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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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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家自然不愿意; 但形势比人强,怎么办?
  容家嫡子也心狠; 咬咬牙娶了比自己大十岁的知府在家守寡的女儿,借势而起; 重新将罗家祖先从祠堂里赶……好听的说法是请了出去。
  罗家老祖不甘心,在容氏祠堂对面买了块地,起了座罗容祠堂。真是相当的气人。
  这场恩怨纠缠百年; 直到容家日益强大; 罗家子孙才缩起了头。只是最近容家不肯资助西南王,得罪了其他世家,他们想联手给他一个教训,暗中教唆罗家闹事,才引发这桩惨案。
  如今; 容家一个受害者居然被要求与加害方掰扯,可见评判的心已经偏到没边了。
  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刁难,容韵从容微笑,摆事实、讲道理,甚至拿出了家谱的拓本,指出罗家先祖的确从容家族谱上划去,已经是外姓人。
  与之相比,罗家人只能胡搅蛮缠。
  纠缠了一上午,罗家节节败退,房家家主当即中止了这场辩论,说:“时辰不早,我已经备下酒菜,请诸位入席,有话我们稍后再说。”
  容韵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乖巧地看着身边的陈致,一副为师命是从的模样。
  陈致挺直腰板,下意识地想要捋一把胡子 ,等手放到下巴上才想起自己并没有长胡子,只好临时挠了挠下巴:“盛情相邀,却之不恭。”
  房家家主眼睛微亮,笑眯眯地引着所有人入席。
  鱼贯而入时,胡念心放慢脚步,特意冲着陈致使了个‘小心提防’的眼色。
  陈致才看了一眼,就被容韵拉住了袖子。
  容韵小声说:“他居心叵测,师父小心。”
  别人好心提醒,怎么就居心叵测了?陈致不认同地扬眉。
  容韵说:“他如果知道里面有危险,昨日就该告知。他如果不知道,那就是空手套白狼,平白赚取我们的感激。”
  陈致好奇道:“你脑袋瓜里怎么有这么多想法?”在山上的这几年,就他们两个人,怎么孕育出这么多勾心斗角的感悟?
  容韵眼眶一红,嘴巴一扁……
  “收!我不是怪你。”陈致生怕他当众哭出来,连忙哄他,“我是称赞你的天赋异禀。”
  容韵并不信:“师父不喜欢我了。”
  陈致想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不过这句话说出来,小哭包哭定了,只好微笑着说:“没有的事。为师只有你一个徒弟啊。”一个就这么操心,多几个铁定过劳死。
  容韵舒了口气说:“那我永远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吗?”
  得寸进尺啊,陈致拍了拍他的脑袋,含糊道:“看你的表现。”
  容韵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心中一阵失望,但想着自己从“被师父讨厌”一步步走向“被师父喜欢”的这些年,再度充满了信心。
  两人在后面滞留太久,房家家主忍不住出来拉他们进去:“容小弟不要客气,只管当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够的尽管说。”
  容韵果然不客气,说:“以前在家里,坐主座的是爹娘,可惜他们都不在了。”
  正准备回主座的房家家主:“……”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坐下,一抬头就看到容韵不加掩饰地望着自己,引得其他人也频频注目,只好问道:“容小弟有何事?”
  容韵红着眼睛,抽抽噎噎地说:“今日高朋满座,爹娘却无缘相会,我心里实在难过。”
  房家家主能说什么呢?只能安慰啊。
  安慰了半天,容韵终于收住了眼泪:“我想向我爹娘敬酒。”
  房家家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可是其他人都理所当然地点头了,他也只能笑着说好。然后,容韵就对着他洒了一杯酒又洒了一杯酒。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房家家主。
  房家家主早有所老,忍着这口气,跟着洒了杯酒,高声道:“愿容兄弟与弟媳在天瞑目。”
  其他人跟着洒起酒来。
  一地残酒散发着浓烈的醇香,偏偏众人都没了胃口,干坐着吃菜。
  吃到半饱,房家家仆急匆匆地跑进来:“家主!仙……仙人来了。”此处的“仙人”并不是指神仙,而是普通人对修士的尊称。
  除了房家外,其他几大世家的人都将目光有意无意地投注到陈致与容韵身上。偏两人毫无所知,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怡然自得。
  房家家主已经起身相迎,随后古家、吴家、胡家、林家依次起身。林之源,也就是谭倏离开时,特意向陈致望去,陈致还没反应,容韵先瞟了过来——被他这么盯着,自然是什么眼色都没给成。
  容韵将他的目光误解为挑衅,扶着陈致站起来,冷笑道:“这林家大少爷真是有趣的很。”
  陈致听出他语气不善,忙说:“也许他没有恶意。”
  容韵不高兴地说:“师父认识他吗?怎么为他说话?”
