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重生]你佛慈悲还酷-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钟戊一手一个,拿着长刀专门往眼睛上劈,往下三路劈。
  打在了一金身罗汉上,刀刃‘哐’地一下子砸在上面,竟然把刀砸出了坑,卷起了一个铁卷儿。
  钟戊:“卧槽,铁屌啊。”
  镜悟法杖直接比在了他的面前:“你是何人!”
  钟戊说:“大哥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我才刚救了你们,太翻脸无情了吧。”
  朱决云跳到了他的身前,说:“你十个,我七个。”
  钟戊:???
  “凭啥。”他说。
  这时局势已经乱了,十八罗汉虽被拆,却还有一个罗汉并未上阵,若等他来那必然毫无胜算。
  朱决云说:“快。”
  钟戊吹了声口哨,响彻山谷:“杀!兄弟们!”
  这一夜伏龙山就像是人间炼狱。
  夜色慢慢地黯淡,杀了一夜。
  佛殿前的树微微随风颤动,上面淋着不知是谁挥洒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粘稠地沾起一片土。
  尸横遍野。
  伏龙山从今日起再无十八铜罗汉。
  前方战事稍缓,掌门方丈与慧极也有了分晓。
  天上的屏障被打破,慧极砸开屏障,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就落在具具尸体之上,砸起一片尘土与血肉飞扬。
  掌门方丈缓缓落地,一身破败伤痕,却还站着。
  慧极几度挣扎爬起,他的胳膊好像断了,折出了一个奇异的角度。
  掌门方丈往前走一步,但他咳了一声,强憋在喉咙里,不再动弹。
  慧极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又笑了,最后越笑越烈,合着血泪。
  “原来你已活不长了。”
  “你输了,”他大声地说,然后疯狂的咳出血沫,“你输了,你就要死了!”
  “慧极,”掌门方丈说,“今日在佛殿,你我这一战,输的是你。”
  慧极恨恨地看着他,胸腔剧烈起伏。
  掌门方丈说:“当年你输给我,如今也一样输给我,这几百年,你毫无长进。”
  慧极说:“那又怎样,我会活得比你久,等你死了,我就是掌门人,我会将你的骨肉化成灰,喂给狗吃!”
  掌门方丈却笑了,他太胖了,笑起来只是嘴角扯了扯,将肉挤成一团:“你等不到那天。”
  “伏龙山掌门人永远不会是你,”他说,“慧极,你哪来的可笑想法,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就可以做得到?”
  “我若是不行,那你就更不行,你永远都只能是第二个,永远不要指望着翻身。”
  慧极怒得脸涨紫红:“你放屁!”
  “你已经没有后手了!伏龙山弟子都只能听令于我!你杀不了我!”
  钟戊坐在大殿门口,吊儿郎当地架着一柄大刀:“喂,你不把我兄弟当人啊。”
  朱决云也一身疲累的坐在他身旁,随手挥了挥:“让他说去吧。”
  慧极瞪大了双眼,震怒道:“狂溟,你要干什么!”
  悟愚等人也一时震惊,说不出话来。
  掌门方丈说:“伏龙山弟子听令。”
  此时战场之上因有武修介入,慧极的人已经死伤大半。
  能站得起来的的人一双手也能数得过来。
  众人道:“弟子在。”
  掌门方丈说:“慧极意图造反,畏途大道,死罪难逃,杖毙。”
  “先关了吧。”
  现在能执杖毙的人已经没有了,众人都带着伤残,只能先关起来再说。
  他就在这一片尸堆如山中宣布:“我已大限将至,无力再领师尊‘兴千年基业’之命。”
  “迢度何在!”
  朱决云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弟子在。”
  慧极突然破口大骂:“狂溟!你就不怕师父泉下有知吗!你可对得起师尊将伏龙山托付与你!”
  掌门方丈将颈上的挂珠取下:“不然如何,伏龙山如交与你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我从不怕百年之后愧对师父,只怕伏龙山就此终了,成了世人口中笑柄。”
  朱决云拂开衣摆跪在他的面前。
  掌门方丈将挂珠交与他的手中,道:“先给你吧,仪式挑个吉日补上。”
  他给得如此随意,朱决云正欲收回手,却又被他紧紧地攥住不让动弹。
  “迢度,你给我记着,”掌门方丈说,“你要用你这条命去保伏龙山。”
  “我会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假若伏龙山有任何差池,定要你不得善终。”
  朱决云道:“弟子领命。”
  钟戊拍手道:“好!”
