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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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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你为何更加执着了呢?”
  可向来听话的苏玄机却垂着眼,只道:“我不听这些。”
  “我也不知道师兄要做什么。”
  “但师兄信我,我总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圣祖走之前告诉苏玄机,蓬莱日后,将有五峰一顶。五位峰主互相扶持,蓬莱才会兴盛。但金光顶真正的,只有他师兄弟二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互相依靠。
  圣祖说:“他不是我辈中人,玄机,你要多照顾一些。”
  苏玄机道:“我知道,师兄心里是念着容庭芳的。”他看得懂。
  自余秋远入蓬莱千年,他着银衣戴玉冠,像一个真正的仙人,宠辱不惊,心怀仁厚。挑不出任何一丝错处。但是苏玄机想,师兄以前一定过得很苦。如果不苦,圣祖将他捡回来时,眼里就不是历尽了沧桑。
  苏玄机不知道余秋远过去是怎样的。但他后来才发现,只有对着容庭芳的时候,余秋远才有嬉笑怒骂,也会调笑怼人。那和他平时不同,是连眼里都透出来的生机勃勃。那身红衣他脱了千年了,因为容庭芳一句话,又穿了回来。
  又替容庭芳立威,又要他在大洲免于口舌争论。
  这些,苏玄机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但苏玄机不觉得有什么。
  蓬莱是余秋远一手支撑起来,没资格置喙他的选择。
  只要余秋远好。
  所以苏玄机今天和余秋远说这话的意思,只有一个。
  “你如果需要我帮容庭芳,我可以。”
  苏玄机道:“任何事都可以。”
  容庭芳打了个喷嚏,琢磨着是谁在念他。
  他因为天雷阵的关系,又来到了幽潭,把黑龙喊了出来。两条龙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黑龙给的建议是,先找天雷阵的阵心。如果阵心毁不掉,这天雷阵便撼动不了。
  “等天雷阵解了。我会带着他们回浩泽之渊。”
  容庭芳没有去过浩泽之渊。
  黑龙说:“浩泽之渊在北海之北。”
  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里的水很清澈,比南海要大。鱼虾成群,珊瑚十分美丽。而在深深的海中,有一座水晶宫,里面镶嵌的都是明珠,将整座水晶宫照得亮如白昼。虽然是海底,却铺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那是珊瑚堆结而成。还有天顶银河,虽然那不是真的银河,而是发着光的砂石铺就的。置身其中,你不会觉得那是在水里,反而像在天上。
  容庭芳听得有些入神,坐在岸边,半个身子化成了尾巴,在水里扫啊扫。
  “你们龙这么麻烦的?”
  余秋远说他们凤凰只是栖居在树上的。
  黑龙喷了一口气,在水里吐了个泡泡。
  “前龙王喜欢。”
  据说是按着传说中云梦繁景布置的龙宫,所以不像在海底,而像在天上。因为最早的时候,云梦繁景就是在天上,万千妖灵都生活在这个地方。直到后来,才被天火打落人间,从此东一块,西一块,各居一地。
  “龙王也信婆娑罗?”
  “不是信,本来就有。”黑龙纠正容庭芳。它年纪大,在它眼里,容庭芳就算是三尾银龙,也很小,还年轻。年轻的小龙,对于信仰通常不够深刻。它们那个时候,龙王天天念叨云梦繁景,把龙耳都念出茧子来,故而十分熟悉。
  那会儿,妖灵都只是一团团气撞来撞去,其中龙最聪明,在婆娑罗的授课之中,最先受到点化,化出形态来。它能飞能游,能招雷能降雨,与婆娑罗本身互补。婆娑罗十分高兴,便亲切地称呼它大弟子。
  说到这里,黑龙是有些骄傲的。
  “龙是至尊,帝王之相。若非云梦繁景没落,便该是一统天下。”哪里至于后来只在妖界当其中一个首领,与别的种族平分秋色。但龙生来威严,确有领导之才。以至于三尾银龙出世时,天地变色,万兽齐吼,不由自主便朝向北海臣服。
  容庭芳若有所思:“这么厉害。”
  “……你也是三尾银龙。”
  “但它死了,我还活着。”
  黑龙无言以对。
  自从这小辈回了趟幽潭,便真把这当成了老家,三天两头来凑热闹。黑龙不大愿意到岸上来,这天雷阵亘在这很久了,半天没动静像是装死的,但其实又是活着的。它怕容庭芳一直来,会提前引起这天雷的注意,触怒天雷阵。
  到时候难道叫容庭芳再抗一次天雷吗?
