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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不成仙-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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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细响,所有旧梦之中沉寂的触感都清晰起来,原来穷年累世,未减分毫。
  阮梦深的大脑变得极度混乱,一会儿是旧梦里的情形,一会儿是年少时玩闹的景象。
  灵渊咬住他的喉结时,他脑海里的场景还是在夏夜里的淮河,那时候他和陆元祁、魏家兄弟几个,都正是无忧无虑、风华正茂的阔公子,逛了花灯琼宴,立在画舫上谈笑风生。
  船夫撑得缓慢,夜风里满是脂粉胭香,夹岸两边是烟雨花楼,姑娘们穿着轻薄的衣衫,从窗栏上探出身子,娇声笑着,含羞带怯地往他们的船上抛绣巾香囊。
  阮梦深接住了一张帕子,正要抬头望手帕的主人,却被人咬住了颈子。
  他蓦地回转过来,以为这不是从前那些梦了,也不是年少时懵懵懂懂的窥探,某种深渊正式向他发出了邀请,现在他要跳下去,沉浸其中。
  没有任何犹豫,他飞快地拥住灵渊,发颤的双手碰了碰那些柔滑葳蕤的发丝,又忍不住去摸温热跳动的后颈,再往下滑,落在筋肉绷紧的肩背上,他的眼眶心口都开始发热,一颤一颤地涌出柔情。
  一番作弄后,灵渊又凑上来,鼻尖对着鼻尖,极近地看着他沉迷的表情,疑惑道:“这么喜欢吗?还没开始,你都要哭了。”
  阮梦深真恨他这样,顺口而言,作践人的脸面,他伸手去推,灵渊却握住他的手腕,非要他回答:“喜欢吗?喜欢我碰你吗?”
  阮梦深躲不开,只希望他能快点放过自己,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难为情地承认:“喜欢,很喜欢。。。。。。”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得了这个回答,灵渊却默然从阮梦深身上退开了,阮梦深浑然不觉,涩然闭目等待半晌,不见灵渊有动作,他不明所以地睁眼去看。
  只见灵渊赤身裸体,脸上却不见丝毫旖旎,他端正肃穆地坐在床榻上,就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神佛高坐莲台,而满面飞红的阮梦深,被他衬托得妄图诱佛毁道般不堪。
  这是灵渊?
  阮梦深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只感觉自己是在一个陌生人身下袒露。他慌乱地去扯堆在一旁的锦被,可怜兮兮地遮掩自己失控的情态。
  灵渊平静地看着他,似古井无波:“你看,你并不是非他不可,你需要的无非就是这个,我也可以给你。”
  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窟里,声音都要冻结了:“你是谁?”
  “灵渊”的眼睛忽地变作黝黑,仿佛涌出了阴云,他露出阮梦深从未在这张脸上看过的笑容:“我可以是任何人。”
  阮梦深好似做了噩梦般惊醒过来,一睁眼,便又看见了灵渊凑近放大的脸,还有那双关切的绿眼睛。
  看到他醒来,灵渊狐疑道:“你怎么了?刚刚怎么叫你都不醒。”
  他看着阮梦深凌乱绯红的脸,奇怪道:“你是不是做什么梦了?”
  这一瞬间,阮梦深几乎要相信这是真正的灵渊了,可是他警醒过来,告诫自己:不,这都是梦中的幻境,这都不是真的。
  他是来唤醒灵渊的,他不能让他丢掉现在的思想,方才那个样子的灵渊,他绝对不能接受。
  想着挥散眼前的幻象,阮梦深伸出手去,重重地拍在了灵渊的脸上。
  可是一巴掌下去,这“幻象”并没有被挥散,反而摸着脸颊,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灵渊有故意撒娇的嫌疑,眨着眼道:“你做什么?我好不容易盼得你来,你却一上来就打我?”
  阮梦深又拍了一下:“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了,”灵渊无语:“难道还有另外一个我?”
  阮梦深惊慌地喘着,竟是默认了。
  灵渊扶着他起来,逗他道:“你可真厉害,在这梦境之中做梦!”紧跟着他又有些得意:“这时候做梦都不忘了我么?”
