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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此山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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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他自己,一如既往地受到别人的冷眼和嘲笑——他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能。
“小河……”张槐的声音里充满着无力和哀愁,连对他的称呼也变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从见你……”
“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太过绝情的话他也没办法说出口,在淋漓的现实前面,他没有张槐强大,也比他更无能为力。
第19章 冷静
去了一趟市里,肖沫儒怎么也想不到会让那两个原本关系很好的年轻人变得隔阂起来,他虽然是个局外人,也好歹是个长辈,更何况江河是他雇的员工,他没精力好好工作的话,作为一个老板,也有权利知晓一二吧。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明白了。”江河在画室里给学生布置写生的几何石膏体,精神状态其实比前两天好很多了,这其实也意味着后面他大概又会意志不坚定优柔寡断起来。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想把自己的打算跟肖沫儒讲清楚。“肖校长,我过年回家了明年可能就不来了,我还是想去大城市里去奋斗,到时候在城市里买一套房,把我爸妈接到城里去住。”
“说的也是,爸妈操劳了一辈子,晚年去城里享福无可厚非,你再给他们娶个洋气媳妇,让他们脸上增点光。”
“结婚什么的肯定不会啦,我不想害了别人。”
“为什么这么说?”
“肖校长,你这么大年纪,有没有见过超出你想象的事情?”
“什么叫我这么大年纪,我很老吗,儿子还没你大呢!超出我想象?我想象力可是很丰富的,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江河不确定要不要把自己的性向问题说出来,他从来没对别人说过,就算是张槐,他也不知道张槐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同性的,他憋了很久,这几天心里尤其不舒服,以前有人说心里不痛快时发泄出来就好了,他却害怕倾诉出来会少一个朋友。肖沫儒的思想应该不会是那种固执传统的,跟他说他不会立马把自己辞掉吧……
“纠结什么呢,有啥不能放心大胆的说?”
“我……你见过同性恋吗?”
肖沫儒愣了片刻,接着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说:“所以你跟张槐互相喜欢彼此?”
看到江河比他还震惊,他又笑了笑,将江河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番,“难怪我觉得张槐跟你老腻在一起,还帮你做这做那你也不拒绝。他的事情村里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他父亲曾经找过我问我怎么办,所以我是知情人之一。”
江河红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我觉得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在你们看来那么正常?”
“我觉得还好,倒不至于匪夷所思这么严重,就是会有点……有点意外和好奇。”
这点江河是清楚的,肖沫儒虽然年纪大,但是有颗少年心。
“我之前一直很困惑,因为对女孩子提不起兴趣,又格外关注长相俊朗的男生,但是害怕自己走弯路,所以没敢对谁动心。我家里观念不怎么好,虽然我爸妈说不重男轻女,但是一定要生儿子出来就已经显而易见了。如果没有他们的坚持,可能就没有我,我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们还是埋怨他们。”
“国人自古以来就对子嗣观念尤为看重,说是愚昧也不为过,短期内这种观念不会有很大改善。你家孩子多?当年罚了不少钱吧?”
“罚的钱还好,主要是后来养孩子比较花钱。我有三个姐姐,我妈最津津乐道的一句话就是‘老大穿新,老二穿旧,老三穿破’,我因为是男孩,享受着和老大一样的待遇,但家里确实穷,记得以前过年我妈找我二叔和我姑妈借了几百块钱,还没过完十五他们就一前一后来找我妈还钱,我妈气得直哭,但也根本没别的办法。我爸靠着修东西的手艺赚钱,常年油头垢面,基本没有干净衣服穿,村里的狗见了他都会朝他叫。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已经这样了,又不可能把我塞回我妈肚子里。”
“你们姐弟几个应该都比较懂事,你现在说这些我能感受到你在心疼你的父母。”
“没有啦,小时候不懂这些,还经常惹我爸妈生气。”
“所以,你在担心你爸妈知道你喜欢男……同性之后会对你失望?”
