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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你佛慈悲还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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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丛顾空了一招,急急收势,被剑气带得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莫名问:“怎么了?”
  黔竹问他:“你是跟谁学的?”
  “……”曲丛顾张了张嘴,“跟……我师父。”
  他也扯不出什么谎来,但脑袋了一下子转了好几个弯。
  彭宇好像是没说过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他的徒弟,只说不能给他出去丢人。
  那自己这算是丢人还是不丢人?
  这个界限不好划分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黔竹翻了个白眼,“我问你师父是谁。”
  曲丛顾私自给自己下了一个‘不丢人’的定义,然后骄傲而含蓄地道:“我师从彭宇。”
  但黔竹听见这个名字有些茫然:“那是谁?”
  曲丛顾:……
  “无吝剑,彭宇,”曲丛顾一本正经地说,“剑圣你知道么?人家都叫他剑圣,他的剑之前在兵器谱上排行第一,不世出剑材,他拜师的第一天就能把树叶卷起来,然后用剑把叶茎削下来,一根一根地落在地上的碗里。”
  黔竹:……这就很厉害了。
  他怀着一种比较复杂的心情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拜上的师?”
  曲丛顾说:“他本来欠了朱决云人情,不过也不是很想收我,在提条件的时候,他话还没说完我就跪下叫师父了,然后他就只能收下我了。”
  黔竹:???
  曲丛顾嘿嘿地笑:“我机灵吧。”
  “……”黔竹只能说,“机灵。”
  曲丛顾又说:“朱决云也这样说。”
  黔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天底下真是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碍眼的很。
  有玩笑的意思,也是有真的这样的感受。


第40章 神迹将出(十三)
  清晨; 偶有鸟鸣虫飞。
  曲丛顾自从离了鬼城再没有一天早起过,这日仍然抱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口水横流。
  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曲丛顾猛地一激灵; 惊醒了。
  人是醒了,脑袋还懵着; 以为有人进来打架,从墙上取下了沙湖剑就跳到了地上; 四下望了望。
  草古耳朵一动; 像看大傻子一样看他。
  曲丛顾喃喃念叨了一句:“人呢。”
  然后又是一阵刀枪棍棒的声音; 他才反应过来,是外面练功场打起来了。
  他不大想看热闹,就又抱着剑躺上了床; 可是被吓了这么一趟,困意都没了。
  伏龙山最近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打起来一点也不奇怪。
  他又像是小时候一样,日日躲在院子里不出去; 生怕惹了什么麻烦。
  况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情形更不容出错。
  但他不惹麻烦,麻烦却是会来找他。
  许是这些和尚以为小世子还是六十年前一样; 没什么本事,也或许是上传下达,有上头的人暗示了这样的意图,这一日有几个和尚趁着朱决云不在便溜进了院子。
  当真是些看不上眼的人; 修为也浅,曲丛顾自打他们翻墙进院那刻就知道了,随意拎了剑出去,打开门守着。
  朱决云走哪都把他带着,平时冷心冷面,却把这个小世子伺候的极好,伏龙山上长了上千双眼睛,所谓人言可畏,曾参杀人,闲言碎语并不是没有的,只是还没有传到曲丛顾的耳朵里就被断死在了路上——被谁断的,那自然是朱决云。
  一行油头粉面和尚溜进小院,一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曲丛顾。
  先升起的不是惊慌,而是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若真是些正经人,谁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闯进小院中。
  乱世出的可不只有英雄,还有匪鼠。
  那猥琐视线上下打量,从小世子的头发丝看到了露出的一截白生生的脚腕子,粘腻得甩也甩不掉。
  曲丛顾是经过人事的,一下子就感觉出了来者是怀了什么心思。
  他觉着愤怒,脸也冷了下来。
  少年面带薄怒,当然更添风情。
  几个和尚竟然还一边打量着他一边交头接耳,笑了几声。
  那笑声落在了曲丛顾的耳朵里,凭空觉得受了侮辱,脸霎时气得带了红色,长剑在手中转了个圈,铮然出鞘。
  “小公子,”一个和尚说,“你那哥哥呢?”