  阮梦深现在无暇与他调情,他回想起方才那个“灵渊”的神情,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断续道:“方才那个你……太过可怕,那样的表情,他……”
  看他这副样子,灵渊不由得也在意起来:“怎么了?那个‘我’……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跟你,全然不同,”阮梦深抬头看着他,看了一阵,没头没尾道:“我突然发现,我现在竟然看你这双绿眼睛更习惯一些。”
  灵渊愣道:“眼睛不同?难道……是仙帝?”
  “什么?”
  灵渊摇摇头:“说来话长,你只需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此前的种种事情,还有我如今被困在这里,都是他的杰作。”
  他伸手抹了抹阮梦深鬓边的冷汗,道:“他没有难为你吧?”
  阮梦深有些尴尬:“没有,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先看看,该如何脱身。”
  灵渊抬起头来环顾四面,道:“不容易啊,我在这里使用灵力,只是在攻击自己的意识,这不会让我清醒,反而会让我跌进更深的幻境里去。“
  “那怎么办?”阮梦深蹙起了眉头:“你的真身如今在哪里?”
  “不知道,”灵渊叹气:“我甚至都不知道是何时跌进他的幻境里来的。”
  “你呢?”他问阮梦深:“奎老帮你了么?”
  阮梦深垂了垂眼:“奎老前辈他,与我意见不同,我此刻与罗叶尊者在方镜神君的仙府之中,无心插柳,被方镜神君使用灵力送进来了。”
  “那老疯子,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跟他算账。”
  灵渊咕哝完抱怨奎老的话,又抿着嘴看阮梦深:“你怎么想到的?到这梦境里来寻我?”
  “歪打正着而已,我来了也不一定有用。”
  灵渊不信,拉着他,眼中带笑:“你就是跟我有默契,这才叫天生的一对儿。”
  阮梦深无语地看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
  不过,被灵渊这么一逗,他倒放松了许多,但现在不是彻底松懈的时候,他拍拍灵渊的手:“与逃出幻境无关的话,还是等我们梦醒了再说吧。”

  ☆、离象与幻象

  这个时候,天色还尚早,林风叹起床去了后山练剑,孟息得了无人看管的空子。
  并且,由于上回手腕上勒出的两圈印子,现在他还得了个不用再被捆的好处。想到这里孟息心头就骂,这算什么好处?
  总之,在其他人还在睡觉的时候,在林风叹练剑的时候,孟息终于有了逃跑的机会。
  但孟息这个人,想法总是一时一变,他现在又暂时不打算逃走了,他突然有了些别的想法。
  偌大的一个孤宿峰,怎么着也该有一些好东西吧?趁着这个时间,他决定在这里四处寻觅一番。
  孤宿峰地势险峻,群峰之间自有万千气象,在这层层环绕的绝壁回廊上行走,有一种迈步云端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孟息格外的舒适,他心中默念,果然是云端之上好,污浊之气都要少些。
  孤宿峰常年不会有外人来,每间屋子都不会落锁,孟息注意避开聂霜吟和顾雷鸣的屋子,开了其他的房门,悄悄查看。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些门后头都是空荡荡的石室,环堵萧然,看起来什么好东西都不会有。
  孟息慢慢地转悠着,一直走到了最上面一层回廊,那里有一间屋子,是以往阮梦深住的,他一推开这间屋子的门,便觉出几分不一样。
  这屋内有气流吹来,明显比其他房间空旷幽深许多,他绕过屏风,朝深处走去。
  奎老竟还在那里打坐,巨大的灵玉石台在他身下莹莹发光,将这个幽邃生寒的洞穴映亮几分。
  孟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愣了一下,转身要走,奎老却开口叫他。
  “来做什么的?”
  孟息干笑一声:“不做什么,随意参观一下。”
  奎老睁开眼睛看他,看了半天,突然问道:“现在没有元彭护着你,你怎么样?”
