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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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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路,两辆车便亲近了许多。陈致帮着他们安排吴家少奶奶的后事,之后遇到露宿,陈致与那高手轮流守夜。一番折腾之后,终于赶在第七日到了杭州城外。
陈致原本还想路上出点什么事故,自己施以援手,结下善缘,顺理成章地结交吴家。奈何,绿林大汉大概都去小说里劫道了,到了现实里,真连个不长眼的地痞流氓都见不着。
与车夫分别时,陈致不小心透露了一丁点儿的感慨,被车夫好生嘲笑了一顿。
“外头乱归外头乱,我们江南是鱼米之乡,有神仙保佑,从来都是太平无事。再说了,杭州城里的几大世家也不是吃素的,私底下都养着军队呢。以前有一伙流寇从赣州、吉安一带流窜过来,还没入城呢,就给那些世家听到了消息,当夜就带人剿灭了。”
陈致说:“哦?是哪个世家?”
车夫说:“好像是容家?要不就是林家。统共这几个嘛。”
送走车夫之后,吴家家仆已经入城了。少夫人死在路上,他们自身难保,当然不会多事地管陈致他们能否进城。陈致也没打算靠他们,只是,他的那些手段,不太适宜在容韵面前展露,不觉有些迟疑。
容韵最为敏感,陈致眉头一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发地掏出一根布条绑在眼睛上:“师父,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这么贴心的徒弟哪里去找?
陈致感动地揉揉他的头,然后抱起他,腾空越过城墙,落在了里面。
容韵扯下布条后,暗道:师父果然有事瞒着他。
他突然拉住陈致的胳膊:“师父,我是你的嫡传弟子吗?”
陈致犹豫了下,觉得嫡传这两个字自己受之有愧,毕竟这些年,容韵的知识基本靠自学,自己唯一做过的,就是不断地鞭策着他自力更生的能力。
他的迟疑落在容韵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当下眼眶一红,眼见着就是一场狂风骤雨,陈致终于开口了:“你是我收下的第一个徒弟,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可惜没能好好教你。”
容韵顿时多云转晴:“没关系的,师父,我们日子还很长呢,你可以慢慢地教我。”
陈致笑了笑。很长?能有多长呢,不过是两年,七百多天。
容韵说:“师父,你说我是你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就是说,我是你唯一的传人。”
陈致说:“这么说也对。”
容韵睁大眼睛,期待地说:“师父会把你的本事都教给我吗?”
他的眼神太过纯澈,让陈致这根老油条犹豫了一瞬才回答:“如果你表现好的话。”
容韵满意地笑了:“师父,我会很听话的。如果哪里做的不好,师父跟我讲,我一定改。”
陈致只能摸摸他的头。
容韵暗暗数着师父摸自己头的次数,想着这次出门真是太好了!
陈致没有立即带容韵回容家,而是找了个客栈住下。然而住下没多久,衙役就找上门来,要查路引。陈致虽然有,却是外乡的,很可能会被强制驱离,正准备跑路,容韵拿出了一块巴掌大的小铜牌,上面写着容字。
衙役的脸色立马变了,面面相觑后,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容少爷。
崔嫣等各路叛军进攻京城之后,江南一带就被各大世家占领了,虽然衙门还设在明面上,但实际掌权人早就换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知道容家败落,也不敢稍有怠慢。
打发走衙役,容韵回头就看到陈致不赞同的目光。
容韵说:“有师父在,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陈致没好气地想:他并没有做好以寡敌众的心理准备。
容韵过去蹭蹭他的胳膊:“师父不是让我一统天下吗?现在就要做准备了,我要将容家重新立起来,迟早要对上他们的。”
陈致说:“你还小。”
容韵咕哝道:“师父让我看《月下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致说:“还顶嘴?”
容韵连忙道:“都听师父的。”
都先斩后奏了,他还能怎么样?
