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只在此山中-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张槐淡淡地说:“等你发工资了再说吧。”
  江河脸通红,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有钱,真的!”虽然他每个月没有固定收入,但真的没到完全靠人接济的地步啊,要不然哈哈还怎么能天天吃肉!
  张槐猝不及防地捏了一下他的脸,他好像自从那天晚上捏了一下就意犹未尽,捏完了顿时心情大好,在江河气鼓鼓地跟河豚鱼一样生闷气时,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江河本来不想理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炸鸡的招牌,恶狠狠地说:“我要吃汉堡,炸鸡,薯条,还要喝可乐。”
  小镇上的物价虽然便宜,汉堡和薯条都是五块钱,可乐四块钱一大杯,但是味道却很一言难尽。
  “走吧,回去吃晚饭。”张槐拉起把土豆条碾成土豆泥的江河,赶上最后一趟班车回到村里。
  “哈哈真的是狗,是哈士奇,它真的不是狼,也没有狼会在野外混得那么惨吧。”
  检查哈哈的身体时,江河在一边不放心地一直唠叨,张槐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他不能心软,无论怎样这都是一个不小的隐患,对江河以及全村的人来说都是。
  “狼和狗的区别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它的体貌特征在这里,不是任何一只哈士奇能相似到这种程度的,它以前可能是被人驯养着的,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野外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中间可能发生过什么?”
  “可它跟我回来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村里的人靠近它摸它它都没什么反应啊……以前也不是没有新闻说因为哈士奇太像狼所以被误杀……”
  看张槐的意思是一定要让他把哈哈放回山里,但是哈哈一身被他剪坏的毛还没长出来,眼睛也没好,现在的天气又那么冷,山里能吃的也不多,让它走肯定又要吃不少苦,就算是狼,也是习惯了人类饲养的狼,野外生存能力已经没剩多少了——这不是在残害生命吗?
  晚饭是在张槐家吃的,张槐还帮他把鸡抓回来关进了杂物间,二十分钟前他把那篮子自己带过来的柿子和苹果也洗了放到厨房里,就为了不让他的手碰冷水,说实话江河很感动,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美好气氛,但是在哈哈这件事上,他也有自己坚持的立场。
  “而且,你也看到了,这么些天了鸡没少一只,二傻子没事的时候还会追着鸡玩,哈哈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它的自制力很好,简直就跟军事化管理出来的军犬警犬一样。”
  张槐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他的手指摸到哈哈肚子上那个鸡蛋大小的鼓包,哈哈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扭头对他龇出了牙齿。
  “它这里有个东西,明天一早你带它到我家去。”说完,张槐去洗了手,临走前又嘱咐江河,“你睡觉前记得把药膏涂到手上,一定要抹到发热,太痒了不要用力挠。关好房门。”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暂时放过哈哈了,江河点点头冲他一笑:“知道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晚安。”
  这是今天自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到江河笑,他心里的阴郁彻底散开:“早点睡,明天不用起太早。”


第15章 伤感
  瓷盘里放着一枚长不到三厘米的黄色小圆柱体,沾着一丝血肉不太好辨认。
  “这是什么?”凑近了看,觉得有些眼熟,却不太确定,于是把目光投向张槐。
  张槐神情凝重,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不建议你继续养着那头狼,它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更别说来历不明。”
  江河苦着一张脸不乐意听到他讲这样的话,本以为他昨天那种态度是不会再管他养哈哈的事,而且两分钟前他还心情愉悦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但是现在它的状态并不好。”
  “你真的没认出来这是什么吗?”张槐指着瓷盘里的东西,“昨天我摸了一下就知道不是囊肿或其他病变,它身体上的伤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换成二傻子挨一枪子很可能就没命了,可它活了下来,还在山上游荡了起码一个月,你以为你碰见它时那只山鸡是二傻子抓的,不过是它在慢慢消磨猎物的耐力罢了,它很顽强,足够在野外立足。”
  老实说江河从小到大都在一个相对比较封闭也比较安全的环境里,他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多事情也是想当然,对于自己喜欢的、认定的事物尤其死心眼,即使是现在理智是让他认同张槐,感情上却依旧不能接受。
  “听话,别生气,让它回到它原本应该属于的地方吧。”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语气比刚才要缓和几分,张槐英挺的眉宇间萦绕着几分忧虑和哀愁,让江河没办法再张口。
  不反驳张槐,不代表他就要真的听话放弃哈哈。山神石不在他身上他还没有能听懂动物讲话的能力的时候,他就认为有灵性的动物能够懂得人的动作和感情,有时候甚至能和人的喜怒哀乐达到高度的一致,半个月的相处,哈哈虽然像个自闭症的小孩一样没说过一句话,但是江河却仿佛觉得它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白他一举一动的含义。
  “对不起,我不能把你放在我家里,我会在山上给你搭个窝,还会每天给你送吃的。”
  张槐虽然不想让江河养哈哈,但是对于哈哈的伤口却还是精心包扎了,还帮它把一身的皮毛又重新修剪得整整齐齐,跟之前的样子判若两狼,但是看起来也更瘦弱了。
  “虽然他是好心,但是现在可是冬天啊,没有毛,也没有房子,要是下雪了怎么办?”