  “啊?”孟息一愣,回过神来:“不怎么样啊,我还是我,好端端的。”
  奎老看着他,又是若有所思的瞧了良久,久到孟息都忍不住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才开口:“你觉得现在的你,过的如何?“
  真是古怪的问题,他干嘛这样问自己?孟息心头嘀咕,嘴上笑了笑:“挺好啊,如果神仙前辈你觉得我过得还不够好,愿意提点提点我,那就更好了。”
  奎老还是看着他,眉宇间似乎有些困扰:“倘若……倘若你知道,原本你该是个极有慧根的人,现在落到这样的境地,是因为有人剥夺了你的悟性和品格,你会怎么想?”
  孟息简直愈发不解了:“这是什么意思?”
  “并无他意,只是让你……设想一下。”
  孟息扯了扯嘴角:“你们神仙都喜欢问人这么奇怪的问题吗?”
  说完了,他的嘴角又滑下来,眼睛里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像是有些微的狠意与愤怒,但又因为只是想象,所以那情绪并不真切。
  他轻飘飘地说:“多恨我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比直接杀了人还狠吧。”
  奎老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本就有一副智慧深沉的面容,这样凝重的面色,让他显得愈加不可捉摸。
  他为何要问孟息?孟息这样的后辈凡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算什么能给他提点示意的人吗?可能奎老自己本就知道答案,只是想随便找一个人,再确认一遍而已。
  奎老不再准备在这里枯等,他蓦地起了身来,有些急切的,像是预备要去什么地方,办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孟息不明白他的想法,也没有打算去明白,他眼看着奎老破开虚空离去,无所谓地撇撇嘴,目光落在了那块巨大的玉石上。
  泛着萤光的暖玉让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正准备凑上去细看,就被人一把捞住了胳膊。
  是林风叹,他急急地闯进来,脸上不复平日里的冷淡,带着些怪罪和慌张。
  他抓着孟息,用的力有些狠,沉着声音质问道:“我方才找不到你,你乱跑什么?”
  林风叹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关心过度了,孟息没好气,去扒他桎梏自己的手:“你犯什么毛病?这么些年,也没见你离不开我,现在作什么怪!”
  林风叹刚刚练完剑回屋,未见着孟息,担心他是趁自己不在时溜了,急得要命,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情绪竟有些收不住。
  他闭了闭眼,慢慢地松开了手掌。
  他自己何尝不觉得奇怪?但是他控制不住,好像过往这些年从不外露的情绪,为着就是如今的爆发一样。
  林风叹没有回嘴,空气便陡然安静下来,这下孟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烦闷地扯了扯方才弄皱的衣袖,也没有了看宝物的兴致,扭头便往外走。
  夜里,孟息睡了林风叹的床铺,林风叹便守在床边的椅子上,垂首假寐。
  他们静默不动,一点细微的亮光从门缝里钻进来,似乎用尽了全力,却并不能照亮这个晦暗的小空间。
  房间实在太过安静,外面也许在发生一些改天换地的事情,但那都与屋子里的两人无关,如果愿意,他们可以一直保持这样安静的姿势,直到地老天荒。
  可孟息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叫林风叹:“喂。”
  林风叹动了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们这里一直都是这般枯燥么?”
  “很枯燥么?”林风叹想了想,真诚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早起和我一起练剑,或者和大师兄一道捉松鸡去。”
  “松鸡?”孟息瞪大了眼:“见鬼的松鸡,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会喜欢玩这个?”
  他烦闷不已,总觉得林风叹似乎对自己看法有误,忍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你们这里怎么都不像一个修仙门派?家徒四壁的,明明有神仙光顾,却为什么没有一点好东西?”
  林风叹浅浅地望着他,眼睛被那一点微光照得通透:“你很想拥有仙术秘籍这些东西?”