“他们没少对我失望的,也不对我抱有大的信心,我有时候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能也是知道无论如何家里那边都会有退路……但是,我不想回去,也不可能回去,不想一直成为那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江老师,你比看起来要成熟。”
“可能只是现在比较冷静吧,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挺蠢的。”
“小江老师只是心地比较单纯。这么说吧,我其实是能理解你的,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本身就有很大的压力,再加上性向关系,你父母比较看重的东西可能没办法继续延续下去,你的纠结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我不是你的父母,不能替他们作出答复,你的人生,也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嗯,我知道的。肖校长,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到时候我走了,二傻子能不能托付给你?”
“这个没问题,不过张槐知道吗?”看江河的表情能猜出来肯定是不会告诉他的,肖沫儒叹了口气,似乎没想好怎么继续说下去,又重重叹道:“张槐应该会很难过吧,人都走了,连条一起养的狗都不留给他。”
“他还会喜欢上别人的吧。”
“这个很难说,张槐不是个对谁都会上心的人。我说句话小江老师别生气,也别认为我是在给张槐抱不平,你家里虽然看重子嗣,但是除了你还有另外三个女儿,你还有叔叔姑妈什么的,我们这村里虽然谁都可以沾点亲带点故,姓张的也多,但是张槐家从他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是独苗,张槐的奶奶生他父亲时难产死了,张槐的母亲在他上大学那年过世,他虽然有个姐姐,却不能生育,所以他们家才真的算断子绝孙了。谁心里不难过呢,当时云远来找我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那么硬朗的一个人,年纪轻轻头发白了一大把。这几年张槐孤身一人,他还不止一次跟我说张槐以后该怎么办啊……父母哪有盼着孩子不好的。”
此时的江河一心钻牛角尖上了:“那要是我不来,他不也是一辈子打光棍嘛。”
肖沫儒连连摇头:“哎哟,小江老师,这能一样吗,人在没有拥有的时候比拥有过后又被剥夺权利的时候要单纯快乐的多,给了人希望又生生从他身边抽离,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也不给。”
江河还想再争辩:“可是又不是……”肖沫儒听到上课打铃的声音,朝他摆了摆手:“这节课五一班的数学老师不在,我得去看看他们课堂的纪律,下回再和小江老师继续探讨。”江河点头,目送他走到画室门口,还能听见他半哼半唱着:“……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月初一场雪,月末又紧赶慢赶下了一场。
冬至过后就“进九”,民间一直也流传着“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河上走”这样的歌谣,数九寒冬,就是数一共过了几个“九”才能过完最寒冷的冬天吧。
而南星村的冬天格外的漫长。
从学校回来,天已经黑了,雪花从天空中飘落,顺着忘记戴围巾的脖子钻进背心,又冰又寒。
门口立着一人,只一眼就能看出是谁。头上身上落了不少雪,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江河心里很难过,为他这样的人,不值得这样啊……
“上回拿过来的炭没剩多少了,这段时间会一直这样冷下去,你出门多穿点。”帮他把一包炭提到客厅里,张槐就准备离开了,二傻子被关了一下午冻了一下午,扒着他的裤腿一直跟他撒娇不让他走。
忽然觉得,他连条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感恩呢。
“我倒杯热水给你。”
江河其实很容易受别人人影响,意志不坚定,患得患失。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张槐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他还不让他进门他做不到,尤其是跟肖沫儒谈了那些话之后,可能是倾诉了一番让别人知道他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心里压着的大石忽然又松了一些。但是他还是要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来掩饰心口处一阵阵被撕扯一样的疼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们的生活已经粘在了一起,硬生生分离,他也不好受。
滚烫的开水冒着热气在茶几上慢慢冷却,张槐一口没喝打算离开,刚站起来便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眼前的残影是桌面上刚刚闪过一条信息的江河的手机屏幕。
不知道是跳闸还是停电,厨房那边传来江河的叫声:“臭狗!没事干嘛老是趴在门口啊,害我差点摔一跤……”二傻子委屈地也叫了两声,江河嘀嘀咕咕说,“我偷偷煮什么给哈哈吃了?你怎么就知道吃……”
张槐拿着手机过去给他照明,两人看了电闸没问题,又去门外看了看,似乎一整个村落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白色的雪反射着冷冽的光。
