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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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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里的房子都是住满了的,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村头那儿有个空房子,收拾一下住一晚,也还是可以的。”老妇人在身后摆了摆手,很快就有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跑了出来,从她手上接过大扫帚,就往回走。
  不自觉的,时瑄就盯着那个小孩看了半天。
  该怎么说呢!
  大扫帚放在成人手中,都有些过大。
  那个小孩抱着扫帚走路时,恐怕连路都看不到,就那么摇摇晃晃的摇回去了。
  宿臻露出迟疑的表情:“那些房子要怎么收拾……?”
  这不是在卖蠢。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是好。
  既然都已经是空房子了,肯定是没有人住的。
  如果没有人住,那房子里肯定也没有被褥一类的东西。
  难不成他们就和衣凑活一夜?
  老妇人:“你若是准备在那里借住,我邀上几人过去帮你们收拾一下也是可以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
  宿臻扯了扯贺知舟的衣袖。
  于是贺知舟也顺着他的话,和老妇人道谢。
  他们两个都说过了,时瑄自然也就照猫画虎的,跟着一起道谢了。
  老妇人对他们三笑了笑,然后从院子里走出来没再说话。
  她在前面领着路,边走边说:“你们跟我来吧。村头的空房子虽然没人住了,但我们偶尔也会进去打扫一下,里面是干净的,那些床单被褥啊,都放在柜子里,待会儿我过去给你们收拾一下,你们住上一晚,明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就直接走吧,回头我们再去收拾。”
  宿臻默默听着她的话,也没有出声打断。
  他同贺知舟对望了一眼,往他旁边靠了靠,然后伸手在他胳膊上写着字。
  这个老妇人好像不怎么像他们这种过路人似的。
  贺知舟摇摇头,按住他的手,不准备让他再说什么试探的话。
  老妇人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三人组合。
  “你们是一人住一间,还是……”
  宿臻被按住了手,但没被堵住嘴。
  他对老妇人笑了笑,说:“我们要两间房的,可以吗?”
  老妇人点点头,脸上还是之前的那副表情,没那么高兴,也没那么不高兴。
  总之就是不怎么热情。
  前面宿臻他们从村口走到老妇人家的时候,只看到了村口玩耍的一群小孩子,却没看到一个大人。
  现在老妇人在前面带着路,拐了个弯,他们就遇见了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妇女,女人和老妇人打着招呼,看见她身后的宿臻等人,则是偏过了头,眉梢之间却带上了不情不愿的意味。


第八十二章 回环镇(二十二)
  女人拒绝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
  她匆匆忙忙的转身里去,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似的。
  时瑄好奇的看向女人离开的背影,扭头看向了宿臻。
  虽然贺知舟让他不要再随便打听,但事情碰到面前来,他真的是非常的好奇。
  宿臻问老妇人:“大娘,你们村子里的人是不是都不怎么喜欢外来人啊?”
  不然为什么一个两个的,态度都这么的不好。
  也不能说是不好,就是给人一种不想交流的感觉。
  老妇人的神情僵了僵,随即不自然的摇摇头。
  “我说的那个房子就在前面了。”她指着不远处的矮小房屋,没有回答宿臻的问题。
  宿臻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疑惑,接下来保持着沉默。
  到了矮小房屋的门口,老妇人直接推开了刷着红漆的木门,门上没有锁,他们是直接进去的。
  老妇人话不多说的直接去了房间,给他们铺床去了。
  他们没有跟到房间里,而是在外面的堂屋里转了两圈。
  屋子里的地面连木板都没有铺,就是那种踩的很结实的土地面,堂屋里只有大门对面的那堵墙,靠近屋顶的地方开了一扇小小的窗,三寸长的小窗,还没有盖房用的黄泥砖大。
  屋子里照不进光,在里面站了一小会儿就能感觉到有寒气从脚底顺着膝盖往上爬。
  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寻常人家的堂屋正中央总会摆着一套桌子。
  倘若有人来了,便请人上桌做,然后烧水倒茶。
  不过这户人家堂屋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也不知是因为没有人住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他们这儿的特殊风俗。
  老妇人很快就把两个房间的床褥弄好了。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上在堂屋里无所事事的三个人,忍不住搓了搓手,低下了头。
  后觉得这样的动作不太好,有抬起头望向宿臻他们。
  目光深处有掩饰很好的畏惧,以及宛如丝线般绵长的怨恨。
  宿臻虽没看出老妇人眼底深处的含义,但他不太喜欢被人直勾勾的盯着看。
  他顿了顿,假装若无其事的拉着贺知舟走到了老妇人的面前。身后的时瑄直觉最为灵敏,只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宿臻说:“谢谢大娘啊!”