  代价有些大。
  黑龙没这么长命再等上一千年了。
  容庭芳却说:“我有一样东西,你看看可不可用。”
  黑龙探头。
  容庭芳将那山谷中捡的玉盘拿了出来。
  他还没开口介绍这是什么,黑龙已经惊讶道:“婆娑罗门的祭坛?”
  容庭芳有些惊讶,顿了顿:“你知道?”
  “我知道。”不但知道,还认识上面的字。它们龙王尊崇婆娑罗,故而不但将浩泽之渊按着传说中的云梦繁景布置,更是教了这些粗鄙的龙很多婆娑罗留下来的字。树祖是学得最多的,所以容庭芳才会在它的书房中翻到婆娑罗门的书。
  容庭芳在万鹤山庄会认识婆娑幻境,不也是从这书上看来么。
  “有此祭坛,万事可为。”黑龙语气中带着欣喜。“它当然能实现世间一切愿望。”
  容庭芳摩挲着它:“可却要付出代价。”
  “不怕。”黑龙道,“我可以许愿。我什么代价都可以。”
  “……”容庭芳若有所思道,“但是,它只有一块。”
  什么?
  黑龙大失所望。
  这要阴阳结对。剩一块,只怕会功败垂成。
  容庭芳见黑龙不说话,便更确信这玉盘无用。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把白式微手中那块打碎了。他当时又不知道,下意识挥鞭而去,怕是已经碎成了粉。
  “但就算是整块,也还是不用的好。”黑龙却说,“世上没有完全的愿望。总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的。”就像龙王要保凤凰,结果被雷打成了灰。而它们要保龙珠,则天罚绵延了千年。如果当初龙珠直接被打碎,或许现在也不会这样?
  可那只是如果,有些选择,就算知道结果,也是一定要去做的。
  容庭芳唔了一声,这又好比,他选择了堕魔,虽活了下来,成了魔尊,代价却是日夜受魔血沸腾之苦。确实任何事都有代价。好在,他现在就很好。所以说还是他命大。该死没死,反而比以前更好。
  容庭芳百无聊赖之余,撑着头,掌心一枚绿色的圆果便出现在手心之中。
  这是他在等余秋远的时候,从菩提树上落下来的。
  黑龙看到了他手中的菩提子,开口道:“菩提子?”
  容庭芳嗯了一声。
  “菩提不结子。”黑龙道,“哪来的?”
  “蓬莱的。”容庭芳道,“它不结子吗?”
  黑龙肯定道:“不结。”
  菩提是佛门圣物,是用来悟道参透红尘的。
  它就算结子,结出来的也是万丈红尘,不是真正的果实。
  容庭芳把玩着那枚菩提果,想着黑龙的话。
  黑龙说:“你是不是在菩提树下想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结出这红尘果实来。
  容庭芳心想,他也没想什么。
  起因只是因为他无聊,摸了下这棵据说余秋远十分爱护的菩提树。菩提树忽然金光大盛,容庭芳并没有往后退。他是天龙之身,不再是魔身魔血,不惧怕什么圣物。最多也不过是化出龙身。但是这棵菩提树的金光,并没有像黑面僧的金佛印一样灼人。
  它十分温和,甚至照在容庭芳身上,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多久,树上便落下一枚果子。
  所以余秋远说要将菩提树送给容庭芳时,容庭芳才会说‘我已经拿了’。他拿了菩提树的果,自然相当于拿了菩提树的心。菩提子和菩提木,岂非是一样功效的?