  然后挥着臂指挥着自己的弟兄跟着拍手嚷和。
  武修向来不拘小节,不会看什么脸色,此时便跟着大哥兴奋地举起了刀剑,叫道:“好!好!好!”
  朱决云走过众人,一步一步地踏上了佛殿一百零八个台阶。
  他转过身,神色平静,俯瞰众人。
  下面尸横遍野,有人欢呼有人惊怒。
  天边破晓,太阳出来了。


第43章 狂风暴雨(二)
  形势巨变; 只在一夜间。
  对于其他弟子而言,也只是一觉睡醒,天就变了。
  佛殿之上; 有几束光射进屋里; 将空气中的灰尘照亮。
  悟愚跪在蒲团之上哀声道:“掌门方丈,请您收回成命啊!”
  门外有数名弟子还跪着; 恐怕也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悟愚字字泣血,声声哀切; 将千年基业从头说起;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跪在地上血泪合流。
  掌门方丈在暗黄的纱帘之后,沉默久久。
  悟愚道:“您既然已属意迢度,那何故还要放任慧极; 您可知如此会让我们元气大伤啊!”
  “悟愚啊。”掌门方丈忽然唤了他一声。
  悟愚顿首哭丧着一张脸。
  掌门方丈声音苍老而厚重:“我真的老了。”
  “方丈!”悟愚叫了一声。
  掌门方丈道:“有慧极在一天,我都不敢松下这口气,我不信他,就算我传位迢度; 等我死了,他也定要掀起风波,还不如由我来; 趁着我还活着,了结这个祸端。”
  悟愚说:“您不要再提生死了,您是三重金身,突破圆满指日可待; 为何总说这样的丧气话!”
  掌门方丈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一般地道:“到不了了。”
  “悟愚呐,”他像一个长辈规劝后辈一般道,“人,不认命是不行的。”
  悟愚抬头看他,淌了一脸的泪。
  他也已经岁数大了,如此大悲大痛才将惯常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撕开。
  掌门方丈说:“当年,我上山百年,我师父也视我为根骨奇佳,同辈师兄弟皆嫉羡我仙途坦荡,慧极无论如何恨,也赢不过我一招半式,总落于我之后。”
  “但是悟愚,如今我已入三重金身,慧极也依旧紧随着我,可是我们都只能到这里。”
  “我已经看见了天了,我到顶了,永远都上不去了。”
  “三重金身就是人与神的分水岭,”他说,“我这百年都不肯信,我问佛祖,他怎么能如此狠心,我不求他眷顾于我,只盼天道酬勤,我用日夜修炼无一瞬停歇来换有一日坐化成佛。”
  “可祂就是如此狠心,连一片衣角都不施舍于我。”
  这就是他用一生才悟到的道,竟然就是,他终将穷极一生无法得道。
  悟愚低声叫了一声:“掌门。”
  “我们都不是那个人,”掌门方丈沉声道,“伏龙山无论是在我手中,还是在慧极手中,都是一样的。”
  悟愚从入山以来就追随他,在掌门方丈还不是掌门方丈,是狂溟时,他就追随着。
  此时他已不关心伏龙山交与谁手中,而是道:“您万不要丧气,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到您如此境界,只要迈过了这道坎,您定是下一个佛。”
  掌门方丈听出他没说出的话,俯视着他:“我已等不到了。”
  人的寿命终将有尽头,他数百年没有突破,那就有老的一天,有死的那一天。
  掌门方丈从不虚言,悟愚心知如此,摧心剖肝之痛杀得他立不起身子,只能用胳膊撑着身体,趴在地上,无声痛哭。
  “掌门,”他唤,“掌门啊——”
  掌门方丈看着他,久未言语。
  悟愚说:“天道不公啊——”
  他也有少年意气时,唤狂溟师兄,其实两人已经差了好几辈了。
  狂溟曾是伏龙山最骄傲的一张牌,他敬仰狂溟就像敬仰佛殿中的金身佛像。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
  立谈中,生死同,一诺千金重。①
  他亲眼见着狂溟一步一步往前走,最终成为伏龙山掌门人。
  世人只当理所当然,可这世上就没有理所当然的事。
  一件都没有。
  他知道狂溟也苦,跪在他面前允诺誓死追随。
  如此往事剖开,他看不得狂溟认命,那就好像是那冰锥却刺他的心。
  狂溟却告诉他‘人,不认命是不行的。’
  他竟然已率先看开了,认了。
  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②
  多少怅恨都无用。
  小院门前有些动静。
  曲丛顾惊喜,霎时站起身来,草古从他怀里跳下来,与他一起往门口跑。
  门被从外面推开,却先是扔进了几个和尚。
  曲丛顾顿了下,这才看见朱决云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上带了不少伤痕,白色的衣服遍布血痕,看上去只是皮肉伤,因为他站得仍然笔直。
  朱决云问:“这几个人?”