  老妇人僵硬的笑了笑,伸手拢了下滑落下来的发丝,她又重复道:“你们自己说的,明天一早就要走的啊!”
  宿臻自然是直接应了是。
  待老妇人走了之后,他伸了个懒腰,视线落在了时瑄的身上。
  “刚才那位大娘应该收拾了两个房间,你选一个去休息吧,等明天我们再离开这儿。”
  时瑄好奇:“你们不觉得这个村子怪怪的吗?”
  宿臻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和旁边一言不发的贺知舟有些相像。
  时瑄讪笑着,转身去了已经收拾好了的房间。
  宿臻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叹了口气,对贺知舟说:“我们也去房间看看。”
  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宿臻:“这儿的村子确实有些奇怪,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看看?”
  贺知舟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么着急,我们跟着时瑄,看他会怎么选择,就是了。”
  蜃龙没有给他们任何提示,但他们和这个幻境的唯一联系,也只有时瑄。
  越想越是心烦。
  宿臻把自己摔在了床上,躺了一会儿,又翻身看向一旁不说话,只默默看着他的贺知舟。
  “我跟你说过的,在回环镇的时候,‘时瑄’对我说过,他和郁生相遇的事情,他说他是在一个笼子里看见的郁生,而且他花钱把人买了下来。”
  “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能知道时瑄和郁生的那些过去,我就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一些,让时瑄早点和郁生相遇,这样我们也能早些从这里离开。”
  有些未尽之语,是不用说,他们彼此就清楚的。
  贺知舟也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长臂一揽,把人给按在了怀里。
  “幻境里的时间又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是走是留也还得看明天时瑄的选择,你再怎么担心,事情也不会因为你的遗愿而改变,不如平常心对待。”
  这个人又变了一副嘴脸。
  如此佛系的宣言,和他之前的做法一点也不像。
  撇了撇嘴,心里是不留情面的吐槽,实际上宿臻却是听了贺知舟的劝,当真是安心的睡过去了。
  甚至都忘记自己还躺在别人的怀里。
  可以说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了。
  贺知舟拨开青年额前的碎发,看着他闭上的双眼,有些叹然。
  没想到他居然也有看着一个人的睡颜发呆的时候,果然感情能让一个人改变良多。
  虽然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会喜欢上宿臻。
  大概是因为他在某个时间恰好符合了他对未来的所有期待,于是在那之后,他就再也忘记不了那一刻的心动。
  而且自带滤镜之后,越是相处,他就越是喜欢。
  先前没往这方面想的时候,没有什么。
  一旦想了,一切的情绪一时间波涛汹涌,又有个疑似放大心中所思所想的环境在,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也进入了梦乡。
  作为一只单身狗,时瑄一个人睡了一间房。
  这户人家的堂屋就只有一个小窗,住人的房间里连扇窗都没有,只有一扇门。
  房间里没有灯,时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摸索着朝着可能放着床的方向走去。
  可惜,人在黑暗又封闭的空间里,总是会想入非非。
  还是往坏的方向想。
  这年头的储物器具还没有到人手一个的地步,但时瑄作为家中最受宠爱的孩子,总还是有点特权的。
  他的东西都放在储物袋里,灵石银钱,还有各种各样的符篆。
  放在当下,他首先拿出来的就是照明符。
  一种放在修真界,既是最有用,又是最无用的符。
  高等修士直接用术法发光,低等修士又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加入他们真的需要照明用的工具,语气去买个只能用上一两次的照明符,还不如多咱点钱,去买会发光的萤石,那玩意儿虽然贵了些,但胜在能重复使用。
  默默的在床上躺了下来,时瑄出门许久,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休息。
  虽然隔壁也住着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敢让照明符灭了。
  总觉得周围变得黑漆漆之后,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第八十三章 回环镇(二十三)
  他们没能在第二天早上离开。
  因为下雨了。
  昏暗的天空中,偶尔划过天际的惊雷,说不出是何种形状,忽然间的闪过,转瞬即逝,以及哗啦啦的下着的瓢泼大雨。
