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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祖_水无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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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一定是笃定白浩打不过你,想你成名数十年的前辈欺负小辈,骂你不要脸有错?”
白书望:“……”
白浩;“……”
阴如是:“……”
众人:“……”
阴如是忽地向前,一掌打出,宋东阳早有准备,向左一步,继续躲在白浩身后。掌风极速,白浩避无可避,只得出掌招架,接了这一招。阴如是连退三步,白浩退一步。
阴如是暗暗握拳,怒喝:“你还要护他!”
白浩温声如玉,不急不躁:“阴掌门何须动怒,今日齐聚,为得是斩妖除魔,宋兄年纪尚浅,又遇丧亲之痛,除魔族各位前辈必当爱护,同辈也自会扶持。”简单几句,他便将矛盾、尴尬幻化于无形。
白书望观而不语,此番种种,高下立见。
“既已如此,阴掌门,你可还打?”静安师太问。
宋东阳向前一步,折扇一开,眉飞色舞:“打!他为何不打,不仅他要打,我也要打!今天既是要替宋家讨回公道,我身为宋家人,这血海深仇怎能让旁人代劳?白世伯,您说呢?”
白书望似笑非笑,一语双关:“好,贤侄既有此向,白家定当配合。”





第4章 魔道人偶
宋东阳撇一下阴如是,使了个眼色。
阴如是右手伸出,比了个“请”的姿势,大方说道:“这除魔一族的未来,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宋少侠先请吧!”
宋东阳皱眉,早该料到这姓阴的不是东西!

大雨骤停,片刻间便天朗气清。
众人出了内堂,立于外院,掌门在前,弟子随后,人群中不时传来讪笑。
宋东阳拿起折扇敲了敲头,扭扭捏捏上了比武台,悄声说一句:“白兄啊白兄,你可听到了,都等着看我笑话,你别让我输得太惨!”
白浩双手抱拳,道一句:“承让!”
宋东阳却冲头顶举起折扇。
众人满眼期待,是何大招?
却不料他大喊一句:“且慢!”
“磨磨唧唧,你到底打是不打?”徐奎早已等得不耐烦,本就是有名的暴脾气,现在脸更加黑了。
宋东阳不满道:“小爷我还就不打了?要不你来!”
徐奎讪讪,再不言语。
宋东阳不再理会,自说自话:“比武既是切磋,未免误伤白兄,这除魔术和内功,我就不用了,只用外家功夫可好?”
“嘘……”台下一阵嘘声四起
“那叫什么比武?”
“就是!”
“无妨。”白浩依旧温润,面上无色。
宋东阳双手作揖,鞠躬。白浩回礼,刚弯下腰,一阵疾风飞过,他匆忙后退三步。
“好快的速度!”白浩暗叹。
还未回过神来,宋东阳转身,纸扇一开一合间,人已到白浩身前,白浩却未料到,左手持剑抵挡,又退两步,宋东阳左腿飞起,白浩翻身,从宋东阳头顶翻过,宋东阳止步,起身向上,又随白浩一同落下,脚下一蹬,凑到白浩面前,右手搭肩,道一句:“白兄怎么如此着急?”
白浩右肩轻送,挣脱宋东阳。宋东阳侧身一转,贴面而立,两人不过一指距离,白浩皱眉,匆忙后退,稍有愠色:“宋东阳,你做什么?”
宋东阳轻笑:“榕芷果然没有骗我,白兄最受不了与人亲近。”
白浩愠色更甚,气极拔剑,剑鞘飞出一丈有余,夺步向前。待白浩靠近,宋东阳却收起折扇,背手而立,大喝一声;“不打了!我认输!”
白浩匆忙收剑、止步,怒目:“你!”
宋东阳面色一变,突然向前,一阵杀机扑面而来,白浩左手为掌,稍稍停顿,留八分,送两分,宋东阳却丝毫未躲,胸口相迎,大喊一句:“小心!”拽一下白浩,两人刚刚惊险躲过静安师太的拂尘,宋东阳却结结实实的挨了白浩这一掌。掌力虽只有二分,却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白浩惊叹:“你无内力!”宋东阳嘴角轻弯,呕出一口鲜血。
静安师太脚步轻盈,右手拂尘一甩,转瞬到前,白浩一手揽过宋东阳,一手拿剑,勉强抵挡,静安眼放红光,掌间生风。
“拂尘在右,她不是静安。”宋东阳大喝!