“怎么突然停电,我饭还没煮好呢。”他这里做饭的东西基本都是用电的,一断电连泡个面都担心热水不够,想到泡面,他突然记起来是还剩两包方便面在柜子里,但是一打开柜门拿手电一照,吓得他手电都差点甩出去。
柜子那里趴着一只硕大金黄的黄鼠狼,两只漆黑的眼珠被手电光照得有些恐怖诡异,见到江河惊慌失措的样子,它分明还露出了一抹讥笑的神情。
张槐过来时那东西已经走了,他以为江河被什么吓到了,赶紧问他怎么了。
江河捏着空空如也的包装袋心里把那只臭黄鼠狼精骂得狗血淋头,嘴上回答说:“没事,刚刚有只老鼠。”
晚饭完全没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怕就算来了人也饿得两眼冒金星了吧。
“去我家吧,给你煮饺子吃。”担心他不答应,张槐补充道,“吃完送你回来。”
当晚的饺子是荠菜馅的,味道和江河妈妈包的差不多,江河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在炉子边喝茶烤火浑身暖烘烘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旧没有来电,江河昏昏欲睡有些不想回去他那冰冷阴暗的房间。但是没有人留他,一停电张槐的爷爷跟父亲就洗完上床睡觉了。他觉得自己很贱,打心眼里唾弃自己。
踩着厚厚的雪,一路无言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张槐把人安全送到了就要回去,江河忽然叫住了他:“张槐……”
雪虽亮,但照不到人的表情,张槐凝视着他,等待着他即将说出的话。
“我有没有让你感到很困扰?”
张槐意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也没答应过你什么,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对我的照顾……我觉得我很虚伪,很贱……”
“别这么说,对我而言,你不拒绝就已经足够了。”
“真的吗?你这样说,我会觉得负罪感没有那么重了哦。”
想故意说笑缓解氛围,也好岔过这个话题,因为他又觉得脸红发烧心跳加速了。
“你不需要有负罪感,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不多,在我还能见到你的每一天,能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知足。”
负罪感更重了,但是也更开心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精神分裂啊?
“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有点冷,你留下……啊,不!我什么也没说,你快回去吧。”
好在及时反应过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太不知羞耻太善变太得寸进尺了……
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只是两人做了一个同样的梦,这个梦醒了,暂时烟消云散,雪夜下,从空远地方来的风,吹走了围绕在两人周边的浊重阴霾,也许他们已身处另一个梦中,他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嗯,晚安。”
张槐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江河看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叫道:“张槐,我一辈子都不会养猫。”
小心眼就小心眼吧,反正他已经删光了手机里拍的照片,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就让他永远忘记了吧。
张槐觉得他的话还没说完,所以站定了等他。
“你把头像换了。”
还没睡好被手机震动吵醒,一大早收到两条信息,一条是大姐江若雪发来的,因为昨天江河没回她的消息,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江河确实忘了回复,所以半眯着眼回复说:“昨天有点忙,我没事,过年看情况,票不好买。”手机太冰了,拿到手里没一会儿就起了一层水雾,本想关了手机放被窝里捂热,一转头就忘了并且又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摸起来见有两条张槐的未读消息,刚点开就忍不住笑了。
张槐的微信头像果真换了,是一排仰望星空的小动物。
“为什么换这个头像啊?”
“因为它们都很开心。”
“不要用这个啦,这个就是照着书架上的那一排画的,你随便拍一张照片也比这个好看。”
“呵呵。”
“打什么呵呵啊,不知道这两个字很敷衍嘛。”
“今天要出门一趟,你起来了就过来把早饭吃了,太冷了就留在我家画画,别跑来跑去。”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放二傻子咬你哦。”
不知道是不是撒娇过头了,张槐没有再发消息过来,江河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和天花板,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第20章 惹祸
不确定的信息经由多方传递之后,到达最后一个人那里时,很可能就会变成和事实不符或者说完全背道而驰的说法。
江若琳的公司过年组织出国旅行,多交点钱可以带家属,她便提前打了电话回去问问父母的意见,她妈有点不愿意,毕竟在传统的认知里,过年还是要一家团聚在家里过才好。江若琳就说:“二姐谈了男朋友今年大概会去男朋友家过年,大姐二姐都不在,小河也不回家,你们大半辈子连个省都没出过,现在这么好的出国机会干嘛要错过。”
江妈妈意外至极:“小河不回家?他跟你说的吗?为什么呀?”
