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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仙界的和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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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耍的小聪明,还险些坏了大事。
  许榕声不禁心情有些低沉。方淮注意到他的视线,但他此刻还有许多事要考虑,除了必要的话外,根本无心闲谈。雁姑也不是多话的人。七喜受了惊吓,身体也没复原,早就靠在方淮怀里沉沉睡去。
  将大雨隔绝在外的车厢,一时寂静了。
  而车外的雨声越来越大,连马车也不得不放慢了一点速度。
  忽然,马车后远远地传来雷声轰鸣,声势之浩大,整个天地都好似因它而震颤起来。
  雁姑和方淮对视一眼,前者挥手掀开车帘,离开车厢轻身立在车辕上,望着遥远的天空中显现的奇异的旋涡,喃喃道:“灵寂期的劫象,多久没见过了。”
  她观望片刻,回头看了方淮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这个方向,出现许多人毕生都难得一见的劫象,只怕渡劫的人就是……
  雁姑回到车厢内,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先道:“灵寂期的天劫,倘若渡劫成功,自身必定元气大伤,他一时半会是找不上你们了。”
  方淮“嗯”了一声。雁姑道:“我记得我尚未奉命镇守东南倾时,世间灵寂期的修士不过百人,除了昆仑、峨眉、少林还有五凤台的老家伙们外,其余都浮萍浪迹,不知所踪。尹梦荷修炼至今,应该也有灵寂期的修为了。”
  她说着,一边看了他一眼道:“偏生被你碰见了一个。”
  方淮苦中作乐地笑了笑道:“那雁姑呢?”
  “我?”雁姑摇了摇头,“我虽有幸得仙君教导,可究竟资质并非顶上乘,这一生能摸到灵寂期的边算不错了。”
  许榕声听他们谈论的境界,已经远远超过世人的想象了,不由暗暗捏紧了拳头。
  方淮静默了片刻,看到许榕声紧绷的脸色,便对他笑了笑道:“有时候想想天道也真是不公平,有些人出生不过百年,就达到了一般人穷尽一生也触碰不到的境界。”
  “也未必。”雁姑道,“即便是灵寂期的强者,也会为了别人而发狂,这不正是天道的公平之处?”
  马车又飞出数百里,在一个残破的驿站将许榕声放了下来。
  方淮掀开车帘对许榕声道:“此去一别,务要保重,有缘再见了。”
  许榕声撕下脸上的皮纸,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即骑上那匹从马车上卸下来的麟驹,在雨中飞驰远去。
  方淮等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才落下帘子,雁姑以灵力驱动法宝,马车没有麟驹拉动,仍然凌空转向,往前飞去。
  但飞行不到一刻钟,马车就在空中被人拦了下来。
  方淮又掀起车帘,却见拦路的是并排的十来个人,都头戴斗笠,身披猩红的斗篷,斗篷上用金线织就振翅的凤凰图样,为首的两人凌空垂手而立,抬了抬头,露出年轻娇俏的女子面孔。
  “虽知道几位道友急着赶路,但我家大小姐有请,还请拨冗赏光一见。”
  方淮回头和雁姑对视了一样,后者端坐车中挑眉道:“五凤台尹家,正好,我也去打算拜访他家。”
  马车便在这些人的引导下更改了路线,飞了一盏茶不到,落在了靠近仙魔两界的某个城镇的客栈中。
  整个客栈都被身着凤凰纹样衣裳的男女守住了,没有其他客人。方淮背着熟睡的七喜,雁姑悠哉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那些仪态举止一丝不苟的男女随从,摇头道:“真是一点没变。”
  方淮跟随那两个为首的女子踏上楼梯,到了二楼,这里被简单地布置了一下,虽然是破落的客栈的厅堂,却被婢女们美丽的面容和身上的金线交织的凤凰映得满堂生辉,将屋外阴沉的天气都压了下去。
  当中坐着一个女子,方淮虽然在决定来时就做好了准备,但看见这位尹大小姐时,仍忍不住呆了一下。
  太像了。
  他四年来在太真宫也见过几次尹梦荷,尹梦荷的容貌固然也和他前女友六七分像,但气质言谈却完全是两个人,即便当面见到,也绝对不会让他感到恍惚。
  但眼前这个女子,光眉眼就有七分像了,神韵和仪态相似不说,平心而论,还要更加美丽。
  不愧是主角后宫第一人啊。
  方淮呆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直眉楞眼地盯着人看,简直像个痴汉,不由得咳嗽一声,点了点头道:“尹大小姐,闻名不如见面。”
  尹凤至倒是早就习惯了别人为自己的美貌失神了,只是笑着道:“道友请坐。”看向趴在方淮背上的七喜,柳眉微蹙道:“这位是道友的……”
  方淮转头看了看七喜睡熟的脸,道:“这是我的婢女。”说着喊道:“七喜,七喜?”