  “我怎么为他说话?我为他说话是因为……”
  陈致还没想出理由,容韵更不高兴了:“师父真的在为他说话?”
  陈致:“……”孩子这么小,就那么难搞,长大怎得了。
  两人正纠结,忽而有个清亮的女声在耳边炸响:“请四明真人出来一见。”
  陈致揉揉耳朵:“四明真人是谁?”
  容韵一边踮着脚帮他揉耳朵,一边说:“四明真人是你。”
  陈致:“……”
  迈出门槛,清新淡雅的梅香扑鼻而来,叫人心旷神怡。各世家的人分站在门的两边,正对门的天井中间,竖着一面巨大的八卦镜,上方立着个身姿窈窕的粉衫少女,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对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一对上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陈致就失了声音,仿佛被谁用了定身术,傻呆呆地站着,连容韵拉他都毫无所觉。
  “你便是四明道人吗?”那少女头微微一歪,上下打量着他。
  陈致看着她,千般思绪、万般无奈皆袭上心头,仿佛沉浸到了另一个世界,与世隔绝。
  容韵第一次见到陈致这般失态,妒火中烧,上前一步,半挡在他面前,与少女对峙:“你这人好生没规矩,问人之前不晓得先自报家门吗?”
  少女也不恼怒,从八卦镜上轻轻地跳下来,走到容韵面前,抬头去看陈致:“家师想见你。”
  身后没声音,容韵忍不住回头,却见陈致张着双眼淌出泪来。
  “师父?”容哭包自己哭了那么多次,还是头回看到师父哭,心下大乱,当下不顾抱着他说:“师父,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我替你报仇。”说罢,还不忘狠狠地瞪那少女一眼。
  那少女本就觉得四明道人哭得莫名其妙,被他一瞪,更觉得莫名其妙:“我师父要见你,不一定要杀你,哭什么?”
  容韵正欲反驳,被陈致捂住了嘴。陈致收敛心神,哑声道:“你师父在哪里?”
  看少女出场都要脚踩八卦镜,其师的排场可想而知——空旷的演武场铺满梅花,四周围起一圈木架,轻薄的粉纱垂挂,风一撩,就如波浪般层层推高。场地正中,停着一座白漆竹屋,屋门微敞,露出亮橘色微光。
  陈致踩着梅花瓣走到门前,正要推门,就听里面有个男声说:“且慢。‘天向一中分体用,人於心上起经纶。’道友师出何门?”
  陈致也不啰嗦,边推门边道:“黄天衙。”
  里面突然“咣”的一下,似重物落地。
  陈致忙往里间走,正好看到一个瘦高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四目相对,男子说:“与地同眠,能感受地气。”
  陈致说:“我的确听出了你话中的底气。”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与少女一般无二:“你说你来自黄天衙……你是仙人?”
  陈致点头:“嗯。”
  那男子绕着他走了一圈,突然伸手要抱,吓得陈致连推带踹地避开。那男子抚摸被推过的胸膛,享受地眯起眼睛:“果然是仙气啊。”
  陈致忍不住说:“明明是嫌弃吧。”
  那男子不以为意,从柜子里翻出茶饼,招呼陈致入座:“我的浮游殿建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招待神仙,怠慢之处,多多见谅。请坐。”
  陈致说:“未请教……”
  那男子放下茶饼站起来,拿下插在花瓶里的一束白梅花,侧身轻嗅:“在下梅数宫主梅若雪。”
  陈致抱拳道:“久仰久仰。”
  梅若雪将梅花插回花瓶内,坐下继续撬茶饼:“这茶是我专程从昆仑山脚收来的,据说茶味甘甜,色泽鲜嫩,回味无穷。”
  陈致说:“不知梅宫主叫我前来,有何见教。”
  梅若雪又放茶饼,手朝花瓶一招,那束梅花便跳入他的掌中。他低头轻嗅花瓣:“我闻四明有神仙,心生仰慕,贸然造访,还请仙人不要见怪。”
  陈致说:“好说好说。”
  梅若雪看了他一会儿,见没有其他的要说,重新将梅花插了回去:“这茶饼是我多年珍藏,我平日也舍不得喝。”
  陈致等他坐下,才问道:“不知梅宫主与房家有何关系?”