江若琳说:“他跟大姐说的,可能买不到票,大姐让二姐跟我都帮他抢票来着。”
江妈妈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对女儿说:“那你们尽量帮他买到票,行吗?”
江若琳咬着嘴唇挂了电话,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别人出去玩都是拖家带口的,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有什么意思?等状态好了她去经理那里取消了报名,转头给江河打电话,确认他哪一天准备回去。
乍一接到江若琳的电话,江河还以为她手滑按错了,疑惑不已地按了接听,江若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怨气一般:“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放假?”
江河没跟家里任何人说过已经辞职的事,突然被这么问,他脑袋一时僵住了,半晌才回答说:“不清楚,还没通知。”
有些公司关于放假安排的通知确实出的比较晚,江若琳也没有怀疑什么,只说:“一般都会在除夕前放假,去年你好像过小年都在家了,要不要到时候帮你买九号的票?”
江河之前上大学还有刚工作那会儿买票这些事都是大姐二姐在操心,江若琳这还是头一次关心江河,江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还很受宠若惊。可他现在又不在S市,他三姐就是给他买了他也回不去啊。
只能拒绝江若琳的好意:“不用了,我到时候自己买吧。”
谁知江若琳说话毫不留情面:“你那么笨,能自己买到才怪,哪一年不是别人给你买的?”
江河:“真的不用了……”
江若琳以为他不打算回去,义正言辞地跟他说:“江河,你这么大了该懂事了,什么都由着你来吗?你大学跟工作都跑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爸妈一年到头能见你几次?过年你不回家准备干嘛?”
江河跟江若琳年龄只相差一岁半,小时候没少打过架,江河从没在她那里占到便宜,这会儿也是没来由的发怵。不算热门的城市,车票应该不会那么稀缺吧……
“三姐,你放心吧,我绝对可以自己买到票的,你也说了,我这么大了,不能事事都靠你们。”
挂了电话,江河心情烦躁,随手捡起来河边的石子朝河面丢去。
雪只下了两天就停了,虽然气温一直没有升高,但是太阳一出来便有大鹅在河面成群结队地游着,江河那颗石子好巧不巧地砸到一只鹅的身上。那鹅还没动静,旁边的鹅却不干了,忽然扬起翅膀气势汹汹地朝江河这边的方向飞扑过来。
“砸我老婆,想死吗?人类,你要为你的恶行付出代价!”
江河看这架势就不太对,早就听说鹅的战斗力超强,不惹它们看它们呆呆傻傻的还挺萌,一旦惹火了它们一秒就立即化身社会鹅哥。站起来就想跑,但是一边跟二傻子在玩你追我赶游戏的哈哈不知道怎么冲了过来,龇牙咧嘴挡在江河身前。
一鹅一狼对峙着,那鹅可能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有可能是眼神不好,没有被哈哈的气势震慑到,率先朝哈哈发动了攻击,翅膀连拍带挥,扁平的嘴巴接连啄了哈哈好几下。
尘土和草屑飞扬,哈哈并没有咬,只是要把鹅逼回河里,二傻子后知后觉地也加入了哈哈的战列,在那汪汪叫着助威。
“嘎嘎嘎,它们看起来有点厉害,要不要过去帮忙?”
“嘎嘎嘎,狗仗人势,欺负我们鹅老实,是兄弟就一起上!”
“嘎嘎嘎!一起上!”
一场因自己而起的战斗愈演愈烈,如果是一群鸭子,江河早把它们给赶到水里去了,他也是受之前看过的视频影响,觉得自己肯定敌不过它们,没敢没轻举妄动。
他现在算是知道自己只能听懂动物讲话而不能跟它们交流的能力有多鸡肋,大吼一声“你们别打了”——谁会听?
要是哈哈不冲出来,他跑了也就跑了,现在这种局面可真是令人无可奈何。
“二傻子!哈哈!别咬了,快回来!”别把人家鹅咬死了,他还要赔钱的!
