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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此山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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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忙你的,我去烧热水。”
既然决定了暂时要养这头狼,那么一定要对它负责任,张槐把哈哈刚长长一点的毛剃得更短,皮肤上感染的部分密密麻麻都是红色斑点,最严重的地方还有依稀流脓的现象
。
江河探头望了一眼,不得不说有点幻灭,心情复杂的他又回到里间,刚把书架挪开要扫里面的角落,一个圆滚滚毛发闪着光的不明生物倏地从里面蹿过来,惊得他顿时大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好可怕!”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的情绪感染了二傻子,二傻子躲在沙发后面就见到看到圆滚滚的生物直直地跑向它,被它的叫声反吓到的生物又回头往江河这边冲,江河生怕那东西咬他,一把将扫把扔了,那东西转头就又朝着二傻子跑。
“怎么了?”张槐来不及擦干手几步奔到门口,一眼就看清了在屋子里乱跑吓得一人一狗乱叫的东西是什么,“别怕,是老鼠而已。”
“妈呀!老鼠怎么这么大!”不说还好,一说更可怕了好吗,谁家的老鼠长得跟猫似的!
“二傻子,抓住它!”这么大的老鼠会翻了天,他可养不起!
二傻子怂,长这么大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只在一边虚张声势地叫,江河随手摸起桌上的纸丢了出去,纸张乱飞,老鼠踩着他的脚背溜到另一边去了。
“啊啊啊啊啊!”江河叫得比二傻子还要惨烈,几乎是跳到了张槐身边,而二傻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忽然变得英勇起来,小短腿跟飞似的,追得老鼠东奔西蹿。
江河:“二傻子,那边那边!怎么那么笨!把它赶到院子里去……啊啊啊,怎么又过来了!不要让它过来啊!”
他这边跳得起劲,紧张时还紧紧抓着张槐的衣服,张槐则不动声色地抱着他,心里想着等他自己发现这一状况后会是什么反应。
江河很迟钝,或者说他刚才慌张地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他慢慢察觉到异样时,是那只大老鼠不见了而二傻子守着柜子一直汪汪叫个不停,他想走过去把柜子挪开,一扭头正和张槐的眼睛对上,那一刻他还感叹了一下真好看,然后发现他们现在的动作实在是有点太不和谐。
两条腿缠在腰上,一手搂着脖子一手抓着衣襟,张槐左右两只手掌稳稳托着他的臀部。
而且……而且张槐还……还起反应了……
满脸通红地从张槐身上下来,江河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他没敢看张槐,心脏狂跳,按捺不住,他一个人跑到院子里。
“小江老师?”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宜出糗吗?
肖沫儒来找江河商量买素描练习书和静物石膏像的事情,毕竟理论知识讲再多,没有实践根本行不通。这事情现在说其实有点晚,只不过江河之前也只是做好了教一个月的心理准备。江河发现有几个孩子确实挺有天分的,也很爱画画,这对他的鼓励很大,所以他才和肖沫儒提了这事。画室画架这些肖沫儒动动手就搞定了,需要用到专业知识的还是来请教小江老师比较好。
“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有什么好的基础书,网上可以买到,但是不清楚内容到底怎么样。镇上有图书馆吗?”
“图书馆没有,就有一两家二手书店,都是卖文化课教材的,要看其他书得去市里的书城。”
江河自从六月底来到这里,如今已经十二月中了,除了去配眼镜那次,还没有再见过繁华都市的大世面,内心里其实有点隐隐的忐忑,他不知道能否在人来人往中游刃有余。
“小江老师,你到底养了几条狗?每回来都见到不一样的。”肖沫儒的视线被院子里剃了毛丑得不忍直视的哈哈吸引了,忍着笑继续说,“狗的自尊心也很重,毛其实就是它们的衣服,没了光鲜亮丽的外表,它们也会抑郁。”
以前哈哈虽然瘦也完全没有狼样,但是凌厉的锐气在,把毛剃了之后光秃秃的除了眼神依旧凶巴巴带着戾气,却没了震慑人的气场。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它的健康,不笑话它就好了。”江河怕它冷,于是过去把椅子上的毛毯扯下来给哈哈盖住了。回头见肖沫儒不看哈哈了,反倒一直盯着自己,他心里不禁有点毛毛的。
“肖校长,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小江老师今天穿的毛衣很好看。”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墨绿色高领麻花毛衣,是上回张槐带他去买的,他本身比较白,深色衬得他面容越发秀气,修长的脖颈很好地穿出了高领毛衣的优势。张槐好像也有一件,毕竟这款毛衣只能算粗线毛衣的基础款。
“已经烂大街都是了吧,很好看吗?”