白浩凝目,扔下宋东阳,腾空而起,左手立于鼻前,默念:“定身、定心、定念。”顿时风声四起,天色将暗,静安师太停顿一下,却又冲上前来。
白浩挥剑,将将片刻便在空中画出繁杂的“清心伏魔咒”,剑顶符咒,刺向静安,静安慢慢闭上眼,忽而睁开,红光更甚,宋东阳折扇飞起,在静安身前环绕一周,扇子落地,静安这才闭上双眼,倒在地上,瞬间幻化成一堆白骨。
“牵线人偶!断其线,毁其念。”宋东阳捡起折扇。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众人早已看傻。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还有!”
江湖众人顿时乱作一团,突然而至的杀戮在院内四起,好像各处都有幻化成人偶的同门在相互残杀。
“白家弟子听令,先分后合,将人偶逼至一处!”白书望下令。
白浩带头,众弟子一身素衣,拔剑而立,手立鼻前,齐声阵阵:“班声动,北风起,剑气冲,南斗平。”声声如战鼓,激昂冲天。
四只人偶被逼至院内西南角,仔细看那人偶,居然三门五派弟子各有。白浩冲一小儿一剑刺去,徐奎上前,却一刀劈开白浩之剑,喝一声:“莫伤我儿。”说话间,已成人偶的徐万山,以手为刃,生生扣下抽剑派一弟子双目。
白浩心急道:“你儿早死!”
徐奎孤注一掷,步步紧逼:“万宗堂的人,我自会处理!不用旁人插手!”白浩看一眼,徐万山又送出一掌,挖走白家弟子一心。
白书望两步上前,剑气冲天,断掉徐奎一只臂膀,,一声惨叫划破天空。
白书望大骂一声:“妇人之仁。”收剑而立,气沉山河,“谁若再敢阻挡,视若同谋,与魔同除!”
声音落下,四只人偶如却如灌进新鲜之气,杀戮更甚!
白浩沉思:不对,是哪里不对?
内堂宴客,拂尘在左,静安还是静安。出外院后,她突然入魔……牵线者一定还在院中!他在哪里?四支人偶虽被逼至一隅,但阵法不乱,东南西北各取一角,若为四相,四象生八卦,一画开天,乾为天,在南,坤为地,在北。
白浩箭步飞升南墙墙顶,阴阳和合处主控心智,乃魔气最盛,离为火,在东,坎为水,在西。牵线为火,人在东,一定不会太远,是谁?到底是谁?
    细看众人,木偶东侧,一人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白浩挥剑,瞬间跃前,一剑下去,劈开斗笠,帽下之人飞起,粗布麻衣皆碎,漫天花瓣飘落,红衣男子踏着秋梨海棠缓缓落下,肌肤胜雪,似笑非笑:“魔道冥司座下,左使天尊赵红尘。”
人偶线断,四人瞬间皆为白骨。
宋东阳从混战之初,便选了最远一处角落静静观看,看到斗笠,想起宴会上的一撇,不自觉就向前几步,顿时惊为天人:“这魔道中人连男子都这般妖艳!”
白书望道:“不知阁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你们开这个除魔大会,不就是要除魔?我既已前来,你说为何?”
静安如何短短片刻化魔而亡,众人都看在眼里。现下听赵红尘所言,更是脸色骤变,一个座下左使就如此厉害,魔道冥司到底是人是鬼?
白浩上前:“善恶有终,报应不爽,如若要战,定当奉陪!”
“对!”
“杀!”