“嗷嗷嗷,好痛!”二傻子个子小,完全不是武力担当,只是挨啄挨打的份,哈哈比它聪明,从江河的动作和声音中它已经明白过来该怎么做,却为了解救二傻子不得不留在鹅群中间。
“轰轰轰……”桥上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江河大喜过望,以为是张槐来了,连忙朝那边望去想向他求助。
但那个人不是张槐,他留着板寸的头发,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穿一身黑衣,脚上蹬着靴子,看笑话一般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二傻子叫得越来越惨烈,隐隐约约江河听到一声:“走开!蠢狗,快跑去那边!”
是哈哈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哈哈开口,因为山神石的原因,他听到跟旁人听到的也不一样,只觉得那声音很简短,也很沙哑,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它开口了,必定是因为担心二傻子吧。
“啪!”一根粗麻绳猛得抽进鹅群中间,碎石头和草根被大力抽得飞起,平地上多出很深的一条沟堑。那力道如果落到鹅的身上,那鹅不死肯定也残了,不过那麻绳的着力点很准,连一根鹅的羽毛都没碰到——原本地上的不算。
鹅群有些意料不到会有援兵,傻愣了几秒,又接连几绳子下来,破风之声霸道凌厉,唬得它们纷纷退进了河里,但是在河里还依旧扬起上半身挥动翅膀叫着,很不甘心的样子。
二傻子巨怂地夹着尾巴,身上的毛被啄秃了几块,不过它嘴巴里也有一根鹅的羽毛,是它从鹅身上拽下来的战利品。哈哈毛本来就没长齐,这下有几处又见血了。
江河懊恼无比,他干嘛要手贱啊……
“你是哪个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帮他解围的青年用本地的方言问他。
“我……我不是你们村的。”这青年还蛮帅的,笑的时候还可以看见两颗小虎牙,就是黑了点。跟帅哥说话,江河经常会感到拘束。
“这狗也不是村里的吗?没见过这么好斗的狗,都说好咬架的狗落不得一身好毛,这狗都长癞子了。”青年自动切换成普通话,显然对哈哈不感兴趣,也没看出它跟普通狗的区别。
“不是,它是为了保护我,而且它不是长癞子,是受了伤皮肤感染了还没好。”
“你到底是谁呢?那群呆头鹅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
虽然江河不爱出门,但是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认识他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青年解释,最后想了想,说:“我是南星小学的美术老师。”
“哎呀,原来是老师,幸会幸会!”青年表情夸张的伸出手要跟江河握手,握完手还从兜里拿出一盒烟,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抖出一根烟给江河,“我叫肖劲松,老师贵姓啊?”
江河摆手说:“不抽烟,我姓江。”
肖劲松讪讪地把烟盒收了回去,又问:“江老师是住学校吗?”
“不是,我住外面。”
跟陌生人说话会忍住不说太多,在肖劲松看来这位江老师却斯文腼腆得过于警惕了。
“大鹅爱记仇,江老师别常来河边,有空去我家喝酒哈。”
想说自己不喝酒,见他已经跨上摩托车,便随意点了点头。等肖劲松走了,江河同样嘱咐了哈哈和二傻子一遍,然后捡起来地上掉落的鹅毛,打算回去做几支鹅毛笔。
江河知道一种最简便的鹅毛笔的做法,就是把鹅毛的根部割开,找一根刚好能插进去的圆珠笔内芯,一结合就做好了,可他很少用圆珠笔,刚想把一支蘸水笔的尖拔下来试试能不能如法炮制,张槐提着一篮子菜过来了。
“鹅毛笔?不是可以直接做吗?”
“我不知道,小时候有人教我这样,我就只知道这一个方法。”
“不用这样也可以,我帮你做。”
热锅上水把羽毛蒸了一遍,又准备了一盆沙子,放在炉子上加热,把羽毛插进去静置几分钟,冷却后用美工刀切成笔尖的样子,一支纯天然的鹅毛笔就制作完成了。
蘸墨水试了试,居然和他买的蘸水笔写出来的差不多。
虽然只是一文不值的鹅毛,江河却如获珍宝,用鹅毛笔画了一只雄赳赳的大白鹅,一起拍了照发微博,配的字只有四个:“大傻做的。”
晚上张云德评论:“哈哈咬死了鹅吗?”