  少女缓缓睁开眼,看见四周这许多人,吓了一跳,攀紧方淮的肩膀道:“公子,他们来抓我们了!”
  方淮安抚她道:“不是,你瞧,这位是尹大小姐,我们被尹大小姐请来做客来了。”
  尹凤至见他口中说是婢女,但话语温柔,对亲妹妹也就这样了。倒也不敢怠慢了这小丫头,吩咐身旁的婢女道:“你们着两个人带这位小妹妹去楼上找间厢房,让她歇一会儿,还有和这位道友同来的那位前辈,也请她一同去歇息。”
  七喜一点都不想离开方淮,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一张小脸苍白,但尹凤至道:“道友,我有些事想请教你,还是请屏退左右,我也会叫这些侍女们退下。”
  方淮回头看了一眼雁姑,雁姑便向七喜招手道:“小丫头过来,你放心,有姑姑在,这些漂亮的姐姐们不敢拿你和你公子怎样的。”
  她的眉眼并不如在场任何女子的精致俏丽,可却另有一种恬淡的气韵,如云水一般安抚人心,七喜便松了方淮的袖口,被尹凤至吩咐的两个婢女也走过来,轻轻地挽着她的手道:“小妹妹别怕,你是我们大小姐的客人,我们送你去厢房歇一会儿好不好?”
  七喜看着这些美貌又飒爽的女郎,心里想的却是她在太真宫的姐姐们,一时间眼泪又流下来。
  等雁姑和七喜都离开了,尹凤至果然屏退左右,一人独坐在桌边,抬手笑道:“道友也请坐下吧,不必拘束。”
  方淮理了理衣裳,见这一身的泥水,理也理不干净了,便在桌对面坐下道:“承蒙尹大小姐眷顾,找我们来,是为何事呢?”
  尹凤至笑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道友想必也看到先前天空中的异象了?”
  方淮沉默,点了点头。
  尹凤至道:“那异象来自于谁,想必你我都清楚。”
  方淮抬头和她对视,尹凤至面上的微笑表明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她端起面前浮起袅袅热气的茶水,没送到嘴边,只是捧在手里道:
  “余潇本来奉太真宫主之命送我到魔界的边境,结果还没到那,我的轿辇就出了毛病,他陪我在客栈里等了少时,因为我无意中说了句什么话,他就像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似的,一个人急急地打道回府了。”
  雾气模糊了她柔美的轮廓。“他举止大异,我自然感到好奇,就派人一路跟去,不过到底我的人修为远不及他,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幸好,还是赶上了看见几位道友和余潇在原野上对峙的一幕。”尹凤至低头吹了吹茶水表面的热气,“我的人谨慎,怕被波及,没有靠近去查看,不过看情形,似乎道友是从太真宫逃出来的,而余公子发现你要逃走,这才急忙追了上来。”
  方淮也端起面前的茶水,不过倒不在意那茶水粗糙,低头喝了一口,稍稍温暖了仿佛被冻僵了的肺腑,而后道:“那么尹大小姐是打算将在下等人扭送回风烟城吗?”
