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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仙界的和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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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次来太真宫的目的也没能达成。尹凤至暗自叹了口气,余潇道:“有事?”
  他总是一身沉寂单调的黑袍,身上一点配饰也没有,唯独脖颈上挂着半块玉佩,但身材高大精悍,面容冷峻,的确是名伟岸的美男子。
  而岁数不足百就有如此高的修为,只能说是天生的强者,哪怕是生而继承凤凰血的尹家都羡慕不来。
  尹凤至看着他,走上前去,微笑道:“没什么。你脖子上戴的隋兰玉,怎么只剩了半片?”说着好奇地伸手。
  余潇抬手将她皓腕钳住,尹凤至“呀”了一声道:“你弄疼我了。”
  余潇松手,尹凤至揉了揉手腕,抬眼看他。
  余潇道:“若是累了,就回宫歇息吧。”
  尹凤至笑道:“时候还早,这时候回去,姑祖母还以为我们闹了不快了呢。”
  余潇道:“那就接着走。”
  尹凤至忙道:“等等。”余潇脚步又停,眉头皱起,已有不耐道:“又是什么?”
  尹凤至看他仍旧是那无动于衷的样子,索性道:“姑祖母的意思,你明白吧?”
  余潇对上她的目光,道:“什么意思?”
  尹凤至见他非得自己说出来不可,只得恨恨道:“姑祖母有意撮合我们,你难道没看出来?”
  余潇道:“没有。”
  “……”尹凤至一口银牙都咬碎了,身后两个婢女看余潇的眼神也很是不善。“那现在你知道了,姑祖母觉得我们门户相当……”
  “北凤尹家的嫡长女和魔女之子,也算门当户对?”余潇终于开口说了今天和她见面以来最长的一句话。“不怕惹人非议?”
  尹凤至扬眉冷哼一声道:“我尹凤至要嫁什么样的男人,轮得着他人非议?”
  余潇道:“你想嫁给我?”
  尹凤至怔了一怔,她虽然不做那小女儿情态了,但要这么大喇喇地承认她想嫁给一个才见面三天的男人,也有些说不出口。
  余潇反倒一改先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上前一步道:“你爱慕我?”
  直到此时,他才露出了一点锋芒,让尹凤至不由得退后一步,暗道自己还是小瞧了对方。
  余潇却猿臂一伸,径直将她搂在怀中,惊得两个婢女都叫出声来。
  那动作十分娴熟,好像对她做过千百遍似的,但与其说是被她吸引而情不自禁做出这种冒犯的举动,不如说是抱着一截木头,一个漂亮的花瓶。
  男子的气息环绕着她,怀抱炽热,可等尹凤至抬起头,发现那看着她的目光仍是冷冰冰。
  “你是真心爱我,所以想要嫁给我?”
  尹凤至咬住了嘴唇,忽然觉得这男人有些可怕。
  抑制着仿佛被看穿的胆怯,她压低声音,掩饰话语中的颤抖道:“我……”
  余潇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美丽的面孔上扫过,毫不留恋。“不。你爱的是强者。天底下多得是强者。”
  尹凤至去见尹梦荷,向她辞行。
  尹梦荷笑道:“这么快要走?莫非是余潇这小子怠慢你了?”说着朝余潇扫了一记眼风。
  尹凤至低头道:“承蒙余公子照顾,很……周到。”
  尹梦荷从宝座上走下来,笑着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和蔼可亲道:“你不必为他开脱,他的性子我再明白不过了,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只是别尽顾着害羞,辜负了大好姻缘。”
  尹凤至适时地露出羞赧的微笑,垂下眼帘道:“姑祖母不要取笑凤至了。”
  “哪里是取笑。”尹梦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至于你求我那件事,我会尽量替你打听。”随即松开她的手笑道:“好了,想回去就回去吧,魔界地盘混乱,明天就让余潇送你到边界,免得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冲撞了你。”
  尹凤至屈膝道:“谢姑祖母。”
