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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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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公子与老衲有缘,与这些佳茗有缘。”方丈喝了口茶,忽然问道,“公子明年可是要参加科考?”
  “正是,所以仍要在寺中叨扰。”
  “哪里的话,令尊与老衲是至交,公子有需要老衲帮衬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公子准备的如何了?”
  “若是没什么意外,料想不差。”
  “老衲记得公子幼时便有神童之称,如今又磨练了多年,定能高中。”
  “神童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还是踏踏实实地学。”
  闻言,方丈笑着点点头。
  “师父,祝家来人了。”
  门外一个小沙弥双手合十立在门外,方丈听说祝家来人,便知道定是为了祝大人的寿辰而来。
  “公子,老衲去去就来。”
  “不妨事。”
  方丈离开后,林素独自一人喝了会茶,便也觉得有些无趣。索性到寺院内走走,他特地避开了人群,在后院内散步。
  闲庭信步间,来到了寺内的桃园。满眼的粉白十分惬意。桃园中有一条鹅卵石小道,林素沿着小道蜿蜒前行,半道中忽起一阵微风,伴着几瓣粉白拂过衣袖。林素下意识地朝着风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一抹素白立在不远处。
  璎珞同侍女红樱在大雄宝殿礼佛后,便想着要去看一看寺院内的桃园。红樱跟着璎珞在桃园内走了一会儿说道。
  “姑娘,你可记着时辰,咱们得早归。”
  “我知道,如今时辰尚早,再走一会儿吧。”
  璎珞随口说着,在一株开得最茂盛的桃树前立定。微风拂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些许花瓣飘落,她不自觉地伸出手,一片粉白稳稳地落在掌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闻声,璎珞转身去看,只见一素衣男子立在花间,神情怡然。
  林素下意识地接了下句,接了一半,那人忽然转身。素净娟秀的面容上有些讶异之色,林素看得有些呆了,却没有停下诗句,低吟着念完了。
  璎珞被这个陌生男子看得有些发窘,匆匆地道了万福,便领着红樱朝桃园外走去。
  “在下林素,请问小姐芳名。”
  林素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如此堂皇地问了那姑娘的姓名。
  “璎珞。”
  鬼使神差的是,璎珞居然停下脚步,侧首低语似的道了姓名,便匆匆出了慈恩寺。林素得了这个名字,便一直念念不忘。过了几日,正与几位好友共饮时,偶然听他们提起了烟雨阁,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自己从未踏足。可是他们提到了烟雨阁的花魁璎珞,这让林素猛然想起了那日在桃园里所见的佳人。于是,他破天荒地跟着好友去了烟雨阁。
  这一日烟雨阁中热闹如常,灯火阑珊,满室馨香,莺歌燕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对于初来乍到的林素而言,这样纷杂的场景着实有些难以消受。他仓惶地避开纷乱的人群,胡乱地在烟雨阁内疾走,终于在一处幽静的池塘边停了下来。
  环视四周,他有些诧异。这里同前面的灯红酒绿完全是两个地方。好奇的林素正要继续往里走,忽然被一只手拉住了。
  “这位公子,这里可不是您来的地方。”
  拉住他的原来是李妈妈。作为烟雨阁的老板娘,李妈妈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打从林素一进来她就知道这是个新手,眼见着带他来的那几个年轻人都寻到了自己的姑娘,唯独留下他一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大堂里。而他对于身边时不时撩拨他的姑娘们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李妈妈眼见他在人群里穿行,消失在通往后花园的圆月门外,便匆匆跟了上来。
  “公子,我看您似乎对大堂上的那些姑娘没什么兴趣,要不让我给您介绍几个。要是有看中的就留下陪您。”
  说着便拉上林素往外走。林素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李妈妈的钳制,正慌乱间却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园子里。
  “妈妈,请留步。”
  “哟,红樱啊。”
  见是璎珞的贴身丫鬟红樱,李妈妈只得笑着止了脚步。
  “姑娘有请林公子。”
  红樱的目光从李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脸上,缓慢地移到有些尴尬的林素身上。
  “哟,敢情这位林公子和咱们璎珞姑娘是旧识啊。”
  虽然这么说,但李妈妈仍旧是不放手。红樱见状,干脆自己上来硬拉了林素的手说道。
  “妈妈还是到前面陪客吧,林公子由我带着去见姑娘便是,不敢劳烦妈妈。”
  李妈妈是聪明人,听这话明摆着是送客,也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既是旧识那就由着姑娘吧。”
  眼见着红樱带走了林素,李妈妈的脸色立时变了样。
  “哼!当初可是自己卖身进来的,要不是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如今倒是会给老娘脸色看了!”