他话一说完,众人仿若又注入力量般声声附和。绝处有时不过是假相,缺的也就是一句“不怕”,况且这毕竟是在除魔一族齐聚的青城。
赵红尘缓缓抬手,指间轻触,花瓣飞出,却如离弦之箭,飞入人群。
那人身着玄色长袍,三十有余,双目如电,目光如炬,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只用两指便接住赵红尘的一片碎瓣。
赵红尘懒洋洋道:“叶家向来不过问这江湖事?今日为何舍得离开你那荒岛,走入这片污浊。”
众人听得出赵红尘话语间满是嫌弃,却无人敢言。
这人双手背后,身材颀长:“除魔三族,两族已灭,契约尽毁,叶家为何不能踏入江湖!”话一说完,便起身飞至擂台中央,立于宋东阳身前。
“是何契约?”白浩问。
“三族具在,各自修行,若留一族……”赵红尘缓缓道,“魔只为魔。”
“各自修行……所以你的意思是,宋家之事与魔道无关?”宋东阳道。
“不止宋家,还有二十年前的赵家!宋公子,你以为这相安无事的几十年是如何得来?真当我魔道怕了你们?不过……呵呵……魔一定就是魔吗?合久比分,最贱不过人心。”说罢看一眼叶家人,“叶瞬,叶家现在是要站边了?”
叶瞬道:“叶家要站的从来是道与德,而非善与恶。”
“呵呵……”赵红尘掩嘴轻笑,“对了,老尼姑和那几个废物,我见之时,已是死人,化为人偶不过是好意,给你们提个醒罢了!” 说罢,脚下一蹬,花瓣四散,“因果不虚,道德自在。”香气尽落,人亦消失……
是果非果,这一夜,注定有人无眠。

月色如歌,夏夜蝉鸣。
宋东阳瞧瞧这窗外人影,伴着哀声叹气,来回徘徊,实在让人头大。朦胧之间才刚刚睡下,喝了药,又实在不愿起身。谁知这人甚是执着,足足有三刻。
愣头、愣脑、还愣心,原来这白家公子竟是个呆子。宋东阳披上外褂,推开房门,大喊一声:“你晃够了没?”
白浩看一眼宋东阳,尴尬裂嘴一笑。
宋东阳看得脑仁生疼,这人没有表情还算英俊,笑起来可真够难看。
白浩走近几步,把一白色瓷瓶塞在宋东阳手里:“今日是我不对,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既不是杀人放火,又不是□□掳掠,干嘛搞得和偷情一般难为情?”
白浩不解,这几句话放在一起到底是何深意?
宋东阳自觉失言,补一句:“白兄,我的意思是道谢而已,不必如此为难。况且,你若伤了死了,谁给我付花酒钱?这么一想,我才应该谢你,一掌下去,还记得留我条小命。”
“我确实武断,白浩欠你一命。”
“宋东阳,你对面站着的可是个木头。”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跟这木头说话,他能听懂?”叶瞬拿着酒壶,从房顶翻身而下。
“你在上面有多久了?”宋东阳问。
“也未多久,从这木头走过去,走过来,又走过去。嗯……两刻有余。”
白浩吃惊,他居然丝毫未觉。
“你大晚上不睡觉,在我屋顶喝酒?”宋东阳简直要疯。
“额!”叶瞬打一酒嗝,“对……对啊……”说完一手抓起宋东阳的手腕,两指探脉:“虚中有稳,已无大碍,只是气息游移,无法聚拢。宋东阳,你这内丹也散了许久,再不想办法,怕是要废了!”
宋东阳抽回手腕,道:“叶兄医术了得,但……真够多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叶瞬委屈道。
“既无相识,何来关心?”
叶瞬举起酒壶,抿一口陈年的桂花酿,又晃晃酒壶:“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白浩虽也好奇,可看宋东阳并不想多提此事,便道:“宋兄,回头我赠你几句心法,你每日睡前打坐,虽不能马上修复内丹,却有助于凝神静气。”
“你若真想帮我,倒不如陪我吃陪我喝,陪我再品品这青城的美酒和美女。”
白浩稍感为难,视死如归,撇撇嘴道一声:“好……好……”





第5章 华阴堂
路西头有个胖大娘,冰糖葫芦一卖就是十几载,十几载前,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冰糖葫芦个顶个,每一颗都有半个鸡蛋大小。宋东阳从路西头买上冰糖葫芦,还忘不了调笑胖大娘:“呦!您今儿个可是格外的美!”
