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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天下-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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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虎皱起眉头,道:“你们官府中人真是麻烦!老大,你说要不要取他的性命?”
华不石快步走到近前,却并不言语,伸手抓过那书僮闻琴的手腕,此时闻琴倒在地上已然动弹不得,鲜血正不住从口鼻中皆溢出。
华不石凝神查探脉象,过了一会儿松开了闻琴的手腕,叹了口气道:“他的内腑全被震碎,已经救不活了。”
他目光一转,盯在了旁边的君父的脸上,道:“他们为了救你而死,你不觉悲痛么?”
第828章 夜谈
华不石道:“他们为了救你而死,你不觉悲痛么?”
君父眼中的怨毒更增了几分,道:“闻琴解佩跟在本君的身边服侍多年,今日死在尔等的手中,本君当然悲伤。”
华不石缓声道:“你既会因为这两名书僮的死亡悲伤,可曾想过被‘天诛’杀死的那些人,他们的父母子女,亲人朋友是何感受,他们是否也会想要找你报仇?”
君父瞪着眼,忽然尖声大笑起来,道:“你讲这些废话,可是想要对我说教,要本君自认有罪,忏悔不应该杀人么?哈哈,你用不着惺惺作态,白费口舌!”
他脸色一沉,道:“这世上只有强有弱,胜与败的分别,胜者和强者才能生存,弱者败者自当灭亡,这本就是千古不改的真理!本君今日败给了你,闻琴解佩为了护主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你若不立刻杀我,让本君他日觅得机会胜过你时,一定不会手下容情!”
华不石望向君父,见他满脸邪恶和阴鸷,又想起当年在崤山为了保护自己被“天诛”所杀王长胜,褚杰等十一名弟子,心头徒然升起一股忿怒,只想立时便叫厉虎将此人一剑刺死。
过了良久,这位大少爷才稳定下了心绪,道:“若只知道弱肉强食,自相残杀,人与野兽又有何不同?这世上无论强者弱者,都有生存的道理,为善为恶,也皆有因果之报。不过我与你说这些,你亦是不会懂的!”
他转身道:“厉虎,叫弟子砍伐树木造一辆囚车,把此人押回京城!”
※※※
马肺谷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各部人马的损失亦是不小。
大罴部死伤了六十余人,余爵的骑兵伤亡百人以上,而受损最多的是“百隆行”,三百余名弟子几乎折损了一半。
倒是最后赶来,一举决定了此战胜负的霹雳营的损失最小,仅只伤了十余人。
顾寻花四人皆被救起,解去了被封的穴道。他们身上所受的伤亦是不轻,但幸好都是皮外伤,上药包扎之后当无大碍,只是暂时不能与人动手。
就地掩埋了战死同伴的尸体,众人立时整顿人马,继续开拔。君父被关入到囚车里,随着队伍一同西行。
囚车是在山谷中砍伐树木所造,制作得颇为粗糙,用马匹拉着前行十分颠簸,木笼内外也露着许多没刨平的树枝尖刺。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时间伧促,缺少必要的工具,二来是制作囚车的弟子想到同门的许多伙伴兄弟死在此人之手,对君父早已恨之入骨,又岂会造个舒服的囚车让他乘坐?