  李妈妈愤愤地甩了下衣袖,扭着腰肢回了大堂。
  林素跟着红樱转过一道门,走过蜿蜒的小道,在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
  “公子自己上去吧,姑娘在上面等着。”
  红樱道过万福便消失在小道的另一头。林素又打量了一下这栋小楼,小楼很古朴,虽然也有雕梁画栋,却花色简单。刚刚走过的小道两边茂竹修林,这栋小楼掩映其后,显得极为幽静。
  一楼有个不大的客厅,一边是敞开式的观赏平台,正对着竹林茂密处,平台上有一座圆桌大小的素白瓷缸,缸内种了莲花,下面有两尾红色锦鲤。角落处有楼梯直通二楼。上了楼最先看到的是书房,虽没有看到里面的情景,但林素猜想书房彼端的门后,应该是闺房。
  林素立在书房门口的走廊上,不敢贸然进去。只听得里面传来幽淡如莲的声音。
  “公子既然上来了,就请进来吧。烟雨阁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林素依言踏进书房,只见璎珞正倚在窗边读书。
  “璎珞姑娘。”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林素瞥了一眼璎珞手中的书本,那是一本《诗经》,“公子,冒昧问一句,双亲是否健在?”
  虽然璎珞问得突兀,但林素倒也坦然。
  “年幼时家母便过世了,家父独自将我抚养成人。”
  “令尊没有再娶?”
  “家父与家母感情深厚,不愿续娶。”
  林素摇摇头说道。璎珞听后幽幽地叹了一声。
  “若是天下男子都如令尊一般,女子便可少受许多苦楚。”
  “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公子可愿意听?”
  “洗耳恭听。”
  “璎珞是我的本名,我本家复姓欧阳。”璎珞似乎回到了久远的从前,那时候的她也喜欢这样倚窗而读。“家父欧阳敬文是个老儒生,考了一辈子科举也没有中第,倒是在五十岁时得了朝廷的封赏,赐了个进士。好在家中殷实,凭着大夫人的机敏,将老太爷留下的几间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
  “大夫人虽然机敏,但也善妒。所以家父一直没有纳妾,即便大夫人不能生育。家母原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众丫鬟中年龄最小,等到家父被赐进士那年,正好到了双十年华。家父得了进士,家中免不了要庆贺一番。那晚家父喝醉了,在后花园里强行霸占了家母。大夫人得知此事后,认为是家母行为不检,横加指责。但又碍于这是不可外扬的家丑,破天荒地同意家父将家母纳为妾室。”
  “一年后我便出生了,我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家母在家中的地位似乎也好了许多。可大夫人却说,‘到底不是儿子,既不能继承家业,又不能光宗耀祖。有什么用。’到我五岁的时候,家母又怀孕了,大夫诊断说可能是个男孩。阖府上下便都忙开了,唯有大夫人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我记得那天下着滂沱大雨,家父正陪着家母吃晚饭,因为即将有第二个孩子出生,家父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却没想到这壶酒喝完,家父没能再醒来。”
  “然后,家母被当作谋杀亲夫的凶犯关进了监狱,因为是孕妇,所以没有立即处斩。那时候我虽然仍旧待在家里,却过着下人一样的生活。大夫人总是没来由的打骂,要么就是没日没夜地使唤我。有一天我在她的卧房门口,听见她和另一个人的对话。我这才知道,毒是大夫人下的,只不过她没下在酒里,而是在菜里。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一夜家母因为怀孕而身体不适并没有吃东西,只是坐在家父身边陪着。但她却不后悔,如此一来整个欧阳家的财产都属于她的了。”
  “既然知道了实情,为何不去报官?”