  次日清早,尹凤至带着婢女随从们起身,余潇带了一队弟子,按时在宫外与她们会合。
  两人再见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余潇带人在前面,尹凤至坐在轿中,两个婢女坐在她下首,性子较急躁地那个已经按捺不住道:“小姐,何必还让那个人护送我们离开,昨天那样冒犯无礼,倒显得我们还愿意承他的情似的。”
  尹凤至掀起轿帘道:“护送是姑祖母提出来的,她老人家倒是一心想撮合我和余潇,可惜她不知道余潇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
  视线所及那个身着黑袍的高大身影,她又刷的放下帘子,饶是她再有耐心,昨天被那样质问,也不禁有些恼怒。
  这种恼怒一半出于被压制的郁闷,一半则是觉得余潇的质问太荒谬。
  真心爱他?她可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生在尹家,继承了凤凰血,注定要承担“尹大小姐”这个头衔赋予的责任。为家族考虑,笼络强者是必需的,一般的强者用一般的宝物笼络,像余潇这样年纪轻轻便跻身顶尖强者的,前途无可限量,如果能用一桩婚事套住,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主动提出这样的条件,以为余潇也该懂她的意思,没想到余潇居然问她:是否真心爱他?
  尹凤至那一刻真有种被捅破窗户纸的窘迫感,好像一场游戏里,有人明明知道规则,还要问出一个让人无言以对的问题。
  窘迫之外,还隐隐有种被看透、被戏耍着的感觉。她可不认为余潇是由衷地那样问她,不过是在嘲讽她罢了。
  尹凤至想到这里,面沉如水,两个婢女察言观色,也都静下来,不敢再打搅。
  七喜匆匆地跑过宫门,在街角处跟人撞了个正着。
  “哎呀!”来人看清是她后,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一戳,娇叱道,“跑这么急作什么,你家公子又有什么好差事等着你去办了?”
  七喜握紧了袖子里的小纸包道:“公子落了东西,要我快点给他拿去!”
  那人笑道:“什么东西?”往她怀里一瞧。
  七喜急忙笼住袖子道:“不是什么好玩的。”
  “不是好玩的,就看一眼也不许了?”那人有意逗她。
  七喜着急,急得快哭出来了:“去晚了,公子会……不高兴的……”
  那人看她紧张得跟只被老虎追的兔子似的,不禁笑道:“算了算了,女大不中留,去吧。”
  七喜急忙要走,那人又道:“等等。”
  七喜吓得定住,以为被她看出马脚来,却见女子娉娉婷婷地走过来,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道:“瞧你这副狼狈样,方公子那类名门正派出身的男子,喜欢的都是端庄的淑女,你这个模样,他怎么喜欢你啊?”
  七喜呆呆的,任她将自己的额头脸颊擦过,又替自己拢了拢发髻,这是她入宫时就认识的一位师姐,她年纪更小的时候,师姐们总是轮流将她带在身边,虽然给她起名“呆子”,可是替她置办衣裳鞋袜,教她吐纳冥想、厨艺女工的也是她们。
  师姐替她拾掇好了,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便拍拍她的脸道:“又傻了?”
  七喜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柔腻的脂粉香扑面来而,不同于公子身上洁净的味道,可却是伴着她从小到大的。
  “师姐……仙界是什么样的?”
  师姐一怔,复又笑道:“又是为了方公子打听的吧?仙界,那就是一群道貌岸然、自欺欺人的人住的地方。”
  七喜愣道:“可是公子一点都不道貌岸然……”
  “方公子那样的人,等同于凤毛麟角。”师姐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就像你被我们养大,偏偏长成了这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也是凤毛麟角。”
  七喜忽然鼻腔一酸,用力抱住那柔软的身体道:“师姐!”
  “干什么呀,一惊一乍的。”
  七喜却松开手,揉揉眼睛道:“师姐,我走了。”
  女子看着她跑开的身影,摇摇头道:“真是呆子。”


第74章 太匆匆(六)
  七喜跑到孟园; 飞快地跨过小院的门槛,推开屋门道:“公子!”
