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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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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白水煮土豆的味道一言难尽,但是在没有其他食物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把土豆都吃了下去的。
  雨下了十来天,也没有会停下来的迹象。
  这天夜里,时瑄照旧激发了一张照明符,在满室白光中,将被褥盖过肩膀,准备安然入睡。
  谁知他刚闭上眼睛,就被一声及其刺耳的尖叫给吓着了。
  那声音一点也不好听,像是鬼哭狼嚎。
  无端的刺耳。
  时瑄手里攥着符,灵力在指尖流转,就等着周围出现什么东西,他好把符篆甩出去。
  上次光丢了符,没有激发,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这次他已经吸取了教训,符篆在手,灵力也在时刻保持着流转,就等激发的那一瞬间。
  可他等了半天,眼皮都又耷拉下去,也没有再听到奇怪的声音。
  仿佛刚才的‘鬼哭狼嚎’只是他的错觉。
  时瑄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其他声音,便把符收了,眼睛一闭,再次酝酿着睡意。
  睡意一时半会儿还酝酿不出来,刚才久等不至的‘鬼哭狼嚎’却是再次想了起来。
  他一睁开眼睛,那声音就又不见了。
  反反复复的重复了好几遍。
  当声音再想起来时,时瑄把被子拉过头顶,不肯再去理会没有实质话语的‘鬼哭狼嚎’。
  反正也只是没有意义的单纯嚎叫,他一睁开眼睛就会消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在乎,要是他手上有个隔音的符篆,他一早就用上了。
  可惜他没有。
  然而时瑄的推测错了。
  原本没有实质意义的嚎叫突然变了。
  还是那个凄惨又沙哑的声音。
  这次他却在喊着……救我。
  时瑄从床上爬了起来,求救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住在他隔壁的那对道侣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睡熟了,还是不想在意。
  他举着那张激发了的照明符,推开了门,临走前,他还看了看隔壁紧闭的房门。


第八十六章 回环镇(二十六)
  时瑄刻意把脚步声放的重重的。
  按理说,这会儿应该就有人出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而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黑漆漆的屋子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远处传来的求救声越发的微弱。
  求救的那个人似乎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时瑄不再迟疑,手里捏着符篆,心中胆气一上来,朝着门外跑去,也顾不上外面是不是还下着雨,直直的奔向了声音传出的地方。
  房间中。
  宿臻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贺知舟的怀里,在没有安放隔音法阵的情况下,第一次完全不受外界声音的影响。
  贺知舟倒是皱了皱眉,却也没有醒过来。
  大约是正好处在了梅雨季节,从开始的瓢泼大雨,到后来的绵绵细雨,总之就是一刻也没有停下过。
  过多的雨水让乡间的小路尤为的难走。
  坑坑洼洼,尽是些避也避不开的水坑。
  时瑄那件竹青长衫早就换了下来,今天身上的那套恰好是白色的,走的急了,脚底带起的泥点点全都糊到衣服上,好端端的一件白衣服,还没走到村里,就已经不能看了。
  从入睡到出门,时瑄折腾了许久。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
  村子里的人家中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哪户人家还亮着灯。
  留在村子里的十多天里,时瑄跟着宿臻他们也没有出门逛过,他对村子还停留在出山那天的一瞥,能记得的东西不多。只依稀记得村子里的人家似乎都是不养牲畜的,也没有人家养狗。
  所以他放心大胆的在村子里走,也不担心会被狗咬。
  越是偏僻的乡村,占地面积越大,虽然没有几户人家,但每家每户都隔着数米远的距离,也是很奇特的一件事了。
  始终在时瑄耳边不散的求救声,就是从这些零零散散的某一户人家中传出来的。
  他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屋子和其他用黄泥砖砌成的屋子不一样,从外面看,它是用上好的木料搭建而成的,门口一左一右都是祥云样式的石墩,铁木做的大门上有两个大大的黄铜门环,只怕轻轻动一下都会发出很大响声。
  能把人关起来,还让对方发出那么凄惨的求救声,而村庄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相救,如果村里人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一定是和坏人同流合污。
  不管是这两个中的哪一个情况,时瑄都觉得自己是不能惊动旁人的。