从虎什山峡谷走出几十里,关在囚车中的君父虽没有绑缚,却被封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颠簸晃动时,不免被囚车上的树枝尖刺扎得血痕累累。只不过此人倒是颇为硬气,团着身体在木笼内闭目而卧,不吭一声。
若按照原本的行进路线,天黑时便可以抵达白马关,但从虎什山峡绕行多出了数十里路程,而马肺谷中的一场大战也耽搁了二个多时辰的,到了夕阳西下时,大队人马距离白马关还有百里之遥,今日是肯定无法到达的。
于是杨嗣昌吩咐找一处合适的所在安营,明日一早再行开拔赶路,想必晌午时便能赶到白马关。
扎营的地点选在了一处小山包上,余爵所率的官军在山顶扎营,太子和公主居于营内,“恶狗门”的两部人马以及“百隆行”弟子的营寨则分据于山坡三面,有利于守护。
夜幕降临,各个营地之内都点起了火堆,在山丘的周围亦布下了层层岗哨,只要有人靠近百丈之内,便立时便会被发觉而预警。这里是敌国的地域,处处都可能有凶险,防卫自是绝对不能疏忽的。
华不石就住在山坡上霹雳营的营地之内。吃过了晚饭之后,这位大少爷将与西门瞳叫到帐中,询问了一些鲁境分舵现下的情形。这对师徒亦有不少日子未见,交谈了良久,直到二更过后,西门瞳才告退了出去。
华不石正准备解衣歇息,却忽听得帐篷外有弟子道:“禀报少掌门,杨官人和余将军来在营外,说要见您。”
这一路一同行军,若是寻常的话在路上便可以说,杨嗣昌和余爵等到这三更半夜时分前来拜访,却不知道是有何要事。
“请他们进来吧!”华不石心中思量着,对帐外的弟子吩咐道。
片刻之后,门帘掀开,两个人走了进来,正是杨嗣昌和余爵。
“深夜造访,打搅华少爷休息,嗣昌先行陪罪了!”杨嗣昌一见面就拱手说道。
华不石赶紧还礼道:“杨兄客气啦!小弟还未歇息,兄台大驾前来,你我正可一起饮茶谈心,消解长夜。”
寒喧了几句以后,华不石将杨嗣昌和余爵让到桌前。桌上摆有茶具,华不石点起了炭火,煮水沏茶。
杨嗣昌虽是余爵的老师,但二人之间却并不拘泥于师生之礼,当下一同在椅上坐下。
“当年在豫境余爵兵败怀庆城,一度耿耿于怀,今日一战我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余某对华少爷当真是心服口服了!”余爵抱拳说道。
当年华不石相助义军三十六营义军围攻怀庆本是秘密,但杨嗣昌早就知道了实情,也告诉了他的这位学生。此时帐篷里并无他人,华不石也不否认,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当日怀庆之战余将军只是稍有些疏忽大意,义军能胜亦属侥幸。”
余爵摇头道:“并非如此。以华少爷麾下战部的实力,当日如若出击,在下实无半点胜机,此节我已十分明白。只是余某有些不懂,华少爷既然拥有如此精锐的战部,何不投效于朝廷,成就一番大事业,获得高官厚禄也必不在话下!”
所谓“练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余爵的兵法武功均自不弱,平生所想的便是升官发财,这其中亦是许多人的愿望。华不石的心念一转,立时便知道了杨嗣昌带着余爵深夜来访的目的。
这二人原来是来做说客的。
杨嗣昌道:“我这学生心直口快,不会转弯抹角,不过他所言之事华少爷倒也不妨考虑一下。华少爷如今虽然执掌江湖门派,逍遥自在,但终究并非正途,大丈夫投身官府报效国家,方能光宗耀祖,流芳于百世。”
他见华不石面带微笑,并不回答,又道:“如今嗣昌虽非身居高位之人,但在‘五王党’中倒还有些资历,可以许下两点承诺。一是华少爷若肯率众投效,嗣昌定会为华少爷谋一个独掌一方军政之权的职位,其二则是本党每年可以调拔不少于五十万银两,供应华少爷军费之资。我知道如霹雳营这等精锐的战部,装备训练的耗费定然不小,有了这些银两,华少爷便可以扩充人马,建起一支不下于‘天雄军’的强师皆非不能!”