  尹凤至笑道:“连余潇这样修为高深的人,方才那位叫‘雁姑’的前辈都能轻松用锁链缠住,我们哪有这个能力,不过是好奇的旁观者。另外,倘若道友等人逃走需要什么助力,我们也可以帮忙。”
  方淮看了她一眼道:“方才的异象是余潇突破灵寂期的劫象,他如今可是灵寂期的修士,大小姐既然和太真宫有些联系,也该偏帮他才是。何必来帮我们这些人?”
  尹凤至道:“他是很强。”一双美目眯了眯,“可他这个人,捉摸不透,身上变数太多,我不愿和捉摸不透的人做朋友。”
  方淮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尹凤至挑起秀眉道:“你是在笑话我?”
  “不。”方淮摇摇头,“只是觉得,尹大小姐和我认得的一个人很像。再者……”
  他放下茶盏,拱手道:“昔年曾随父母拜访尹家,今日仓促,未能及时报上姓名。在下方淮,家母道号‘红渠’,见过尹大小姐了。”


第76章 归去来(二)
  尹凤至这才诧异起来,打量了方淮两眼; 起身施礼道:“原来是李伯母的儿子。我倒是怠慢了。”
  方淮起身道:“大小姐不必多礼。”
  两人又坐下; 尹凤至玲珑心思早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去; 仍不住地暗自打量着他; 面上随即漾起一抹笑意,却比方才的笑要更柔婉:“这么说来,看在李伯母和太白宫面上; 我更该偏帮你们了。”
  她看方淮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探究:“恕我冒昧,能问一句; 方公子怎么会和太真宫的人扯上关系?”
  方淮看向她; 静默片刻后道:“世事难料,就像太真宫宫主竟会堕入魔道,害得尹大小姐要探望姑祖母还得到魔界来。”
  尹凤至皱了皱眉,不过也知道这样打探别人的私事很容易惹人反感; 方淮这话说得算是委婉的了。
  不过,能让余潇如此放在心上的人,她怎么可能不留意。
  再看这人,虽然是从太真宫逃出来的; 除了一身泥水,并没受什么伤,依余潇那样高的修为; 如果真是关押起来的仇人; 哪怕追捕受阻; 也不会让对方这样毫发无损地逃出来吧?
  余潇捉摸不透、难以控制; 尹凤至自认笼络不了他,但也不能任由他成为一个无法影响的变数。
  而面前的男子,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能够撼动余潇心神的人。更何况他还是李持盈的儿子,三春真人的外孙,太白宫的首席真传,也就是将来的掌门人……
  方淮的名声在仙界各个门派世家间不算非常响亮,但也足够成为一项谈资,毕竟生在仙门中,父母都是有名的修士,灵根却低劣得几乎不能修仙,饶是这样,太白宫仍然将其奉为第五代首席真传,基本上算是确定了他掌门继承人的位置。
  尹凤至暗中打量方淮的同时,发现方淮也在看着她,眼神也和一般男子不大一样,那种温和的没什么侵略性的注目,好像真的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人,又因为那个人而对她施以这样温柔的目光。
  但方淮很快就收回自己的目光,起身道:“大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
  尹凤至放下茶盏道:“没有了。”
  方淮道:“那么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否则要是太真宫的人追来,反而连累了尹大小姐。”
  尹凤至道:“连累倒说不上。”她看了看窗外的雨道:“这雨下个不停,方公子和另外两位不妨在客栈里多留一会儿,我瞧那位小妹妹的精神像是不大好。”
  方淮犹豫了一下道:“还是算了,早些离开魔界,也免得再生变故。”
  他向尹凤至辞谢过,便上楼去找雁姑和七喜。
  找到那间厢房,只见尹大小姐的两名侍女站在门口,门开着,方淮进去一看,七喜正坐在床边,腿上搭着被褥,雁姑道:“你想清楚了?”