  梅若雪立刻站起来,去拿梅花。
  陈致无奈:“那梅花有何奥妙,令宫主恋恋不舍。”
  梅若雪捧着梅花说:“仙人称我为宫主,我自然要表现出最冰清玉洁、惹人怜爱的一面,好让仙人对我印象深刻。”
  陈致:“……”
  为了博得好印象,他干脆抱着梅花不撒手,将脸凑到花束中,笑眯眯地说:“我与那房家素不相识,是他写信说有办法能见到仙人,我才过来看看的。”
  陈致说:“不知宫主可曾听过‘梅花杀’?”
  梅若雪道:“不过是不肖弟子耍的小玩意儿罢了,难道仙人也对此感兴趣?哦,是了,仙人供职于黄天衙,诸多不便,若是有什么杀人越货的事而不方便亲自出手,仙人只管告诉我,包管做得妥妥当当。”他与几个蓬莱修士相交甚笃,对天上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陈致说:“我若想查一笔买卖的买家……”
  “这有何难。”梅若雪当即唤人去找那个创办了“梅花杀”组织的弟子。
  那弟子就在左近,闻讯后很快赶来。
  梅若雪将要求一说,那弟子当即犯难:“不是弟子不愿意说,只是行有行规,我……”
  梅若雪懒得听他唧唧歪歪,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想死?”
  那弟子熟知师尊的脾气,不敢多做辩解,只好说:“师父有命,弟子不敢违背,不过弟子在外面做生意总要讲个信义。我虽然可以将消息告知,却也要知会他一声。”
  梅若雪见陈致没反对,便挥挥手说:“随你。”
  那弟子问:“不知师父想查那笔生意?”
  陈致说:“杭州容家家主容玉城。”
  那弟子说:“这笔买卖不必查了,我还记得,买主便是胡家家主胡越。”
  陈致愣了愣。因为预知了胡家与林家一样,会投靠容韵,又有胡念心昨夜通风报信在前,他先入为主地将胡家撇除了嫌疑,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
  梅若雪见陈致面露惊愕,便说:“谁准你不查?去查清楚了再来说。”
  那弟子忍气吞声地在外面兜了一圈,回来说:“都查清楚了,确是胡越无疑。”
  陈致抱拳道:“多谢梅宫主。”
  梅若雪羞涩地摇着梅花:“好说好说。我也有一事相求,请仙人恩准。”
  拿人手短,陈致不好拒绝,只好说:“仙人请讲。”
  梅若雪对着外面又是一副口气,冷冰冰地说:“没你的事了,快滚吧。”
  那弟子踏着重重的脚步去了。
  梅若雪这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本秘籍,含笑道:“我有幸从一个自戕身亡的修士身上得到了一本双修功法,我看了看,功法易练,道侣难寻。故而,想请仙人成全我。”
  陈致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要我替你保媒拉纤?”不由打量起他来。容貌中上,举止怪异,喜欢带着房子走,这个媒怕是不好保。
  梅若雪递了个秋波,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仙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
  陈致虽然明白了,却宁可自己糊涂下去。他干笑道:“其实,我是个出家人。”
  梅若雪瞪大眼睛:“你不是神仙吗?”
  陈致说:“神仙也可以出家啊。”
  梅若雪将信将疑:“仙人不愿,我哪里能强,何必寻这样的借口敷衍我。”
  敷衍了不止你一个。
  陈致一口咬定自己出家。
  梅若雪无奈,退而求其次地说:“那就请仙人为我保媒拉纤。”
  陈致敷衍着应了,起身要走,突然不放心地转身道:“我是神仙这件事,还请宫主保密。”
  梅若雪毫不意外:“仙人放心,天机不可泄露,我乃梅数宫宫主,难道这点事还没数吗?”
  梅数宫主听起来就很没数啊。
  不过陈致还是信他。因为皆无说他身负仙缘,既然有成仙之望,多半不会太离谱……吧?忽略掉皆无的话,他对自己的想法还是挺有信心的。
  因梅若雪缠着他说话,虽然就讲了几件事,也耗费了一个下午,等陈致出来,夕阳都落下一半了。等得心浮气躁,几次忍不住要冲进去的容韵一见他就冲过来,绕着他走一圈,确定没事才说:“师父怎么去了那么久,弟子等得好心焦。”说着,泪珠子就在眼眶里聚集,一动就能抖下来。
  陈致看着又好笑又心疼,用袖子为他擦了擦脸:“还记得惩罚吗?”