  “当然想,”孟息理所当然:“我想成仙,做梦都想,成了神仙以后,就再也不用受这世上的苦。”
  “可是,走捷径是行不通的。”林风叹不得不朝他泼冷水:“只有静下心来苦修,方有一线机会。”
  孟息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掌,无奈道:“说是这样说,只可惜,连我那神仙袁老板都说了,我没有修行的慧根,再苦修,也不会有结果。”
  他看着自己的这只手掌,不知怎的,蓦然想起了在萍虚山的遭遇,他皱着眉头,捂住自己的胸口,开始疑神疑鬼地抚。
  林风叹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
  孟息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的觉出有些不舒服。
  “不好,”他蹙着眉头嘟囔:“我想起来之前被一只怪物蜥蜴给钻了心口,莫不是有问题。”
  林风叹立刻起来,坐到床边:“我看看。”
  孟息也没想那么多,把衣襟拉开了让他看,嘴里还念叨:“胸口有点闷,不会有事吧?我可不想被妖魔附了体!”
  结果过了半晌,林风叹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开口说话,孟息狐疑地看他一眼,又抬起头来瞧瞧自己的胸口,什么也没有,昏暗的光线里,只有白花花的一片胸膛而已。
  他是在看……孟息顿时回过味来,暗骂一声,拢好衣襟,翻身过去。
  孟息嘴里闷闷嘀咕了一句:“下流”,一时之间,倒忘了心口是不是难受,邪物是不是附体的事情了。
  这天夜里,孟息难得梦到了儿时的事情,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忆过童年往事了,毕竟,那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回忆。
  他在梦里都忍不住疑惑,为什么忽然要梦到这些。
  在梦境之中困惑的,显然不只孟息一个。
  阮梦深与灵渊在梦境里会了面,但是一时都不知该做些什么,毕竟阮梦深只是一个凡人,灵渊自己都破不了的幻境,他又怎能奈何得了?
  灵渊望着他来,是有自己的目的,他认为仙帝要剥夺他的意识品性,想必正是在意识之中作梗,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在身边提醒着,让他不要迷失了自己。
  阮梦深有些犹疑:“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起作用……”
  灵渊捏着他的手:“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我现在看着你,就觉得很清醒,并未感觉到意识被剥离,这不已经是很大的作用了?”
  阮梦深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发现在凡间的时候,这个人说话没来由的气人,而现在也不知怎的,他突然特别会说好听的话,特别会宽慰人心。
  “可是,只是意识、只是梦,我们能做什么实质的事情吗?”阮梦深收回目光来,考虑到眼下的实际情况,还是有些担忧。
  说实话,灵渊也没有底。眼下他们身处的环境很是迷离梦幻,身在其中的一切触感都极为真切,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实、是幻觉,还是在梦境里。
  好在阮梦深在自己的手边,这让灵渊心里有了一些莫名的踏实,他捋了捋,之前自己是落在了仙帝创造的幻境里,而现在,那个幻境中的自己想必正在呼呼大睡,这里的一切,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梦境。
  不过糟糕的是,这梦境眼下完全不受灵渊的控制,接下来会遇上什么,还真是是无法预料。
  此时他们正置身在一间寝殿里,宽大的软塌上挂着一幅素净飘逸的纱帘,跟方才阮梦深那窘迫的“梦”里景象一模一样。
  待在这里,实在让阮梦深有些别扭,他拉上灵渊,道:“既然我们可以在这里自由行动,那便出去四处看一看吧。”
  梦境之中的场景混乱扭曲,比如他们刚刚还在一间明显是在天界的寝殿里,一出门槛却踏上了凡间的土地。
  清风习习,风里还裹挟着木叶花草的清香,阮梦深的头发被风拂动着,他望着前方,有些出神。
  “这是。。。。。。”
  “是萍虚仙山。”还不等他问,灵渊便已经为他答疑解惑。
  但知道了这是哪里,并不减少灵渊自己的疑惑,他纳闷地看着这里的景象:“我的梦境里,怎么会有萍虚仙山?”
  他的梦里有萍虚仙山,倒也并不是特别奇怪,怪就怪在,这不是他见过的萍虚仙山,而是多年以前,那个还未倾颓的萍虚仙山,那个无数凡人心向往之的世外仙府。灵渊从未见过,又怎会梦到?