“裤子也很好看。”
“啊?”
第17章 约会
准备去市里之前,江河给张云德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他去找他一起去书城看书,但是张云德回答说从现在一直到放年假都空不出来时间,因为又要到期末考又要放寒假,他得抓紧时间补课赚点外快。
原本张云德想让自己的女朋友叶萱灵陪江河的,江河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没答应,后来张云德就自作主张跟张槐说了这事,还嘱咐他一定要看好路痴的江河别给弄丢了。
张云德把他和张槐的聊天记录发给了江河,并且附上一个胜利的表情符号:“搞定了~张槐高中和大学都在市里读的,说不定比我还熟悉,你还可以让他带你到别处逛逛,别急着回去,晚上抽空请你们吃个饭。”
有这样的朋友,江河真的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法跟张槐正常的单独相处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他能再专门去跟张槐说不用他陪吗?
其实也没什么,人之常情的事,是他自己太刻意,过度放大化了那件事对他们两人关系的影响。骨子里的传统和保守连他想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都做不到,只敢在梦里不矜持地放肆,一到现实中就被打回原形。
二傻子怂,他比二傻子还怂,物似主人形嘛。
“小八叔说他还买了画展的门票,小八婶也会一起去看。明天早上八点你来我家吃早饭,我们骑车去镇上。”
“骑车?”
张槐的消息让江河看了足足有两分钟,骑他那辆自行车?
“对,骑车去,省去等车的时间,能赶上吃中午饭。”
“可是我不会骑车……”
“不用,我带你。”
二十公里,自行车,两个成年男子,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不过等江河看见了张槐所说的骑车是骑的什么车之后,他顿时想穿越回去把那时候有那种荒诞念头的自己给毁尸灭迹了。
提前给肖沫儒打了招呼,让他这两天帮忙照看一下二傻子,哈哈在黄衫那边待着江河也不担心它的问题,锁了门正要往张槐家走,听见河对岸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车上的身影还挺熟悉的。
江河走到河边,清晨的低温空气下,他的脸冻得发白,眼睛却闪闪发光和太阳照在河面上的反光一样。
摩托车在他跟前停下,一双长腿伫在地面。
马丁靴牛仔裤,双腿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一览无遗,江河的眼睛几乎挪不开视线。上身是一件短款的军绿色呢子外套,复古的羊羔毛衣领霎时让江河想起来一个荧幕形象。
“张槐,好帅啊!”
平时张槐总是穿着松垮垮的裤子,衣服要么是黑要么是灰,不到三十岁的帅气小伙子,整天老气横秋的。江河以为那是他的个性,看久了也不觉得埋汰,这会儿见到一个着装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张槐,他整颗心脏都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身材这长相,去当模特都绰绰有余!
风吹乱了张槐的头发,他耳尖微微发红,只说:“上来吧,快九点了。”
摩托车放在张云德父亲卖猪肉的小铺子里,二人搭车去了市里跟叶萱灵碰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叶萱灵对江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像个球。”如果不是她带着笑又是个淑女,江河真会以为她在骂人。
城市比乡下人多,工业污染也比较严重,空气质量不如乡下好,温度也高了不少。江河来时穿的大衣戴的围巾这时候显得有些累赘,他不禁后悔没像张槐那样穿得简练一点。
叶萱灵带他们去吃了午饭,然后又打车去了G市美术馆,因为才开展没几天,又是周末,看展的人很多,进展厅前叶萱灵先拿了关于画展的小册子,然后意外的发现:“咦,还有个不是外国人,只是去国外留学的,居然也能放进这么多名家里面。江小河,我们先去看看这个人画得到底有多好。”
叶萱灵说的那位画家主要展出的是一组以猫为主题的油画,画风恬然纯熟,色彩丰富意境唯美,其中有一幅画没有背景,只是纯黑一片,白色的波斯猫高贵优雅却冷漠无情地看着画面外来来去去的观赏过它的所有人。
“张槐,这猫长得跟你头像上的好像啊。”江河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叶萱灵也喜欢可爱的动物,所以让张江河在每一张猫的画前都给她拍了合影。
看完了画展,叶萱灵带他们在附近边逛边玩等张云德下班,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虽然从小就在G市长大,却保持着对一切事物的新奇,买了两个风车和气球,后来又随手给了路边的小朋友。
“我要吃栗子!”卖糖炒栗子的店铺前排了很长一条队伍,叶萱灵激动地说:“这家店的栗子和栗子糕超级好吃,我每次来都被长长的队伍吓跑,真是好生气!”