  容韵脸色一变:“我没哭!我刚才是风沙迷了眼睛。
  陈致纵容地摸摸他的头,然后四下张望起来。
  容韵酸溜溜地说:“师父找那个戴面纱的姑娘吗?她被房家家主请去喝茶了。”
  想到她,陈致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妨。”他知道她不是秀凝,只是眼睛有七八成的相似,睹物思人罢了。
  容韵问:“师父认得她?还是认得那双眼睛?”
  不得不说他年纪虽小,但观察力和敏锐度都非常人能及。陈致说:“为师在找胡家家主,你见过他吗?”
  容韵说:“大约一个时辰前,带着儿子匆匆忙忙地走了。师父找他做什么?”
  陈致说:“为师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后不要太激动。”想想又觉得容韵虽然早熟,却还是个孩子,突然听说杀父仇人的消息,不激动是不可能的。“罢了,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容韵一怔道:“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为了对付今日的鸿门宴,他早在园林周围埋下伏兵,腰际也缠了把软剑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场累得杭州风声鹤唳,许多外乡人不得不返乡的大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落幕了?
  陈致说:“为师再教你个的道理,打蛇打七寸,剩下的便不足为虑。”
  与梅若雪闲聊的时候,他曾提到杭州戒严,对方一脸理所当然:“我数十年未出宫,若没个惊天动地的排场,岂不叫人笑话?我原是让姓房的将方圆一里都清空,谁知他阳奉阴违。”陈致当时还替房家家主说了句公道话:“若是清空了,宫主的排场无人目睹,岂不可惜?”梅若雪说:“我自会派人散布消息。”陈致:“……”
  过程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梅若雪贸然退出,必然会震慑其他世家,容韵也就安全了。
  他原想带着容韵向房家家主告辞,被容韵拉住,说房家正在拍马屁,定然不得闲,派个人去便可。容家的掌门人毕竟是容韵,陈致也不好干涉。
  他们从房家出来,正好遇到准备坐车离开的罗家人。
  曾与容韵争吵的罗家少爷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走过来说:“今日是房、古两家叫我们来的,许了些好处。自从父亲问罪之后,我们日子便过得有些艰难。”顿了顿说,“你父亲的死与我们无关,我父亲却白白地赔了条命,便算是两清了吧。”说完,也不管容韵听进去没有,跳上马车就走。
  陈致道:“这小子倒机灵。”
  罗家少年必然是看他们俩完好无缺的出来,知道房家的计划有变,怕日后被清算,才过来服软。
  容韵不服气地说:“这算什么机灵?一颗墙头草罢了。”
  陈致只好说:“与你比,自然是输的。”
  容韵这才高兴起来。
  两人上了马车,容韵开始讲陈致进了那座白房子以后的事情。先说吴家二房的那个少爷如何势利,又说林家大少爷脑子不大清楚,总过来说些有的没的。
  陈致暗道:他哪里是脑子不清楚,分明是方法太直白。
  马车行了一段路,容韵突然问:“师父不是说有事告诉我?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师父请说。”
  陈致暗叹一口气,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块手绢待命:“我查到你父亲的凶手是谁了。”
  容韵面色微僵,很快反应过来:“是胡越?”
  陈致点了点头,脑子里闪现很多紧急应对方案:如果容韵大吼着冲出去,自己如何拖住他;如果他大哭起来,自己如何安慰等等。
  偏偏容韵很快恢复了平静:“谢谢师傅,我知道了。”


第40章 师徒之情(十)
  表面越是平静; 底下越是汹涌。
  下山后的容韵如猛虎出笼; 虽然对他尊敬依旧; 但老练狠辣的作风与前世的崔嫣如出一辙。他很怕自己一个晃神,又步了前世后尘。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
  容韵原想说,师父与梅数宫主密谈这么久; 多半是后者说的。但话到嘴边,心思一转,乖巧地说:“师父说的我都信。”
  这话听着熨帖; 陈致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但隐去了自己仙人的身份,只说与梅若雪论道后; 一见如故。
  容韵心下微酸:“梅宫主真有福气,能得师父青睐。”比对自己上山时陈致的冷脸; 越发委屈,日见轮廓的脸颊突然就鼓成两个球。
  陈致伸出手指“噗”的一声戳破了一只:“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容韵为刚才的失礼羞愧; 小脸微红,却说出极冷酷的话:“那自然要报仇雪恨,叫他偿命的。”怕师父嫌他心狠手辣; 又补充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殃及无辜。”
  这种话在崔嫣嘴里是绝对听不到的,陈致感动万分,该说这辈子自己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他问:“你准备怎么报仇?”