  林素问道。
  “我只是一个孩子,谁会相信一个孩子的话?我只记得,那一年家母生下了我弟弟,大夫人便立即派人带走了他,而家母则被斩首示众。”
  璎珞叹息了一声,又继续道。
  “到我十二岁时,我无意间看到了烟雨阁的头牌姑娘,她一身锦衣华服,珠翠满头。我看见她在那些达官显贵中迎来送往。那时候我在想,如果获得这些达官显贵的青睐,是否就可以为我母亲报仇。于是我很决绝地离开了欧阳家,将自己卖身在了烟雨阁。我努力地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我到了二八年华时,我以一曲凤求凰征服了所有的宾客,他们对我趋之若鹜,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烟雨阁的花魁。那一年,我结识了一个官员,他负责管辖城中所有的商铺,我通过他摧毁了我爷爷留下的家业,让大夫人流离失所,最后活活饿死在街头。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小弟弟早已在多年前因为一场疾病而夭折。那个帮助我的官员来找我,要我兑现承诺,可是却被他家的母老虎整治了一番,只得打消了念头,从此再不敢招惹我。”
  说完,璎珞做了一个长长地深呼吸,彷佛走了很长很长地一段路,一段布满荆棘的路。林素屏息凝神地听了很久,他看璎珞的眼神从疑惑变成了温和。
  “你给了什么承诺?”
  “我答应他,只要他帮我报仇,我就把初夜给他。可惜他还是没得到。”璎珞看了林素一眼,“你是不是觉得眼前的女人,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纯洁,而是肮脏、奸诈。”
  “不。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会走这条路。”
  林素的回答,让璎珞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是听你说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你的行为,那时候的你一定很无助。也许在别人眼里,□□都是肮脏的,我也这么认为过,所以我从不踏足烟花之地。但是我知道,名节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性。没有哪个女子会无端地用自己的名节来做交换,无论交换的是什么,除了生命。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哪怕像个蝼蚁一样的活着。”
  璎珞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氤氲,她努力地压制这种不安的情绪,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当她放声大哭的时候,林素有些慌乱。他不知所措地安慰着璎珞,却发现无济于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伸手将璎珞揽入怀中。他只感觉到怀中的人在颤抖,失了方寸的林素只能紧紧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林素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依旧有些疲累,刚想翻身,却发现身体的一边被什么压住了。低头看了一眼,竟发现那是璎珞。此时他才慢慢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林素,你醒了?”
  耳边传来璎珞低低地声音。
  “抱歉,我……”
  “你后悔了?”
  “我只是觉得……”
  林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没关系,没人会知道。”璎珞缓缓地坐起来,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她光裸的身体,“你如果后悔,日后就不用来了。再说,你应该是要应考的举子吧。安心备考吧,这里不适合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素一把拉住璎珞的手臂,“我只是觉得我们才第二次见面,我……总之,是我冒犯了姑娘。我……”
  璎珞抬手打断了林素。
  “不需要你负责,我本就是□□,名节对于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可是对我很重要。”林素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那时候搞不清楚是什么,但昨天见了你第二面后,我知道我喜欢你。我想娶你,这和你是什么人无关。”
  林素说着便下床取了自己的衣服,从腰带上取下了一枚羊脂白玉的玉玦。
  “这个给你,还有这枚我会一直戴着。”林素将另一枚相同的玉玦挂在了脖子上,“这就算是我的定情信物了。”
  璎珞的眼泪滴落在玉玦上,她一言不发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五彩璎珞递给林素。
  “什么?你要给自己赎身?”