当下,陈致就退了房,带着容韵回了容家。
作为江南最古老的几大世家之一,容家祖宅占地广袤,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来自百年世家的深厚底蕴。容韵还没敲门,里头的家仆就得了信儿,早早地等在门边上,他们一到,就迎了进去。
容家外头看着大,里面走着深。
一个院又一个院,一进屋又一进屋,简直如迷宫般叫人眼花缭乱,但陈致是住腻了皇宫的人,点了点头,没露出什么吃惊的神情。
容韵看到家仆崇敬的目光,心中很是舒畅。
家仆一路送他们到容韵以前住的“古音轩”:“公子不在的日子,小人们一直在打扫。里面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动过。”他本打算将陈致安排在隔壁院子,被容韵一口否决:“师父与我一起住。”
客随主便,陈致自然不会有异议。
住下之后,陈致忍不住问起他日后的打算。
容韵说得头头是道:“当初我爹因械斗过世,我娘随之而去,那械斗的罗家知府已经处置了。明面上我们家与各大世家并没有撕破脸皮,就算我回来了,他们也不会明着对付我。”
陈致说:“暗箭难防。”
“所以,我要远交近攻!”容韵说。
陈致说:“怎么个远交近攻法?”
容韵说:“胡家家主与我家是世交,看在过世的爹娘份上,他必然不会为难我。吴家嘛,好歹我们救助过他们家的小少爷,他们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内斗,必然不会马上翻脸。所以,只要我写信向金陵的几大世家服软,安抚住他们之后,便可以向林家动手。”
陈致:“……”
陈致眨了眨眼睛:“你说哪个林家?”
容韵说:“就是那个西湖畔、绿柳荫的林家啊。”
那不就是谭倏混进去的那一家?
陈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脑袋飞快地思索着阻止他的说法。
容韵注意到他脸色不对:“师父认识林家的人?”
他提供了非常好的思路,陈致顺坡下驴:“不错,我与林家的林之源有数面之缘。观其为人,倒不失为一个君子,让我与他谈谈,说不定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容韵酸溜溜地说:“师父相知遍天下,日后一定要事先告诉我,险些惹师父不开心了。”
陈致说:“林家搁一边,你还有什么打算?”
容韵说:“那就吴家吧。反正他们内斗一场,元气大伤。”
两人正说着吴家,家仆就说吴家送了拜帖上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吴家来了两个人,一是少奶奶的奶娘,还有一个便是刚成了鳏夫的吴少爷。那少爷双眼红红,似乎大哭过一场,倒引起陈致的几分好感。
吴少爷一见面就情真意切地感谢了一番,然后送了一份厚礼。
陈致见容韵看自己,顿时有些尴尬。虽说他是容韵的师父,但这里是容家,吴少爷送东西的对象也是容韵,自己无论是接受还是婉拒都有越俎代庖之嫌。
好在容韵机灵,说:“我瞅着这几样东西都极适合师父的,难得吴少爷一片好意,我便替师父收下了。”
陈致点了点头。
吴少爷仿佛这时才注意到陈致,抱拳道:“久仰四明山悲离先生,可恨俗务缠身,未能拜见,今日见面果然胜闻名百倍。”
陈致微笑道:“可见我的名声不大好。”
吴少爷笑容僵住。
陈致道:“我说笑的,吴少爷不要介意。”
吴少爷干笑道:“悲离先生真是风趣。”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吴少爷突兀地问起自己妻子分娩时,几个家仆的表现,言下之意,似乎怀疑妻子的早产与难产,是他们从中作梗。
陈致并没有看到分娩的过程,自然不好开口,容韵则说他们都在车厢内,他们是外男,也不太清楚状况。
吴少爷似乎早已料到答案,仍是感谢再三。
他走后,陈致叹气:“那个高手倒还好,只怕奶娘、丫鬟与车夫要遭殃了。”
容韵见他关心,立刻派人去打探吴家的消息。
果然,第二天就有消息回馈,说吴家半夜抬了三具尸体出来,因为天太黑,他们又埋得急,没有看清楚脸,但是根据身材,应该是一男两女。
容韵立刻对陈致料事如神歌功颂德了一番,说得陈致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当神仙,而改行去当个神棍。
另外,吴家还附带一则重要消息。
吴家大房虽然败了,但是大房的大小姐如今正在西南王府上住着,说是要迎进门做王妃的,所以二房也不敢对大房下狠手。
第38章 师徒之情(八)
陈致闻言; 下意识地问:“大小姐是男是女?”