  村子里的路没有修过,都是前人硬生生的踏出来的土路。
  一场雨落下来,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泥泞不堪。
  踩上去一脚的泥,实在是没办法走。
  极端的天气里,不管是从山上走,还是从山脚下绕路,都是不安全的。
  所以他们就又留了下来。
  虽然这种天气对修士来说,根本造不成影响。
  但他们在老妇人面前可没有说过自己是修士之类的话,而且他们的行为处事都是更加的偏向于普通人。
  时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零零碎碎的梦境中,尽是些看不清形状的庞然大物,躲在阴暗处,伺机冲出来做些什么。
  他从杂乱无章的梦境中醒来,房间中仍然是漆黑一片,耳边传来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恍惚间,他有种不知此身在何处的错觉。
  昨夜激发的那张照明符,早就已经不堪用。
  偶尔苟延残喘般的冒出点点白光,在漆黑的房间中反而是更加的惊恐。
  光线的不足,让时瑄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在床上又躺了半天,满脑子都是那些可能躲在暗处的阴邪之物,心有余悸之下,他又激发了一张照明符。
  刹那间,屋内光芒大盛,四周纤毫毕现。
  与堂屋一般,房间里也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一人高的衣柜。
  衣柜的门半掩着,里面黑不隆冬的,倘若有人躲在里面,外面的人也发现不了。
  人都是喜欢自己吓唬自己的。
  尤其是在一个人独处时,思维最活跃。
  什么恐怖的事情都能想象的出来。
  时瑄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直打嗝。
  他也顾不上现在是什么时候,手里攥着照明符,慢吞吞的挪移到墙边,贴着墙,远远的绕开半掩着的衣柜,打开门,转过头就去敲着隔壁的房门。
  “你们醒来了吗?”
  敲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有人回应,仿佛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时瑄忍不住从储物袋中拿出攻击力强的符篆出来,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甩手就把符篆丢出去,也能为自己赢得疑点逃跑的机会。
  有双手从他的背后伸出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与之一同出现的,是一阵阴恻恻的凉风。
  嗷的一声,时瑄手中的符篆如同仙女散花般的全丢向了身后的莫名存在,他整个人则像个兔子似的往前一窜,冲进房间里,反手关上门,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
  没有激发的符篆就跟普通的草纸一样,摔在脸上,除了一点轻飘飘的感觉外,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宿臻揭下贴到他脸上的无名符篆,锤了下关紧的房门:“时瑄,你出来。”
  “你敢用符篆砸人,你敢开门吗?快开门!”
  时瑄顿住,目光变得飘忽不定,外面喊话的声音很耳熟,可是谁能保证那不是妖邪之物假装的呢!
  他的背部抵着门,很没底气的问道:“你叫我开门,我就开门吗?谁知道你是人还是鬼呢?”
  话说比起那些可以看见形体的妖物来说,时瑄更害怕飘忽不定的鬼物,内心阴暗不说,还能无处不在,简直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了。
  宿臻锤门,满脸的不开心。
  慢他两步的贺知舟这个时候也跟了上来,他一眼就看到洒落在地上的那些符篆,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在后世不曾见过的品种。
  他把那些符篆都捡了起来,一张张的看了过去。
  符篆上的纹路,大体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浅显的符篆,单看上面的纹路就能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想要自己画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深奥些的符篆,除了原理上让一般人琢磨不清,更多还有画符的人,在应有的纹路上还添加了一些笔触,故意误导着后来的人。
  “这些符篆都是时瑄的?”
  贺知舟问着宿臻,他对这些符篆可以说的上是见猎心喜,大有找个空地方,照着符篆模仿着画上两张。
  犹在梦中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时瑄,又听到了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抖着手,暗自思索。
  现在是不是还在梦中呢?
  外面说话的人到底是真人,还是他臆想出来的鬼怪呢?