  七喜没回答也没点头,看神色像在经历一场艰难的挣扎,雁姑见方淮来了,便道:“你来得正好,你来劝劝这丫头。”
  方淮过去,俯身正视着七喜道:“怎么了?害怕?”
  七喜看着他,点了点头。
  方淮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已经逃到边境,再飞不到百里,就到了仙界,不会有人再追来了。”
  七喜望着他,眼睛里泪水莹莹道:“我不是怕姐姐们追来,我是怕……去仙界……”
  方淮一愣,再细看七喜,少女脸上满是彷徨的神色,他抚了抚她因泪水而湿润的脸道:“还是后悔了是不是?”
  七喜用力摇头道:“不是,我不后悔,能帮公子逃出来,我一点也不后悔。但是……”她抱紧了被褥道:“我舍不得姐姐们,我不知道仙界是什么样子的……”
  方淮刚想说仙界没什么好怕的,他也会保护她。可是话到嘴边,脑海里却蓦地闪过余潇的影子。
  从荒原上抽身离开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去想余潇,除非必须提起,不然这个名字根本不在他脑海中出现。
  可是此时此刻,他又想起了余潇,不是四年来见过的任何景象,而是许多年前,太白宫的三叠峰上,满天繁星之下,他骑着白虎第一次偷偷攀上桃花岩,看到余潇站在半人高的八角灯旁。
  其实他那时眼睛看不见,什么满天繁星,什么八角灯,什么少年,他只是在心中将这些景象描摹过,刻印成了一幅画,并给它起了个没什么想象力的名字。
  “孤独。”
  一千个普通人中的异类,被人猜疑和排斥的“魔女之子”。方淮如今忽然回想起来,才发现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在他心里的印象是如此清晰,以至于跟欺骗他、囚禁他的“余潇”剥离开来,成为另一个独立的存在。
  他记得这个少年,在寒冷的三叠峰顶牵他的手时,带茧子的掌心也是温热的,叫他“师兄”时,不同的心情声音会有一点点不同,喜欢突然抱着他,就像白虎爱用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一样。
  在刚发现被欺骗时,他的心里只剩下愤怒和失望,一切都是假的!这一句话充斥了整个大脑。
  但现在,那些温度、触感、声音,居然和他金丹被剖时的痛苦一样真实。
  那是一个孤寂的身影,脆弱得像纸片一样,却寄托了他所有的保护欲和希望。
  他尽全力的保护,从来都无法彻底隔绝伤害。无论是余潇还是七喜,他们都是正道眼中的“异类”。
  世人削足适履,拼命让自己符合俗世的标尺。而眼前这个懵懂又生气勃勃的少女,他真的要将她再带入那苛刻的标尺中吗?
  方淮拉过一方凳,在七喜面前坐下道:“不想去仙界?那里的确有很多讨厌的人,我会把你带在身边,让他们离你远远的。”
  他替七喜把散乱的鬓发挽到耳后:“不过,我的确不能保证你会像在太真宫一样开心。”想要痛痛快快地活在世人定下的标尺以外,如果强大到站在顶端睥睨众生,像余潇的上一世那样,或许能够做到。
  但余潇走到那一步前,也早就遍体鳞伤过了。
  他手指轻轻点了点少女的额心道:“既然如此,你自己来选吧,两条路,无论哪一条,走上了就不能回头。”
  七喜低头拿衣袖呼噜了两把眼泪,抬起头来道:“公子,重头来再让我选,在太真宫我也会选跟你走。但现在公子已经自由啦,我尽了我的一份力,一点儿也不后悔。我想回去,哪怕宫主和少宫主生气要杀了我,我也想回去。”
  她刚开口时还有些畏惧和犹疑的神色,但对上方淮的目光,她两手握紧了膝盖,眼神越发坚定。
  方淮道:“他拦住我们时是什么样,你也看到了,他要杀你,就是眨眨眼的事。”
  七喜眨眨眼道:“我不怕。怕死是要被师姐们笑话的。”
  方淮皱眉,复又舒展眉头,对七喜道:“你记住,死不难,活下来才难。”他低头,从脖颈里扯出那半块玉佩解下来。
  雁姑道:“你真要放她回去?”