胖大娘小眼一眯,皱纹三横,哈哈大笑起来,摆弄着肉呼呼的身子,抬手给宋东阳拿了一个小糖人,故作嗔怒道:“死小子,就你嘴甜。”
宋东阳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小糖人,顺便给白浩使了个眼色,便悠哉悠哉的踱步到路南头,嗅着香气进了天香楼,他选了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胖大娘。
日上三竿,再来一锅“佛跳墙”,配上这甜到头的美味,简直赛过活神仙。
白浩付了钱,跟着宋东阳进了酒楼,添了一盏茶,静静坐在一旁,自顾自饮,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吵闹。
只见一个人摇摇晃晃进了门,小二本想阻拦,没想到此人仗着酒劲,推推嚷嚷非要进来。宋东阳风卷残云后抹了抹嘴,剃一下牙,问白浩:“你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是叶兄。”白浩喝一口茶,稳如泰山。
叶瞬一起床,便灌了自己半斤桂花酿,又听说这全青城天香楼的酒最好,他居然还分得清东南西北,晃晃荡荡的自己摸了来。
“开门做生意,你……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声音越喊越大,实在丢人。
宋东阳大步走到门口,把这老醉鬼连拉带扯的轰进座位,按在桌子上。老醉鬼嘟嘟囔囔,头一有地儿放,居然呼呼大睡起来。
宋东阳不言,白浩更不语,一人嗑瓜子,一人饮茶,再有一人睡得香甜,这么一坐足有半个时辰。
街外熙熙攘攘,胖大娘的冰糖葫芦没有一会就全部卖光。
远远看去,一青衣少年,抱着一白色包裹,匆匆赶到摊前,问了胖大娘,却满脸失望。
少年背一把短剑,看样子倒是习武。他低头噘嘴的没走几步,便撞到一人,这人抬起腿,把少年踹得翻了个跟头。少年既不恼也不闹,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就急忙跪了下来,怯懦懦的喊了一声“师父”,这位“师父”,正是华阴堂堂主阴如是。
阴如是从少年怀里翻出包裹,打开看看,抬手又给少年一巴掌,少年被扇倒在地,又马上跪立,带着哭腔再喊一声“师父”,或许因为刚刚的一脚,少年身子蜷缩着,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阴如是收好包裹,看也不看少年一眼,便转身离开。
落地为命,各有命,皆是命。
“禽兽!”叶瞬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正好看到这一幕。
白浩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便出了天香楼,尾随着从地上缓缓爬起的少年,转身进了内巷。
“那小子干什么去?”叶瞬问。
宋东阳吐一口瓜子皮,悻悻然道:“仗着一张老好人的正派脸,能干什么?啧啧……这人啊,也真单纯,以为只要是个穿白衣的都是大侠。”
叶瞬品品,嘟囔一句:“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妒忌。”
宋东阳撇眼瞅一下叶瞬,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欠收拾。”
叶瞬不言,继续装死。
宋东阳说罢,便喊小二填了水,一口茶的功夫,白浩进门入座。
“探得如何?”宋东阳问。
白浩看看宋东阳,眼里颇有几分惊喜,吃一口茶道:“武林大会那四个人偶,其中一人就是华阴堂的大弟子,名曰张文,刚刚的少年正是张文的师弟林昕。两人原先十分要好,那个胖大婶从前是张文的邻居,张文从小就爱吃大婶的冰糖葫芦,林昕不过是想买两支糖葫芦祭奠张文,没想到却被阴如是撞了见,还大发雷霆,收走遗物。”
“不过是个冰糖葫芦,阴如是何必大惊小怪?”叶瞬道。
“张文在的时候,阴如是确实很看重这个大徒弟,可自从武林大会后,他不仅命令门人绝口不提,还一并收走了张文所有生前物件,徒弟们只当他是伤心欲绝。”
“伤心欲绝?我看更像是恼羞成怒!”
白浩看一眼宋东阳:“别说你大老远的来,只为了喝茶?”
“我吃了胖大娘十几年的糖葫芦,偶然看到个华阴堂弟子最近几乎日日前来,这不几日没见,便多嘴问一句。今日也不过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宋东阳摆弄着手里几颗瓜子,问:“那其他几个人偶呢?”