  方淮在那副画前转过身; 还披着常穿的那件大氅。七喜胸脯起伏着,将袖子里的小纸包交到他手里。
  方淮打开纸包,里面是两颗上品藏息丸。
  他将纸包握在手里,七喜服侍他脱下大氅,收进了屋中的柜子里,再走回他面前。
  方淮拿了一颗藏息丸给七喜道:“准备好了?”
  七喜拿着那乌黑的药丸,看了看他,将药丸塞进嘴里; 有点费力地吞了下去。
  方淮将另一颗吞下; 转身移开画轴,启动了机关。
  七喜瞪大眼睛看着石壁下沉,露出黑漆漆的入口; 方淮背对着她招了招手,七喜牵住他的衣角,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跟随他走了下去。
  走进去之后; 周身反倒渐渐清晰起来; 机关在他们身后合上; 方淮取下壁上明珠道:“按图纸上来看,应该只要走不到一个时辰; 身体不要太紧绷; 就怕你走到后面没力气。”
  他回身看着七喜; 笑了笑道:“就当是陪我在园子里逛逛。”
  七喜也笑了笑,可惜这次的紧张没那么容易舒缓了。
  她从入宫起,就没有离开过这里。此时紧张中还掺杂着一点新鲜和激动,又有一些难过。
  脑子里一会儿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想象着师姐描述的仙界,又不断地回想和姐姐们在一起的日子。她分不清自己是期待多一些,还是不舍多一些?
  她又看着公子的背影,肩膀是属于男子的宽阔可靠,和她复杂又紧绷的情绪不同,方淮浑身上下,从眼角眉梢,到托着明珠的手,都没有一丝颤动。仿佛真是在鸟语花香的庭院里闲逛。
  然而这里没有鸟叫,也没有树叶摇动,更没有草丛中或蹲或卧的灵猫们,只有她和公子的脚步声,在静寂幽深的隧道里回响着。
  那脚步声也是不紧不慢,七喜攥着那尚存一丝温度的衣角。这温度其实来自她自己的手心,但此刻却是将她和公子紧紧联结在一起的媒介。听着不急不缓,节奏如同雨后屋檐一角的水滴的脚步声,她终于慢慢放松了身体。
  随着他们不断往前,隧道也越来越狭窄,方淮这样的成年男子只能佝偻着身子勉强通过,挖掘出来的墙壁被一层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覆盖着,七喜试着去摸了摸,柔软又干燥。
  她早就忘了数时辰,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方淮忽然停下,她正在漫无边际地想着许多人许多事,这一停让她吓了一跳,一头撞进方淮的后背,不禁喊道:“公、公子!”
  “没事。”方淮回头看了看她,露出一个微笑。
  七喜看着那个微笑,只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明珠昏暗柔和的光芒下,影影绰绰的眉眼,清润又深邃的眼眸,闪动着从未有过的光彩,流淌着一种或许可以称之为喜悦的情感。
  无关任何人任何事,不过是牢笼打开,苍鹰拍翅飞向天空的喜悦。
  天空下着又湿又重的雨。
  婢女端上刚好八分烫的茶,对尹凤至道:“这里的茶叶粗糙不能入口,小姐只握着暖暖手吧。”
  修士虽然身体不似肉体凡胎那样沉重,但也是知冷热的,天道在四季晴雨这方面,对修士还是凡人都是公平的。
  比如这样细雨淋淋、寒意浸骨的天气,没有哪个正在赶路的修士或者凡人会喜欢,尤其是在魔界范围里,雨中往往裹挟着瘴气,会让修士四肢沉重迟缓,修为较轻的,可能还会支撑不住中毒晕厥。
  婢女将茶盏呈给尹凤至,就在一旁站定道:“早上启程时还好好的,结果没到午时就变了天,轿辇也坏了,真是流年不利。”
  另一名婢女道:“这也罢了,就是这样,那位余公子还要咱们小姐淋着雨赶路呢,那么急着回去,就自己回去呗,我们大小姐才不受这个罪。”
  尹凤至看了一眼廊檐下,背手对雨而立的余潇。
  又过了一会儿,两名太真宫的男弟子从她们面前走过,这两人方才和尹凤至的随侍一起将坏了的轿辇抬到屋后去修理,此时径直走到余潇身后道:“少宫主,轿辇要修好,怕是还得再等一个时辰。”
  余潇道:“尽快。”
  “是。”
  弟子正要退下,余潇又道:“慢着。”
  弟子又停步躬身,余潇道:“轿辇是怎么坏的?”
