微微摇头,说道:“人多口杂,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知道烈烈在哪里,这些年我又重练了些武功自保,要带他出来不难。”
原辰卿看他低眉敛目,十分端正安静,便知他已有盘算,于是道:“你若有什么难处,我定会竭尽全力。”
燕青阳沉默许久未答。他带着烈烈东躲西藏,始终不愿求助于人,便是因为不愿烈烈寄人篱下,以后长大了消磨志气。可是看乔玄冰性格如此,恐怕以后养大的也是另一个乔玄冰,还不如将烈烈带在身边,只要狠心不骄纵他,终有成人的一天。
“原兄帮我已是极多,我纵是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只是天一教势力极大,我又被乔玄冰识破了行藏,若是能将烈烈带出来,恐怕我藏身不了多久……”
原辰卿已听出他的意思,想了一想,说道:“姓乔的会怀疑到我身上,若是你们由我安排,恐怕会被他识破。有一个地方不错,离这里也不远,不过十几天的路罢了,料想他也猜不出你们还在关外。”
“什么地方?”
“你听过方氏马场么?山庄的少主方棠溪恰好是我相识,我和他打一声招呼,让他安排你住在那里。”
“在下……在下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报答……”
“你能不能把酿酒的方子给我一份?我瞧你这酒气味上佳,实是上上之品。以后造酒来卖,和你三七分成,如何?”
看着原辰卿微眯起的笑眼,燕青阳不由得失笑。他的酿酒方子的确是别具一格的,否则三四年间也难以在洛阳城立足。原辰卿在王府中锦衣玉食,只喝了几杯酒便发现酒味不同。
“酒方是小事,即刻便可写出来给原兄。至于盈利,燕某不敢受。”
不管原辰卿怎么说,燕青阳只是推辞,原辰卿也只好作罢,和燕青阳商议了劫走烈烈的细节。原辰卿不通武功,到时只会拖累,只好先行一步,让他随行的侍卫接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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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他虽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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