“我也想吃,要不去排队买点吧,不知道老张什么时候忙完呢,等他也无聊。”
“那你去买栗子,对面那家奶茶店也不错,我过去买奶茶哈。”
他们运气不错,栗子刚出锅还冒着热气,轮到他们的时候还没卖完,这栗子个头不大,壳也非常好剥,又香又甜,就是有些烫嘴。
“看路。”只顾着吃没看脚下,张槐刚提醒完就见江河一脚踏空,要不是他及时拉住了他,他可能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个和大地的亲密接触。
广场那边的休息椅上,叶萱灵一个人占了三个位置一边笑一边朝他们两个挥手,江河有点窘,没敢再贪吃,和张槐正要往那边去,忽然听见旁边有人用不确定的声音叫了一声:“张槐?!”
一行五个人,两个是外国面孔,叫住张槐的那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身形高挑,模样俊朗,灰色西装外套着一件浅咖色的大衣,围着咖啡格子的围巾,虽然也穿得不少,却层次分明,体态优雅。
“真的是你!”又是意外又是惊喜,眼神中隐隐的还带有一点期待。
让他失望的是,张槐仿佛没认出来,皱着眉想了想,然后眉头舒展开了,却不张口说话。
那男子前一刻还闪亮的眸子顿时黯淡了下来,说话也有几分无力说:“很多年没见,不记得我也很正常,我是赵秀枫。”
张槐嗯了一声,依旧没开口。
赵秀枫说:“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为什么每次高中同学会你都不去参加?”
“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总算开口了,语调却没有任何波澜。
“你……还记恨当年的事吗?有机会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不用了。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连你的名字都没记住。”
“留个联系方式吧,见一面也不容易。”
“不用,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面。”
赵秀枫的表情在逐渐僵硬,虽然他一直在人前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眼神的变化还是能让人轻易察觉出他此刻的异样。
“Eve,What's wrong with you?”赵秀枫身旁的外国人看了张槐两眼,担忧地问了一句。
赵秀枫回了句没事,然后朝张槐摆手:“那,再见。”
叶萱灵伸长了脖子望着赵秀枫离去的方向,砸了咂舌:“没想到照片把一个那么帅的帅哥拍丑了。”
“什么?”从刚才就不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江河满脑袋问号,跟张槐呆的时间久就差点忘了他本来的性格,还以为他不会拒绝人呢。
“你不是画画的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脸盲的状况,那几个人就是画展上的画家啊。”
这点江河确实有点不如叶萱灵,本身他也是画画的,感兴趣的画才会多看两眼以及对画出它的人产生一点好奇,看画的人不少,他又不能一直挡住别人的视线,所以大多数也都是走马观花看一遍就过了的,还真没记住每一个画家的长相。再说外国人在他眼里很多都长一个样……也就那个赵秀枫,因为见到真人的第一眼还是比较惊艳,经叶萱灵一提醒,他才慢慢觉得有些眼熟。
“画《我的猫》的?”联想到刚才赵秀枫和张槐两人各自的反应,他们的对话,以及临走前赵秀枫极不甘愿的眼神,江河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看了张槐一眼,正巧看到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都没有焦距。
好在叶萱灵没继续跟他探讨下去,没过一会儿,张云德来了,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他整个人瘦了很多,最近两天也感冒了,说话嗓子都破了音。
“老张,你干嘛这么拼啊,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啊。”好友憔悴的样子让江河暂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他此时也迫切需要有些别的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张云德揽着叶萱灵,用破锣嗓子说:“你不知道,小萱很难养,不努力点跟别人跑了我上哪哭去。”
叶萱灵白了他一眼:“我又不用你养活,等你生病累死了,我拿着你的钱去养别的男人去!”