  弟子道:“底座的一个小机关磨损太重,中心一根轴断开了,这轿辇又大又沉,机关坏了,谁也抬不动。”
  “余公子若是急着回宫。”尹凤至缓步走来,“带着你的人起身就好。不必顾虑我,我只要顺利离开魔界,就不会跟姑祖母说你护送不力。”
  言下之意,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余潇就得承担尹梦荷的怒火了,尹凤至自认在她那位姑祖母心中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不过尹梦荷最讨厌别人忤逆她,要还是阳奉阴违,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余潇看了她一眼,对弟子道:“再等一个时辰,修不好,就启程回宫。”
  弟子退下,尹凤至在廊下站了一会儿,余潇始终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对她视若无睹。
  尹凤至对他的冷淡也习惯了,眼下无所事事,她又有些想刺探这人的欲望,仅仅出于兴趣。
  “余公子昨日问我的话,叫我回去想了许久。”
  回应她的只是单调的雨声,尹凤至也不恼了,反而笑道:“你问我是不是真心爱……你,那你问我那些话时,又是否出于真心呢?”
  余潇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你不是为了情爱就跟男人走的女人。”
  尹凤至一怔,余潇转过头来,看着她道:“所以,与其想我说的那几句话,不如叫人好好检查你的轿辇,才不至于现在半路耽搁。”
  “……”
  尹凤至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要送上门去吃瘪,她道:“出行检查轿辇是随从的本分,用不着我特意吩咐。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极少见,想是随从中有人不当心……”
  她没想到她随口而出的这句话,却招来余潇迅速地看了她一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极少见?”
  七喜抓着方淮的衣角,从狭窄的隧道里钻出来,才发现外面是一个开阔的圆洞。天光从头顶的洞口倾泻进来,有些刺眼。
  她躲在方淮身后,遮挡这一时还适应不了的光线。忽然感觉到头顶一明一暗,一个身影从上方洞外矫健地跃下,声音中难掩喜悦:“方公子!”
  七喜捂了会眼睛,从方淮身后探出头去,只见一个英气健朗的青年轻松落地,大步上前,想去抓方淮的手,手伸到半空又觉得失礼,僵硬地缩了回来。
  七喜当然认得这个人,那包有两枚藏息丸的纸包,就是她在外门从这个人手里接过来的。
  不过这人见到公子时的眼神,和少宫主有些像,不过没有少宫主那么的有……占有欲?这个词是姐姐们教她的,有时候她也觉得少宫主抱着公子,就好像灵猫们圈着尾巴护食一样。
  当然,少宫主比灵猫吓人一万倍。
  七喜想到少宫主回来发现公子不见了的情景,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淮只当她还在紧张,手掌包着她纤弱的肩头,对许榕声道:“你先带她上去。”
  许榕声本来一句“我先带你上去”都到嘴边了,听方淮这么说,只好拉过被他推来的七喜,对小姑娘说一句“得罪了”,便揽着她的腰飞身上了洞外。紧接着又把方淮带了上来。
  方淮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座简陋的小院,围着破旧的砖墙,他们跳上来的地方是院中一口干涸的井。
  许榕声道:“已经都打点好了,马车停在后门。”他从一旁的晾衣杆上取下两件斗篷,交给方淮和七喜,又给自己和他们的脸上都戴好易容的皮纸,“师父回信来说,会在苍桐镇等我们,她体质特殊,倘或离风烟城太近,就会被尹梦荷察觉。”
  方淮看了看天,此时已有些阴阴欲雨,道:“下了雨就不好了。”他和七喜分别披上斗篷。
  许榕声也看了看天色,替他们打开后院的门道:“不用担心,他们没那么快回来。”
  方淮跨过门槛的脚步一顿,看向他道:“你做了什么?”