  方淮看了她一眼,将玉佩放在七喜手里,对她道:“回去倘或被问罪,随你跟他们争辩也好,认错求饶也好,要记得一切是为了你能活着。这玉佩你收起来,如果他们一定要杀你,你把此物亮出来试试。”
  七喜低头看看那玉佩,又抬头看方淮道:“公子,少宫主是爱你的。”
  方淮苦笑道:“你小小年纪,还懂什么叫‘爱’?”
  七喜道:“方才在野地里,我看见少宫主哭了。”
  方淮请雁姑给了七喜一件护身的灵器,思来想去,还是拜托尹大小姐派了两个随从,护送七喜回风烟城。
  雨势渐渐小了,方淮站在窗前看七喜和两个随从远去的背影,尹大小姐在他身旁道:“我倒不觉得这丫头回去会送命,反而会被余潇当作要挟你的筹码。”
  方淮看看雁姑,显然她也抱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何尝没想过这一点,只是把目光又投向蒙蒙的水幕中道:“这是她自己选的。”
  尹凤至离开窗边,回头看方淮道:“方公子放心,那丫头在进太真宫的宫门前都会平平安安的。不说她了,眼下雨势小了,方公子可要与我一同上路?”
  方淮道:“大小姐要回五凤台,我要去碧山,方向不同,不必勉强一起赶路。”
  尹凤至道:“谁说我要立即回碧山了?”
  方淮身体一顿,转头看她,尹凤至笑道:“才收到消息,我家五叔正在贵派作客,我决定暂时改道,随方公子你上碧山,等见了五叔,再和他一块回族中。”
  方淮沉吟了一下,转身道:“既如此,一路还请大小姐多担待。”
  尹凤至笑道:“是彼此照应才对。”
  风烟城。
  尹家的两名随从护送着七喜,送她来到太真宫的大门前,随后便离开了。
  眼下已是深夜,七喜站在寥落的宫门前,呆呆看着那上面两个兽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去拍动兽环。
  门内“叮铃”一声响,这声音她从小听到大,但此刻却肩膀一抖,下意识攥紧了袖子里的玉牌。
  这是用来识别太真宫弟子身份的玉牌,上面用较大的字篆刻了“七喜”两个字,小字则是她的年庚和辈分。
  明明下定决心要跟公子从宫中逃出来,但走的时候,还是带走了这枚玉牌。
  她的心“咚咚”地跳起来,铃声响后不过多久,有人在门内道:“谁?”
  七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芙蓉阁的七喜。”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就在七喜惴惴不安,猜测那边是何情形时,门倏地打开,一个熟悉的人影探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还回来做什么!”
  七喜吓得心跳都在那一刻静止了,认出这是她逃走前见的那位师姐,才满眼溢出泪光,磕磕巴巴道:“师姐……”
  这位师姐一咬牙,将她拉进门内,低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怪道我今儿早上见你怪怪的,你居然捅下这么大的篓子,你可知道宫主将少宫主带回来时发了多大的火!”
  七喜要开口,被她这师姐拧住腮帮子,丹蔻戳进肉里,疼得她眼泪流下来。
  “你还回来做什么,找死么!方公子呢,难道他逃出去就把你扔下了?”
  七喜脸上涕泗横流,呜呜嗯嗯道:“公子……没有……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师姐松开手,看着她,一跺脚,“哎”了一声,把她往门外推道:“快走!我只当没见过你。”
  七喜扳着门道:“师姐,我不想走……”
  “你们在做什么?”