  璎珞将自己的初夜交给了林素,这一来更让她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烟雨阁。但是李妈妈却不干了,没了璎珞,她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色艺俱佳,又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花魁?这可是要断她的财路啊。
  “不行!我不答应。”
  “妈妈,璎珞这些年为烟雨阁也赚了不少钱,如今我已经二十三岁了,再过几年怕是要人老珠黄。到那时谁还为了我在这烟雨阁挥金如土?不若妈妈放了我,趁早再培养一个花魁岂不更好?我看那个柳烟不错,人也机灵,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众姐妹里最好的。眼下她的初夜还在,而且才刚刚十四岁。不若好好培养,学学当年的我,兴许能吸引更多的人。”
  李妈妈听完这话,虽觉得有理,却又有些舍不得。柳烟这孩子的确不错,把她培养成花魁是自己早就打算好了的,可若是璎珞愿意继续留下来,岂不是更好。烟雨双姝,这名称光听听就能镇住周边所有的青楼妓院。
  “璎珞啊,那你容妈妈再想想。三日,三日后我再答复你。”
  三日后,李妈妈到底是答应了璎珞,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她想让璎珞亲自教柳烟,一月为限,到时候无论柳烟学会了多少,璎珞尽可以走人。而且这一月里璎珞依旧要表演,但可以不接客。
  璎珞眼见着离开的期限将至,同时也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她瞒下了这件事,如果让李妈妈知道自己私自和林素发生了关系,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样的事端。可是女人怀孕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隐瞒的,尤其是像李妈妈这样的过来人。当她发现璎珞怀孕的事实后,便逼问璎珞孩子的父亲是谁,虽然她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初你说卖艺不卖身,想不到最后还是把自己卖了。怪不得你想要走,原来是和那个臭小子私通好了的。既然如此,你让那个姓林的来赎身吧。”
  璎珞知道林素根本拿不出这笔钱,李妈妈根本就是故意刁难。
  “璎珞,反正你现在已经未婚先孕。如果继续留下来,兴许对你更好。否则让外人知道了,你以为你和林素真能双宿双飞?”
  “李妈妈,你不用威胁我。即便是死,我也不会留在烟雨阁。”
  “死?好,你去死。如果你舍得让肚子里的孩子跟你一块儿死。”
  李妈妈拿眼睛斜睨着璎珞尚未显怀的肚子。璎珞的双手轻轻抚摸腹部,那里有个生命在形成。
  “你自己可想好了。”
  当夜,林素照例来烟雨阁看璎珞。可是璎珞却没有将白天的事情告诉他。倒是眼尖的李妈妈,一见林素进了烟雨阁,就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林公子。”李妈妈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看我们家璎珞都怀了你们林家的骨肉了,你怎么说都要给些彩礼钱吧。我可是拿璎珞当女儿看的,哪有作娘的白白将女儿送出去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林素当然知道她要什么。
  “李妈妈,璎珞应该和你说过赎身的事了。”
  “说了,可是璎珞人都是烟雨阁的,她的钱当然也是烟雨阁的。哪有女儿拿了娘家的钱当彩礼,将自己嫁出去的道理。怎么说,您也该让令尊出这笔彩礼钱啊。”
  林素愣住了,以他家的财力,不是出不起,而是他父亲根本不会出这笔钱。被李妈妈一顿歪缠,林素有些失了魂。
  “妈妈,您这是要逼死我们吗?”
  “哟,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不过是说事实罢了。”
  李妈妈说着侧身而立,斜眼看着他们。
  “妈妈,您可别太过分了。”
  “你也不瞧瞧自己,未婚先孕,又是娼妓出身。你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啊!克死了爹妈,克死了弟弟。连老祖宗留下的家业都毁在你手上。再说了,你那个娘,还是个谋杀亲夫的罪妇!”
  李妈妈这番话,让璎珞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哪知身后的栏杆并不牢靠,只听得一声巨响,璎珞的身子随着断裂的栏杆一同坠下。林素猝不及防,也跟着跌了下去,眼见着出了人命,李妈妈吓得逃下了楼。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慈恩寺的禅房里,那时就已经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告诉我,他们对此事三缄其口。”林素抬头看着那缕幽魂,“这么说,那时候璎珞已经死了?”