“除了张文外,还有万佛宗宗主徐奎独子徐万山、无为道大弟子黄御和指剑派二弟子薛子桥。”
“加上静安,这五派到是都凑齐了。”宋东阳道。
“既已做了人偶,那杀人之事亦无需隐瞒,我觉得赵红尘所言非虚,这人确实不是他杀的,可是,从内堂到外院,谁有本事在短短时间内杀四派传人和一派掌门,除非……”
宋东阳折扇一开:“除非他们趁着比武间隙,早已聚在一起。”
叶瞬微微思量:“无论如何,阴如是必脱不了干系,都是各门各派少年一辈的精英,失掉这些宝贝疙瘩,早该痛心疾首,这阴如事反而绝口不提,对了……遗物?他为何如此紧张张文的遗物?”
白浩摇摇头。
“探探不就知道了。”宋东阳轻描淡写一句,然后冲二人眨眨眼,“三门五派的人,不都住在青城除魔分堂?”
白浩叹一口气,皱了皱眉。

夜色如纱,灯光摇曳,循着长廊忽明忽暗,一个人影闪过院墙,空气划过都未留下响动。宋东阳片刻便立于房顶之上,慢慢蹲下,轻取房檐上一片瓦砾,一束光从房内穿过,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两人随后,一人着急的凑上前去,生怕错过什么。一人立在一旁,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努力守着君子最后的底限。
宋东阳凝目,阴如是在房内书桌旁,喝一口茶看一页书,甚是悠闲。
叶瞬不耐烦道:“我要是这姓阴的,若得什么宝贝,定然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怎会留在房内让你看去。”
“谁说我是来看宝物的?”宋东阳抬眼,嘴角轻弯,“夜深人静将眠未眠,最是一人脆弱时分,所以,此次要探的必然不是东西,而是秘密。”看一眼白浩,“白兄,你说是吗?”
“嗯?”白浩未料到宋东阳会找他寻认同,一时没反应过来略显尴尬。
“愣什么呢?白兄总是一入夜,脑子就开始不灵光。”
白浩略显为难:“深夜……深夜探人房顶……是不是不太好?”
“啧啧……”宋东阳嫌弃的摇摇头,“我真是同情你。”
用折扇指一下叶瞬,叶瞬心领神会,点点头:“我也是。”
宋东阳撇一眼屋内:“嘘…快看!”
两人听去,不自觉的凑上前。
只见阴如是缓缓合起书,轻放在桌上,拿起木签挑了挑灯芯,烛光闪一下,又亮了许多。他叹一口气,掌灯起身绕过书桌,拉开帷幔坐到床边,轻声问一句:“脸……可还疼?”
从顶上看去,原以为这房间就一人,万没想到,竟还有一人。
这人从幔下探出身子,烛光摇晃,墙头黑影随着一起晃动:“师傅打徒弟,难道不是应该?”声音慵懒,尾音却微微上扬。
三人面面相觑,表情甚是意味深长。
宋东阳微微张嘴,很是吃惊;白浩耳根微红,低下了头;叶瞬挑眉,冲二人指指下面,三人又同时看向屋内。
“所以……就连杀我也是应该的。”林昕语气瑟瑟。
“今日我不过是气你有事瞒我?你又何必赌气,非要跟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相提并论?”
“忘恩负义?”林昕起身下床,背对阴如是,“师兄重你、敬你!从入门开始,便教导我们万事以华阴堂为重,以振兴除魔族为己任。”
“重我?敬我?”阴如是站起来,咆哮道,“我告诉你,他巴不得我早点死!”
“你胡说!”林昕转身,看着阴如是。
“静安早就是白书望的走狗,他和那几个门派小儿厮混在一起,整日想着怎么夺权,取而代之,还假仁假义的灌上复兴除魔一族这种大话!武林大会那日,若不是被我撞破,此时,怕是要上天了!”