  曲丛顾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低头看了眼被他扔进来的那四个和尚。
  一个都没少。
  曲丛顾说:“是。”
  朱决云笑了声:“小孩不大,倒是能瞒。”
  他不说自己是如何知道的,随意道:“随你处置。”
  曲丛顾没动,他就说:“你不处置,那我来,你回屋吧。”
  曲丛顾上前迈了一步,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朱决云愣了愣,然后说:“没怎么啊。”
  “那……”曲丛顾的着急慢慢地浮上了脸,“你受伤了?外面局势如何?慧极——”
  朱决云反手将他握了握说:“一切顺利,你先进屋吧。”
  曲丛顾扫了一眼地下被卸了力的和尚,低声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也没受欺负——”
  朱决云再清楚不过他在担心什么,直接将他的话打断:“如今我做任何事都不需担心得罪谁。”
  曲丛顾后半句话音消了。
  朱决云摸了摸他头顶,把他抱在怀里轻笑着亲了一下额头。
  曲丛顾就知道,这些和尚活不成了。
  屋里窗子大敞,将日光都放进来,树木花香鸟叫蝉鸣全都放进来。
  小世子与草古老老实实地并排坐在榻上,都坐得笔直,听话得不行。
  听着身后一声声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与人的闷哼。
  然后是院子门开的声音,再是身体拖着地的声音。
  朱决云拎着人走了出去。
  他是在院子里洗了手才回来的。
  然后一进屋就见曲丛顾和草古像定了身一样往门口看。
  朱决云失笑:“怎么了。”
  曲丛顾看着他,惶惶不安,强作镇定道:“伤势怎么样?”
  朱决云就伸开双臂:“好好的。”
  他这话一出,曲丛顾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世子一直不太敢,怕他受了重伤禁不起自己重量,听了这话终于安心。
  草古跳到地上了,蹦起来去够朱决云的肩膀。
  朱决云一手抱着一个,深深呼吸,叹出了一口气。
  仿佛终于找着了落脚点,可以休息片刻。
  “下来吧,”朱决云须臾后无奈道,“抱不动了。”
  他真的很累了,一夜紧绷,耗尽气力。
  钟戊下山都是让人背下去的。
  曲丛顾一起身就见他身上渗出来的血更多了,染红了大片衣服。
  眼眶也跟着红起来。
  朱决云拉着他的手躺在了床上,抱进怀里道:“我得睡会。”
  曲丛顾不敢动弹,抬眼眨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他。
  朱决云心里发酸,伸手捂住了他眼睛:“别看了,祖宗。”
  曲丛顾的睫毛碰着他的掌心,他忽然就感觉一片湿润。
  他伸手慢慢地拍打着小世子的后背,另一手护在他的眼睛上。
  曲丛顾就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了一下。
  只是一下,马上便停了,很小声地吸了下鼻子。
  朱决云低声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嗯。”曲丛顾闷闷地应了一声。
  其实受罪的未必是出去拼杀的人,反而是在家中静候消息的人。
  他除了祈祷再无办法,无法出力,无法安心,惴惴难安,总是霍然提剑起身,等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下,心想:他想不想我去?会不会添乱?
  然后又放下剑,坐回黑暗中。
  信任并不是说就不会担心,事真的到了头上,还是慌的,总把局势一遍又一遍的想,把任何一种可能的结果都在脑袋里过一遍,总担心:万一呢?
  朱决云终于回来了,虽然带了一身伤,但至少看得见摸得着。
  他就算看见了朱决云受伤,先想到的也是真好啊。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只有抓在了手里才能安下心来。
  近几日,这小院凭空热闹了起来。
  总有不认识的人来往,毕恭毕敬,送来汤汤水水,填些根本用不上的摆设。
  朱决云借着养伤的名号,待在这里什么也不管,若有人来就让曲丛顾出去应付。
  小世子从没接触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憋着一股气,他也只当看不见。
  “这个月二十七是好日子,”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和尚道,“您看如何?”