  许榕声愣了愣,道:“我担心那余潇太早回来,就在尹大小姐的轿辇上动了手脚。”
  方淮心里一沉,眉头拧起,低声叱责道:“做这件事怎么事先不和我商量!”
  许榕声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变了脸色,道:“我是临时想到这个主意,尹大小姐的轿辇一坏,眼下又要下雨,他们必定会在半路停下……”
  方淮深吸了口气,揽着七喜先上了马车,许榕声翻身坐在驾车的位置,轻甩了一鞭,马匹小跑着走出了狭窄的巷道。
  “必须尽快出城。”方淮靠着壁板,隔着车帘对许榕声低声道,“你太小看他的疑心了,多此一举,只怕是弄巧成拙。”
  许榕声这时心里才涌起一丝悔意,不过仍然抱有一丝希望道:“或许他没有你想的那么……”
  方淮道:“我夜夜和他同床共枕,你以为我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当初栽那一跟头的教训还不够吃的吗?
  许榕声心头拧了一下,不知是为了方淮责怪他先斩后奏,还是为了他那句“同床共枕”。
  他们顺利地赶在下雨前出了城。
  马车在城外另换了一辆,在连通风烟城和其他城镇的大道上飞驰着。
  方淮道:“送我们到苍桐镇,你立刻抄另一条路往回走。”
  许榕声道:“总要看着你们好好地跟师父走了。”
  方淮道:“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的手稳稳地按在身边七喜的肩上,“我不想牵连更多的人。”
  许榕声想到还在风烟城的母亲,他为了不让方淮歉疚犹豫,还没有告诉他自己来找生身母亲的事,咬了咬牙,又用力抽了一鞭拉动马车的麟驹。
  细雨从浓云中飘了下来,很快,雨丝变成了雨点,打在车的顶盖上。
  许榕声不顾雨水将他浑身浸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终于,在湿淋淋的雨幕中的最远处,隐约出现了村镇微茫的灯火。
  “公子……”
  七喜缩在方淮的怀里,雨水湿气中瘴气早就渗进车内,她修为低微,根本抵御不了瘴毒,即便许榕声给他们吃了能减轻瘴毒的丸药,但仍然从骨子泛起针刺般的疼痛。
  她不禁紧紧地靠着方淮,男子怀中有别于寒冷湿气的温暖干燥的气息,是她唯一的慰藉。
  方淮其实身体内里还不如她,但却能在这种绵密的疼痛中保持清醒,抚了抚她的发髻,嗓音还是那么温和,道:“是不是后悔跟我逃出来了?”