  他这样说,曲丛顾就更加急气。
  若非对方是伏龙山老人,知道他少年时叫朱决云‘哥哥’,就是他与朱决云的事情已经遍传出去,成了别人口中笑柄。
  朱决云回山是有野心的,这时如果有这样的流言,对他自然是不利。
  况且,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敢闯进这间院子呢?
  说不定是风头有偏向,朱决云处在了劣势,才有人敢见风使舵,见人下菜碟。
  曲丛顾一瞬间就想了前因后果,只觉得脊背发凉。
  可无论如何,这样的折辱他都不能受。
  四个和尚满嘴污言秽语,曲丛顾剑出鞘便不收回,他自入道起这把剑真用在战场上也只有两次。
  一次是鬼城乌颐钟戊之战,一次便是今天。
  以一敌四,他心绪不稳,落了下风。
  佛修向来擅长远攻,梵文经书在嘴里念叨,四个人配合极娴熟,攻战防守好似一个人分成四分,将曲丛顾团团围住。
  他有剑也使不出,根本近身不得。
  不能急,不能急。
  杀阵之中兵戈相碰,最忌讳怒极攻心。
  人常有传说,有大丈夫在战场受辱,提了一口气大杀四方,这只是传说。
  真想赢,脑子绝对不能乱。
  他见佛印闪烁,金光灼灼,心想,这天底下就没有破不了的阵。
  又有一道金光闪过,曲丛顾提剑去挡,剑面光滑如镜,将金光反射出去,打出阵中。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金光向他射过来,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
  四个人用的车轮战,两人力竭另两人顶上,这其中需要一个非常短暂的交接,然后攻势更紧,生生将人困杀在阵中。
  曲丛顾非常快,因为彭宇的剑以快著称,他有数年什么都不学,每天在鬼城中追赶落叶。
  “在鬼城的地上,我不能看见任何一片完整的叶子。”彭宇这样说。
  那一段时间,满城的人帮他劈叶子,在叶落到地上之前劈断。
  但这还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曲丛顾挨了很多罚,举了好几天的水桶,他的剑在每天的哀嚎中也真的快了。
  这金光好像落叶,被他一剑一剑劈断,他忽然悟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眼还未到,剑已经挥出去,曲丛顾闭上眼,脚下一点将剑绕身旋转,长剑翻出残影阵阵,一时间只能听见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
  熬过一道攻势,他衣角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皮肉被划开一道极细的伤痕,慢慢地渗出血。
  攻势终于减缓,他忽然睁眼,将一道金光打在剑面,反射出去,正射在即将交替而上的一个和尚眼睛上!