  如果说一定想了什么。大约只是因为沙那陀的事了结,他心中高兴罢了。
  或许黑龙也有说错的时候,它这条老龙,在幽潭这么久了,也不见得什么都知道。说不定,蓬莱的菩提树就是结子的呢。毕竟它还养凤凰呢。
  容庭芳想得脑壳疼,他闭上眼,握着这颗菩提子,想安神静心。
  初始确实心神安宁,但恍惚之中,容庭芳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梦中他回到了小蓬莱,回到了余秋远面前这个院子,回到菩提树面前。
  容庭芳正在奇怪,却见余秋远来了。
  余秋远在菩提树前站了一会儿,忽然进到树中。容庭芳下意识跟上,只觉神思一阵牵扯,面前金光叫人睁不开眼。待金光褪去,他才发觉眼前是一处他熟悉的院落。
  水还是那片水,汩汩而淌。但不同的是,那片水中,盛开了一朵莲花,莲花中,浮了一团微白的光。像是这朵莲花的莲芯。
  莲芯透着微薄的光,吸引着容庭芳。
  他不自觉走过去,一伸手,那团光便飘到了他手心。
  “好看吗?”
  容庭芳一惊,回身一看,竟是沙那陀。
  沙那陀还是那个年轻的模样。他面上有些忧伤。
  “尊上不该来的。”
  容庭芳打量了这里,道:“这里是幻境?”
  他很冷静。
  故人梦里相逢这种事,容庭芳从来都不信。这么多年了,容庭芳从未梦到过沙那陀,又岂会在如今梦到呢?若说这是梦,容庭芳情愿相信是敌人施下的计谋。
  “不是幻境,是菩提树内的须弥境。”
  沙那陀朝那莲花虔诚地拜了一拜。
  “我死之后,心中挂念尊上,执念过深。所以只能依附在这菩提树上。如今大仇得报,总算得以解脱。执念已经了却,菩提树便容不下我了。”沙那陀眼神亮晶晶的,“能够再见尊上一面,我很高兴。”
  沙那陀的执念为什么会在菩提树上。
  容庭芳心里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在沙那陀要依附上来时,蓦然五指成爪,一把抓散虚影,幻境随之而散。而后才道:“可惜我不高兴。”
  “我的徒弟,早就该入了轮回。就算没入轮回,也不是你这姿态。”
  沙那陀从未有过小女儿的情态。
  死亦死得干脆。
  须弥境应声而解,现实中,容庭芳猛然睁开眼睛,骤然捏破掌心中的菩提果。“妄图窥探我的心境,即便你果真是须弥境,本尊也绝不可饶恕!”
  须弥境是菩提子所化,菩提既为圣物,可化世间浊意。贪,欲,爱,恨,痴,尽数化入其中。它便能沾染人的心性,从而制造出别人喜欢的梦境来。不是沙那陀大仇得报,也不是沙那陀执念过深,更不是他想要见容庭芳一面。
  是容庭芳自己,执念藏在心底冰封起来,今日手刃仇人,总算心头宽解。一个松懈,叫菩提树捕获,结出菩提子,被容庭芳带了回来。
  黑龙说的不错,菩提不结子,结的是世俗万丈红尘。
  须弥境本无过错,通常是在菩提树下打坐悟道的修道者需要经历的心障。破了心障,自然于悟性上更上一层。但于容庭芳而言,他不需要悟道,心障非勘才破,乃绝决。
  但就在容庭芳捏破菩提子的下一秒,菩提子忽然白光大盛,骤然浮起一团白色的光。正如容庭芳在须弥境中所见莲芯一个模样。白光小小一团,映出容庭芳愕然的面容,还未等他反应,便闷头罩脸而去。它沿着筋络迅速回归到容庭芳的五感之中,顿时叫他脑袋一懵,像被打了一记闷棍。
  区区十多年,在容庭芳漫长的岁月中,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但他从未忘却。
  容庭芳是个好心的人吗?他不是。但小小的那么一个孩子,倒在那里,见到他过来,却冲他一笑,眼神亮得很,叫容庭芳不自觉便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来,问:“小孩,你怎么一个人?”