  容韵说:“我原本计划花个几年挑拨各大世家乱斗,如今倒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致志地对付胡越了。”
  陈致依旧不放心:“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容韵说:“他当初怎么对付我父亲; 我便怎么对付他。以我容家的家财,取一条命而已,能有多难。”
  听说他要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陈致反而放心。那种曲折蜿蜒、拐弯抹角的坑人方法,往往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好坏难说。
  陈致又想到他原计划让世家内乱,不由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计划。
  说到这个,容韵有些兴奋:“仰赖师父,我才能想出这个主意呢。”
  同谋这黑锅可以不背吗?
  背锅背得差点成乌龟客的陈致笑得有些发苦:“怎么说?”
  “师父不要担心,弟子不会害你,会好好保护你的,也绝不会让他们知道陈轩襄好男色的消息是师父告诉我的。”容韵安抚般地抓住他的手。
  师徒的角色好像对调了。
  陈致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抚摸他的脑袋:“嗯,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个消息?”
  容韵笑道:“吴家大小姐能够顺利入住西南王府,托福于其他世家没有适龄的嫡出小姐与其竞争,但换做男色就不同了。反正不可能做王妃,旁系的庶出的皆可送去。相信没人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前几日我已经将消息放出去了,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陈致听得目瞪口呆:“你不怕我的消息不准确吗?”
  容韵柔声道:“那也没关系的。我借用行走西南的货商之口,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就算是假的,也够他们折腾一阵子的了。”
  这招挑拨离间使的颇无痕迹。
  陈致好奇地问:“这些东西你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容韵紧张起来:“师父不喜欢吗?”
  “这倒不是。”毕竟是未来的皇帝,没点城府,反倒让人不放心。只是作为师父,居然比不上自己的徒弟有心计,真的是……想到他是崔嫣,又觉得那么理所当然。“我只是奇怪。”
  容韵说:“我从师父的书上学的。”这是一部分,另外在七岁之前,他父亲就让他参与到了部分生意的打理中,那时不懂,但耳濡目染地记住了不少,等日后看了书,便渐渐地融会贯通了。隐去不说,只是为了加强自己与师父的牵连,让他是喜是怒都不能撇清关系。
  果然,陈致听后毫无怀疑。
  一定是皆无挑的书有问题。
  大会虽然结束了,可余波犹存。容韵派人出去打听几家离开后的动向。
  梅数宫来时声势浩大,去时却悄无声息,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身,房、古两家当夜就离开杭州回了金陵,倒是林家留了下来,住在杭州别院里。
  杭州的这几家里,吴家风平浪静,好似看了场戏;罗家关上门开会,把下面的几个掌柜一并叫了过去,似乎有大的动静;胡家最诡异。胡氏父子回家之后,就闭门不出,直到深夜都没有出来。
  陈致猜测“梅花杀”的老大已经告知他们,自己知道了真相,正在谋划应对之策。他将想法对容韵一说,容韵笑得深沉:“就怕他们不敢来。”答应师父不追究无辜是逼不得已,按照他的心性,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才是上策。若胡家主动出手,他便是被迫迎战,到时候有个偏差失手的,也是人之常情。
  陈致哪能看不出他的打算,但考虑到胡家“应该”投靠容家,也许这是契机,遂不敢发表言论。
  容韵见夜深,想亲自伺候陈致沐浴就寝,被一口回绝。
  他十分伤心:“师父怕弟子笨手笨脚,伺候不好你吗?”