  不解的链子断了,曲丛顾提剑便冲,剑光横扫四射,上下翻飞,生生劈断阻隔结界,杀了出来。
  他本只想教训一下这些人,然后扔出院子去,可他一脚踩在一个和尚的胸口时,那人忽然啐了他一口,浓痰吐在了他的鹿皮靴子上。
  “朱决云可是享了好福,”那人说,“装得人模狗样,倒是会玩,呸。”
  说着反而豁出去一般不怕死的直接摸上了曲丛顾的小腿,往上撸了一下他的裤腿,露出一截腿腕:“你又装什么贞——”
  话音到此为止,被一声细微的血肉被整齐削断的声音打断。
  那和尚死死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喷溅出的一口鲜血。
  曲丛顾面色冷得像腊月的雪,一甩剑将剑身上的血甩掉,站直了身子。
  被撸起来一截的裤腿又掉了回去。
  地上掉了半截舌头。
  那和尚反应了须臾,忽然嚎啕大哭,嘶声大叫。
  曲丛顾内力震开门,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不可置信,摆阵便要杀人,可四个人才算一个阵,他们缺了一人威力大减,曲丛顾飞身,衣袂飘扬,接连是看也看不清的剑势,最后踢出三脚,直接往脑袋上砸,砸昏死过去为止。
  然后全都踢出门外,大门‘砰’地一声猛地关上,只留下四个烂泥一般的人躺在门外。
  他站在院子里,呼出一口气,感觉都是颤抖的。
  他衣服乱了,气喘吁吁,短促地呼吸。
  到底是气,急,害怕,惊惧,后悔,都说不清楚了,他转身回屋,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被吐了一口浓痰的靴子脱了远远地,使劲地扔开,光着脚走回了屋,坐在床上。
  然后犹觉得不妥,把裤子也脱了重新换了一条,抱过被子躺在了床上。
  草古这时候软软地爬过来,躺在他的胸口。
  这狼只以为来人是喽啰小贼,没当回事,连屋子也没出。
  曲丛顾就一下一下地抚摸他,手还在微微地抖。
  草古闻见了血腥味,去舔他胳膊上的伤口。
  它之前揍彭宇,被朱决云和彭宇一起教训过,已经不会再看见曲丛顾和人打架就冲上去了。
  不过也是这些人并不厉害,是曲丛顾不到家才受了伤,若是来的人修为高,它怕是还会动手。
  曲丛顾躺在床上犹在想,其实这些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的事,怎么就连这等货色都敢闯进朱决云的院子里了?
  要当真只是些下三滥还好了。
  下午时小睡了一觉,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他心里不大安稳,想去寻朱决云。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垂,大红的云霞像是天上起了一场火。
  西阁中,早早的点起了一根蜡烛。
  “乌合之众,”一个黄袍修士愤慨道,“一群乌合之众!”
  镜悟低声劝道:“师父莫气,他们此举也是自掘坟墓,犯不上和这等人一般计较。”
  黄袍道:“什么自掘坟墓!就算是坟,那也是给伏龙山挖的坟!让天下人耻笑我们手足相残,可笑!”
  镜悟便不敢再说话。
  由晏说:“师父,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镜悟师弟说得也是对的,他们如此嚣张行事,早晚失了师兄弟们的心,成不了大事的。”
  黄袍闭上了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到:“迢度,你如何看。”
  朱决云坐在椅上,隐秘在黑暗与烛光的交界之中:“不怎么看。”
  镜悟皱了皱眉,斥道:“你如何说话呢!”
  黄袍说:“如今慧极风头大起,他是铁了心要夺旗,并非我们不作为,而是无可作为。”
  “并非无可作为吧,”朱决云压下了涌到嘴边的嗤笑,随意道,“是不敢。”
  黄袍男人面色难看,冷道:“我不是慧极,我眼里有伏龙山前途和名声!”
  朱决云说:“那就不要瞻前顾后,成大事必流血,此时畏缩,无异于将伏龙山拱手让出,双手奉到慧极面前。”
  “迢度,”黄袍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朱决云坦然回视:“你需要人,我便帮你,既然你只看不惯慧极,了结他就行了,管我想要做什么干什么?”
  “还是悟愚师父觉着我有什么企图?”
  悟愚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外头有人传讯。
  “进。”
  那小和尚应声进了屋却直接跑到了朱决云面前:“迢度师兄,有人找你。”
  朱决云问:“谁。”
  小和尚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介绍形容这个人。
  朱决云却忽然明白了,直接站起了身。
  悟愚说:“你要知道,我毕生拥护掌门方丈。”
  朱决云笑了,无所谓地道:“巧了,我也是。”
  悟愚眯了眯眼睛,审视一般看他。
  朱决云不再和他试探纠缠,转身便走。
  他表情平淡,看上去毫无波动,只是脚步有些急,很快。
  曲丛顾从不再他出门时找他。
  一定是有事了。
  他猜测了数十种可能,脚下生风,最后迈出门的那几步几乎是飞出去的。
  却见小世子站在门外,草古坐在他脚边。
  曲丛顾终于看见他忽然笑了,跳起来冲他摆手。
  朱决云凭空松了口气,飞身到他身边:“怎么来了?”