  哈哈坐在台阶上目视前方,没有回应江河。
  “说得好,最近这两天大概真的会下雪呢。”沙发上传来一个声音,等江河回头时正见黄衫化成人形伸了个懒腰。
  “你怎么在我家?”
  “你家的沙发比较舒服,我过来睡个午觉。”
  “熊雄呢?”
  “在冬眠呢,你想去看看吗?”
  “不,不用了,你刚刚说要下雪,是真的吗?”
  黄鼠狼精眯着眼狡黠一笑:“你不觉得这几天气温略高么?空气湿度也空前的低,估计后天就会突然降温,下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江河皱着眉心疼哈哈,又听黄衫嘻嘻一笑说:“你男人不让你养你就不养,这么听话,是不是就是你们人类说的气管炎?”
  江河红着一张脸,又囧又恼:“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我……我男人,我跟他都是男的。”
  黄衫又说:“你把他当男人,他可是把你当女人看呢,兴许你去跟他睡一觉他就同意了。”
  作为一只动物,他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又窘又羞,江河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别胡说八道。”
  黄衫:“嘻嘻,有没有胡说你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真的,它跟我以前见过的狼都不一样,看得出来,它对人类有超乎寻常的信任和依赖,在自己的认知里也不认为自己是狼。如果是你从小一直养着它,我一点也不意外它会是现在这样毫无血性的样子。”
  江河:“你想说它像狗就直接说嘛,何必拐弯抹角,你们妖怪都像你这样不干脆吗?”
  “啧啧啧,人类果然都是锱铢必较的小心眼。”
  一人一妖互相伤害,终究还是黄鼠狼精占了上风,江河小时候只是话多,嘴巴还是属于比较笨拙的,说不过黄衫便要进门。黄衫又问:“你打算怎么办?准备要送它走吗?”
  哈哈已经蜷缩在那里慵懒地晒着太阳睡觉,只是耸立的耳朵不时颤动一下,江河重新又蹲到它身旁,手没有去抚摸哈哈的头跟背,就跟他此时犹豫不决的内心一样:“我……我不知道。”
  也许是动物间的同胞之情,也或许是黄衫忽然想做一只善良的好妖怪,他郑重其事地宣布:“你的狼,从今天开始由我接手了。”
  倒把江河惊吓笑了,不是它不相信黄衫,它自己除了比一般的动物多修炼了那么几年,有什么能力去照顾一头狼呢?虽说这狼跟狗差不多,吃喝那些还不是要江河去打理。但是转念又一想,只要哈哈不在自己家里,张槐来了也看不见。
  后续的一系列问题江河没空考虑,他现在只想哈哈不要走。
  去黄衫那边的房子给哈哈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出来,准备了足够厚的褥子当它的床,临走前江河嘀嘀咕咕跟哈哈讲了很多话,哈哈只是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不叫不闹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你要真是哈士奇就好了。”
  哈哈换了个动作,背对着江河趴在窝里。
  接下来两天,江河都偷偷去给哈哈喂食换药,哈哈的眼睛好了点,没有之前那么浑浊,但是红色还没有完全消散,依旧看不清楚本来的瞳色。江河去网上搜索过,知道了狼跟狗的一些区别,但内心里依旧期待哈哈会出现哈士奇一般的冰蓝色眼瞳。
  相较于人类来说,更亲近自然的动物要比人类对天气的感知更加敏感。江河只是觉得头一天晚上燥热无比,第二天起床一看外面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层糖霜一样的雪。他没感到黄衫说的那样突然降温,可能跟他一直待在密闭的房间里的缘故,经过了一夜的奋战,强冷空气如约而至,雪花也跟着飘飘洒洒。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但是江河在门口站了不到两分钟就冻得直哆嗦。作为一个见过雪的南方人,他感到没有什么好惊奇的,倒是二傻子狗生中第一次见到雪,开心地在院子里蹦来跳去。江河烧了热水洗漱完毕,又给自己煮了碗面,不长不短的时间里,雪已经形成棉絮一般的规模,极大地降低了视线的能见度。
  “江山一笼统,井口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黑狗更傻蛋!”