  四名太真宫弟子手提宫灯,照在两人身上,为首之人把目光停在七喜身上。“这是宫主下令追捕的罪徒。”
  那师姐往七喜身前一挡,柳眉倒竖道:“什么罪徒?这丫头修为又低,脑子又笨,一定是被那姓方的掳走的……”
  七喜待要说话,被她师姐一把捂住嘴。
  为首弟子道:“掳走的也好,从犯也罢,先收押起来,等宫主从旋室出来亲自发落。”
  师姐咬牙,回头看看七喜,又重重地“哎”了一声。
  七喜被关进太真宫的地牢,那师姐守在铁栏杆外,七喜抓着栏杆问道:“师姐,少宫主……怎么样了?”
  师姐看了她一眼,啐道:“自己都顾不上了还管别人,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七喜低头由她骂,过了一会儿道:“少宫主……一定生大气了吧?”
  师姐看着她,嗐声丧气道:“生什么大气,换作你血葫芦似的被抬回来,还有那力气生气?”
  七喜瞪大眼睛道:“少宫主他……”
  师姐道:“听宫主身边的姐妹说,少宫主灵寂期渡劫,本是喜事,但他心魔深种,全身经脉逆走,渡完劫能留一条命算不错了。”
  她看了看牢房定下铁窗稀疏漏下来的月光,“饶是这样,被抬回来救治,每回安静不到半个时辰就爬起来要去追人,宫主不得已,只好将他又拷在旋室里。”


第77章 归去来(三)
  晨起; 弟子捧了茶上来; 尹梦荷接过; 还没送到嘴边,就气得把茶盏往地上一摔。
  她面前数丈远处的墙壁; 余潇就那么被拷在墙上,垂着头,身上的血都在黑袍上凝固了,时不时有新鲜血液渗进去,神智处于半昏迷状态。
  昨晚本来是要救治他的; 可每回令他恢复一点力气,他必定要挣扎着出去追人,爬也要爬出去; 一来二去; 尹梦荷索性把他拷住了。
  尹梦荷冷冷盯着余潇,吩咐弟子道:“再去烧碗茶; 要烧得滚热的。”
  弟子忙领命而去。少顷,便端了茶来。
  尹梦荷接过那茶; 一步来至余潇面前; 把滚烫的茶水往他脸上一泼; 修士的肉身也并非钢铁铸成,可茶水泼在余潇僵硬得仿佛冻死了的脸上; 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咬牙切齿道:“就为了一个男人; 就弄成这副模样?”她揪起余潇的衣襟; “你现在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想要他; 就修炼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把整个碧山翻过来,抓了他父母族人,还怕他不肯就范么!”
  她正对着余潇怒其不争,那边门外有弟子来报道:“宫主,昨晚抓住了帮方淮逃出宫外的从犯。”
  尹梦荷松开余潇的衣襟,手上沾了一层血迹,弟子忙上来半跪着用手帕替她擦拭干净。她道:“带进来。”
  七喜被弟子一推,踉跄着进来跪伏在地上,尹梦荷坐下打量着她道:“丫头。”
  七喜额头贴着地面,身子抖索道:“见、见过宫主,弟子知错……”
  尹梦荷道:“孟园中的隧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七喜道:“弟子不知道……弟子一直不知道那里有隧道,直到公子带我逃走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尹梦荷哼笑一声道:“那好,那你们逃走吃的藏息丸,是谁给你的?”
  七喜身子一颤道:“是外门一个人给我的。”
  一旁弟子道:“什么人,是男是女?”
  七喜道:“不……不知男女。”
  尹梦荷眼底一沉,弟子察言观色,立刻上前朝她胸前踢一脚,喝道:“一问三不知,当宫主也是给你戏耍的么?还不从实招来!”
  七喜被她踹到在地,爬起来在地上磕两个头道:“弟子实在不知……药丸是公子要我去取的,那人隔着宫门递给我,声音又粗又哑,分不出男女。”
  这是方淮嘱咐她的说辞,七喜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弟子舍不得宫里的姐姐们,所以半路跑了回来,求宫主饶恕弟子,让弟子做什么都行……”
  尹梦荷冷笑道:“那么,方淮往哪里跑了,接应他的人是谁?”
  七喜顿了顿道:“公子要回仙界……”又道:“接应他的是一个女人。”
  尹梦荷道:“形容打扮如何?”