  “朱决云!”曲丛顾说,“我想你了!”
  朱决云牵过他的手飞快而随意的亲了一口,说:“走吧。”
  曲丛顾觉得这样不好,想抽回手,却没抽开,朱决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曲丛顾就窃窃想,那就牵着吧。
  “你办完事了吗,”他问,“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朱决云面不改色说:“不办了。”
  “难得有人想我一回,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曲丛顾脸红大骂:“破和尚!花和尚!”
  两人一狼走在巨大的夕阳之下,偶尔曲丛顾气了就跳起来跟他比划,朱决云重新拉过他的手牵着。
  稀稀落落的撒了一路笑语柔情。


第41章 神迹将出(十四)
  大约一场梅雨过后; 曲丛顾又见到了一次钟戊。
  他不请自来,坐在院子里的棋盘前与朱决云下棋,期间把茶壶高高举起来; 然后让水流顺着壶嘴儿倒进嘴里。
  朱决云执黑; 他执白。
  钟戊落下一字,问:“你能有多少人。”
  朱决云也落下一字; 回:“不足十个吧。”
  钟戊顿了一下,抬头看他:“我跟你闹着玩呢?”
  朱决云失笑:“当真不足十人。”
  “悟愚谨小慎微; 手下有百人; 只能借; 不能当真,他对我防备异常,只想利用我牵制慧极。”
  “我要是他; 也不带你玩儿,”钟戊说,“你这司马昭之心,太过显眼; 很明显想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一脚把我踹了我上哪说理去?”
  朱决云随意把玩着棋子,不经意地说了句:“由不得他。”
  钟戊看了他良久; 说:“兵行险棋,你倒是自信。”
  “还成,”朱决云看着棋盘说,“看着险; 其实这事没别的路可走。”
  伏龙山的形势乱成一张大网。
  慧极一家独大,亲信数众,座下什么人都有,有的是真的拥护他,有的是看准了他将是下个掌门人,有的只是怕被欺凌。
  朱决云虽然与他同住方圆阁,地位上不相上下,辈分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况且他无根基,很难立足,并无人看好他。
  相比之下,还有一派人以悟愚为首,誓死拥护掌门方丈。
  悟愚修为地位均低于慧极,这一伙人势力单薄。
  朱决云其实并不急于拉帮结伙的填充势力,而且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把筹码压在了掌门方丈身上。
  就像皇位更替,逼宫总是最下策,为人不齿,可让贤就好听多了。
  也顺理成章。
  你猜猜,掌门方丈会不会甘心把伏龙山拱手送给慧极。
  现如今,只有慧极与朱决云有这个资格扛起大旗。
  一个是虎视眈眈的师弟,一个是十世佛缘前途无量的弟子。
  如果是你,你选谁。
  悟愚一心想保掌门方丈,可一旦这个掌门人自己就只想功成身退呢?
  朱决云说:“你能出多少人?”
  “全部弟兄随你调遣啊,”钟戊拍了拍胸膛,“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够义气。”
  朱决云点了点头:“稳了。”
  手下落下一字,清脆地敲在棋盘上。
  钟戊低头看了半天,发觉棋要输了。
  这一场疾风暴雨在农历八月十二日骤起。
  伏龙山上的古钟在深夜里敲响,震彻山谷。
  曲丛顾睁开眼,一片清明。
  朱决云从昨夜便没有回来,临走时神态行为均无异常,只说今晚不回来了。
  但是他仍然知道是要出事了。
  就像是预感,朱决云一抬手他就感觉到他情绪如何。
  古钟不止不休,一声接着一声地敲。
  慧极做足了要夺位的架势,身披绛红金丝袈裟,颈上带一千零八十颗血丝菩提佛珠,绕了数圈盘在胸前,脸面洗净,一身焚香后的味儿。
  他被百人拥簇,一步一步迈向了佛殿之中。
  外圈是上身赤裸涂着金漆的十八铜罗汉,当枪不如水火不侵,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忽然一道血溅了过来,慧极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
  有一个胸口开了血洞的和尚,脸失了血色,指着他道:“大逆……不道!”