张云德大笑:“嗯嗯,养我们的儿子!”
两人的话语里都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之情,张槐的心情不知道,但是江河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吃晚饭的时候张云德又在网上买了四张电影票,难得聚一次,看完电影也不想立即跟叶萱灵分开,所以就算拉着两个电灯泡,他也乐呵得跟二傻子它哥一样。
四个人在繁华的商业街没有目的的闲逛,逛累了就进商场随便找个位置坐着闲聊。
十一点半,叶萱灵家里打来电话她不得不回家了,她刚换的50个娃娃币一个没用全塞给了江河。
“江小河,帮我抓到那个兔子,明天送到我学校!”叶萱灵其实不缺毛绒绒的小动物玩具,但是作为一个绒毛控,她不会放弃任何得到它们的机会。不过娃娃机的不确定性她也清楚,只是在跟江河开玩笑。
果然,张云德说:“我先送小萱回家,你们两个在附近随便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就不影响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江河捧着一堆娃娃币囧囧有神:“……”
在浪费了三十四个娃娃币之后,江河确定他跟里面任何一只兔子无缘,本想继续浪费掉剩下的十几个好去找地方睡觉,张槐忽然对他说:“我帮你试试。”
张槐并没有多么神勇,抓娃娃这个看起来谁都会、老少皆宜的休闲项目,一要经验丰富技巧娴熟,二要看娃娃机的掉率设置,他们两个一看就是纯菜鸟级别的,连旁边的小孩子都不如。
“有这钱都能去买一个了。”明明几次都差一点抓起来了,只是都到不了洞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很不甘吧。
他又去换了二十个,这次他左看右看不准备抓兔子了:“我要抓这个,这个长得跟二傻子好像!”
那其实是德牧玩偶,因为做得比较粗糙看起来还比较丑,叶萱灵都没正眼看过它们。这次江河把目标锁定在一只身上,不断地把那只推向洞口,最后终于在又换了二十个之后成功将它推进洞里。
虽然是一只丑狗,但是江河很激动,几乎都要跳起来:“张槐,我好厉害啊!”
张槐眼睛里也都是笑意:“嗯,不早了,我们去酒店开房。”
这下江河真的跳起来了,脸色霎时变得通红:“你说什么呢……”谁要去开房,都没在恋爱……
张槐也是没想到自己的措辞让他误解了,愣了一下,表情也有些尴尬:“找酒店睡一晚,总得有间房。”
他解释的时候江河已经知道自己是自己反应多度了,所以更加的窘迫,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张槐恢复了常态,从上往下看,江河气恼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到不行,想捏脸,但他肯定会炸毛,于是说了这句真正带有歧义的话。
认识张槐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没有从前那么高冷,现在居然还戏弄他……这个其实是假的张槐吧?
江河把抓到的小黑狗砸到张槐胸口,转身就走:“才不跟你一间房!”
第18章 残酷
时隔半年,江河又置身于繁华的街市之中,不同于他之前的出租屋,酒店的隔音和光线都非常好,所以他没有被窗外的车流声吵醒,而是被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打在脸上一点一点唤醒的。
睁眼起先有点恍惚,过于明亮的环境让他差点以为又睡到中午了,摸到手机看了一眼顿时松了口气。
隔壁床空着,被子平平整整铺在上面,完全看不出来有人睡过的痕迹。
“去哪了?怎么也不叫我起床?”
他最终当然还是跟张槐住一个房间,毕竟两个人两间大床房价钱就贵了一半。想起昨晚在酒店前台因为缺乏常识闹的笑话,他满脸通红地把自己又重新埋进被子里。
被阳光照得又昏昏欲睡时,张槐开门进来:“还没睡好么?”
“就起来!马上!”待会还要去书城呢!