  七喜道:“她穿了一件白衣裳,衣裳上绣着几只大雁……”
  尹梦荷用力一拍手边的桌案,木桌顿时化为齑粉。她咬牙切齿道:“果然是那个贱人……”
  她怒气稍缓,瞥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丫头,道:“既是叛逃的从犯,拉下去,按宫规处置。”
  先前踹七喜一脚的弟子抬头,看看尹梦荷,又看看七喜。
  尹梦荷眼一睁道:“还要我再说一遍?!”
  弟子跪下来,另有几个侍奉的弟子也跪下来,干跪着,都不敢求情。
  尹梦荷阴沉道:“你们这是何意?”
  弟子之一以头碰地道:“师尊息怒,只是少宫主还神智不清,不如将她暂且关押,等少宫主醒来再做处置。”
  另外几人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忙纷纷附和。
  尹梦荷眯起眼,哼了一声道:“你们想留下这丫头一命?耍这些心眼,岂不知我生平最恨忤逆之徒!”说着五指成爪,向七喜抓去。
  众人变色,七喜却在此时重重地磕一个头道:“弟子愿意一死,求宫主再让我跟少宫主说句话!”
  尹梦荷手停住,道:“是方淮叫你带的话?”
  七喜慢慢地点了点头。
  尹梦荷拧眉,看了一眼墙壁上铐着的死气沉沉的余潇,而后收手道:“那就去对他说吧。”
  七喜缓缓爬起身,身子颤抖了两下,朝余潇走去。
  她走到余潇面前,看着他一半掩没在阴影里的深深的轮廓,像是她看到过的孟园冬天的假山石,嶙峋、冰冷又憔悴。
  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到余潇面前,低声道:“少宫主……公子要我把这个给你。”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垂着头,毫无反应。
  七喜咬住嘴唇,心里涌起来不知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她也不能理解的歉疚和悲哀,低下头哭道:“对不起……”
  尹梦荷冷冷道:“带下去,再有人敢求情,就和她一样罪名论处。”
  两名弟子走上来,按住了七喜的肩膀。
  七喜最后看了余潇一眼,蹲下身去将玉佩放在余潇身前的地上,抬头就看到师姐们不忍的目光,心情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两人押着七喜转过身去,正要向门外走去,忽然铐住余潇的锁链轻轻晃荡了一下。
  三人脚步一顿,尹梦荷也眉头一动,抬首看去。
  “留下她。”
  声音低不可闻,像濒死之人用气息在呢喃,但近处的七喜和两个弟子都听见了,尹梦荷也听见了。
  她们转过身去,只见那人仍一动不动垂着头,但三两滴水滴从看不清的侧脸落下来,砸在玉佩莹润的表面,闪动着微光,也砸在粗擦的地面,形成圆圆的水渍。
  “留下她。”
  方淮和雁姑坐着马车,和尹大小姐的车驾一起越过了魔界的边境,进入仙界的范围内。
  走了两天一夜,到了一个较为繁华的城镇上空,雁姑忽然道:“在这城中停一阵吧。”
  话传到尹大小姐那,那边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了轿辇,落在城中,像先前一样,随从们盘下一座客栈,也给雁姑和方淮清理出上房休息。
  像这样的城镇,都是修士和凡人混杂,且凡人居多,于是客栈里自然也有几个厨子,随从本来也要把他们也赶出去,却被雁姑留下道:“这几个人给我用吧。”
  随从倒也不多问,径直留下这几个人离开了。随从走后,雁姑便对那几个厨子道:“你们这就去厨房生火做饭,把拿手的菜都摆出来,城中哪家酒楼的饭菜好?”
  厨子们唯唯诺诺地说了哪家的酒好哪家的菜好,雁姑掷给他们一颗大如雀卵的珍珠道:“都去买了来,越快越好。”
  厨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珍珠,战战兢兢道:“仙人要多少的酒菜?这珍珠够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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