霹雳营虽然强悍,人数却还是太少了些,在几百人马的对决中固然可以所向披赫,若要与“天雄军”那些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大部兵马作战,仍是会寡不敌众。此节华不石当然知晓,但是要招募和训练战部,确是不菲的开销,即便以“恶狗门”如今的财力也难以负担更多。
而如果能获得一个独掌一方军政大权的官职,每年又能得到五十万两的军费资助,对于扩充实力自是一件十分理想的事,杨嗣昌提出的条件,确是有令人心动之处。
当然,这同样就意味着投靠官府,要为朝廷效力,也就不可避免要被卷入到朝中各党的纷争之中。
华不石拿起茶杯细品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小弟乃是江湖中人,一向不喜受人约束,也并无报效官府,光宗耀祖的雄心大志,只图谋自家门派的发展便已知足了。”
杨嗣昌道:“如今各境盗寇纷起,夺城攻地极为猖獗,北方鞑靼数度犯境,亦是窥觑我大明的疆土,这等乱世的时局,正值国家用人之际,亦是英雄豪杰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华少爷有一身才智谋略,却隐于江湖草莽之中,岂非浪费么?”
华不石却摇了摇头,道:“嗣昌兄认为投效皇帝是建功立业的正途,小弟却以为江湖中亦有救世济民之道,华不石心意已决,却是要辜负嗣昌兄和余将军的一番美意了!”
此话虽然说得并不强硬,但语气却甚为坚决,杨嗣昌是擅于察言观色之人,立时便知道这位大少爷实无为朝廷所用的可能。
杨嗣昌轻叹了一声,道:“是啊,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唉,只可惜嗣昌的能力有限,虽然立下了志向尽忠报效,却也难有多大的做为,最必也只能死而后已罢了!”
华不石凝目望向杨嗣昌,道:“嗣昌兄此言,小弟也曾听到另一位好友说过,如若你二人相见,说不定倒是能成为知已。”
第829章 白马关前
华不石道:“嗣昌兄此言,小弟也曾听另一位好友说过,如若你二人相见,说不定倒是能成为知已。”
杨嗣昌道:“哦?那人是谁,嗣昌倒想结识一番。”
华不石道:“嗣昌兄应当早就识得那个人,他就是曹暮云。”
杨嗣昌脸上一愕,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
曹暮云是朝中“宦党”的重要人物,杨嗣昌当然不会不识,但他却是“五王党”中人,这两党一向都是冤家对头,他们两人自是难以成为知已好友。
华不石却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世上并没有永远的敌人,有志相同,嗣昌兄又何必去计较党派之争?”
杨嗣昌听得出这位大少爷话中有话,问道:“华少爷此言何意?”
华不石道:“嗣昌兄认为当今的大明朝,最大的危机是甚么?”
杨嗣昌本是才智出众之士,且身在官场,对于当今朝廷的忧患早已深思熟虑过无数次,当下便道:“当今朝廷的危机,首推各境纷起的匪寇,如今张献忠,李自成已经成了气候,还有其他十余股流寇,拥兵数十万之多,实是国家大患,除此之外,北境的满清鞑靼,亦是一大威胁。”
华不石却摇了摇头,说道:“匪患和异族固然威胁甚大,但以小弟看来,大明朝廷最大的危机却并不在此。当日在豫境开封城的杨家大宅,兄台与我畅谈天下大势,嗣昌兄见识广博,对于如何应对义军和满清鞑靼早有卓见,令华不石由衷佩服,只不过这许多年过去了,何以却全然未得实施呢?”
杨嗣昌闻言一愕,道:“说来惭愧,自罢官之后,这些年愚兄一直赋闲,且父母先后亡故,只能在家守孝,在朝中未任实职,虽然我在‘五王党’内有些根基,但以一党之力毕竟无法掌控朝中的大局,那些想法自然也就无力实施。”
华不石一拍手掌,道:“这就是了。在小弟看来,当今大明的首要问题并不在于兵患,而在于党患。试想朝廷中的文武员官皆把一党之私置于家国之上,整日为争权夺利而争斗,又岂能齐心携力,应对其它的危机?”
杨嗣昌叹息道:“朝中官员结党弄权自古就有,大明朝自也是少不了,到了前朝宦官魏忠贤专权之时犹为严重,当今圣上继位后,虽然铲除了魏宦,但这十余年各党羽翼已成,争斗反比前朝时更加激烈了,几近到了不结党便不能保官保命的地步。此乃朝廷的大患,愚兄又岂会不明白,只不过无力改变罢了。”
华不石想了想,忽然道:“如若没有党争之患,嗣昌兄得到朝廷之中大部分文武官员的支持,且能够调动大明朝现有的所有财力兵力,可有应对当下内外兵患的把握么?”