  “那你还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林素颓丧地坐在地上,“后来被父亲逼着进了考场,虽然中了第,我却高兴不起来。家中要给我准备亲事,没来由的我就是不乐意,所以才到了这里。”
  林素的目光落在那缕幽魂哀戚的脸上,朝着幽魂伸出手。
  “璎珞,璎珞,随我回去,要么就带我走。”
  “她既不能同你回去,更不可能带你走。”月荧看着璎珞,见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她说,她要你活着,为了她也请好好活着。她希望看到你成婚生子。”
  林素伸出的手垂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璎珞的魂,泣不成声。
  “她的魂魄需要超度,我没有这个能力。”
  殷丹露皱眉道。
  “那只能找陆先生了。”
  月荧看着林素的泪说道。殷丹露回头看她,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忧伤,那种忧伤是因为林素和璎珞。这对恋人最终的死别,同她和叶明伦的生离是如此的相似。
  “那我们就去一趟清风城吧。”


第6章 新嫁娘
  这一日,清风城东南的青云寺里正做着一场水陆道场,大殿正中的地藏金身像肃穆庄严,莲花坐下的供桌上摆着香烛和瓜果,供桌前有一个小祭坛,上面摆着一个素白的坛子。方丈领着寺僧们朗声念着地藏经。临近中午时分,方丈吩咐寺僧们收了法器和祭坛,带着那个素白坛子去了寺庙后面的一间屋子。这间没有匾额的屋子十分宽敞,三面高墙都被高大的架子占据,那些架子被分成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个素白的坛子,那些坛子有的有名字,有的没有。方丈将手中的坛子放在了面对大门的架子上,取过一张明黄的娟纸递了过来。
  “陆公子,请写下这位施主的名字。”
  孟樾小心地接过,等着陆离说话。
  “欧阳璎珞。”
  孟樾应了一声,便从一旁的桌上取了笔,在明黄的娟纸上小心翼翼地写下。方丈接过那娟纸,让身旁的小沙弥贴了上去。
  “陆公子,如此这般便好了。这位施主的神魂定会安息。”
  “多谢方丈。”
  “谢谢陆先生。”
  月荧抬头正看见陆离和孟樾走出山门,待到近前说道。
  “哪里的话。你们都不方便进寺,我与孟樾走一趟也不碍事的。”陆离笑道,“我们也许久未见,不如就去珍馐坊吃饭吧。”
  珍馐坊和无为居只隔了一条街,是清风城里有名的饭馆,想当然价格也就十分昂贵。孟樾扫了一眼菜单到底是没敢下手点,只得把单子递给锦瑟。锦瑟倒是相当不客气,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佳肴。正吃着,窗外传来了喧闹声和鼓乐之声。孟樾好奇地探头去看,原来是接新娘子。花轿前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风度翩翩,孟樾倒是一眼认出了新郎。
  “那新郎我认得,是钱家长子钱丰益。”
  钱家在清风城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算是富庶之家。这一次钱家长子钱丰益娶的是李家二女儿李婉。李家与钱家是远房亲戚,按辈分钱丰益和李婉是表亲,只是这个李婉却不是李家亲生,而是李老爷续弦时带来的拖油瓶。因为李老爷没有女儿,所以尽管是个拖油瓶,依旧深得李老爷喜爱。这次两家结亲,也算得上亲上加亲了。晚上的婚宴上,宾客满堂,新郎官忙不迭地在各桌间敬酒,直喝到深夜,方才送走了客人。钱丰益带着迷离地醉眼,摇摇晃晃地进了洞房。眼神迷蒙间,看见新娘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上。他步履踉跄地走到床边,身子一歪坐在了新娘边上。
  “娘子……”钱丰益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古人说……”依然是一个酒嗝,“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咱们莫要负了这大好时光……”
  钱丰益大手一挥掀掉了红盖头,露出了新娘娇俏的脸庞。
  “娘子……你真美……”
  大手一揽,将新娘拥入怀中,顺势倒向了喜床。高大的龙凤喜烛已燃去了大半,钱丰益还在新娘的身上酣畅淋漓,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使得钱丰益忘记了什么叫自制。当他终于获得彻底的解放时,低头看见的不是新娘娇羞的脸,而是一张空洞苍白的面具。
  “吼——!”
  一声长啸,钱丰益看到了尖锐的牙齿。他惊叫着想要从怪物的身上抽离,但是怪物有力的四肢却牢牢地抓住了他,就在他发出第一声求救的喊叫时,怪物一口吞下了他的头颅。
  “公子,不好了!”外出采买的孟樾飞一般的冲进了陆离的书房,“公子,昨天娶亲的钱家今儿个就办丧事了!”
  “谁的丧事?”
  陆离蹙眉问道。
  “钱丰益!”
  “几时死的?”
  一旁的锦瑟诧异地问道。
  “听说是昨儿夜里死的,具体时辰不知道。今儿早上钱丰益没有带着新媳妇奉茶,起初大家以为是前夜洞房累坏了也就没在意。等到了近晌午的时候,他们还是没出房门。钱老爷就带人去看,这才发现喜床上只有一堆白骨,鲜血溅得满床都是。最奇怪的是新娘子不见了踪影,只有嫁衣留在地上。”
  孟樾不敢有丝毫停顿,一口气说完了来龙去脉。
  “钱家今日发丧……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报了官,并且仵作去验过尸了。眼下官府应该是去李家了吧。”
  “公子猜对了。钱老爷发现尸骨后,就立刻报了官。我回来的时候,正瞧见周捕头带人去李家呢。”
  “锦瑟,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家伙?”