“所以,你就一气之下,杀了静安、师兄还有其他几位门派弟子?”林昕问。
阴如是咬牙切齿:“他们该死,静安处处与我作对,其他几个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学了几招便自以为天下无敌,就和白家那个臭小子一个样,要我看,宋家的事白家根本脱不了干系,谁不知道白书望早就觊觎盟主之位。你看,宋镜还未死,他就如此难耐!”
白浩抬眼,看一眼宋东阳,宋东阳依旧凝神望着屋内。
“不过,静安死而复活倒是吓我一跳,想不到魔道的人这么早便跳出来!不过也好,三门五派本就是一团肮脏之气,早该收拾收拾了!”阴如是话锋一转,对林昕道:“我对你好是真的,告诉我,那东西你确实没拿?”
“师哥给我的,不过是些寻常物件,今日已经被你拿了去,还要找我做什么?”林昕愤愤。
“你骗我。为什么连你也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
“对,我不只是骗你,我更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自怨自艾,自傲自悲……额……”话未说完,就被阴如是一掌击中胸口,倒在一边,阴如是握紧拳头,步步逼近,再出一掌。
白浩击碎瓦砾,飞身下落,接下这一掌,扭头看一眼林昕:“你今日是故意诱我?我若不来,你起不白死?”
林昕捂着胸口,吐一口血:“一生耗一个执念,我死而无憾!”
阴如是更怒,双手和十默念:“咒念白骨,生生不息,无坚不催!”周遭瞬间幻化出数个白骨,向白浩飞去。
“小心!是魔妖咒!他已入魔!”宋东阳、叶瞬双双入屋,站在白浩身后。白浩拔剑,剑砍白骨双目。
宋东阳推一下叶瞬:“你还不去帮忙?”
叶瞬看一眼道:“白兄好武艺!你先挡一下,我来救人。”
他用指触林昕眉尖,凝神静气,片刻,林昕脸上又见血色:“他……他一直偷练魔功。”
叶瞬放下林昕,道:“这是魔族失传已久的咒法,共十二咒,欲伤人,必伤己。练一咒,废一咒,待到练成之日,十二咒尽数被招回。”
“他以华阴堂掌法起功,正邪不两立,真是找死!”宋东阳道,“汇檀中,击胸口!”
话间,白浩正用剑奋力抵咒,左手聚气,打出一掌。
“等等!”叶瞬大喊。
声慢掌快,阴如是已披头散发,倒在一边,剩一口真气强撑。
叶瞬道:“打林昕的那掌连两分力都没有,你从未想过要杀他。”
阴如是满嘴鲜血,眼眶微红:“杀他,我怎会舍得杀他?”
林昕起身,走近两步:“可是你杀了师兄,杀了自己的徒儿,杀了这辈子中对我最好的人。”语音颤抖,“你……杀了一个好人。”
“呵呵……”阴如是冷笑:“妒忌,我妒忌他啊!妒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你好,妒忌他永远意气风发,好像什么都不用怕!这种感觉像无数只蚂蚁,日日夜夜的在我骨头里,既痒又疼,疼得要死。”他双眼布满血丝,慢慢凝聚,“杀他,才能救我。”
“杀他,救得了你?”白浩问。
“咳……”阴如是吐一口血,笑着摇摇头,“你不懂情。”说完,看一眼林昕,然后缓缓闭上眼。
白浩怅然,看着死去的阴如是,他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转头对林昕道一句:“好自为之。”便提剑离去。
宋东阳合上折扇,说一句:“恭喜你大仇得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离开。
叶瞬跟着宋东阳,两人出门,白浩已经无影无踪。
已近深夜,寒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但月色却依旧灿烂。
叶瞬看一眼宋东阳,道:“你对魔道之事,倒是了解。”
宋东阳挑眉,道一句:“彼此彼此。”稍稍停顿,又问,“你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叶瞬拿出酒壶,喝一口酒,将壶递给了他,随口一句:“喜欢喽。”
宋东阳折扇一合,推开酒壶,撇撇嘴嫌弃道:“啧啧……老醉鬼,你还是少喝点吧。”
叶瞬稍稍迟疑,问:“你想救你爹吗?我可以帮忙。”
宋东阳笑笑:“救!为何不救,老头子揣着同归复原法,他儿子都死完了,不留给我给谁?”