  画完一张速写,江河戴上帽子和手套去院子里堆了两只雪狗,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之后,他当然没有忘记发一条微博。
  没有新的稿子可以画,江河搓着冻得冰凉的手其实也不太想动笔,于是就把热水袋灌满热水塞进被窝看了部电影。下午他还要去学校上课,所以热水袋的温度散了之后他也没在被窝里多拖延,给自己做了午饭,伺候了“两只狗”的吃喝,还没到点就提前去学校签到。
  原本,江河以为在这样的天气下某个人会过来对他表示一点关心的,直到他慢吞吞做完晚饭又慢吞吞等到饭菜都凉了才吃完,他盼着的那个人始终没出现在他的院子里。
  说不失落肯定是有的,但是生气呢,他根本是毫无立场和根据的。
  阴冷的天气造就了阴郁的心情,江河晚上依旧没心情画画,随便涂了一张哈哈的大头,想象的是恢复健康的哈哈英姿飒爽的模样。往常不超过十二点他是睡不着的,今天刚到九点他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索性把画笔一扔,洗漱完上床睡觉。
  他不知道的是,张槐给他送了炉子和炭,在门外站了半个小时。
  原因有点让人啼笑皆非。
  早上张槐就给他发消息了,问他冷不冷没有得到回复,他以为江河在生气自己不让他养狼的事,他原本是要亲自过去看江河的,却没想到出了意外,意外暂时解决了,给江河打电话才发现他手机停机了。他更没有想到今晚江河会睡那么早。
  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大概就是一团雪正中心脏,比直接扎进去刀子要好那么一点。
  原封不动地拿着东西回家,张云远正坐在客厅里抽烟,脚底下已经有好几只烟蒂了,见张槐消沉低落的样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顿时就喷了出来:“你多大的人了,谁对你怎么样你看不出来吗?还想跟当年一样吗?”
  张槐看了父亲一眼,没有接话。
  父子两个经常这样,他们俩除了在样貌上有血缘的相袭性,性格完全相反,张云远是一旦心里有什么一定会爆发出来的,但他在张槐面前却经常因为张槐的不吭声而再多的怨气都发泄不出来。张云远就是有一点好,他从来不打孩子,就算小时候张槐让他恨得牙痒,他也是自个在房里生闷气。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虽然已经默认了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却做不到对他不求后果的付出视而不见,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拧着张槐的耳朵把他骂醒:“跟谁过不是一辈子,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思来想去,村里其他跟张槐同龄的男性他还真的一个都看不上……江河他也看不上,又矮又普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惊艳的地方。
  所以他很生气,很哀愁,不知道等他跟张槐的爷爷都百年之后,张槐一个人要怎么过。
  “过了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去找他吗?”
  张云远说的那个人是张槐的高中同学,高三的时候跟张槐一起来过他们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张槐喜欢男人。更具体的细节张云远不清楚,也不愿意回想,距离高考还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张槐被迫转校,差点无缘当年的高考,后来张槐高考志愿被调剂,他一直也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要不是他当时反应太激烈……
  张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反问:“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难道不是因为江河很像当年那个男孩吗?我记得,瘦瘦的,一笑脸上还有酒窝……”
  “我已经忘了。他们两个一点都不像,我不喜欢他。”
  “那你怎么……”张云远有些震惊,张槐的回答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原本是以为张槐一直惦记着当年那个男孩才一直单身,所以他内心带着自责和愧疚从来不逼他去找女孩子,如果张槐不喜欢那个男孩的话,他单身这么多年很可能也只是没遇到合适的,跟对象是男是女没关系……是这样吧?