  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傻,听了会容庭芳说话,开口说:“你怎么也一个人?”
  容庭芳道:“是我在问你。”
  “我也在问你。”
  “……”
  还没人敢这么和容庭芳说话。他站起身来,拍拍沾了灰的衣角。
  然后他看到这孩子也站起来,学着他拍衣角。虽然他那身衣服,破烂不堪。
  容庭芳试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得来同样一句问话。
  容庭芳便说:“本尊容庭芳。”
  “那我——”孩子一愣,学不起来了。因为他没有名字。
  容庭芳暗笑,正好瞄到前面焰山火口,烈火炙热。
  便说:“那不如,我叫你沙那陀。”
  不灭的生命之火。
  沙那陀也笑,用力点点头:“那我就叫沙那陀。”
  容庭芳虽然捡了人,但并没有尽到本分。他捡人,不过是因为一时兴趣。随便挑了个山头,就把沙那陀扔在那里,转身就忘记了。直到手下告诉他,说蓬莱不应声,因为掌山真人闭关了,容庭芳觉得无聊,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捡了点什么。
  跑到那里一看,破山头,茅草屋。沙那陀坐在那里望着远方发呆。听到动静转头一看,见是容庭芳,立马站了起来,跑过来冲他笑,和头一回见的时候一样。
  容庭芳说:“你一直在这里?”
  沙那陀点点头:“等你。”
  “我不来呢?”
  “没关系。总能等到的。”
  容庭芳心里有种触动。他摸摸孩子的头,下了个决定。
  “既然这样,不如你当我徒弟吧。”
  反正余秋远不在,他无聊也是无聊。
  容庭芳没有带过徒弟,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教导。他把沙那陀当平辈,当手下,当四方城任何一个城主或魔将。教训起来毫不留情。枪慢了,坐不直,这点悟性都不会。
  沙那陀不计较。容庭芳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很认真地听。
  渐渐地,十天半个月去一趟,就成了习惯。
  直到容庭芳再去时,那里已不是茅草屋,而是一座精致的小庭院。
  “我觉得这样才适合尊上。”沙那陀挠着头,“你喜欢吗?”
  虽然这里和魔尊大殿的奢华不能比。
  但容庭芳意外地觉得还可以。
  从捡到沙那陀,到散养教导,至觉得对方不错,再到心生师徒情分。
  直到沙那陀因他而死。
  容庭芳一直在想,他莫非真是一个无情之辈,明明还记得要冤有头债有主,为何过了一百年,不过是在水上别情睡了一觉,他就仿佛在看别人的事情。
  沙那陀,他记得。
  仇,他记得。
  唯独感悟不到当初那份噬骨之痛。
  而今容庭芳想起来了——
  三百年前,他没有急于报仇,一心想要复活沙那陀。因为沙那陀是在魔界捡到的,他就找遍了魔界的东南西北,但寻不到沙那陀一星半点踪迹,连一点魂魄都没有。
  有日大约容庭芳终于找累了,躺在水上别情的走廊间,怔怔发愣。
  不知怎么睡了过去。
  迷蒙中,一个罩了黑衣的人走了进来,正欲凑近,却叫容庭芳忽然睁眼吓了一跳。那人面容如此熟悉,眸光湛湛,化成灰容庭芳也认识。
  “余秋远?”容庭芳惊愕之下大为诧异,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余秋远一个犹豫,指间一顿。像棉花一样的白絮便消散了一些。
  容庭芳望过去,顿时大怒:“你找死!”