“你正经一点。”
宋东阳拿过酒壶,喝一口,沉声道:“本该死的没有死,本该活得却未活,全天下都知道宋东阳和宋家就是活脱脱的两张皮,现在人都死绝了,两张皮反倒成了一张。”笑容凝固,却似乎也只是一瞬,又微微一笑,道一句,“想救我自会去找你!”扔下酒壶,人已消失。





第6章 密语阁
“裆……铛……铛……”
打更人收了锣,打了一个大哈欠,缩了缩脖子。好容易挨到三更天,小跑几步,想抓紧时间找个避风处小睡。
转过街头,看见个人影一闪而过,揉揉眼睛,却像没看见一般继续走自己的路,嘴里嘟囔着“看不到,啥都看不到”。
世道不太平,最不能有的便是好奇心。
先西后南,转过双桂巷,从侧门入院,敲三下门,声音一慢、两快、再一慢,稍等片刻,一老妪缓缓开门,林昕闪身而入。
深夜,风声默然,周遭寂静一片,只留下两人脚步声,一慢一快,一轻一沉。寻着长长的走廊,穿过内院,到了第三道门前,老妪停下,指了下内厅,林昕才入内厅。
帷幔缓缓拉开,一人面朝内侧,背对而立。
“你倒是准时。”这人声音沉稳,更不似夜晚见面时那般轻佻,反倒像一下老了五岁。
“肩膀拍三下,是三更,你助我杀了阴如是,我又岂敢怠慢?”林昕道。
宋东阳转身,指间折扇轻转,并不回答。
林昕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东西我带来了,作为报答。”
宋东阳轻笑:“你以为我要的是你华阴堂的掌法?”
“不是?”林昕迟疑,“我身上最贵重便是这……”
“贵重到你为了得到它,不惜伤掉两条性命。”
“你知道?”林昕问。
“你偷了掌法又嫁祸于张文,使得他们师徒心生间隙,现在不仅这秘籍,就连华阴堂都是你的。”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帮我?”林昕问。
“我密语阁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要的是阴如是跟魔道中人联络的信物。”宋东阳道。
林昕咋舌:“你是密语阁的人?江湖第一的暗杀组织密语阁?”
这世界,有人花钱买命,自有人挣钱卖命。密语阁接生意,不分时间,不分人魔,不分正邪。
“所以,出了这个门,你便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宋东阳道。
“你要信物?”林昕似乎是不敢相信,看着宋东阳,再次确认。
“既是信物,也是钥匙。”
“哈哈!”林昕突然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人人都唾弃的魔道,居然是如此炙手可热?阴如是不惜自毁修为,练魔功。就连密语阁,也在觊觎。入魔道,自成魔!”
宋东阳伸手,掐住林昕的脖子,微微上提。
“额……”林昕痛苦□□一声,断断续续的呢喃:“只要……只要你愿意杀了我,钥匙我自会奉上。”
宋东阳松手,折扇飞起,林昕被震倒在地,却并无外伤。
宋东阳居高临下,一字一顿:“凭你还不配跟我讲条件?我帮你是一时兴起,留你……才是你应得的报应!”
“哼哼……”林昕冷笑,“报应,死不是报应,活着才是。”喃喃自语后,摘下颈上的短笛,扔给宋东阳。
缓缓起身,问一句:“我可以走了吗?”
宋东阳转身,背对林昕,冷冷回一句:“请便。”
听罢,林昕如失掉魂魄一般,一步一步走出房间。
“阁主,真的放他走?”锦瑟从内间而出,问宋东阳。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失去了两个深爱他的人,余下的日子,他会比死还难受,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宋东阳叹一口气,又问,“张文白骨可曾入土。”
锦瑟回答:“您放心,虽然废了些事,但是已经办妥,父母亲人也全部安顿。”
“乱世才刚刚开始,传我口令,从即日起,除白家外,三门五派中‘密语阁’门人全部撤出,融于市井。”
“是!”锦瑟虽承令,却又有些迟疑,“阁主,全部?”
宋东阳嘴角轻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林昕一路失神,出了院门,看一眼天边似有一抹昼亮,感慨这夜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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