  慧极看也不屑看一眼。
  马上有两个和尚各自站到两边,将红毯远远抛出扑在地上。
  慧极才重新昂首,迈步向前走去。
  石阶有百尺长,大殿金门就在眼前。
  天边有青色泛起,灰蒙蒙的夜色覆盖大地。
  从金门内走出了一行人,一字排开挡在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慧极手下自然有人来逞英雄,叫嚷道:“不想死就滚。”
  悟愚冷然道:“你们违背戒规,已犯了死罪,如若迷途知返还能给你们一个体面点的死法。”
  慧极道:“这怎么算违背戒规?我受弟子拥护,算是众望所归。”
  “况且掌门方丈既然无心匡复大业,那自然不该挡着别人的路。”
  最后一句话用了内功,声音延绵威严,传入众人耳中久久不绝。
  战事一触即发,悟愚咬牙说:“死不悔改。”
  两方瞬间交战,同门师兄弟手足相残,杀红了眼。
  佛殿前流血百步。
  忽然那扇金门开了,掌门方丈声音含怒震慑:“够了!”
  一个高大而肥胖的身影从黑暗中显出身影,近五个月里,这是掌门方丈第一次现身。
  悟愚行礼尊敬道:“掌门方丈。”
  慧极面目倒是看上去平和极了,竟然寒暄问候了句:“这许多日未见,不知师兄可好?”
  掌门方丈淡淡地说:“有师弟在,自然过不得好日子。”
  “师兄,”慧极说,“非我不念及旧情,只是此事关乎我伏龙山的生死前途,既然师兄不想出这个头,那便让贤,让有能力的人来。”
  掌门方丈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冷厉的视线扫过众人:“同门相争,手足相残,你们有何脸面跪在佛前,自称佛修!”
  “贪图私欲,勾结党羽,不配为我伏龙山弟子!”
  这话虽说给座下弟子,却也句句都扇在慧极的脸上。
  慧极面沉如水:“那师兄又如何?贪生怕死,只求生前身后名,不顾伏龙山死活,你又有何脸面居于上座!”
  掌门方丈这才看了他一眼,也就只有这一眼,忽然金光灿然,身形飘然只余衣角飞出视线。
  他身材极为臃肿,但灵活,再现身便已经是站在了两方战场之中,一滩血泊之上。
  掌门方丈道:“不然,难道要让给师弟来坐这个位置?”
  慧极与他修为相当,底气不弱,拱手道:“那还要多谢师兄让贤。”
  小院中。
  黔竹趁着夜色溜了进来,正要敲门,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曲丛顾衣着整齐,问道:“怎么?”
  黔竹愣了一下,又一想也合理,便说:“快走吧,慧极的人已经扫荡整个山了,我忽然想到了你,你怎么还敢在这里?”
  曲丛顾问:“朱决云呢?”
  黔竹说:“我不知道,他不在?”
  曲丛顾冷静道:“他昨夜没有回来。”
  黔竹拽了他一把:“走吧,你快下山,我送你下去,别回来了,若是有了朱决云的音信我便告诉他去找你。”
  “不了,”曲丛顾说,“你呢,打算如何?”
  黔竹四下望了一眼,好像有些焦急他的不配合:“我也要跟慧极了,不然能怎么办?”