家仆呆了呆; 谨慎地说:“应该是女的。年前; 吴家有意与林家联姻,因林家大少态度冷淡而作罢。”
容韵道:“可惜,几大世家适婚的嫡出女只有吴家大小姐一人; 不然,也不会这么平静。”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
陈致摇头:“只怕着婚成不了。”
容韵好奇地问为什么。
陈致觉得陈轩襄断袖的事日后一定会天下皆知,所以容韵才会看不顺眼; 故而也没有卖关子; 直说了。
容韵听后,脑袋瓜立刻开动起来; 觉得这些家长里短里藏着许多机遇,怂恿家仆多多调查。
家仆说:“少爷不在家的这些年; 鲁先生一直关注各家动向,还做了详细的笔记。”过了会儿; 就将厚厚的几沓笔记呈了上来。
容韵招呼陈致一起坐下看。
陈致一边说不感兴趣,一边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笔记十分详尽,不仅有各大世家的概述; 还有各家间的累世积怨; 描述三言两语,内容五花八门,读到精彩处,陈致几乎想要拍案叫绝。
比如说吴家大老爷嫉恨胡家三老爷科考名次比他高,雇了个丑妇人抱着一桶泔水当街拦轿子; 非说与三老爷在田间春宵一度,生下一桶水来。胡家三老爷当街闹了笑话,哪里肯休,第二天叫上一群乞丐,在吴家门前撒铜板,说享用了吴家大老爷一晚上,忘留夜资,特意赶来奉上。
又比如金陵房家有个漂亮的七小姐,容家与古家都有少爷求娶。古家的是嫡长子,身份贵重,本以为这桩婚事十拿九稳,谁知那七小姐哭闹着要嫁到容家。后来有好事者特意见了两家的少爷后,写下《双郎记》,特意指出古家嫡长子,貌丑身长,形如巨猿……容家子才貌俱佳,风度翩翩……这可捅了马蜂窝了。古家不但将那好事者送上了公堂,还让那嫡长子骑马转了一圈辟谣。可没多久,有流言说那相貌堂堂的人并非古大少爷,而是京城一个戏子,又闹得满城风雨。不过笔记最后说了句公道话,那古家嫡长子的确身长腿短,但相貌不差,当不至于请人假扮。
……
这些内容,容韵小时候便有耳闻,但是看师父高兴,跟着凑趣儿,评头论足起来。
两人说了一天,口干舌燥,得出个结论,这些世家外表光鲜,内里龌龊,嘴里说高风亮节,动起手一个赛一个的寡廉鲜耻。
陈致突然说:“这些世家平日里虽然打打闹闹,但交往频繁,关系尚可,何至于突然要取你父亲性命?”
许是知道了容韵便是燕北骄与崔嫣的缘故,他问得直接。
容韵不怒反喜,觉得师父将自己当做自己人才这么问,便道:“管家查了很久,罗家找茬的确是其他世家在背后怂恿的,但是,我父亲死得很蹊跷,家中请的护卫高手说,像‘梅花杀’下的手。但罗家家主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收买杀手,加上当时场面混乱,杀手早就逃之夭夭,这件事自然是说不清楚了。”
陈致还是头一回听说具体事情,表情十分认真:“那你为什么去四明?”
容韵丝毫没有:“管家怀疑凶手是‘梅花杀’的杀手,所以托人买了情报,知道他们暗中与修真门派有关。谨慎之下,也想将我托庇于修真门派中。”
陈致突然好奇起陈悲离原先的人设了。如果他是修真中人,那容韵在他的门下,应该也学到皮毛才是,可皆无给自己的书籍并没有涉及到这方面。如果他不是,那老管家又怎么会找上他的?心痒如猫挠,他忍不住问出口:“你为何会找上我?”
容韵说:“不是师父在外张榜说招收八岁以下的弟子修道吗?”
陈致:“……”理了理思绪,大概是原来的陈悲离想要招摇撞骗,招收童男,容韵和老管家就傻乎乎地上了钩,那他教的东西可想而知。现在换他做师父,皆无不想让容韵走歪路,放的书都是有用又直接的。
既然说到了这里,容韵顺势将隐藏在心中很久的疑惑问出了口:“师父,我既然是你唯一的弟子,为何你从来没有教我如何修炼?”
陈致说:“嗯?修炼?”
容韵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那次贴在我身上的符咒是什么用的呀?”
……
有个聪明的徒弟是什么感受?