  他二人争斗起来,余秋远不知为何,下手很轻,亦不反抗,一时不察,反叫容庭芳将术法倒行逆施,叫他逆着窥探过来。两人记忆混在一处,余秋远的记忆闯进容庭芳心房的时候,他只觉心头一痛,几乎要呕出血来。
  零碎的片段闪过。
  他看到的不是余秋远。
  是沙那陀。
  沙那陀被他捡回去。
  沙那陀学他说话。
  沙那陀将他教的枪法练了上千遍。
  沙那陀一砖一瓦亲手布置了这水上别情。
  分明是余秋远的记忆,为什么全是沙那陀?
  沙那陀的记忆搅得容庭芳头疼欲裂,松开了桎梏住余秋远的手。
  最后便是战场。
  沙那陀的眼中,看到了躲在黑莲万佛身后的黑面僧。他心头的震惊,叫如今切身体会的容庭芳为之动容。容庭芳甚至来不及喊一声,便觉得心口一痛,是金佛印贯穿了他的心脏。陷在沙那陀视角中的他眼睁睁看着对面的自己露出惊愕,而后轰然一声身形溃散。
  星星点点。
  回到了。
  尚在蓬莱闭关的——余秋远身体当中。
  余秋远蓦然喷出一口血来。
  记忆中的血喷不到人脸上,但喷在容庭芳心里,叫他心头又烫又痛。而眼前黑衣的掌山真人面色惨白,只有一双眼睛越发明亮。容庭芳听到自己在问:“是你?”
  他分明大恸:“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U盘已签收,请及时查阅。
  芳芳(四十米长刀)


第84章 换了只鸟
  郝连凤终于能够见到余秋远。再没遇到什么干涉。
  余秋远正站在菩提树下; 菩提树叶落在他肩头都没有察觉。他心中不知想着什么事,面上浮现悠远的神色。听闻有人进来的动静,眼神微动; 便朝郝连凤望过来。
  大约从前不觉得; 如今一见余秋远; 郝连凤心中顿生亲近之意。
  他走上前道:“余真人。”
  “郝连。”余秋远道; “你来找我; 和你之前来找我,是不是同一桩事。”
  郝连凤之前确实也找过余秋远; 但那时余秋远不方便见客; 而后来郝连凤又因符云生的事,中间耽搁了许久,所以一直没有前来询问; 而今再见; 也不必再问。
  他只是很干脆地跪了下来:“郝连见过凤王——”
  余秋远立马伸手扶他:“不可如此。”
  郝连凤不起,只道:“天凤乃凤中之王; 我没想过今生还能再见同族。”想到从前过往,一时心里情绪翻涌而上,说来话语中带了些哽咽。“更没想过; 能见凤王。”
  想他从前时时见过余秋远,竟从不知所寻同族就在眼前。如果他知道余秋远就是天凤; 苏玄机要去瓦行时,他也是一定要跟过去的。
  “没有凤王。”余秋远道,“自妖界退离此处就没有凤王了。你起来。”
  “妖界虽退出大洲; 凤凰一支却仍在此。只要有一只凤凰活着,族群便在,岂能无王。”正是因为没有首领,没有凤王,他们才会被沦落至此不是吗?
  更何况——
  “妖界退离之时,凤族之所以未随之离去,不就是为了寻找凤王吗?”
  那只,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而落得强行涅槃的凤凰。
  四界争战时,其实没有输赢。妖界退,是因为率领它们的龙族受了天罚,一时心头大忿,加之龙族元气大伤,不愿再随仙界征战魔界,故而心灰意冷离去。
  角龙因为要护住龙王的龙珠,以龙身抗住天雷,一道被镇压在幽潭。
  凤凰之所以未走,是因为当年战场上那只天凤不见了。它们遍寻不见,哀鸣之声可传遍平野。妖界走时它们不肯弃天凤而去,便仍然留在荒火之境,栖居神木之上。
  可是上古天凤是强行涅槃的,它的残躯已被涅槃之火焚尽,一丝凤灵被困在法器之中,而血泪凝结而成的凤珠随着灵鹤一道进了轮回。剩余残缺的凤灵,究竟能不能重新降临到这人间,亦无人可知。
  或许等上百年,千年,也没有结果。
  郝连凤道:“可惜它们没有能等到你。”
  余秋远的反应却不是郝连凤期待中的样子。
  “我不是它们等着的凤王。”余秋远道,“凤凰是涅槃而生,每次涅槃即为新生。我只是恰巧生成了天凤,也和你一样,因为来人间避祸,机缘巧合之下来了蓬莱,受蓬莱圣祖点拨,替他护蓬莱千年无忧。”
  “凤凰各寻归路,你们能寻到自己的道,这很好。”
  为什么好,好什么?