  “我只是承认自己喜欢男人,没说喜欢他。”
  没来得及高兴,张槐一句话又把张云远打回谷底,他气得直哆嗦,发现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理解不了自己儿子的内心想法。
  为了不让自己早早气死,张云远气过之后决定不管他了。
  眼下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让他伤脑筋,他抽那么多烟也是因为愁那件事愁的。
  “等小泽妈妈的丧事办完之后,把小泽接到我们家里,你觉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雪不是一早就下的,大概是七八点多的时候开始酝酿,九点多才开始下雪子,十点左右雪落到地上不再化,慢慢的大地才变成苍白一片。
  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跑向村里的卫生所,带着两个乡村大夫匆匆忙忙赶到他的家,然后就是一声接一声的哀叹。
  少年母亲的房间一片狼藉,抽屉柜子无一例外全被打开,东西乱丢了一地,床上的床单被套被鲜血染红,而少年的母亲已经身体冰凉毫无生气。
  闻燕燕死了,凶器是一把菜刀,脖子上砍了一刀,最后留在了胸口,而她浑身赤裸,身体上遍布着斑驳的青青紫紫。
  “畜牲!这真是造孽啊!”乡村大夫虽然医术不精,但好歹是有过人事的人,一眼便看出了闻燕燕身体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而这个家里会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的成年男人只有一个,绝对是那个张二柏!
  “小泽,你二叔呢?”
  张宇泽依旧不说话,在卫生所的时候是村医自己猜出来可能是家里出了事,所以才跟着过来。眼下的情况他们谁也解决不了,所以当机立断去找了村长。
  张云远连骂了十几遍畜牲不如的东西,一边让人去通知闻燕燕的娘家人,一边让人去报警找张二柏,恰逢下雪路滑,车也不好等,民警比闻燕燕的娘家人要晚来一个多钟头,等民警来的时候,犯罪现场早就已经被破坏殆尽。
  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闻燕燕是被张二柏所杀,至于作案动机,得找到张二柏才能判定。
  “那个天杀的张二柏,居然干出这种没天理的事!”张云远愤愤不平,烟盒已经空了他还在继续倒。
  “别抽了,爸。你早点休息,后面几天还有得忙。”炉子上的水烧开,张槐把水到进水壶里,又拿了脸盆过来。张云远把外套脱了洗脸,一边洗还一边叹气。
  “我就想着小泽那孩子不错,等我们都走了之后,你和他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看小泽的意思吧,他有两个舅舅还有一个姨妈,如果他不愿意跟他们,就过来跟我们一起过。我会把他当弟弟看待,但是以后是走是留,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
  张云远洗完脸便又开始洗脚,他一只脚是假肢所以用不着脱鞋袜,所以就只有一只脚放在水盆里。
  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有些憋屈地坐在小马扎上,岣嵝着腰,半白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又白了一些。
  雪无声地下,在这样一个稍显伤感的夜晚,张槐少有的失眠了。
  他打开电脑点开网页,看到特别关注的那个分组更新了新的内容。他嘴角勾起,想象着他冻得通红的手在雪地里抓起一把把雪丢到小黑狗身上,小黑狗鼻尖上落了一片雪,它伸着舌头怎么也舔不到。


第16章 化雪
  层云万里,白雪千山,冷湿的空气迟迟不去,正中午的太阳丝毫没有温度。
  雪连下了五天,气温一日低过一日,江河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刮骨一般的寒冷,他有两次忘了在晚上把水箱里的水放干,第二天早上水管都被冻住了。几天里他除了去看看哈哈,没出过两家房子范围百米内的距离。他听到了村子另一边传来的只有人过世时才会响起的乐声,也忍不住猜测是谁家的老人过世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哀叹也好伤感也罢,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不过,有时候通透达观或许也仅仅因为置身事外吧。
  在跟自己有关的事情上他可是斤斤计较得很。
  张槐来看过江河,他嘴硬地说自己不冷,然后就一连好几天不见他的身影。明白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去责怪张槐,但是江河依旧很不开心,他不开心的结果就是不想出门,不想动,仿佛觉得全天下人都抛弃了他。
  等雪全部化了,太阳才渐渐有了一些暖意,但这已经又是好几天后的情境了。
  江河把被子抱出来打算挂在晾衣绳上晒一晒,刚把被子一头从这边抛到晾衣绳那边,那根绳子忽然从墙上掉了下来。
  “嗷嗷,好香啊,是次哒!次哒!”二傻子欢天喜地的从客厅跑出来,撒着欢去迎接出现在院门口的人。
  从被子后面探出头看了一眼,江河心里虽然有些波澜,却不动声色地又把头缩了回去,打算把被子先抱回房里去。
  “我来吧。”张槐把篮子放到二傻子够不到的石桌上,朝江河的方向走。
  江河连连后退:“不用。”
  然而张槐只是走到晾衣绳掉下的那一头,捡起地上掉的钉子,问江河:“有锤子吗?”