闹心。
陈致干咳一声说:“没什么,就是出门保平安。”
容韵说:“哦,我还以为是隐身术之类的呢。”
陈致:“……”还不是一般的闹心。
容韵倒没有太过纠缠,又说:“师父还会什么法术?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陈致深吸一口气说:“既然你坚持要看,那为师也不能藏私了。”
容韵兴奋地睁大眼睛看他,做好了随时鼓掌的准备。
陈致从他的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捏着两头,将它绷直:“看好了。”
容韵眼睛一眨不眨。
陈致微微用力,头发断了。他得意地问:“怎么样?”
容韵半天回不过神来,生怕自己刚才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瞬间,将断开的头发放在手心里观察良久,依旧无所得,只好虚心求教:“我看不出来,请师父明示了。”
陈致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头发断了呀。”
容韵说:“……这是什么法术?”
陈致又从他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让他自己拽住两端:“你用力向两边拉。”
容韵听话地用力拉头发,左手的发丝慢慢地滑出他的双指:“……”
陈致扬眉:“你看,没有一定的功力是做不到的。”
容韵:“……”
陈致假装没看到他幽怨的眼神,笑眯眯地说:“好好练,等你练好了,就会发现人生的新境界。”
容韵对着头发看了好一会儿,才了悟道:“弟子受教了。”
陈致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竟然受教了。他问:“有何所得?”
容韵说:“须弥可藏于芥子,芥子也可容纳须弥。这虽然是一根头发,牵扯的却是大千世界。”
……
陈致露出万分满意的表情:“是极,我就是这个意思。”
容韵说:“可是,师父为什么让这根头发断了呢。”
陈致看了会儿头发,沉声道:“为师是要告诉你,当断则断啊。”
容韵恍然大悟:“师父,我懂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当个合格的出家人,斩断尘缘的!”
陈致:“……”现在扇自己两个巴掌,承认刚才都是在放狗屁还来得及吗?
无意中给自己挖了个深坑的陈致一整天心情都不好,连带的食欲不振。容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邀请他夜游西湖,散散心。
陈致虽然心动,但想到容韵的安危,忍痛拒绝。
容韵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安慰他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躲藏也没有用。再说,有师父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见陈致还在迟疑,又说,“我们正大光明地出去,反倒让藏在暗中的敌人投鼠忌器,摸不清头脑。这招就叫做‘空城计’。”
陈致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好再反对,这是将刻着迷魂阵的珠子藏了一颗在袖子里。
夜晚的西湖就如蒙着黑纱的绝世美人,虽然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却越发地勾人魂魄,欲罢不能。湖边停了数艘画舫,不时有琴声笑语传出来,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陈致与容韵走在路上,就听见有几个书生围在湖边唉声叹气,数落这些达官贵人面临国破家亡的险境犹不自知,还成天寻欢作乐。
他们抱怨的声音有些大,惊动了画舫里的人。
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从画舫出来,足下轻点,便落到了岸上,摇着扇子道:“兄台此言差矣。你怎知我来此之前,没有做于国有益之事呢?也许,我做的事情远比你们无病呻吟要有用得多。”
几个书生被说得面红耳赤,想反驳,又怕得罪贵人,当下就要掩面离开,却听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突然说:“古兄此言也差矣。古兄做的事情难道离开了万贯家财和自小受名师指点所得的学识吗?古兄以家境之优越来贬低他人,为免胜之不武。”
被称为古兄的人顺着话音看去,就看到一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少年站在树下,悠悠地望着自己,一腔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嗫嚅道:“你,你是……”
那少年自然是容韵。他笑眯眯地走出来:“古伯伯四十大寿时,我曾随家父相贺。”
古兄猛然想起:“你是容韵。”
容韵点点头,对身后的陈致介绍道:“这位是古家三房长子,古毅。”
陈致向他点点头。
古毅抱拳道:“这位想必是大名鼎鼎的四明仙士!久仰久仰,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一道入内详谈。”
容韵婉拒。
古毅面有不悦:“今天来的可不止我一人。”
说着,那画舫果然又出来几个人。有中年有青年,个个气度非凡,谭倏也在其中,不过站得远,也没有搭腔。
容韵遥遥地打了个招呼,依旧带着陈致去了家仆提前包下的画舫。
陈致随他走了几步回头,果然看到那艘画舫上有人还在望向这边。对方没防着陈致会回头,一怔之后,立即点头打招呼。
“师父别看!”