  简直是个令人头秃的抉择。
  宿臻不再折腾那扇看上去破破烂烂,实则十分结实的木门,他扭头看向贺知舟,道:“是他的,我刚才在他背后喊了他半天,也不见他理睬我,我还以为他耳朵坏掉了,就拍了下他的肩膀,谁知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符篆,全丢我脸上了。”
  说到这个,他就非常的生气。
  一大清早的,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被人打上脸,搁谁都得生气。
  “吱嘎~”
  时瑄悄咪咪的打开了门,谁知木门一点也不靠谱,它还带着响儿。
  门外的两个人齐齐的看过来,让人很有压力。
  时瑄不好意思的看向宿臻:“对不起啊,我……我就是一时手快了。”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把宿臻当成了鬼。
  直觉告诉他,他要是那样说了,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别人都已经勤勤恳恳的道了歉,再追着不放就有些小过分了。
  至少在宿臻的一贯为人处世中,别人道了歉,事情基本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
  比如说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算了。”宿臻抿了抿唇,不再追究,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外面的雨下的很大,我和贺知舟本来是准备找村里人给我们带路,把我们带到附近的城镇去,但现在的路况不好,应该也没什么人愿意跟我们走这么一趟。”
  “你是想留下来,还是就此离开?”
  时瑄昨天还在说村子怪怪的,有几分停下来查看的想法,今天就碰上了一场大雨。
  也许这场雨可以叫及时雨?
  他想了想,说:“既然雨太大,不好走,那就在村子里再逗留几日,你们应该也不急着去什么地方吧?”
  时瑄这是以己推人,他外出闯荡是没有个规划可言的,完全是走到哪里就算哪里,想来面前的这两人应该是与他类似的吧!但也不排除会有其他的可能,所以他就多问了半句。


第八十四章 回环镇(二十四)
  走是不会走的。
  宿臻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跟在时瑄身后的,当然不可能会有相反的意见。
  三人从逼仄的内室中出去,在堂屋稍作停留,便都去了门口。
  蹲在屋檐下,望着瓢泼大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远的,有个披着蓑衣的人正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蓑衣是多年以前备下的,度过长长岁月,已经变得老旧,有些地方都出现了破损,不过蓑衣的主人亦或是其主人的家人之中,有个心灵手巧的主,将破损的地方都修补好了,虽还能看出缺陷,但却不妨碍挡雨。
  最基本的功能保障了,花哨之处就不必太过强求。
  来人走近后,他们看出这是昨天引他们来这儿住的老妇人。
  宿臻忍不住想,她冒雨前来,是想做些什么。
  是要送他们离开?
  还是允许他们继续在这儿暂住?
  老妇人弓着身子,浑身都在打着哆嗦。
  屋檐下的三人连忙让开地方,和老妇人一起进了堂屋。
  堂屋没有灯烛,时瑄摸向储物袋,准备激发一枚照明符,却被宿臻按住了手。
  他疑惑的看向宿臻,就差平铺直叙的问到底怎么了。
  宿臻戳了戳贺知舟的腰,他修行才刚刚入门,传音这种事情他做的还不够熟练。
  贺知舟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反手将后面乱动不停的手攥在了手中,这才空出脑子想宿臻要他做些什么。
  他望了眼前面摸黑摆弄着蓑衣的老妇人,回头逼音成线:“修士和凡人之间隔着天然的屏障,你想要在凡世间行走,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掩藏修士的身份,否则极易走上歧途。”
  前人留下的典籍中,关于这一方面的叙述是最多的。
  不管是修士还是普通人,都很容易被权势引诱。
  尤其是修士。
  他们比之凡人,有着天然的优势。
  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移山倒海都不在话下,倘若不是有天道的束缚,因果的牵连,人世间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的光景。
  可总有那么些只图一时之快的修士,不顾天道因果,肆意扰乱人间。
  当然了。
  这类修士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默默地松开手,时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也是第一次出门游历,家中前辈倒是说过不少外出游历的经验,可那些都是针对修士而言的,可没人说过在凡人堆里该怎么过活。
  现在有人跟他说,他也就乖乖的听了。
  老妇人解开蓑衣,从怀里取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摸索着把东西拿了出来。
  凡人在黑暗中是看不见东西的,而修士比之凡人可以说的上是耳清目明,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除了那些修炼了特殊功法的人以外,其他的人在黑暗中也是看不清的。
  宿臻往前走了两步,他记得从玥方市下面的小城出发的时候,贺知舟口袋里装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既然他们开来的汽车变成了马车,说不定打火机也就变成了火折子呢?