  郝连凤之前在万鹤山庄时,就奇怪一件事。究竟是凤灵吞了胖鸟,还是胖鸡吞了凤灵。容庭芳是龙,他不知道余秋远为何能吞下凤灵,甚至能将它消化。但郝连凤是凤凰,他知道,凤灵是不可能随便融合的。
  若非这上古凤灵同余秋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余秋远又怎么会消化了凤灵,还看了它的记忆。自郝连凤抽了白子鹤那段记忆,将余秋远给白子鹤看过的记忆全数看过后,他便一直怀疑,直到余秋远露出真身。郝连凤才能确认。
  新生的凤凰都少之又少,何况是天凤呢?
  但余秋远的意思,是不想担起凤王的责任,不愿重振凤族兴盛?
  “余真人!”郝连凤不禁站了起来,说道,“当年神木烈火,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同族在火中凋零,你没有看过吗?”
  那个时候,天凤又在哪里呢?一直都在蓬莱?
  “我族中人在世间辗转,等的是你啊!”
  余秋远没有看过神木之火吗?他怎么会没看过。妖界大门是他亲手打开的,剩余的凤凰是他亲手送进去的。神木上的大火,是因为他一时疏忽放了人进来,才酿成的。他怎么会没看过,又怎么会忘记。这日日夜夜,他从不敢忘。
  可是岁月轮转,余秋远没想到,郝连凤是亲眼见的这场火,而且在眼里心里,留下的印象如此之深。且至如今已过千年,非但不能忘,反而变本加厉,叫他愈发偏执起来。
  “我没忘。但是那些同族没死。”为免郝连凤误会更深,余秋远道,“当年,妖界之主用尽全力开的大门,我亲眼见着他将荒火之境的凤凰都接回了妖界。”
  只是总会漏了那么一两只,令余秋远遗憾。就比如现在的郝连凤。
  果真?
  郝连凤一怔,随及一喜,抓住余秋远的手连连道:“它们没事?”
  “没事。”余秋远温和道,“它们现在很好。”
  “那就好。”
  郝连凤心里略感宽慰。他头一个念头想到的,不是他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一道离开,而是,原来他以为失去的还在。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本已消散的亲族平安无事更让人高兴的了。郝连凤面露喜色:“如此行事,倒是全无后顾之忧。”
  “今后真人若有任何差遣,我义不容辞。”
  余秋远没有差遣,但他觉得,郝连凤可能希望他做些什么。
  “郝连。”余秋远斟酌道,“神木虽不在,绿树亦成荫。凤凰未死即为家。”
  这话里的意思,叫郝连凤皱起了眉头。
  “可我以为真人同魔界联手是为了重振凤族的?”
  “凤族从未衰败,谈何重振。”余秋远话语虽平和,眉宇之间却是磨灭不去的傲气,“有我在,有你在,哪怕只有一只凤凰活下去,亦不可自认凋零。明白吗?”
  “……”
  郝连凤挺直了背站着,没有说话。
  最后只道:“我明白了。”
  说罢朝余秋远拱手一揖,转身而去,任余秋远叫也不停。
  ……
  浸在骨子里的执念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容庭芳姑且能记恨黑莲万佛几百年,郝连凤亲眼所见大洲的人放火烧了神木,烈火不只是映在他眼里,还映在他心里。在余秋远不知道的地方,那些无法离开的幼鸟,碎了的凤凰蛋,是郝连凤亲手将它们埋起来的。固然心知当年族人未湮灭于火海,那些伤痛难道就能抚平半分吗?