“刚刚我姐姐来过了,我和她一起去吃了早餐,给你拿了两个鸡蛋,不够吃的话出去再买吃的。”
“没事,我经常早上什么也不吃,昨天吃得也比较多,不饿。不过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姐姐会来看你啊?”他也好看看张槐的姐姐长什么样子。
张槐摆弄着桌子上精致的粉色盒子,打开后看了两眼,似乎微微笑了:“她不是来看我的。早餐还是有必要吃的,我姐姐带来了一些自己做的点心,你要尝尝吗?”
“是什么呀?看起来都好漂亮!”洗漱完迫不及待拿了一个沾着杏仁巧克力的小面包,一咬开挤了一脸的奶油还不自觉,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他眯起眼睛连连称赞:“好吃!”
“大概是泡芙,你以前没吃过吗?”伸手帮他擦脸上的奶油,轻柔的奶油不受控制地滑向他嘴边,也许是不想浪费,他张嘴把奶油吃掉了。
“没有,我很少买这些吃,比较容易长肉,我不想长胖。这个我知道,是布丁……蛋糕都好精致啊,你姐姐是甜点师吗?”
张槐还有些楞神,半晌才摇摇头:“不是。”
“真的好好吃,你姐姐好厉害啊!我姐姐就只会泡萝卜。”刚刚还说不想长胖的他已经吃了两个泡芙一个草莓蛋糕,布丁也快见底了,感觉张槐一直盯着他看,他开始为自己吃太多而感到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没忍住,不吃了……你还要带回去给你爸和你爷爷……”
“是给你的,只要别一口气吃完撑着。这点糖分不会长多少肉,你不胖。”
“哪里不胖,脸上都是肉。”你不老是捏吗,肯定是肉多才好捏吧。脸小,有肉感,看起来也显年纪小,以前上班时经常还会有人问他在哪上学,但他并不觉得那是别人在夸他,最喜欢的还是张槐那样瘦削英俊的。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是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蛋糕屑还是奶油?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桃花眼脉脉含情,轻柔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看似毫无预兆的话,其实已经在心里酝酿了很久。
轮到江河发楞了,冬天的阳光下似乎很容易耳根发红进而全身发烫,他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心脏开始扑通扑通乱跳,大脑一片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表白,没有互相袒露心迹,一下跨过太多步骤……就算是异性间谈恋爱也不会这么直接吧?
还是说他一直没有明确拒绝过张槐,张槐已经默认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他也没有明确表达过喜欢啊……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脸红得像是要滴血,他把甜点的盒子往张槐那边一推,着急得声音都有点颤抖:“给你,我不吃了,行吗?”
就像当着猫的面偷吃猫粮被逮到以为交出猫粮就能保命的小老鼠一样,在猫还没有动作之前,他有绝大部分的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平心而论,他不讨厌张槐,也不抵触和他的碰触,害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心里始终横亘着一座大山,这来源于他性格里与生俱来的胆小和矛盾,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只要有一丁点的担忧,就会想到更长远的困扰。
亲一下是没什么,他不会少块肉被父母发现,但是人都是不容易满足的,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想要更多。
没有解决好后顾之忧,他完全没办法享受当下。
张槐扣住他肩膀阻止了他慌忙逃走的动作,饱含着歉意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从没想过用东西换取你的回报,你别误会。”
因为这一点小插曲,到中午时两人在书城也没怎么交流。江河一边看书一边用手机上网搜索着书名,全加进了购物车之后,他当场一本书也没买。张槐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实体书店的书普遍比网络上能买到的贵。
之前还答应过张云德带江河好好逛一下,从书城出来,两人间的氛围始终回不到今早之前的那种自然的状态,看来是不能兑现了。懊恼大过于遗憾,早上那会儿江河真的被吓到了吧。
“回去吗?”其实江河一直也在找机会缓解尴尬,虽然张槐一如往常,但在他眼里却显得有些惶恐,他反思之后觉得有问题的从来都是自己,张槐什么错也没有,他不应该对他那么残忍绝情。
张槐眼睛里多了一抹神采,抑或是本来就有只不过先前稍显黯淡:“还早,你想去哪里吗?”
“G市我也不熟,你觉得哪里值得去看看呢?”
“冬天可以看的不多,逛古镇和动物园时间也不充裕,G大的腊梅大概开了,你要不要去看?”
“G大是你母校吗?你毕业几年了,不知道猫还在不在呢,去看看吧!”