  他把照明符重新塞到怀里,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找了空处从外面跳了进去。
  修士不一定能穿墙,但跳个三四米高,还是能做到的。
  屋子里同样是没有点灯的,时瑄穿过了前面的小小院子,进了内屋。
  在照明符的作用下,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屋子里摆放的诸多牌位,从最上面的三个到下面排排列列的诸多样式,这里应当是村子里的祠堂,所以才会摆放这么多的牌位。
  但一般来说,祠堂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基本上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去的。
  时瑄双手合十,对着牌位鞠躬道歉,神鬼之说对凡人来说只是聊以慰藉,但对修士来说却是真实存在的,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要做上一遍的。
  他弯下腰再抬起头时,却看到了牌位下方的木笼。
  笼子里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求救声就是从少年口中发出来的。
  时瑄走上前去,本想要将笼子里的少年放出来,谁知竟撞上了个看不见的屏障,被反弹的坐到了地上。
  刹那间,悠长而尖锐的哨声响彻云霄,村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
  远在村头空屋子里睡觉的宿臻和贺知舟也被这声音给吵醒了。
  宿臻一睁眼,入目的便是雪白色的里衣,再一抬头便是贺知舟的下巴。
  他坐起身,揉着头,有些为难。
  明明他和贺知舟都还没有在一起,可现在却越来越像是老夫老妻,等出了幻境,没了幻境的影响,他们再想起如今的事情,可要怎么办是好。
  看着贺知舟丝毫没被影响的样子,宿臻掀开被子,冷静的说:“外面出事了。”
  别看他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里已经在给贺知舟扎小人了。
  哼,渣渣!
  还说喜欢他,想要和他做道侣,顾头不顾尾,一点担当都没有。
  这个时候,宿臻基本已经忘了是他说不想在幻境弄假成真的。
  贺知舟暂时还不知道他看上的人是个极其喜欢脑补的家伙,他是真的很冷静的起床穿好衣服,然后走到宿臻身边,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我们还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就都还有转机。”
  一句算不上情话的话,轻而易举的抚平了宿臻的起床气。
  不再纠结那些还没影的事情,宿臻拉下贺知舟的手,装作不在意的道:“嗯嗯,我知道了,快去隔壁喊时瑄起来,一起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
  他说完话,就出门去了隔壁屋子。
  屋子里黑黝黝的,空无一人。
  “这……”
  宿臻转头看向跟上来的贺知舟:“外面的声音不会是时瑄弄出来的吧?”
  面面相觑之下,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屋中朝着声音出现的地方掠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祠堂已经被村中的人围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围着祠堂的那些人都是女子,不管是年老年少,没有一个男人。
  现在想起来,那天在村头看到的那群玩耍的小孩子们,似乎里面也没有一个男孩子来着。
  听到后来人的脚步声,围着祠堂的那些女人齐刷刷的回过头,盯着宿臻和贺知舟不放。
  人群中领头的是宿臻他们较为熟悉的那位老妇人。
  此时她面色苍白,唯有一双眸子在暗夜中似乎都在发着光。
  宿臻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害怕,他攥紧了贺知舟的手,咽了下口水,才试探性的问:“大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孩子呢?”老妇人不复前次那般好说话了,她冷冷地看向宿臻两人。
  宿臻想要说自己也不知道的。
  可事情大多时候都是非常的寸的。
  比如宿臻还没有说什么,蠢兮兮的时瑄就已经从祠堂里面打开了那扇铁木做的大门。
  看似笨重的大门在打开之间,却没有发出一丝杂音,如果不是看到门口围着太多的人,时瑄吓得直打嗝,被宿臻他们拉去全部注意力的村中人,都不会发现他。


第八十七章 回环镇(二十七)
  老妇人看向从祠堂里出来的时瑄,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奇怪。
  她朝周围的女人挥了挥手,让她们先回家去。
  而她自己则和时瑄他们进了祠堂里。
  时瑄还在给宿臻他们打着眼色,老妇人慢吞吞的从怀里取出个火折子,将祠堂里的七七四十九盏油灯一一点亮。
  点一盏灯的时间或许短暂,但数量多了起来,花费的时间还是很可观的。
  老妇人点灯的时候,表情虔诚,仿佛她点的不是灯,而是特别了不起的东西。
  她也没有限制宿臻等人。
  于是时瑄偷瞄了眼她,就又往牌位下跑去,想要再次尝试将笼子里的少年给放出来。
  鉴于上次他被反弹了出去,这次他还记得伸手在虚空摸索。
  宿臻:“他在做什么,看上去好奇怪?”