  曲丛顾说:“你不要去,再等一等,你信我。”
  黔竹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害你,”曲丛顾又说了一句,“你再等一等,不要去插手。”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黔竹看着他,神色不明,“掌门方丈输了,朱决云压错了人。”
  曲丛顾松开他的手道:“明早,最迟明早,如果还没有分晓,你就去吧。”
  “你太心急了,”他最后这样低声说,“这样不太好。”
  曲丛顾不会说更多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
  黔竹深深地看着他:“那你不走?”
  “不走,”曲丛顾说,“不会有事的。”
  他这样说,也这样相信着。
  但并不是谁都像他这样相信朱决云能赢。
  黔竹回程心慌,看着四下灯火通明,钟鸣不止,本来稳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脚下犹犹豫豫地走了两步,忽然咬牙转身,还是往佛殿跑去。
  佛殿门口好似人间炼狱。
  黔竹吓傻了眼睛。
  悟愚身负了重伤,闷哼一声倒在他面前的地上,挣扎着爬,却没爬起来。
  黔竹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又顿住了。
  不能,悟愚今夜会输。
  一道杀气闪过,他下意识去躲,一个他认都不认识的少年伸腿去踢,杀招接二连三毫不喘息。
  黔竹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躲避,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内斗。
  明白了权力的变革意味着什么。


第42章 狂风暴雨(一)
  若不想苟活; 那就要流血,要杀人。
  黔竹从未踏出山门,他头回经历生死关头; 瞬间慌了手脚; 让对方抓了破绽,一掌扑了上来——
  黔竹吓傻了眼; 往后急退,心知如果这一掌挨在身上必死无疑。
  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 抓住他胳膊擦着边躲开。
  黔竹出了一身冷汗; 呼吸短促。
  朱决云低头看了他一眼:“离开这里。”
  黔竹下意识地拉了他一把:“师兄!”
  朱决云另一手随意将那一击不中重新杀来的和尚挡开; 内力霍然逼退,将那人震出一口血。
  黔竹向来是精明的,他也一向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此时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去看朱决云,只见他神色平淡,在这样的夜色下却让人心惊。
  黔竹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衣袖。
  朱决云只说:“急功近利是大忌。”
  “回去睡觉吧。”
  黔竹站在原地; 半天没有说话。
  他是知道的,迢度向来不管闲事,他救自己这一命; 还有这顿半教训半规劝,是看在了曲丛顾的面子上,仁至义尽。
  黔竹恭敬地行礼,低声说:“谢师兄教诲。”
  朱决云扫了他一眼; 转身走进沙场血泊之中。
  那佛修走入了两军交战之地,一派从容只当平常。
  他忽然想起了曲丛顾的那张冷静的脸,跟自己说‘你信我,不要去’。
  他本不肯信,那也是自然的,可是此时见了迢度,他信了。
  生死临于前面不改色。
  这样的人不赢,谁能赢呢?
  是他不懂迢度。
  而且这世上恐怕除了曲丛顾没人懂迢度,也没人敢这样信他。
  六十年前那个小孩还又哭又笑的求他出主意,问怎么才能搞定他哥哥,再见面,竟然已深情至此。
  树影在黑夜中显得可怖,也恰好遮挡了视线。
  黔竹转身,回去了。
  十八铜人阵出阵,将战场团团围住,金刚经如有实体,梵文照亮了大半边天。
  悟愚被镜悟扶着,嘴角胸前都挂着干枯的血痕,一下一下地喘着气。
  朱决云化出吟龙决,一条明黄金龙半透明着身体,嘶啸腾于半空之中,敲打着十八铜人阵无解结界。
  镜悟咬牙道:“迢度!你的法器呢!”
  朱决云说:“放家了。”
  镜悟懵了,气得快要张过去:“你长没长脑袋?!那现在该怎么办?!”