杨嗣昌凝眉道:“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嗣昌虽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但开创出一个新的局面,保住大明江山社稷数年的平安,应当是能做得到。”
当日在豫境时,华不石与杨嗣昌便曾在一起指点江山,纵论国事,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二人却无困意,在桌边一边饮茶一边议论,直聊述了两个时辰,直到东方天色微明方才作罢。
倒是那位将军余爵虽通晓兵法,对于政事方面的见识却是平平,只在一旁陪坐,插不上甚么话来。
在言谈之中,华不石得知杨嗣昌这些年虽然赋闲,却四处游历,对于时下各境义军的发展形势极是了解,亦取得了各地藩王的信任和器重,俨然已成为了“五王党”内的牵首人物。
大多数江湖中人对大明朝廷都没有效忠之心,华不石亦是如此。当日在豫境时所见官府屠杀无辜流民的景象还依然历历在目,而他亦不会记,小宁宁一家人便是死在官军马队的手里。
华不石曾相信李自成是胸怀救世之志的大英雄,也曾经全心帮助过义军,但结果却是令他失望之极。而在这位大少爷看来,皇帝朱由检就与闯王李自成一般,他们一心所想争夺的只是江山和皇权,所以并不值得投效。
当然,连年的战事给平民百姓带来了无尽的杀戮之灾,亦非华不石所想见到。如若能真如杨嗣昌所言,开创一个新的格局,平定忧患保住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他也并非不愿出力。
与杨嗣昌的述谈之中,一个念头在这位大少爷的心头闪过,只是他却并没有说出口来。
※※※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即拔营启程。
剩下的路程走得颇为顺利。一行人马浩浩荡荡沿着虎什山西行,既未遇当地女真部落的阻截,也没有发现“黑风旗”和“虎憨兔部”人马的踪迹,想来他们自知难以敌过霹雳营,早已远远逃遁了。
晌午过后,前方便已到了白马关。
在北境万里长城的诸多关隘之中,白马关只能算是一处小关塞,距离京师约有二百里路程,驻守在此处的官军仅只有百十余人,守将是一名从七品的把总,名叫于天成,亦是“五王党”的人。
早在数日之前,杨嗣昌就已遣人给于天成传了消息,当队伍靠近关隘时,远远便瞧见有二三十名戎装齐整的兵士,在关口之外列队迎接车驾。
眼见着队伍行近,为首的一名满脸胡须,身材粗壮的军官迎上前来,对杨嗣昌参拜道:“末将白马关把总于天成,见过杨大人!”
杨嗣昌早年官居河南按察使,现下虽无官职,在“五王党”中的地位却是不低,是以于天成依然称他为杨大人。杨嗣昌打量了这壮硕的军官一眼,摆了摆手,道:“于把总不必多礼。我在密信中嘱咐过你,不得向外泄露太子和公主的行踪,你可照做了么?”
于天成道:“末将谨遵吩咐严守机密,便是守关的兵士,也不知道今日到来的是太子公主的车驾。”
杨嗣昌点了点头,道:“好。你带兵士在前方开路,我们立时入关。”
于天成应道:“是。”随即又道:“现下已到晌午,末将命人备好了饭食,太子和公主是否在关隘内略作歇息,用过了午饭再走?”