袖子被容韵轻轻地拉了一下。
陈致低头看他:“那些人你都认识?”
容韵说:“金陵的房、古、林三家人,多半是奔着那无趣的大会来的。”他不欲多说,带着陈致上了画舫,里面吃喝一应俱全,就是没有弹琴的姑娘。
陈致扫兴地叹了口气。他倒不是贪恋美色,只是成仙这么久,连假扮的皇帝都是童子鸡,清心寡欲到了极致,不免生出几许逆反的心理。
容韵劝慰他:“师父是出家人,要把持住才好。”那眉那眼,看着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陈致笑着敲他脑袋:“人小鬼大,胡说八道。”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容韵努力地尽地主之谊,活跃气氛,从西湖美景为引,渐渐延伸到了各种各样的美丽传说。许多陈致以前也听过,只是此情此景此人,听起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吃吃喝喝到半夜方回。
第二天陈致便起得晚了些,容韵早已练完了功,正等着他开饭。一夜畅聊,情谊又突飞猛进。陈致对容韵给自己夹菜也是习以为常,来者不拒。
饭后,容韵拿出两张请柬:“是大会的邀请。”
陈致早有所料。对方既然是冲着四明山神仙来的,就不会放过自己。他提醒容韵:“可能来者不善。”
容韵说:“师父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你不想去吗?”
“我听师父的。”他一脸无所谓。
陈致当然不能不去。他还要想办法在大会上帮助容韵收服林、胡两家呢。可是从大会到胡家,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唯一能放心的就是“林之源”是自己人,他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他说:“去看看也好。”
容韵担忧道:“若‘梅花杀’的人也混了进去……”
“我会保护你。”陈致摸摸他的头。
容韵摇头道:“我不怕死,我担心连累师父。”
陈致感慨地摸摸他的脑袋:“傻瓜。”
容韵突然说:“师父,我这两天没有长高。”
陈致说:“嗯?
容韵委婉地说:“我听别人说,头摸多了,就长不高了。”
……
一个矮矮的崔嫣?
陈致满心期待地用力摸了摸他的脑袋。
容韵:“……”
大会召开在即,城内戒严越发厉害,画舫也停业了,许多店铺也关了门。陈致觉得这阵仗,皇帝出行也就如此了——当然,如果遇到像他这样没什么实权的皇帝,恐怕还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因为会前造势,许多人由衷地期望这场大会早来早结束。
陈致也是如此。
临近开会的前一天,胡家突然让仆人在采购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塞了张拜帖给同在采购的容家下人。那人回到家才看到拜帖,当下呈了上来。
容韵一听是胡家,眼睛不眨地一口回绝。
“等等。”陈致连忙喊住他。
这是接近胡家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随便错过。
他说:“让他进来,听听他怎么说也好。”
虽然容韵老大不愿意,但听师父的话已经是人生信条,当下不犹豫地同意了。
收到回复后,胡家没有立刻来人,而是到了半夜三更,才坐着轿子,偷偷地从后门进来。听到这个消息的容韵,曾有一刹那的冲动将人赶出去,再通知衙役,关起来吃几天牢饭。可惜,这个冲动对上陈致就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将人请了进来。
来的是胡家家主之子,胡念心。
名字听着颇为女气,但陈致知道容韵的母亲闺名里带着个“心”字,胡家家主取名的意图昭然若揭。这样缠缠绵绵又明目张胆的思念……旁人还是装聋作哑的好。他自然也能理解容韵对胡家的不喜。
胡念心很识趣,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也没有多客套,开门见山地说:“后天的大会,你们不要去。”
容韵淡然道:“请帖是房家家主发的,胡兄为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胡念心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依旧好声好气地说:“这场大会本意是对付你与你的师父,你还送上门,可不是羊入虎口吗?”
陈致知道这场大会的目的,容韵并不清楚,乍然听到,不禁皱眉:“冲着我和师父来的?”