  江河把被子抱进屋里放到沙发上,找到锤子给张槐,看着他重新把钉子钉到墙上,试着用力拉了几下,钉子纹丝不动才收手。
  “吃早饭了么?”洗完手才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有一大碗给二傻子的骨汤拌饭,看起来还有鸡肉,而一盘酥肉一盘煎饺几个南瓜馒头则是给江河的。张槐家并不常吃这些,看样子似乎是有客人去过。
  江河昧着良心说:“吃过了。”
  张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收好篮子打算离开:“我还要送小泽,先走了。”
  闹别扭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在乎自己,可没想过这么快让他走,而他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颧骨不知道在哪里蹭到了一点灰,委屈的样子像个没人要的可怜小花猫。张槐伸手快速帮他把脸上的灰拭去,他还以为张槐又恶劣地捏他的脸,一下瞪圆了眼睛。
  “别生气了,好好吃饭,等我回来看哈哈伤好的怎么样。”
  “你……”
  “我知道你没把它送走。”
  过多的张槐没说,是同意继续养着还是养一阵子再放回到山里去,他并没有给出确定的说法,江河却觉得他算是在自己面前妥协了——这些天他也很忐忑吧。
  他就是这样,张槐对他不闻不问时他心里会有落差感,对他太好了他又想着逃避,他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罪恶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寒冷的天气没有影响哈哈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它的状态好了很多,眼睛也逐渐变得清亮,虽然让江河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但是琥珀色的眼珠在太阳底下透亮无比,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还是非常帅气的。
  哈哈这也算重见天日,看着它和二傻子一起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江河对张槐也充满了感激,跟他说话时笑容也多了点,但还是刻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上午送张宇泽干嘛去?是不是回学校啊?”江河的好奇心其实挺重,只不过他身边没有多少两人共同所知道的事情,他对张宇泽没什么好感,毕竟伤害了二傻子两次还往他身上泼过水,但是似乎张槐对那个少年很好。
  也可以说他嫉妒心作祟,那个张宇泽长得蛮不错的,张槐也老是小泽小泽的叫……
  “不是去学校。小泽的母亲过世了,我爸原本想让他去我家,他不愿意留下来,因为村里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他想去外面的世界。”
  江河大概知道了前些天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很奇怪:“他妈怎么突然就死了?是癌症发作吗?”
  张槐摇头:“不是。”他不愿意跟江河说这些,更不愿把具体的细节告诉他,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从来没有所谓的秘密,只要江河还待在这里,他就有可能知道发生在这村子里的肮脏罪恶。
  “是被人杀的。”
  江河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是谁呀?”
  “可能是张二柏,但他现在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当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宇泽呢,他不可能也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他二叔总是打他,所以他经常自己一个人躲起来。”
  “可是他才十五岁吧,一个人离开村子能去哪里啊?”
  “他坚持要离开,就算今天不让他走,哪天还是会离开的。我给了他一些钱,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如果在外面待不下去就给我打电话。”
  外面天寒地冻的,要走好歹也等天气暖和了再走啊。前一刻还对张宇泽有点稍微不满,这会儿心里不免又为那个少年担忧起来。这人世真是无常啊,老天的安排也太令人唏嘘。
  “对了,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停机了,为什么一直不充话费?”
  “啊?停机了?我没收到短信提醒啊。”
  因为也一直没人给他打电话,他也基本不打电话,早就把手机月租这回事给忘了。至于没收到余额不足的提醒,大概是通信公司的问题。
  “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呀,什么时候的事?”