  广袖长衫的衣服,一般都是有着袖袋的,宿臻一只手被贺知舟攥着,便用空余的那只手去摸贺知舟的袖子。
  没等他把火折子摸出来,那边的老妇人已经点亮了一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之后,宿臻和贺知舟别扭的姿势显露无疑。
  后面的时瑄见过他们更亲密的样子,倒也没觉得奇怪。
  护着油灯的老妇人却还是头次看到他们这么亲密,顿时大感意外。
  村子里也不是没有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的,可那都是穷给闹的,家里没钱没房,娶不起媳妇,才两个男的一起凑活着过日子,连个后代都没有。
  可这两个小伙子身上的衣服也要的,怎么瞧也不像是没钱的主。
  怎么就喜欢这个了呢?
  老妇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看见了只当做没看见,也不做多余的小动作,只快言快语的说着她此行的目的。
  老妇人往前走了两步,开口说话。声音比之昨天而言要沙哑的许多,像是匕首在磨砂石上划过,有些微的刺耳。
  她护着手中的灯,就没有多余的手来安放带来的包裹,便招呼着两人身后的时瑄:“那个小孩,你过来一下。”
  时瑄伸手反指着自己,有些惊讶的问:“是在喊我吗?”
  “就是在说你,你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时瑄同宿臻擦肩而过,来到老妇人的身边,伸手就要把地上的蓑衣给捡起来。
  宿臻满脸都是惨不忍睹,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捡蓑衣做什么,让你捡包裹啊!”
  是这样吗?
  时瑄回头看看宿臻,又扭头看看老妇人,在老妇人的注视下,手从蓑衣上挪开去,把地上的包裹给捡了起来。
  隔着布,他都能感觉到里面东西的热乎。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外面的雨下的大,眼瞅着还要再下上几天,我想你们就算是要走,现在也是走不了。”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们若是只住一晚,一床被褥也就可以了,这会儿看样子是还要再住上一段时间,总得等雨停了才能走的,我给你们带来了一盏油灯,共用一下也还是可以的。”
  “至于吃饭,村子里能吃的东西多,可你们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能让你们吃得惯的东西,也不多。”
  时瑄捧着包裹,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面放着的不会就是给他们吃的吧!
  宿臻扯了扯贺知舟的衣袖,悄悄问:“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该说,让我们花钱买些吃食?”
  他其实是不怎么擅长这种和人打交道的事情的。
  贺知舟沉默。
  现代社会里的人,做什么事情,不都是讲的等价交换。
  可那些为人处世的经验,放在这里似乎都是不适合的呀!
  不知道这两人在想些什么,时瑄已经看到了老妇人带给他们的食物是什么了。
  洗过之后下锅煮的土豆,摸上去软乎乎的,闻起来也是属于食物的香味。
  时瑄戳了戳软乎乎的土豆,抬头就要问这是什么东西。
  宿臻往时瑄身边一站,按住了他的肩膀,对老妇人道:“大娘,我这兄弟打小就是娇养着的,您看能不能卖我们一些米面菜蔬,他挑食的很,一般的东西都是不肯入嘴的。”
  被人当着面是坏话的感觉,有些奇怪。
  就像是对方在说另一个人似的。
  至少时瑄一开始没听出宿臻是在说他的。


第八十五章 回环镇(二十五)
  忽然被贴上了个娇生惯养的标签,时瑄是茫然的。
  虽然没有形容错,可他还是不懂宿臻怎么突然就说到他身上来了。
  老妇人摇摇头,她前面就说过村子里能给他们吃的东西不多,那话也不是在说着玩的。就连时瑄手里捧着的土豆都是她们家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口粮。
  如今大雨封路,就算有了银钱,也是买不到什么东西的。
  她只是简单的告诉宿臻他们,村子里的人家中吃的都是这些东西,没有米面,青菜的种子前不久才下地,现在才刚刚冒出个芽儿来,还吃不得。
  老妇人静悄悄的来,安安静静的走。
  似乎特地走这么一趟,为的就是给他们送盏灯还有几颗煮熟了的土豆。
  时瑄摸摸鼻子,“她就这么走啦!”