  “哪个?”
  锦瑟装傻充愣地看着殷丹露。
  “别装傻!”殷丹露瞟了她一眼,“那家伙本来就喜欢吃人,自从设下结界后,虽然安分了些,但若是没有上古妖兽,尤其是你们青丘的压制,恐怕它就该吃光八荒的妖魔了。”
  “哼!虽然这一族自古都是白家在管辖,可是出了八荒,我就没有更多可以钳制它的方法。”
  “锦瑟,你们说的是……?”
  “狍鸮。”
  “你们为什么会怀疑它?”
  “虽然很多妖魔都吃人,但是狍鸮尤其喜欢,而且每次都吃得只剩白骨。如果所料不差,它应该是先吃了新娘,然后趁着洞房再吃了新郎。”
  殷丹露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可是狍鸮只会吃人,如此大费周折的行动恐怕不是它想出来的。”
  锦瑟并不反对这个推断,但她却想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看来,它的背后有一个大阴谋。”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陆离便让孟樾去察看。不多时,孟樾便跑了回来。
  “李家老爷被抓了。李夫人正一路拽着周捕头哭闹呢。”
  “眼下我们只是怀疑,也不能断定就是狍鸮所为。我看这件事情还是静观其变吧。”
  陆离叹了口气,伸手扶过孟樾便出了书房。锦瑟和殷丹露面面相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就各自散去。陆离辗转反侧直至半夜才将将睡去,睡意朦胧间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后花园,园内种了四季植物。园子南面有一个池塘,边上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着水绿衫子,长发披散垂至腰际。未施脂粉的脸有些苍白,但却掩不住清秀。女子转身看着陆离,苍白的脸上有泪水滑落,可那泪是血红色的。接着她的头顶、脖颈乃至身体各处都开始汩汩地向外冒血,水绿的衫子瞬间被染红。女子伸出手指向那池塘,接着便消失了踪影,当陆离走近池塘时,身处的园子,乃至园中的一切也都消失了。
  黎明时分,陆离带着一身的冷汗从床上坐起,意识仍旧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感觉有些口渴,可不知为何双手有些颤抖。摸索着拿起茶杯,却将杯子打翻在地。破碎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的锦瑟,她猛地推开门,正看见陆离试图捡拾地上的碎瓷片。
  “我来。”锦瑟阻止了陆离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举动。“你要喝水喊一声就是了。”
  “我想你们应该都还没起来。”
  “给。”陆离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何必逞强。你是怎么了?居然那么多冷汗。”
  锦瑟只是随手摸了下陆离的额头,发现居然全是冷汗。感觉到锦瑟有温度的手,陆离顿时红了脸,身体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不过是做了个梦罢了。”
  “什么梦?”锦瑟察觉到陆离的躲避,并不在意,甚至故意挨着他坐下,“说来听听。”
  陆离事无巨细地叙述了自己的梦境,锦瑟眯起眸子沉默了一会儿。
  “会不会是李婉在托梦?”
  “我想该去李家看看了。”
  周捕头是清风城县衙里排名第一的捕头,有勇有谋,县太爷十分倚重。如今城里出了如此大案,自然就派出了周捕头。周捕头一身玄色官服,头顶玄色立帽,腰间挎着一把长刀。方正的脸上一对剑眉紧蹙,一双眼睛机警地环视四周。直挺的鼻梁动了动,似乎嗅到了凶手的气味。薄唇紧抿着,并不愿多说话。
  李家上下站在院子里,看着衙役们在各屋之间穿梭往来,搜寻线索。而面对他们的周捕头却一言不发地叉腰而立,细长的眼睛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此时,一个年纪较轻的衙役跑了进来,在周捕头耳边说了什么。周捕头皱了皱眉,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去了门口。
  “陆公子怎么来了?”
  陆离的无为居,周捕头是知道的。虽然他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但只要无为居不作奸犯科,他也懒得去管。只是今日无为居似乎想要插手李家的案子了。
  “不知周捕头可找到李婉的尸首。”
  周捕头楞了一下,他不明白这陆离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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