  “没什么,已经过去了。”
  “好吧。我都不怎么用手机打电话,你加我微信嘛,以后有事在微信上说。”
  张槐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猫,不知道是不是网上找来的,还是一只波斯猫,扁圆的脸雪白的长毛,蹲坐在那里微微歪着头,圆圆的眼睛天真又可爱。
  “没想到你会用猫当头像。”他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他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身边有人养波斯猫,听说这种猫很尊贵,一般人养不好。
  “以前学校里有很多流浪猫,不乏一些名贵的品种,这只猫喜欢在实验楼外面晒太阳,偶尔会去逗逗它。”
  “这么乖让你摸呀,我们学校的流浪猫都超凶,要吃的时候就打滚,吃饱了去摸它还咬人,有一次还跟我一起回宿舍,差点吃了我养的小仓鼠。”
  他看张槐的头像越看越可爱,忍不住说:“等以后有条件了,我也想养一只。”
  “你只是喜欢所有可爱的生物罢了,如果真有机会,你恐怕会开一家动物园。”
  张槐第一次跟他开玩笑,他倒是没有多少惊奇,只觉得心里溢满了一种叫做开心的东西。
  江河心情一好,便又开始积极画画,晚上灵感爆发,一画起来就跟入了魔怔一般,他画到二傻子到了猫儿国,国王是一只波斯猫,它告诉二傻子极寒之地有一头冰原狼被邪恶的魔王控制,一到下雪天就来猫儿国肆虐,希望能和它一起解救被控制的冰原狼。
  画完了他觉得有点羞耻,别人发现不了,他却清楚知道波斯猫和冰原狼分别代表着什么。所以他没有发微博,收拾好就上床睡觉了。
  辗转反侧,刚要睡着却听到房间角落里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看你吃的都是什么东西,怪不得长得又瘦又小。”
  “我吃的啥你吃的不也一样嘛,我们是老鼠,因为长得不可爱,所以没人喜欢,从来不见有人主动喂我们吃东西,每天还要东躲西藏,能吃上东西就不错了,为啥还要那么挑剔。”
  “没有对比就没有说伤害,我之前呆的地方那里的人类不错,虽然不主动喂,但是好多吃的,睡在花生和豆子堆里,吃的是红豆饼绿豆糕,有时候还能喝豆浆……真怀念啊……”
  “行了吧,老鼠就要有老鼠的命,真要那么好你会到这里来?”
  “不是跟你说了发生了意外嘛,除了我,其他的兄弟姐妹全都被抓起来了,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别伤感了,吉鼠自有天相,这块大点的饼干给你,还是好久前我偷偷藏的,那狗晚上不敢到这个房间来,可以慢慢吃。”
  “咔嚓咔嚓……咔嚓……嚓……”
  两只老鼠吃着聊着热闹了大半夜,江河不打老鼠但不代表他也不烦它们,所以他打算把卧室和客厅来个大扫除。
  黄衫趴在院墙上见他只穿着毛衣还撸着袖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他:“你要干嘛?收拾收拾打算溜了?”
  江河白了他一眼:“溜什么溜,冰都化了。”
  黄衫嘻嘻一笑,小圆眼睛里闪着一抹精光:“那是打算和你男人双飞了么?”
  “你怎么老是胡说八道,每天都在监视我,最不想我走的是你才对吧。”
  “我才不怕你走,你尽管走啊,反正我无所谓。”
  “那我明天就走,走得远远的,等我死了你也找不到我。”
  跟黄衫说话就跟小孩子斗嘴一样,江河说完没听到黄衫的反击,收起挥舞的扫把准备进去扫地,然后就看到呆立在门口的张槐。
  张槐一脸的吃惊和愕然:“你要走?”
  死黄鼠狼臭黄鼠狼,居然被他套路了一把!江河气愤得脸有些红,摇着头说:“没有的事,还早呢。”
  张槐没说话,看着他还背着医药箱,江河又问他:“是要打针吗?”
  “不打针,今天天气比较好,给哈哈洗个药浴,二傻子最近经常跟哈哈一起,也要洗一下预防皮肤交叉感染。”
  刚从窝里爬起来想要往张槐那边跳的二傻子好像听懂了一个对它来说不好的词,夹着尾巴又逃进了屋里去。
  “你先忙你的,我去烧热水。”
  既然决定了暂时要养这头狼,那么一定要对它负责任,张槐把哈哈刚长长一点的毛剃得更短,皮肤上感染的部分密密麻麻都是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