  贺知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他的样子,他面前似乎有个看不见的屏障,或许是阵法。”
  在他们两个的眼中,整个祠堂只有四个人。
  他们两个,时瑄,还有一个痴迷点灯的老妇人。
  至于木笼还有笼中的少年?
  他们是看不见的。
  寂静的环境中,连灯芯炸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更不用说宿臻和贺知舟声音一点也没有放低的谈话。
  时瑄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回头看向宿臻他们,又指向离他极近的少年,问:“你们看不见他吗?”
  担心自己的话表述的不够清楚,时瑄进一步解释道:“他就在这个木笼子里,是个男孩子,头发长长的能到腰间,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他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正在对我龇牙,好像是想要咬我一样,你们……看不到吗?”
  虽然他的描述很有画面感,但看不到就真的看不到。
  没什么好遮掩的。
  宿臻对他摊了摊手,又给了贺知舟一个手肘:“我没有看到,你呢?”
  “我和你一样。”
  有冷风从大开的大门中吹进来,时瑄打了个哆嗦,和木笼中的少年对上眼,凶巴巴的少年,让他没敢再靠近。
  虽然这人的求救声很凄惨的,但只看脸的话,真的实在是超凶啊!
  瑟瑟发抖的时瑄自然错过了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
  那边的老妇人已经将灯都给点上了。
  七七四十九盏灯,将小小的房间照的格外的亮堂。
  也是在最后一盏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宿臻只觉得眼前的灯火格外的刺眼,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放下手时,他就看见了时瑄口中所说的笼中少年,他扭头看向贺知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错愕。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么?
  明明看上去很普通的老妇人,点个灯也会有不同凡响的表现。
  时瑄本来是被笼中少年凶巴巴的眼神给吓到了,想要往后退的,但在他低下头之后,就看到了少年衣服上的血迹,还有困住他四肢的锁链,嵌入血肉之中的铁链锈迹斑斑,只是看着就觉得很疼。
  看不清模样的少年,垂下眼睑时,看上去格外的脆弱。
  还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的时瑄,看见笼中少年如此凄惨的一面,一时同情心大起,忍不住为少年抱起不平来。
  “那个,大娘,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就算他做错了事情,你们罚过也就算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
  倘若有多余的选择,大多数人都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
  老妇人没说话。
  她正跪在牌位面前,背对着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如何。
  “这是他的命,他生来就该被这样对待,如果不是当年我们想岔了,村子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不过是让一切都回归到本应该发生的模样。”
  她的声音很冷,像是二月的雨,明明是在春天里落下,却仍然带着冬日里的冰霜。
  “什么叫做这是他的命?”
  时瑄傻乎乎的问。
  老妇人还是没有回头,她对着牌位磕了个头。
  “你来村子的时间还短,可刚才围着祠堂的那些人,你也都看到了,我们村子里,现在除了他和你们三个人以外,再没有其他的男丁,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时瑄惊呼出声。
  他畏惧的看了一眼笼中的少年,老妇人话中的意思,难不成是这个少年杀害了村子里的那些男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被困在这里也算是罪有应得。
  可眼前的少年虽然眼神凶巴巴的,但时瑄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怨憎之气,如果是他杀了人,身上怎么可能会这么干净。
  所以会不会是误会呢?