江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解释了之后,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太明显招摇了,于是把那条微博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
二傻子秃了几块毛,更爱黏着哈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终于和哈哈有了共同点。哈哈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在吃的方面挑剔依旧。江河原本就打算在他走之前把哈哈养肥然后送回山里去,看它一天天变得更加强壮,心里的失落却大于欣慰。
但是在把哈哈送走之前,南星村来了一位邻市的客人。
这天下午快到傍晚的时候,江河正准备停笔收被子去做饭,村里一个他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敲响了院门,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就是他嘞,捡了一条狗的小伙子,每天大鱼大肉的喂,现在长得可壮实了。”村民指着江河对那男子说道,院子里躺着的哈哈一瞬间就蹿了起来,吓得他连连后退,“也凶着呢。”
江河还没说话,那男子忽然忽然红了眼眶:“灰原!”
就像二傻子平时受了委屈呜呜叫一样,哈哈眼睛里闪烁着平日看不见的神采,一直垂着的尾巴开始剧烈摇晃,像狗一样,还没等那男子走到它跟前,它就已经先跳到他身边扑到他身上,不住贴着他蹭,低低的哀呜声久久都不能停止。
“灰原!真的是你!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你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群人突然袭击了他,他我眼前倒下了,我怎么拉他都不起来,我很害怕,很愤怒,追着他们,一直追……可是后来我看不见他们了……我想回去找他,但我太累了……到处都找不到他……”
哈哈急切地一遍又一遍解释,如果是人的话,它应该已经带了哭腔。
那男子紧紧抱住它,像是抱着全世界最重要的东西,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把哈哈抢走:“灰原,灰原……”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想忍没有忍住的,他的声音里包含太多的情绪,有自责,有悔恨,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有痛彻心扉的单纯释放。
从哈哈的声音里,江河已经大致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大概是那个“他”出了什么事,哈哈一直追着伤害“他”的人,以至于迷了路,回不了家。
起先张云德也有跟江河说过有人丢人哈士奇联系过他,他把具体地址告诉了对方之后那边就没了回复,所以江河完全没想过那人会突然造访。
把人带到这里,那村民就已经完成了使命,再待下去他也不能做什么,所以就唏嘘着走了。江河在一边等着那男子情绪稍微稳定之后问他:“你要不要用热水洗把脸?”
那人也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下头。二傻子要到哈哈那边去,江河用脚把它推到一边:“别过去烦它。”二傻子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哈哈,歪着头可怜又无辜。
男子洗完脸,喝了一口江河给他倒的热水,长叹一声,开始望着哈哈发呆。
仔细打量这男子,他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胜在身材挺拔,眉眼刚毅,如果不是老哭的话,气质还是很吸引人的。
江河见他又默默流着泪,仿佛除了哈哈,不,灰原,他周围没有任何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别的活物,知道自己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甚至还会让他更难堪,于是就去了厨房打算做晚饭。
第21章 情殇
担心的事情成了现实,灰原起码不用回到山里去孤独地生活,他应该高兴才对,二傻子双眼水汪汪的注视着他,他忽然觉得二傻子像被父母抛弃的小奶狗。
“过来。”他朝二傻子伸着手,二傻子歪着脑袋傻愣愣的,然后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他揉了肉二傻子软乎乎毛茸茸的耳朵,然后一把抱起它放到自己腿上。
动物对人的感情真的很纯粹,谁对它们好,它们就愿意信任他们并且全心全意地守护在他们身边。自己所做的一切,它们都看在眼里,在感觉他们有危险时,它们会第一时间冲出去保护他们,对他如此,对那个“他”更淋漓尽致。
如果他没有决定要走,或者那个人今天也不会出现的话,那么灰原会一直是他的哈哈,他们的感情的也会越来越深厚吧,会像二傻子一样闹腾地吸引他的注意力,会变得聒噪,会一起经历更多的美好时光。
那个人一来,灰原肯定会跟着他走,把它视作大哥的二傻子就相当于被抛弃了。
二傻子似乎也没傻到没边没界,它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安安静静地趴在江河身上——对它来说,只要江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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