  这里问‘您看如何’其实问的是‘您看迢度会觉得如何?’
  曲丛顾点头说:“我看挺好。”
  老和尚又拿着红纸道:“届时这些人都会来,您先熟悉熟悉。”
  这自然也是‘求求您了快让迢度熟悉熟悉吧,别到时候谁也不认识’的意思。
  伏龙山乱成了什么样子,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剑修去帮忙定夺大事。
  如今的局势是九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硬着头皮上。
  曲丛顾看谁也给面子,比迢度要好伺候的多,自然谁也来找他。
  有了之前那四个和尚的事,他总觉得这山上的人都知道他与朱决云的关系,一开始总觉得不自在,后来接触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豁出脸去了。
  朱决云刚洗了澡,一身清凉的走出来,看见他趴在床上,问了句:“在干什么?”
  曲丛顾就马上转过身来问道:“你挂珠呢?”
  朱决云停下来想了想。
  曲丛顾就怒道:“你弄丢了?!”
  “……怎么可能,”朱决云说,“好像在枕头下面?”
  曲丛顾站在床上道:“没有!我都找了,你给我去找!你把挂珠放哪了!”
  朱决云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激动,失笑道:“不要急,能找见。”
  当日掌门方丈将挂珠交在他手中,回来时太累也不知随手放到了哪,后来竟然也没再想这件事。
  曲丛顾气得快炸了:“朱决云!你有没有心啊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乱放!我看你找不到怎么办!”
  朱决云走上前直接抱着腿窝把他举了起来,单手去翻被褥。
  曲丛顾在他肩膀上扑腾半天才安静下来,挂在他肩上晃荡。
  “这儿呢。”朱决云低笑了一声,把挂珠从床空隙里够了出来,随手挂在了他脚上。
  “看把你厉害的。”
  曲丛顾不言语,收了挂珠自己爬到了床上,接着去翻事宜。
  朱决云也坐在他身边,拿手去逗他,被他一巴掌拍开。
  “这是气什么呢?”他笑问。
  曲丛顾声音平平地道:“没有。”
  朱决云故意说:“我们丛顾受了辛苦,不高兴了?”
  他一这样说,曲丛顾忽然觉着自己好像不应该不高兴,因为也却是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而又迅速的陷入了一种不好意思中。
  曲丛顾又说了一声:“没有。”
  这次就软和多了,是真的没有不高兴了。


第44章 狂风暴雨(三)
  礼成在九月二十七日。
  朱决云身穿淄衣; 不正色法袈裟通挂左右肩,他身材高大,通身气派凛然。
  这身衣服由僧人侍奉换上; 朱决云将袈裟披上; 在簇拥之下走出长廊。
  山上古钟极有规律的长鸣。
  遍山明黄长帘装点,日光大盛。
  脚下是红布覆盖地面; 朱决云走出去,忽然停了下来。
  老和尚躬身道:“佛家有何事?”
  朱决云回头道:“你往前来。”
  曲丛顾今日也不伦不类的穿了身淄衣; 把头发拿布条盖上; 跟在人群后愣了愣。
  朱决云又说了一句:“往前站。”
  曲丛顾:……
  人人都低着头; 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他却有些不好意思,往前蹭了蹭。
  “再往前。”
  曲丛顾瞪了他一眼; 然后厚着脸皮站在了他身后。
  本来站在朱决云身后的一个和尚非常懂事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
  曲丛顾简直觉得没脸了。
  今日客满高楼。
  朱决云跪在明黄蒲团上,微微低头,双手合十听训。
  掌门方丈站在他的身前,从侍从手中接过挂珠; 缓缓地戴在了他的脖颈上。
  朱决云道:“拜叩掌门人。”
  然后行了大礼。
  掌门方丈训告:“入佛门,舍私利,济众生; 自当不怒不嗔,不哀不怜。”
  “慎独,明辨,为首者号令百兵而不惧; 为伏龙山千年基业殚精竭虑,以尽修士之力。”
  “祖辈历代掌门人在上,迢度听令!”
  朱决云正色道:“弟子在。”
  掌门方丈气势恢宏:“我乃伏龙山第三代掌门人,法号狂溟,以三重金身阿罗汉前世今生作保,传位与你,未来百年命你与伏龙山共荣辱!”