  “他是遗腹子,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父亲就已经去世,而他的母亲在生下他后不久,也死了。我记得那是个冬天,他没了爹也没了娘,要是我不带他回家,他那么小,一定会死在外面。”
  老妇人说当年她抱着还是个孩子的少年回村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仙人。
  仙人告诉她,少年是个灾星,刑克六亲,倘若将他带回家,不仅是她们一家人,就连她们村子里的人都会因此而遭受厄运。
  只是老妇人初时并不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便没有将仙人的话当回事。
  “可是后来我后悔了啊!”
  “他来我家的头几年,我们村里的人日子都过的红红火火的,不能说家家户户都能吃得上白面,但粗粮还是能吃得。可自从他满了五岁,一切就都变了。”
  她说起那段过往,仍然是字字带血。
  村里的男人一个个的死于非命,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跤磕到脑袋,直接就咽了气。
  千奇百怪的死法,在村子里一一上演。
  然而那时还没有人发生有什么不对劲的。
  当男人差不多快要死绝,开始死小孩子的时候,村里来了另一位仙人。
  “后来的这位仙人看到他,说了和当年那位仙人一模一样的话,他还说我们村子之所以会死人,也全都是因为他。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他会把我们全都给克死。”
  “所以你们就用链子把他栓了起来,还把他关到笼子里吗?像对待一条狗一样待他?”
  时瑄闷闷不乐。
  刑克六亲的说法,他也听说过。
  可命格之说也不能完全当真,至少他从未听过有人能命硬的克死全村的男人。
  指向性太过明确的时候,就不能说是命格。
  该往有人谋害的方面想想了。


第八十八章 回环镇(二十八)
  对从小就在家中不曾见过人世间险恶的时瑄而言,老妇人她们因为一个没有直接证据的说法,就对少年做出那样的事,绝对是无法忍受的。
  可对老妇人来说,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或许她可以因为养育了少年一场,而不去相信仙人口中的说法,她甚至还能瞒下仙人说过的话,可即便是她不说,等到将来村子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只有少年一人还活着,村子里剩下的那些女人就不会有想法么!
  再者说,她已经瞒下了第一位仙人说的话。
  后来的那一位,却是当着众多村里人面前说的。
  即便是她仍然想要隐瞒,事实上也瞒不下去。
  故而面对时瑄的问话,老妇人也没有过于激动。
  她说:“像条狗一样活着,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被关在笼子里也好,身上满是锁链也罢,至少他还活着,不是么?”
  时瑄怔然。
  尊严和生命,哪个更重要些?
  这个辩题从来都是如此的让人难以回答。
  老妇人低下头:“我不过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婆子,因着我家那口子当过村长,才在村里比旁人更能说得上话。就算是这样,我说的话又怎么能和仙人相比呢?”
  仙人都是高高在上,从不说谎的。
  只有凡人才是满口谎言,内心沟壑难平。
  时瑄默然,他也知道老妇人说的话确实是在理的。
  老妇人继续说:“仙人说他刑克六亲,还是个早夭的命格,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就是因为他夺取了我们村子里那些死去的男人原本应有的寿命。那位仙人说虽然杀了他,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但剩下的人也不会再死。”
  听到这里,时瑄下意识的看了眼笼子里的人。
  既然少年现在是被关在笼子里。
  也就是说最后村子里的人并没有按照那位仙人所说的办法做。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笼子里的少年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老妇人,他只对着时瑄龇牙咧嘴,白森森的犬牙反射着锐光,看上去就超凶。
  时瑄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他望向站在一起,宛如一个整体的宿臻和贺知舟,有点想要和他们抱团。
  老妇人对着上方一列列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再直起身时,额头一片青紫。
  “他们都说他该死,可我把他从那么一小点大养到五岁,好不容易立住了,我怎么舍得送他去死。”
  世间的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如果杀死一个人,能救下数十个人,一般人会如何抉择?
  杀了那个人,救下了其他的数十个人,可那个人又做错了什么,就必须去死呢?
  可不杀他,那就得要看着其他人都死掉吗?
  倘若那一个人和数十个人都只是陌生人,那从数量上来说,后者的数十个人能取胜。
  但如果那一个人是亲近之人,其他的人都是陌生人。
  结果又会反过来。
  当然更难以抉择的是两方都是熟悉的人。
  老妇人面对的就是最难以抉择的情景。
  时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虽然对旧日里过往并不清楚,可看着眼前的结果,他也能猜出老妇人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她选了笼中的少年。
  但是村子里的其他男人,真的全都死掉了吗?