杨嗣昌道:“不用了,我们在此地不做停留,直接赶往京城。车驾入关之后你要小心把守关隘,回到京师我自会给你记上一功。”
于天成道:“末将遵命,多谢杨大人栽培。”
他回身传了几句命令,在门外列队的数十兵士随即向两侧让开,迎候车驾入关。
一行人马行进的顺序,杨嗣昌和余爵带领官军骑兵走在最前,护卫着朱徽婵朱慈烺所乘车驾,之后是押送君父的囚车,“恶狗门”的两部人马和“百隆行”的弟子垫后,华不石,司马如兰诸人也都走在后队之中。
前方的人马很快便进了白马关,太子和公主的车驾也在一众骑兵簇拥下进了关门,华不石行近至关前,目光望向关墙之上,脸色忽然一变,道:“此关好象有些古怪。”
三丈多高的关墙上黄龙旗高悬,旗下站着一排数十名身着号服的兵士,皆是腰挎着长弓箭袋,一个个神情肃然,垛口上还摆着数架连弩、投石机等守城的器械,皆有人在旁操纵。
若只是迎候友军入关,这些兵士本是完全没有必要如此严阵以待,华不石的目力甚佳,立时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华不石的话音未落,一匹马已从这位大少爷的身边如箭一般蹿了出去,马上所骑的正是厉虎。相比华不石,厉虎对危险的感官更加敏锐,一到近处便已察觉到周围的杀气,他策马前冲,一面大喝道:“小心,他们都是‘天诛’的人!”
却只听到“喀喀”声响,前方的门洞中间,一道铁闸直落了下来!
此时的朱徽婵,正闷闷不乐地坐在马车厢里,弟弟朱慈烺就在身边,而马车已驶进到了关门之内。
使得这位公主千岁心情低落的人,正是厉虎。
昨天晚上,厉虎来到朱徽婵的帐篷,聊了几句话,便说起车驾回到京城以后,他要去追踪施青竹和葛力,暂时不能到皇宫里当侍卫。因为先前向厉虎讨剑之事,朱徽婵的心中本就有些不满,听到此话就沉着脸道:“你不当侍卫就算了,谁稀罕么!”
她说的只是一时的赌气之言,满想着厉虎定会低声下气说些好话哄她开心,却不料厉虎在旁边“嘿嘿”笑了几声,便告辞走了。
朱徽婵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就象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此番被劫出京虽然过程颇为惊险,但她却经历了以前从未想过的事,又品尝到了那种或许是爱情的滋味,内心倒甚觉快乐。
想着进了白马关,再过两天就要回到京城,又得过回到以往那种无聊乏味的日子,朱徽婵心中颇为不舍,只想着在外面多玩几天才好。幸好厉虎进皇宫里做侍卫,以后陪在她身边教她武功,也可以聊解寂寞,却没想到这时候他竟会变卦!
第830章 飞箭如雨
想着再过两天就要回到京城,又得过回到以往那种无聊乏味的日子,朱徽婵心中颇为不舍,幸好厉虎进皇宫里做侍卫,以后陪在她身边教她武功,也可以聊解寂寞,却没想到这时候他竟会变卦!
这说话不算话的家伙,真是可恶极了!
朱徽婵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只想着那牛魔王根本一点也不爱她,先前说过的那些话多半都是假的,只是在哄骗她,利用她而已!她甚至在猜想,厉虎所说的追踪,其实是要去和那个名叫施青竹女人相会重聚。
初恋的滋味刚一开始甜美如饴,紧随着的却是酸楚和苦涩。昨天晚上朱徽婵一整夜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早晨起床两眼熬得通红,脸色更是阴沉着犹如僵尸一般。
就连弟弟阿烺也瞧出了不对劲,问姐姐是不是病了,朱徽婵却板着脸没好气道:“别胡说,我才没事!”
阿烺只是小孩子,哪里能懂得大人的心事?而那个牛魔王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哼,他不在眼前更好,若是来了也一定不理他,或者狠狠骂他一顿!
也就在朱徽婵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大队人马已开到了白马关。马车刚驶进了关门,就只听到了后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朱徽婵不晓得这一声响,正是门洞间的铁闸落地的声音。她掀起侧窗上的布帘,想看看发生了何事,但还未及探出头去,“夺”地一声,一支羽箭从她额前飞过,插在了窗边,只差了一寸便要把她的手掌钉在车沿上!
朱徽婵大惊,连忙缩回手来,但听得“夺夺夺”声响,五六支飞箭接连钉在了马车厢外。
关墙之上,飞箭如雨点般地落下,并不仅只是射向马车,周围的官军骑队亦在攻击的范围之内,瞬息之间,已有多名骑兵中箭落马!