  虽然容韵不是崔嫣,但容韵有可能变成崔嫣。为免自己再度陷入一个接吻狂魔的魔爪,陈致狠心无视他眼中的小伤感,硬邦邦地说:“是,为师就是这么想的。”
  容韵:“……”
  陈致趁他呆滞的刹那,快速地甩上了门。
  “师父!”容韵犹不死心地拍门。
  陈致隔着门板说:“你哭吧,你哭了,我就开门。”
  容韵不上当:“我哭了,师父会借故让我闭门思过。”
  “孺子可教也。”陈致好心情地哼着小曲儿脱衣服洗澡。
  “……”容韵守在外面不肯走,边听着里面的水声,边没话找话地说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陈致洗完澡,忍无可忍地说:“凤三吉带你去听说书了吗?”怎么练出了一个毛病。
  容韵趴着门说:“师父,我想你。”陈致对那个蒙面少女的失态,与梅若雪单独长谈,都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好似师父拥有了另外一个他无法进入的世界,不再属于他一个人。故而像雏鸟依恋母鸟一样,怎么都不肯走。
  陈致无奈之下,只好开门放他进来,
  容韵很自觉:“我就在这里洗澡,洗完了睡外间,师父只管去睡吧。”
  陈致知他的性格,大概是不达目的誓不休,也懒得争论,径自入里屋去睡了。过了会儿,容韵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香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低声唤道:“师父,你睡了吗?”
  闭目装睡的陈致:“……”为什么问对方睡不睡都是这么老套的句子,就不能说点“起来一起啃猪蹄”“过来看吴刚裸砍”之类的新鲜话吗?
  容韵半天得不到回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把已经盖得很严实的被子又重新地掖了掖。
  陈致:“?”
  容韵想起陈致也曾半夜帮自己盖被子,是梅若雪、蒙面少女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心下稍安,低声道:“师父,做个好梦。”
  ……
  睡到半夜睁开眼,一个黑影站床前。
  还好梦呢,不吓得魂飞魄散已经算道行高深。
  陈致暗暗吐槽,听着容韵到外间,才放心睡过去。
  晚上的小插曲,谁都没有提。容韵一大早就准备了杭州名点与陈致一道品尝。陈致突然说:“我记得杭州有个点心叫酥油饼?”
  容韵说:“听过,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吃到过。”
  陈致惊讶地说:“为什么?”
  “我娘说,在街上看到过,只是不能吃。”
  陈致听他这么说,越发的好奇,还想追问,就听外面有家仆说:“胡家大少爷登门投帖。”
  容韵眉头微皱。
  陈致说:“一个晚上也不知想出了什么主意。”
  容韵冷笑着接过帖子:“不论什么主意,都休想得逞。”翻开帖子,竟然是邀请函。请他今日正午到胡家一趟。
  陈致惊奇道:“难道他以为我们会去?”
  容韵问家仆:“胡家大少爷还留了什么话?”
  家仆说:“他在门口候着。”
  容韵便叫人进来。
  没多久,胡念心便一身缟素进来,对着容韵长揖到地:“胡念心为家父请罪来也!”
  容韵微笑道:“胡公子这身打扮,莫不是来报丧的?”笑容里分明含着刀子,扎得人眼珠子生疼。
  胡念心竟然没有否认。
  容韵收敛笑容:“胡家家主何罪之有啊?”胡念心说:“容伯父被刺的真相,父亲已经告知与我。这些年,他一直为昔日的莽撞而愧悔。如今,见容公子健康茁壮,已……已……足以含笑九泉,去向容伯父容伯母请罪了。”
  陈致一怔,他言下之意,胡越竟要自戕赎罪?
  容韵冷冷地说:“他若真心悔过,何至于到今日才来请罪?这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惺惺作态还是收起来吧!”
  胡念心也知道说不过去,只好说:“我父亲决意赎罪,只是在临终前还想见见容公子,当面请罪。想来容伯父容伯母若在天有灵,也愿意看到仇人在亲子面前低头认错。”
  这句话说得十分厉害。
  容韵果然有些意动。
  胡念心又道:“容公子若不放心,我愿为人质。”
  容韵冷笑道:“有何不放心的。”他召来家仆,耳语了几句,没多久,杭州城内的武林门派与镖局就齐齐等在门口。他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地找上了胡家。
  这阵仗实在像仗势欺人。
  胡念心委婉地说:“容公子不怕外人以为你上门逼死了我父亲吗?”
  容韵微笑道:“难道不是吗?”若非师父与梅数宫主一见如故,不但破坏了其他世家的计划,还展现高深莫测的底蕴,胡越怎么会轻易认输,想要弃车保帅?
  胡念心无言以对。
  书房门前,胡越负手而立。一夜未见,竟头发花白,面容憔悴,老了数十岁。他见到容韵,双膝一屈,直挺挺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又三个响头。
  容韵坦然受之。
  胡越说:“前三个,是为令尊,后三个,为令堂。”
  容韵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胡越慢慢地站起来,后背微微伛偻:“记得第一次见你母亲,是在你爷爷的寿宴上。惊鸿一瞥,就走火入魔。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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