  曲丛顾现在下面,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慷慨激昂。
  他不是佛修,对伏龙山也并无什么感情,可掌门人交替,皆以生死作保,江湖气太浓,太惊人。
  梵音阵阵,丝竹乱耳。
  他听见朱决云沉声应:“弟子领命。”
  曲丛顾眼前炸开了金花,又不可避免地想,他真得很厉害了,很帅。
  这一整日,曲丛顾都没什么机会靠近朱决云诉说衷肠,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在人群中央。
  传位大典几近尾声时,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
  来客具是佛修一脉其他门派中人,朱决云作为今日主角,高高坐在主位。
  伏龙山在这个关头换了掌门人,其用心昭然若揭,这场宴会暗流涌动,并不太平。
  在之前的大典上一直都忙着礼成走流程,现如今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地不动声色地交一交手。
  掌门方丈称病离场,也算心照不宣的惯例,为了避免新人旧人的尴尬。
  朱决云坐在上位。
  下座首位一个红袍少年郎手中的白玉勺子忽然掉在了地上,清脆一声,碎了数瓣。
  随着这一声脆响,今日这场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有一直守在旁边的侍从上前打扫,换上新的用具。
  红袍少年无甚表情,忽然道:“罢了,无需麻烦。”
  朱决云视线短暂地扫过,没有停留。
  沉默被打破,终于有人开口说了句话:“贫僧上次来伏龙山,还是六十多年前,没想到竟然还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昨日。”
  这话在平时只做感慨也罢,用在今日如此大典上,这话就有点不合适了,太难听。
  什么叫一点变化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骂我们没有进步?
  可伏龙山还是很没底气的,经历一场浩劫死战之后,让江湖人看了一场笑话,自己内部也确实动荡,此时并未有人敢接茬。
  朱决云随意道:“晚辈上次有幸得见乙亏法师,也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法师也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昨日。”
  众人:……
  哇塞,你这小伙子就有点太冲了。
  乙亏神色不好,半天没说话。
  “小掌门人性子倒是坦率,”一老者开口笑道,“不知年岁几何了?”
  朱决云说:“年岁尚浅,悉听教诲。”
  老者忙摆手:“诶,哪里来的教诲,随便问问。”
  “我与老掌门也算相识数年,”他笑容和善,“倒是少听得你消息,想是入门并不久?”
  这问题不能问,马上有人代为回答:“掌门人虽入门尚短,但一心向佛日进千里,已迈入三重金身,入方圆阁,临危授命也实属合理。”
  朱决云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
  曲丛顾在下面看着他的表情,心想朱决云现在一定气炸了。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蠢不蠢。
  人家只问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不能再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者捋了捋胡须,还是和善的笑。
  曲丛顾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
  接着就是不动声色的刀枪棍棒往朱决云身上砸,来回试探,笑里藏刀。
  朱决云多半奉行了什么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打不过就跑的种种人生真谛,能还嘴就还回去,还不了就只当听不见,全程冷着一张脸,不给一丝表情。
  忽然有个青衣五色袈裟和尚开口道:“如今大家聚齐,不若就将佛修议事的种种定下了吧。”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有短暂的安静。
  佛修议事其实并无什么确切的时间,究竟多少年开一次,在哪里开,只不过如今流火死,神迹将出,众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该开了,也知道开了是要干什么。
  曲丛顾对着名簿,认出说话的人是虚凌司掌门人童敬。
  朱决云非常细微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的样子,然后忍下。
  那个红袍少年隐晦地瞥了他一眼。
  老者道:“也好,今天也是好日子,讨个彩头。”
  “这地点,还是选一个大家都方便的为好。”
  伏龙山偏北,虚凌司偏南,剩下大大小小的门派皆拿不出手,只有迦耶殿,地势最好,中原水陆枢纽处,气势宏大。
  这老头所指不能再明显。
  他本就是迦耶殿长老,流火死了他就是迦耶殿的老大,哪有不谋私的道理。
  众人窃窃,却无人拿出什么别的说辞来。
  这议事在哪开,至少是谁也想要争一争的。
  “若要说方便,”他身边一个微胖和尚道,“鹫峰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
  “倒也不是只说位置近就是好的,只是鹫峰也已为了此事筹备开了,万事俱备。”
  “玄青说笑,”那老者笑言,“像你们这样年轻还好,我这老头子腿脚不好,上伏龙山犹嫌太高,鹫峰陡峭,恐怕我们是吃不消啊。”
  说着看着对面的上了年纪的一个老方丈笑了,那人也附和。
  乙亏也紧跟着道:“就是,怎么轮也不该轮到鹫峰啊。”
  玄青便不再说话。
  “掌门人。”镜悟低声唤了一句。
  座下红袍少年忽然开口:“我倒看不太懂,难道玄青掌门到如今还怀了希冀吗?”