此时才听见有人喝叫道:“敌袭!保护车驾!”
关门口的铁闸落下,将护送车驾的队伍截成了两段,进入关内的只有杨嗣昌,余爵和百余名骑兵,大罴部,霹雳营和“百隆行”的弟子全都被阻在的门外,一时之间难以进来。
而入关的官军骑兵也全没有防备,在一轮突如其来的箭雨之下,顿时就损失惨重。
亦是到了此时,杨嗣昌才省悟中了埋伏,他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刚才多支羽箭射过来来,亏得在一旁的余爵反应迅速,拔刀拔挡开雕翎,他才得以幸免。
杨嗣昌又惊又怒,望向领他们进关的那名武官,喝道:“你不是于天成!”
于天成虽是“五王党”的人,却只不过是一个七品把总,芝麻大小的职位,以前杨嗣昌并未曾见过,自是无法认出此人是假扮的。却见那名武官面露冷笑,“唰”地一声翻手拔出腰刀,并不理会杨嗣昌,转身便朝着队伍当中的马车纵跃了过去,轻功竟自不弱。
杨嗣昌惊道:“他去劫太子的车驾了!余爵,快点过去保护!”
此时四周围人喊马嘶,已是一片混乱,余爵厉声呼喝,命令手下的骑兵保护车驾,自己却提着刀守在杨嗣昌的身边。
杨嗣昌心急火燎,叫道:“你怎么不去保护太子?”
余爵一面挥刀挡开了两支射来飞箭,答道:“保护太子虽重要,但我岂能舍下先生不顾!”
此时关墙上飞箭如雨,杨嗣昌身无武功,若无人保护只怕立时就要送了性命,在此关头,余爵竟是以师生之情为重,不肯离开。
朱徽婵从车窗中瞧见护卫在周围的兵士纷纷中箭倒地,而道路两旁涌出了许多蒙面人,手持着刀剑兵器朝马车冲杀了过来,心下不由得骇然。
此时车厢忽然一震,却是一人跳到了车顶上,正是那名假扮于天成的壮硕汉子。赶车的马夫见他一副武官的装束,还以为是前来护驾的,叫道:“官爷……”
这一句“官爷”只叫出一半,但见寒光一闪,马夫张开的嘴竟被一刀横斩而入,锋刃划过下颌,几乎将半张脸削去!鲜血喷涌而出,尸身也从车辕上栽了下去。
眼见如此血腥的场面,朱徽婵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了胸口,她抱着弟弟阿烺向车厢内侧缩去,那“于天成”却已迅即转身,朝着车厢逼了过来。
这辆马车并非那驾精钢铸成的“骧龙辇”,“于天成”两刀砍出,车厢的板壁便被劈得粉碎。
他一步就来到近前,左手一把抓住了朱慈烺的后领,惊呼声中,太子被劈手夺了过去,而“于天成”一脚踢在朱徽婵的腰上,将她整个身体踹得飞出,反手挥出一刀,砍到了她的胸前!
“天诛”所要夺取的,只有太子而已,对于坤仪公主的指令是当场格杀,这“于天成”显然也是杀人的老手,不仅刀法和膂力尽皆强悍,而且出手凶悍狠辣,毫不留情。
眼见着刀光如炼劈到了前胸,朱徽婵心如死灰,只道自己必死无疑,但耳中却忽听到了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她的身体倏地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在空中一个旋转,竟然在长刀的锋刃之下被险之又险地拉开。
“嘭”地一声,朱徽婵和来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过她却未觉得疼痛,因为那人已将她抱住护好,准确地说,她只是摔在了对方的怀里而已。
牛魔王!