  余秋远自认当年错在他,是他疏忽。如果他能再仔细一些,做事再周全一些,像郝连凤一样的离鸟就不必孤影单只辗转于人世之间。但是钻入执念之中即为魔。余秋远盼望凤凰后代好,但这并不是要以另一场战争的开端为代价。
  名位之争最为腥风血雨,谁拔得头筹有什么重要的呢?渺瀚最后不正是因为想明白这一点,这才愿意牺牲他一个人,以换取四界相安无事吗?
  先前,苏玄机告诉他,但愿余秋远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记着师弟同他在一处。这给了余秋远很大的慰藉。只不过,有些忙苏玄机帮不上。天罚都绵延数千年,余秋远尚在摸索解决的方法。他不愿因一己之私,叫蓬莱一道搭进去。
  这么胡思乱想着,余秋远摸了摸菩提树,心想,幽潭的天雷阵装死这么多年了,上回容庭芳光明正大在它眼前晃,也没个动静,可见他先前所料不错。但得再等等,免得出了纰漏。只一转身,却见到容庭芳就在门外,也不知听了多少,总之脸色不好看。
  “你怎么来了?”余秋远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容庭芳会在这个时候来。“我还在找解天雷的法子呢,这几日时间哪够。你总得再等等。”余秋远以为,容庭芳是等不及,要来催了。因为幽潭那里天愈发黑,瞧着阵法是不大妙。
  所以余秋远心里也急。
  急到今天连苏玄机都看了出来。
  容庭芳却一反常态,没有答话。
  余秋远想到容庭芳说过要送礼来,不禁口中调笑:“难道是来送你说的大礼吗?可惜你没有提前告诉我,我没有准备,也没着什么盛妆——”
  话未说完,视线却落在容庭芳手里。那是一枚绿色的菩提子,已经被攥烂了。
  余秋远心里一紧:“你——”
  “好玩吗?”
  容庭芳终于开口。
  面无表情地看着余秋远。
  “骗我好玩吗?”
  “看我找了你一百年,好玩吗?”
  “害我忘了两百年,好玩吗?”
  “现在自作主张,替我手刃仇人,好玩吗?”
  “……”余秋远张张口。一句话也不能说出来。
  容庭芳每走近一步,余秋远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直到退无可退,背后就是菩提树。
  容庭芳猛然将他抵在树上:“说话啊!”
  余秋远心里一颤。
  “沙那陀?”容庭芳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他颈侧。
  “你见了本尊,为什么不叫声师父?”
  余秋远颤了颤,最终道:“他不是我。”
  “他死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这件事,余秋远是瞒了很久。他本以为容庭芳不会记起来的。但也根本没想到,最终会败在菩提子上。是因为他心中忧虑难安,一直在菩提树下打坐静心,以至于这菩提树沾了他千丝红尘俗念?该说是他大意,还是,既是事实,便隐瞒不过。
  早晚都该知道。
  余秋远是凤凰,凤凰都会涅槃,但他自出生以来没有涅槃过。可是他刚进蓬莱的时候,伤势太重,心伤也重。如果不涅槃,怕是难以活下去。余秋远没有办法。尽管他很小心,但在涅槃的时候,还是损失了一部分灵体。
  这是余秋远无法控制的事。所以他才不愿意走这条路。
  每少一部分灵体,就会带走余秋远同等的寿元,同样的,也会令他记忆受损。他若在这样的状态下一直涅槃,早晚有一日魂魄不全,别说能获得新生,连旧命也没有。最终在这世上消散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寿元姑且是以后的事,记忆这个问题,余秋远也能解决。
  但灵体说散就散,是捞也捞不回来的。
  不知道算不算余秋远运气。本来灵体会马上自行消散,但余秋远就为了以防万一,选择在蓬莱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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