  老妇人转过身,看向时瑄:“你,也是仙人吧?”
  时瑄一愣,因为有宿臻和贺知舟在前面做着示范,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装成了普通人。
  现在老妇人问这种话,是因为他哪里伪装的不够好吗?
  老妇人将他的不言语默认成了承认,眼神飘向了笼中的少年:“你能把他带走吗?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好,只要别让他再回到这里来。”
  时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如果只是想让少年离开,明明只要打开了锁链,把人从笼子里赶到村子外就好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
  虽然时瑄还是一句话也没说,但老妇人已经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仙人和仙人也是有着区别的吧!就像人和人一样,善与恶,好与坏,从来都不能简简单单的说个清楚。”
  当年老妇人不忍杀害自己从小照顾大的孩子,便想要求着那位仙人,想着仙人神通广大,或许能有其他的法子也说不定。
  仙人么!
  当然是有办法的。
  他到了村子里的祠堂,让村民拿出七七四十九盏油灯,在祠堂里弄出了个木头做的笼子。
  然后她家原本乖巧听话,笑起来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还会甜甜的喊着婆婆的孩子,就那样被关进了笼子。
  被关在了没有亮光的祠堂之中。
  铁链捆上了他的四肢,长长的铁钉扎进了他的身体之中,鞭笞后的伤口血肉模糊,没有人会给他伤药,于是就任由那伤口在夏日里腐烂生虫。
  他哭着喊着说自己好疼。
  一遍遍的向着周围的人求救。
  可是没有人能来救他。
  往日里对他笑语晏晏的人,都冷漠的看着他在受苦,疼他护他的婆婆也只是背过了身,连看都没有看向他。
  人类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出最残忍的事。
  时瑄再看向笼中那个凶巴巴的少年,心中生出一点怜惜。
  原来他竟有那样难过的过去。
  时瑄这一看,就发现笼中少年只盯着他看,却不肯施舍旁边老妇人半点目光。
  于是,他轻声道:“我以为你选择的是他,可其实你放弃了他,那现在还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妇人没想到时瑄会这样说。
  她苦笑了一声:“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将来的事情却还没有发生,只要你愿意带他离开,那他就还有将来。”
  带人离开当然是可以的,但有些事情时瑄还是想要弄清楚的。
  他问:“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呢?你允许那些人把他关进笼子的时候,不就应该已经料到他会有什么样的未来了吗?现在又要找人带他离开,你不觉得两相矛盾吗?”
  灯盏里的烛火被风吹动,阴影四处摇摆不定,老妇人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牌位边,半个身子都处在阴影之中,远远看去竟有些像是虚无缥缈的鬼魂。
  时瑄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脚下,灰色的影子是小小的一团。
  一般而言,没有影子的是鬼。
  那么,有影子的就应该是人了吧!
  老妇人停顿良久,才再次开口。
  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八十九章 回环镇(二十九)
  “当年,仙人将他困在了祠堂之中,便飘然离去。”
  “离去前,仙人有言,因怜惜他不过是个五岁稚童,便许他再活十五年,等十五年以后,便会再次前来,届时便会取他性命。”
  “而如今,已经过去十三载。”
  祠堂里的灯已经灭掉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都在风中摇曳,时而兴起,时而暗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全都灭了。
  老妇人最后也没有正面回答时瑄的问题。
  她只是一直催促着时瑄快些离开。
  给人一种很着急的感觉。
  时瑄没什么经验,被人催一催,就也变得着急起来。
  木笼子被打开,以时瑄的眼力都没有看清老妇人做了些什么,他只看到笼中的少年昏睡过去了,原本缠在他四肢上的锁链都被解了下来,叮叮当当的落在了祠堂的地上,少年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血流不止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惊悚。
  时瑄从储物袋里拿出上好的止血药,外敷的洒在少年的伤口上,内服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等他做完这些,祠堂里的灯又灭掉了许多。
  老妇人挥了挥手,说:“趁着现在没有下雨,你们赶快离开吧!等到天亮了,又该要下大雨了。”
  下雨难道还要分时间的吗?