  结界之外,掌门方丈和慧极凌于半空之中,衣袖翻飞袈裟随真气狂舞。
  两人均无破绽,毫无等待必要,直接出手。
  两个三重金身的阿罗汉对峙,顿时天地震动,真气挥洒出方圆百里,飞鸟走兽无还。
  朱决云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拿着一张嘴骂人的?”
  镜悟被他忽如其来的牙尖嘴利给顶了,一时还不知道他这是哪根筋不对了。
  悟愚佛珠在手间转了数圈,强撑道:“众弟子听令!”
  镜悟等一干师兄弟立时正襟顿首。
  悟愚说:“今日我等以身正道,抛头颅,洒热血,死便死,死就死了,师兄弟都记着你为大道而死,为伏龙山正统而死!”
  众人声音坚定而恢弘,齐声应道:“弟子领命!”
  悟愚却已是强弩之末,嚷出这番话又咳了两下。
  镜悟怒极,将法杖引出,大喊道:“都给我上!”
  每一个佛修门派之中都会有一个最强的术阵,名唤十八铜罗汉。
  选百年间难出的人才十九人,日夜锤炼不需受佛礼约束,不出早训,也不念经,只需不断强化,直到他们毒虫不侵,刀枪不惧,十九个人好似一体,默契至极。
  十八铜罗汉不成阵不出世,一旦出世便大杀四方,号称无解。
  术阵之中金光阵阵,都是杀人的。
  他们脚踩着肩膀,人摞着人,将天都堵死,拳脚无孔不入,沾了一下便要震碎五脏六腑。
  朱决云引出吟龙决,却突不破这结界,他身后无人,在一时不查中了一拳,十八铜罗汉都不能算人,金刚铁打的身体,他生生受下,却感觉四骸都裂开了一般。
  这天下就没有无解的阵。
  钟戊这时才来,却当真带了数百武修弟兄。
  这一夜钟戊穿了身破烂的黑袍,飞身时猎猎作响,一脸的胡子茬,衬得那半张脸的疤痕更又江湖气了。
  这些人来,先把悟愚惊了。
  钟戊吹了声口哨,武修弟兄从阵外破阵。
  任何术阵都是这样,将全部阵势都留在阵内,却把后背都晾了出来。
  十八铜罗汉极为灵活,马上变换了阵形,上方罗汉凌空转身,与外对峙。
  朱决云此时终于见了破绽,忽然飞身上前,硬挨了数拳,无数道金光将他皮肉划破,他擒着玄龙的脖颈,死死地压在了一个转身的罗汉的后颈上。
  玄龙本身就是杀器,道道金光化成,针扎一般射入罗汉身上。
  罗汉好似铜墙铁壁全部打了回去。
  可是朱决云是三重金身阿罗汉!
  就算十八罗汉再强,单拿出来哪一个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有压倒性的优势,只是在一个术阵中他敌不过。
  镜悟看见了他如此,忽然挥了手道:“我们上。”
  数十弟子肩搭着肩霎时一字排开,镜悟一掌抵在了朱决云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真气逼近了朱决云的身体之中。
  那只玄龙越来越大,越来越凶悍,面貌越来越狠戾。
  钟戊极为懂行,在阵外也将招招都打在这个罗汉身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十八罗汉只要有一人败阵,那就全部败阵。
  玄龙铮鸣嘶吼,震耳欲聋。
  那金光闪烁晃得人睁不开眼,密密匝匝地金光像千万根钢针,死死地逼在罗汉的身后。
  只听得那罗汉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啊——”
  已是忍耐的极限。
  朱决云紧紧地绷着唇,眼如刀剑,忽然咬肌一抽,将所有真气拔然倒灌而出!
  一道金光轻巧地没入了那罗汉的脖颈里,他霎时颓然倒地。
  十八罗汉阵的一个口破了,便毫无威胁。
  钟戊一手一个,拿着长刀专门往眼睛上劈,往下三路劈。
  打在了一金身罗汉上,刀刃‘哐’地一下子砸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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