朱徽婵瞬时便知道了来的人是谁,就在这几天之内,她已有好几次被他抱在了怀里,这种感觉已经极是熟悉。而在下一刻,她却又发觉对方的肩上湿湿地,全都是粘糊糊的液体。
“你受伤了?!”朱徽婵惊呼道。
厉虎一察觉到白马关上的情形有异,就立刻打马疾蹿而出,终于抢在铁闸坠落之前冲入到关隘之内,他心中所想的,只是保护公主朱徽婵。
进门以后,厉虎瞧见那扮成了于天成的杀手跳上了马车。此时他距离马车尚有十余丈远,关墙上射下的飞箭虽并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胁,可是已经乱成了一团的官军骑兵却阻住了道路。厉虎立时弃马,施展轻功从一众骑兵头顶飞纵而过。
“于天成”出手迅捷,一刀杀死了马夫,再要杀朱徽婵时,厉虎刚好疾纵赶至,却已不及格档,只得将公主拉开抱住,而劈来的一刀正砍在了他的左肩上。
这一刀虽然不轻,但对于挨刀拼命已是家常便饭的厉虎来说,却算不了甚么。他抱着朱徽婵在地上一滚,已站了起来,口中说道:“我没事。”
朱徽婵伏在厉虎的肩上,对血淋淋的刀伤瞧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伤若是在她自己身上,只怕早已痛死了,而厉虎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说没事!
“那坏蛋……抓走了阿烺……”朱徽婵颤声道。
“我知道,我会救他。”厉虎道,抬步向马车逼了过去。
见厉虎突然出现,“于天成”转身跳下马上,埋头便跑。此时四下里皆是一片混乱,数十名杀手冲了出来,与官军的骑兵战成了一团,“于天成”只要钻入到乱军之中,在那些杀手的掩护之下便可脱身。
然而厉虎哪会容他就这般走掉,足尖一点掠起了七八尺高,从马车上方飞纵而过,凌空扑向“于天成”!
朱徽婵在厉虎的怀中,这一掠就如同是腾云驾雾一般,她双手不由得把这牛魔王抱得更紧。
“于天成”已蹿出丈许,却忽然脚下一顿停住了身形,反手一刀朝着厉虎当头直劈了下来!此人实是一名极老到的杀人者,他抓着朱慈烺退走,原来只是一个幌子,早算定厉虎会纵掠追来,他的真正目的是突袭厉虎,再击杀朱徽婵!
然而“于天成”却不知道,厉虎在“天诛”的巽离组潜伏一年有余,对于杀手的想法了若指掌,若以杀人杀而论,实是比他更加老到。“于天成”一刀斩出,才发现对方抬脚飞起,正踢在他右肋上。
兔起鹘落之间,“于天成”收势不及,几乎是自行撞到了对方的脚上,被踹得身体倒飞而出,劈出的一刀也远远偏了开去,他张口惊叫出声,厉虎右臂挥起,“蛇翼剑”的剑锋正横斩在他的嘴上!
“于天成”的惊叫只喊出一半,一张脸孔便已从中断折,鲜血喷溅而出,人也跌扑了下去。先前他亦是如此一刀斩杀了马夫,却没有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厉虎竟用同样的方式还了他一剑!
朱慈烺本被“于天成”抓在左手,此时被抛了出去,厉虎却已抢上一步抓住了他的腰带,随即提纵身形,倒飞而起,又跃回到马车上。
马车的半截车厢已被砍碎,顶盖也不见了半边。厉虎把朱徽婵姐弟塞进残存的车厢之内,道:“你们待在这里不可乱动,我去应敌!”
他说完便要转身而去,朱徽婵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牛魔王,你受了伤,我……我……”
一句话没有说完,朱徽婵眼睛一红,泪水已流了下来。厉虎全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而她先前却还在怀疑厉虎爱不爱她,对他乱发脾气!在这一时刻,朱徽婵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感激,只觉得眼前的牛魔王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放开。
第831章 劫囚
在这一时刻,朱徽婵心里又是内疚又是感激,只觉得眼前的牛魔王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紧紧地拉着厉虎的手臂不肯放开。
厉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来,咧嘴一笑,道:“我早说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哭甚么?”
朱徽婵接过手帕,道:“谢谢你……我已知道你的心意了,我……我替你裹伤……”
此时此刻,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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