  时瑄把人背了起来,在老妇人的催促声中,出了祠堂的门。
  本应该直接往前走的他,忽然间回过头。
  “你们不跟我一起走吗?”
  宿臻冲他摆摆手,道:“你先走一步,我和贺知舟在村子里还有些事情要做。”
  “那你们要赶快跟上来呀!”
  时瑄不问宿臻他们还有什么事要做,背着人,慢吞吞的往村外走去。
  等时瑄再次朝着村外走去,祠堂的大门在没有人的情况,自己关上了。
  屋里的灯盏已经灭掉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还在苟延残喘。
  宿臻嘴角动了动,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是好。
  其实在看清笼中关着的那个少年之后,他就已经差不多猜出少年的身份了。
  虽然事情发生的经过和‘时瑄’说的有些不太一样,但排除表面上的干扰选项之后,剩下的就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也就是说,少年等于郁生。
  而郁生就是这个被‘仙人’批命为刑克六亲的惨兮兮的少年。
  先前时瑄没有觉得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可当祠堂就剩下宿臻和贺知舟后,隐藏在亮光之中的真实自然而然的暴露了出来。
  额头上还残留着磕头后的青紫的老妇人,正飘在牌位前,双脚离地大约有三尺高。
  老妇人的神情却有些奇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呢?”
  宿臻愣了一下,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我们说才对吧!”
  “您刚才对时瑄说的话,可不见得全都是真的,即便是,那也是隐瞒了更多的东西。”
  他的话已经算得上是挑衅了。
  可老妇人却没有生气。
  她像是长辈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眼里心里都是大写的包容。
  “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而隐瞒的那部分,当然是连时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可是你们呢?”
  老妇人摇着头,叹了口气,说:“你们明明还活着,可为什么要主动到这个死人的地界呢?”
  死人的地界?
  他们不是应该在幻境之中么?
  宿臻见老妇人的态度还挺好的,便拉着贺知舟跑到老妇人身边,拖过地上的蒲团,坐在上面,认真的听着老妇人说话。
  他说:“我们一觉睡醒之后,就出现在了附近的山上,然后就和时瑄来到了村里,明明应该是被动的才对。”
  嘟囔了两句,他又问道:“这里难道不是环境吗?为什么要说成是死人的地界呢?”
  “你们是那条蜃龙送进来的吧!”
  听到幻境两个字,老妇人就猜出了宿臻他们的来历。
  而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贺知舟这时也插了句话。
  “我曾听师父说,古时候,亡者离世之后,在进入地府之前,会出现在一个虚幻与现实相交的地方,当亡者将自己最深刻的记忆留下之后,才有资格进入地府喝下孟婆汤,忘却前程,投胎转世。原来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吗?”
  老妇人没有否认,她只说:“那条蜃龙太放肆了,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如果可以,你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如果能离开,宿臻他们肯定一早就离开了。
  可现在不是不能么!
  既然暂时无法离开,那多探听一些关于郁生和时瑄的过去,为以后的唤醒工作多做准备也还是可以的。
  而且蜃龙只把他们送了进来,却没有说过怎么才能出去。
  宿臻笑笑:“我能知道你没有告诉时瑄的那一部分事情真相吗?”
  开门见山的询问,在彼此没有深仇大恨,而且还有点相谈甚欢的意味在里面的时候,往往能得到不错的回报。
  这次也不例外。
  “没有说的。”老妇人声音沙哑,“除了我们村子里只有他一个活人以外,其他的我都说过了。”
  “什么叫做只有一个活人?”
  多么令人惊悚的事实。
  如果村子里只有一个活人,那老妇人和刚才堵门的那些女人,以及他们在村口看到的小孩,又是些什么呢?
  老妇人前面说过仙人不一定都是好的。
  她这样说自然是亲身经历过不好的。
  在她告诉时瑄的那段过往中,唯一省下的就是在少年被关进笼子,那位仙人表面上离开,背地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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