  “不……后悔。”少女在他怀里模糊地应道,“公子……开心……”
  方淮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也不想把你牵连进来。”声音几不可察。他将手掌贴着少女的额头道:“睡一会儿吧。”
  七喜刚忍着疼痛昏昏沉沉将要堕入梦中,忽然一声“轰隆隆”的雷鸣,将她惊醒。
  方淮的目光穿过摇晃的车帘,向远方望去,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麟驹泥塑一般站着,许榕声狠狠地抽了两鞭子,它反而卧倒在地上。
  许榕声心中焦急,翻身下车去察看麟驹的情况。双脚踩进湿润的泥地里,忽然心口一窒,回身看去。
  一道闪电将整个郊野照得亮如白昼,马车后十余丈远的地方,一道高大峻挺的人影峭然而立。
  一瞬间的电光都还没消失,许榕声就被摁进了一地泥水里。
  整个人嵌进地里,口鼻被泥水塞堵的那一刻,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他不过是匍匐在强者脚边的蝼蚁而已。
  仅仅只是这个想法,连不甘、悔恨这样的情绪都来不及在心头酝酿,他就感到即将被碾碎的痛苦。
  马车里的方淮在许榕声被摁倒时就瞳孔一缩,身体先于大脑下了车,只不过他四肢关节早就因为瘴气而刺痛麻木,所以是狼狈地摔下了马车。
  因为他的动作,余潇的手迟缓了一下。
  就在此时,在晦暗的天地间,在浓密的雨幕中,一条条金光灿烂的锁链伸出,轨迹如同深渊中游动的金龙。
  那锁链比余潇更快地穿过来。众人眼前一花,锁链便一左一右牢牢捆住了余潇的两只手,逼迫他松开了许榕声。
  许榕声用手捂住脖颈,在泥水里脱力地翻过身,方淮踉跄着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余潇看着方淮,如同发狂的野兽般低吼出声,双掌成拳,身体迸发出鲜红的魔气,刹那间锁链原本纯金无瑕的表面便出现了裂纹。
  于是立刻有更多的锁链加诸在他身上,将他的四肢和躯体紧紧绑住,禁锢在原地。
  方淮抬头看向半空,道:“雁姑。”
  身着雁翅纹白袍的女子凌空而立,看了他一眼,颔首算作招呼,把略显惊讶的目光落在余潇身上:“竟然连缚龙锁也险些困不住他。”
  锁链在余潇身上铮铮作响,还有他浑身骨架都发出“咯咯”的响声,锁链嵌入血肉里,声音连嘈杂的雨声都盖不住。
  雁姑落下身形,脚踩着离地几寸的虚空,指尖运起灵力,治疗着浸在泥水里始终爬不起来的许榕声,看着他摇摇头道:“不中用。”
  随即递给方淮一瓶丹药:“解你们的瘴气。”方淮接过,倒出两颗,一颗喂给七喜一颗喂给自己,立刻感到骨头的刺痛有所减缓。
  等做完这些,雁姑才又看向余潇道:“这就是当初撞破仙君结界的那个小子?”她手指一抬,又有十余道金锁捆了上去。
  方淮安抚了惊惧的七喜,让她躺回车内,才终于将目光投向那个跪在泥地的人。
  余潇健美修长的身躯已经在挣扎中残破不堪,锁链嵌进血肉,直接勒在了骨头上,可他好似根本感受不到肉身的痛苦,一边挣动着,一边双目死死盯着方淮。
  那些鲜血浸润了他的黑袍,看不到颜色,却在衣袍的边角混淆着雨水滴落,在脚下汇聚成鲜红的溪流。
  此情此景,连方才在他手下死里逃生的许榕声也看得触目惊心。
  雁姑道:“真是只野兽。”
  方淮四肢还没完全从瘴气中恢复过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许榕声不禁道:“方公子……”
  方淮没听见他的喊声,一步一步走到离余潇两丈远处。
  余潇更加剧烈地挣扎向前,可惜除了让脚下血色更浓之外,并不能移动半分。缚龙锁,不光束缚肉身,还束缚神魂。
  他唯有一张轮廓深刻的脸没被血色浸染,此时雨水从眼廓、鼻梁到唇峰不断流下,双眼仰视着方淮,翕动着嘴唇,沙哑地喊道:“师兄……”
  方淮半跪下来,平视着他,看着那双充血的眼睛,雨水流进这人的眼眶里,像泪水一样滑下来。
  的确是野兽,想要拥有,却只做到了毁灭。
  方淮垂头片刻,站了起来,对着仰视他的人道:“余潇,都结束了。”
  不知为何,他感到眼角流出温热的水滴,很快融进脸上冰冷的雨水里。
  他退后几步,转过身,走上马车,雁姑提着许榕声也坐了上来,麟驹在灵力的支撑下,重新立起跑动。
  马车在大道上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最远的边际。
  漫天的雨点打下来,乌云如同翻涌的浓墨,越压越低,直到整个荒野和昏暗的天色混为一体。
  “轰隆隆——”
  一道雷声响彻了原野,仿佛天神的叹息,天空的浓云以原野中某个点的上空为中心,形成一个骇人的旋涡,几乎惊动了数千里内所有的凡人和修士。
  许多人跑到屋檐外,在雨中抬头凝望远远的天空的异象,喃喃道:“这是……渡劫!灵寂期以上修士的渡劫!”