  “那你还想她留下来做些什么吗?”宿臻从时瑄手中拿了个土豆,才小孩拳头大小,尚且带着余温,土豆的皮是薄薄的一层,他剥掉那层皮,把土豆吃了下去。
  吃了一半,抬头看到另外两个人都在看他,他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都看着我做什么啊!”
  时瑄看宿臻吃的很香,他也从布包里拿了个塞到嘴里吃了起来,寡淡无味,他刚尝到味道,就想吐出来。
  但是贺知舟和宿臻都盯着他。
  很显然,如果他敢吐出来,他们是会教训他的。
  苦着脸将剩下的半个土豆给吃了下去,他说:“这个好难吃啊!”
  宿臻先前说的那句娇生惯养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
  想时瑄这样的小少爷,在家中可不就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么!
  “你只说它难吃,却不知道有多少人连这个都吃不上,结果活活……”饿死。
  宿臻掩去后面两个字,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心中有气,对上贺知舟,尚且因为那浅浅的好感还能压上几分,可面对时瑄时,他就总是想要怼人。
  绝对不是因为他还惦记着刚才被人砸脸的事情。
  贺知舟就静静地看着他们闹腾,跟个大家长似的。
  只要孩子们在大方向上不会出问题,他就能秉承放任自流的态度。
  现下宿臻是偃旗息鼓了。
  他也不在只作壁上观。
  贺知舟:“那位大娘应该是希望我们能早些离开,而且是不想我们到村子里去的。”
  “为什么这么说?”宿臻疑惑的问道。
  他吃完了土豆,想要洗个手,可惜堂屋里没有给他洗手的地方,除非他愿意到屋檐下,就着天上落下来的无根水,勉强洗上一遍。听到贺知舟的话,他立刻就顺着贺知舟话中的意思想了起来,轻而易举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时瑄也没反应过来。
  跟宿臻一样,他也满是疑惑的看向贺知舟。
  “你们不觉得她想的太过周到了么?”贺知舟指着堂屋中多出来的油灯和食物,“空房子里本来是没有这些东西,可我们如果要在这里暂住上几天,必然是少不了照明的用具以及食物。”
  “但我们还没有去找她,她就已经主动上门,把我们缺了的东西都送了过来,而且听她的意思,以后的事物她也会送过来,那言下之意不就是让我们没事不要往外面跑么?”宿臻接上了贺知舟的话。
  让他们这么一总结,似乎还真的是那么个道理。
  “可是她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外面?”时瑄追问道。
  宿臻:“当然是因为她们心里有鬼,而且不是你最先说这个村子很奇怪,想要留下来探查的吗?”
  时瑄摸摸脑袋,傻乎乎的笑:“有吗?我记不清了啊!”
  探查村子的事情肯定是要做的。
  不过外面的雨一直在下着,冒雨出门,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宿臻把油灯递给了时瑄,拉着贺知舟回房。
  “我们回去修炼了,你也回房去修炼吧,等雨势变小,再去村子里逛逛。”
  咦~
  为什么不带上他一起?
  修炼这种事情,不是只要一小块地方就够了吗?
  时瑄看过,他和宿臻他们住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大小,里面坐三个人也是可以的。
  然而他们不想带上他。
  目送两人手牵手一起离开,时瑄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还在家中的时候,他爹娘也总是说要一起修炼,然而不许别人靠近他们的房间来着。
  看来道侣之间的修炼,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得出结论之后,时瑄捧着灯和土豆,看着豆大的烛火摇摇欲坠,默默的激发了一张照明符,光芒大盛之中,他也回了房间。
  这一修炼就是五天后,除了每到饭点就有老妇人过来送土豆以外,其余的时间他们都是分别待在两个房间里的。
  虽然说白水煮土豆的味道一言难尽,但是在没有其他食物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把土豆都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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