他们去的不是时候,腊梅含苞待放,盛开的并不多,倒是学校里的流浪猫狗都各自聚集在不同的区域,午后的阳光下,台阶上草坪上休息椅上,猫猫狗狗悠闲地晒着太阳。
江河远远瞅着有一只雪白的猫在一个青年脚边打滚,隔着太远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猫,他在旁边想等着青年摸完猫先走,可等了半天那人就是蹲在地上不挪步。那人不经意的一抬头,江河觉得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引起了那青年的注意,视线便朝这边移来。
是他?那个画家,赵秀枫?
“张槐,真巧,又碰见你了。”赵秀枫放下猫,主动走到两人跟前。昨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张槐身边的江河,今天刚看到的第一眼有些意外,接着便将他无视了。“你说没机会再见面,今天可不就是又见到了。我听说过几天唐麟的二儿子摆满月酒,要一起去吗?”
“十多年不联系,他结婚我都不知道,到时候不一定有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江河总觉得张槐在面对赵秀枫时有些不耐烦,眼神甚至不愿意落到赵秀枫身上。赵秀枫说他们是高中同学,可在张槐的大学校园里为什么也能碰到他?张槐毕业最少应该也有五年了吧,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认为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张槐耿耿于怀到现在呢?
“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是这种态度?”赵秀枫也许是那种尊贵惯了的人,从来都是别人在他跟前卑躬屈膝,两次张槐都毫不留情的拒绝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你想多了。”张槐眉头微微锁住,视线也飘向了远处的教学楼。
“张槐,你敢看着我说吗?是不是你还记着当年的事?那时候是我不对,我早就知道错了,但你一直不肯给我道歉的机会,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所以就算跟你考到一个学校,我也马上就出国了。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你愿意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活在过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要走了,再见。”
江河心情微妙地看了赵秀枫一眼,赵秀枫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哼:“别用那种廉价的同情看我,你以为他爱的是你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江河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谁同情他啦?都不认识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堵,连带着表情也开始困惑起来。
“张槐!你这个懦夫!说什么不喜欢我,你只不过是不敢承认罢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就跟你姐姐和你姐夫那样,不对等的关系用再多的爱也填补不了!所以你怕了!你这个胆小鬼、可怜虫!替身和你,跟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张槐拉着江河已经走了很远了,后面赵秀枫忽然发疯一般放声吼叫,几乎周围所有的学生都看向赵秀枫,他却如同陷入癫狂似的肆意大笑。
“你们不会长久幸福的!”
无端的诅咒像惊天巨雷,一下劈得人全身震颤,江河脚步顿住,回头看向赵秀枫,只见他眼圈发红,恶狠狠地盯着江河仿佛看着一样垃圾。不可抑制地把头低了下去,都快埋到胸前的那种,手开始不停发抖。
走到校门口没多少人的林荫道,手心居然已经出了厚厚一层虚汗。他在异常生气或者难过的时候会这样,还伴随着心脏狂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个时候只要没人理他,他就会慢慢自己变好。
可是张槐偏偏停下了脚步,他越不想看张槐,张槐偏偏将他的身子扳向他那边:“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脸上滑落,情绪失控让他觉得丢脸,想要挣脱开张槐的桎梏,但是无力撼动分毫,只能吼道:“我不想知道,跟我没关系!”
他现在根本没办法理智地去思考赵秀枫的话,满脑子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他和张槐之间,他和赵秀枫之间,他不知道赵秀枫的身份究竟有多尊贵——不管怎样都是一条永远也没办法跨越的鸿沟吧。
贫穷的出生环境,与生俱来的低贱,刻在骨子里的自卑,以及现在的碌碌无为,经由眼泪的发酵,一瞬间又膨胀了无数倍。
那些他潜意识里想隐藏的,刻意地被他遗忘的,纷纷冲进他的脑海之中,父亲的手,母亲的脸,还有小侄子早熟中带着期盼的伤感眼神……他在这一刻忽然明白,岁月静好这个词原本就不是为他们这种人所创建的。
他太自私了,不愿意多受一点委屈多吃一点苦,因为梦想太难实现,躲在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小乡村,逃避着他不愿意承认的现实和责任,他的父母,他的家庭,包括他自己,一如既往地受到别人的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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