  “就算是我们在鹫峰议事,又能如何?”
  少年直视玄青,玄青几下胸腔起伏,怒气上涌:“你是何意!”
  少年道:“并无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玄青掌门,还记着自己当年表得衷心么,求仁得仁,玄青掌门也该知足了,贪多嚼不烂,您也是懂的。”
  四下顿时眼神乱窜,互相暗问他所指何事。
  玄青忽然泄了气一般,带着面色紫红塌下了腰。
  朱决云道:“列位还有何看法,一齐说了吧。”
  虚凌司掌门人童敬道:“我看大家也不必如此紧张,左右不过是寻个地方,依我看,诸位掌门人也都是心有大志的,说起来我虚凌司才不过区区三百年,在诸门中实在还拿不出手,此值危机关头了,自知是担不起大任的,无论议事结果如何,虚凌司都只存辅佐左右之心。”
  “既然大家定不下,那不如就都来虚凌司得了。”
  老者嘴角笑容淡淡,眼神扫了扫他。
  乙亏道:“凭什么?说了半天还不是你不也还是想争这个地方。”
  那红袍少年脾气不小,斥道:“乙亏法师,你少说两句吧。”
  乙亏让一个少年训斥,竟然哽了一下,当真不敢说了。
  童敬见此,便问道:“不知迢度掌门是如何看的?”
  今日是伏龙山主场,迢度还在主座上坐着呢,当然得意思意思问一下。
  “我看挺好,”朱决云随意道,“只是您知道,争与不争,并非嘴上说一说就可以的。”
  童敬自然懂他何意,也知道这些人是为何犹豫,便道:“这样吧,在座诸位都是动一动脚东胜神州颤三颤的人物,我等小门小派也不丢人了,佛门议事这一遭,我虚凌司不参与如何?”
  他一退再推,态度诚恳至极,可偏偏还是让人不信。
  届时势力稍有倾斜,都可能造成不一样的结果,谁也不想有差池,也不敢信,不敢赌。
  朱决云道:“诸位想一想吧,我伏龙山无异议。”
  镜悟又低声叫了:“掌门人!”
  朱决云看了他一眼,他长出了一口气,不大高兴的样子。
  红衣少年嗤笑了一声:“迢度掌门与童敬掌门一唱一和,倒像是早有商量。”
  “……”朱决云:“没有。”
  “我刚接手血丝菩提,”他说,“冥立法师高看我了。”
  名唤冥立的少年又笑了一声,不大信的样子。
  “初生牛犊才不怕虎。”
  朱决云不再与他纠缠,直接扬声对众人道:“无论如何都得选一个地方,既然选在哪都不放心,不如直接定下来,诸位前辈都是吃江湖饭长大的,这个理怕是不需我说大家也都知道。”
  “照理说,去虚凌司,我伏龙山应最先不同意,此地据平城有千里,又与迦耶殿临近,险杂纷乱,我又初接——”
  他刚说到这,忽然被冥立打断:“你是何意?难不成是觉着我迦耶殿与虚凌司串通一气了?”
  朱决云微微笑了:“那你迦耶殿迟迟不应,又是何意。”
  还不是怕了虚凌司与伏龙山串通。
  到最后,还是变成了伏龙山与迦耶殿的交锋。
  两方人都怕,也都害怕对方是装出了一副不愿的样子,实际上早有埋伏。
  童敬无奈举手道:“算了,当我没说。”
  这人坐在曲丛顾身边,他暗暗用余光去看,只觉得这人面貌确实和善,看上去像个老实人。
  可是他现在早就学精了,知道看长相是绝对看不出一个人如何的,不动声色地扒拉着碗里的菜。
  过了须臾,许是他观察的气场太过明显了,童敬忽然主动跟他说话:“这位小友,师从何人?”
  曲丛顾冷静道:“我与迢度掌门有亲戚,是来凑热闹的。”
  童敬:……???
  曲丛顾说完就不再解释,好似再合理不过,理应如此。
  童敬也就‘啊’了一声,说:“好,是这样。”
  童敬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是何亲戚啊?”
  曲丛顾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多话啊,随口乱扯道:“是我表哥。”
  “哦哦,”童敬又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