  在无数人的惊叹、疑惑、猜测中,大雨一直下到真正的夜晚来临。当乌云散开,露出一抹月牙时,荒野中,重重锁链都像轻烟一样散去,只剩下满身是血的男子,倒在静寂的天地间。


第75章 归去来
  “这次若不是榕声说雁姑你过海来了; 我还不会这么早就策划出逃。”
  马车被雁姑装上了某样法宝,行出数百里后,直接腾空而起,向仙魔两界的边界赶去。
  雁姑拿过方淮的手腕; 输入灵力在他体内一探; 皱眉道:“你……这是又重新来过了?”
  方淮道:“被剖去了金丹; 所幸再坏不过如此了。”
  雁姑看着他; 忆起方才大雨中男子疯狂的一幕,道:“你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
  方淮道:“这件事若从头讲起,不知道要讲到猴年马月了。”
  一旁的许榕声道:“方公子你也没说他就是当日岛上那个人;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跟他走。”
  雁姑却看向他道:“你且少操心方淮的事,现下你是跟我们走; 还是回风烟城去找你母亲?”
  方淮闻言一惊; 也看向许榕声道:“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母亲在风烟城!”
  许榕声忙道:“等会师父把我放下去; 我绕道回去; 不会有事的。”他摸摸自己脸上的皮纸,“不是还有易容嘛……”
  方淮眉头揪紧了道:“余潇那样的修为,会看不破你区区一张易容?他刚才可是掐着你的脖子差点杀了你!”
  许榕声自己也知道事情棘手了; 雁姑道:“还是跟我们走吧。”
  许榕声道:“总要回去跟娘交代一声,我这儿子不孝……”
  方淮道:“你刚入太真宫不久; 忽然就这么失踪了; 谁还不明白其中因由……”他转念一想便道:“那么你进太真宫也是你母亲安排的了?你母亲是太真宫什么人?”
  许榕声道:“我母亲字号清平; 在外门掌管着碧玉馆……”
  方淮又一惊道:“你是清平姑姑的儿子?”
  许榕声大难当前; 还有心情冲他一笑道:“公子,你也认得我娘啊?”
  方淮注视着他,许榕声竟然是清平的儿子,和原著里的配角扯上了关系,难道他也是原著里的人物?他仔细浏览了一遍他记忆里的原文里的各个角色,没有许榕声这号人。但是,姓许……
  雁姑道:“那小子被我的缚龙锁所伤,不可能立即复原,哪怕是有尹梦荷为他疗伤,十天半个月里也恢复不了意识。”她对许榕声道,“你就趁这段时间里,回去带你娘逃出来。”
  许榕声正色道:“我正是这样想的。”他受伤未愈起不了身,只朝雁姑垂头道:“谢师父。”
  雁姑看着他,嘴里却道:“尹梦荷,哼,尹梦荷,这个余潇是她的徒弟,你也是我的徒弟,可惜方才你们交手……不对,还算不上交手,我要是迟来一步,你就被他碾碎得连渣都不剩。”
  她挑剔起自己的弟子来一点都不留情面,许榕声也不期望她留什么情面,方才在那余潇手下经历一劫,让他终于明白自己力量之渺小。
  虽然那人发狂起来犹如一头猛兽,还囚禁了方公子……他看了眼静坐凝思的方淮,虽然满身泥水,脸色也因为逃亡差得很,可眉眼愈发的沉毅,形容狼狈却不掩其风骨,也只有那样的强者,才能够得上在方公子身边吧。
  而他耍的小聪明,还险些坏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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