胡念心说:“四明有神仙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江南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那房家以此请来了修真门派,名说着就是要打探你们的底细。”
容韵冷淡地说:“哦。”
胡念心苦笑道:“我知道伯父伯母的过世令你很是伤心,对我们都有些误解。但是你想想,我父亲对你母亲的感情你是知道……”
“住口。”容韵微怒。
胡念心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家是多年的世交,难道你还不懂我们吗?绝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情,你可以相信我。这次大会,我们家是绝对站在你这边的。”
容韵说:“那你知道房家请的是哪个修真门派吗?”
胡念心说:“多的不知,只知道与梅花有关。”
将话带到之后,胡念心没有久留,又急匆匆地离开了。陈致见容韵脸色不佳,安慰道:“放心,有师父在,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容韵沉默半晌,才说:“买凶杀我父亲的,可能是房家。”
陈致回答不出来,有些后悔没有向皆无追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容韵失态只是片刻,很快振作起来道:“不管是不是房家,至少与‘梅花杀’脱不了关系。”
陈致说:“你要报仇吗?”
容韵叹气道:“我可以报仇吗?我听说那些修真的人,跺跺脚,可以震倒一座山,挥挥手,可以挥干一片湖。与他们相比,我实在太渺小了。”
陈致也是头一回听说修士这么厉害,目瞪口呆地点头:“的确。”
容韵皱眉:“师父也打不过他们吗?”
陈致说:“我……这个,我虽然也是半个修士,但是,还没有修到那种境界。”
容韵立刻拉住他的手安慰道:“师父不要气馁。那些只是传说,哪里就有这么厉害了。我相信师父才是最棒的!”
陈致干笑不已,心中暗暗地琢磨是不是应该让皆无拉拉关系,让自己去修真门派补修一下。
两夜一日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开大会的日子。
容韵特意给陈致准备了一身量身定做的雪白新衣和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陈致戴上之后,好似又飞升了一遍,整个人都透着股高不可攀的仙家气质。
容韵也穿了同款的白衣,只是样式更简单些。
两人坐马车前往会场。
会场便设在一座空置的园林里。远离的原主人是个武将,家中有一座大的演武场,此时用来开会再好不过。
陈致与容韵到的不早不晚,进去的时候,胡、林、古三家已经到了,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吴家的人才姗姗来迟。等他们到齐,房家的人才走出来,宣布大会开始。
陈致好奇他们开大会会说什么,总不能直奔主题地质问他们吧?
果不其然,若是容韵与陈致不在,他们可能节省时间,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讨论怎么对付四明山,怎么铲除容家剩下来的势力,偏偏容韵和陈致来了,房家人自然要装模作样地表示这场大会是为了联络各家情谊,毕竟最近兵荒马乱的,正是拧成一股舌根,攻抗外敌的时候。
古家与房家同在金陵,走得很近,在其他人静默的时候,自然要跳出来鼓掌带动气氛。因为古家与会的其他人都是长辈,如此艰难而尴尬的任务只有落在古毅的身上。
看着他脸涨得通红,还要用力地拍手,陈致在嘲笑之余,又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关注古毅太久,惹来容韵不满,轻扯他袖子来唤回注意力。
开场完毕,房家终于说到了今日大会的主题。
容韵和陈致原本想不通他们打算怎么“名正言顺”地对付他们,等房家带出来一个人,他们就明白了。他带来的是罗家人。
房家家主表面大公无私实则厚颜无耻地表示,既然容家家主死了,罗家家主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么,当初罗家和容家掰扯了两条人命都没扯清楚问题就继续的扯一扯吧。而且这次大家不用担心会出意外,因为有他们几家人在场当评判。
陈致看着容韵黑得发亮的眼睛,心中默默地为房家家主祈祷。
根据以往的经验,房家家主很可能在一天内猝死。
第39章 师徒之情(九)
说起容家与罗家的纠纷; 就要从他们的先祖论起。往前推八代; 他们曾是一家人。
罗家老祖是容家庶子; 因容家家道中落,被过继给了罗姓暴发户,内心一直耿耿于怀。等罗家的长辈去世之后; 就回来认祖归宗,美其名曰“承继两家香火”。容家子孙没死绝呢,要一个成了外姓的庶子跑来继承香火?容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更令人生气的还在后面; 为了方便祭祀; 仗着罗家无人、容家势弱,他干脆将罗家祖先的排位都挪近了容家的祠堂。
容家自然不愿意; 但形势比人强,怎么办?
容家嫡子也心狠; 咬咬牙娶了比自己大十岁的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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