  两个人迷迷糊糊地拾级而上,眼看着周遭这仙气飘飘的仙府风景,俱是不明所以。
  阮梦深感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萍虚仙山,确实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灵渊道:“这是以前,现在可不是这样了。”
  穿着样式一致的素色修服的弟子们,在这里来来往往,他们面目模糊,像是一个个飘渺无定的幻影,他们自顾自来去,完全与灵渊二人互不干扰。
  在这里不能运用灵力,只能拿两条腿慢慢地走路。一路的风景倒是很好,若不是眼下时机不对,能在这里散步谈心,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不知不觉的,他们来到了萍虚仙山的清凉亭下,顺着阶梯远远望去,瞧见那亭子中有一个人影。
  只是远远一个削薄的背影,便已经能看出除尘脱俗的气质。
  灵渊与阮梦深对视一眼,两个人心头都有了一个名号——
  离象真人。
  离象真人似乎正在亭子里看书,他微微垂着首,清风吹拂起他的发丝,露出一张年轻俊俏的面容。
  他看得那样出神,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情打扰,他的心一定很静,静的像古井里水,长空中的月,恐怕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在这个人的心上掀起一丝波澜。
  灵渊道:“那元彭说的神乎其神,这下好了,我正好亲眼看一看,他究竟长的什么模样,能让神君女仙都一齐为他神魂颠倒。”
  阮梦深看了灵渊一眼,没有说什么,显然,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两个人像是年少时偷看女孩的少年郎,一齐凑到了跟前去,想偷偷欣赏离象真人的模样。
  离象真人的确很俊,但再俊俏的眉眼面容,总归还是在人的想象范围之内,他的特别,恐怕不在于他的五官,而在于他气质,气定神闲,淡然从容,这样的人好像永远焦躁不起来,但又总勾得人想去撩拨他。
  灵渊摸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心想这样一个人,能让若澧神君对他一见钟情,倒也还说得过去。
  可眼下离象真人就算是长成了一朵花也没有用,这并不能给他们逃出幻境的提示。
  正思量着,阮梦深拉了拉灵渊的衣袖:“看。”
  灵渊应着他的指示,抬头一看,发现这里的场景并不完整,就像是正在涂色绣花一样,边缘还有许多空白的地方,正在以极慢的速度缓缓显现。
  “奇怪。”灵渊道:“这些场景,是正在往我的脑子里钻?这就是仙帝剥离我意识的方法?可这跟离象真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萍虚仙山的旧日景象?”
  他一下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让人不知如何答起。阮梦深看看正在一点点出现的亭檐飞角,目光又落回了离象真人的身上。
  答案是不是在这位仙师的身上?
  灵渊见他望着离象出神,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是吧,你也被迷住了?”
  阮梦深拿下他乱挥的手,用眼神示意示意灵渊,让他看离象真人。
  离象似乎正好读到了书中的精彩之处,他提起桌上的笔,蘸好了墨,像是要在书上添下自己的注解。
  灵渊二人凑近了看,离象一笔一划地写着,等写好了那几个字,灵渊和阮梦深都愣住了。
  离象写的不是什么注解,他写的是……“杀了我”!
  对视一眼,灵渊和阮梦深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再扭转去看,离象还在写着:“无论你是谁,请杀了我,立刻动手,杀了我!”
  他的面容平和淡然,手上的字却写得有些慌乱狠绝,将那一页本来整齐干净的书页染的斑驳狼藉,让人瞧着心里发慌。
  渐渐地,离象的手腕愈动愈快,后面的笔画已几乎都是乱涂了。
  灵渊忍不住朝着他伸出手,本来他并没有抱希望能碰到这个梦境里的幻影,可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抓住了离象的手腕。
  离象的动作停住了,手中的笔掉落下去,“咔哒”一声轻响,在地砖上留下了一块墨迹。

  ☆、困于其中

  离象蓦然苦笑起来,像是给白雾染上嫣红一样,他的模样忽然清晰鲜活起来,不再像幻境里的虚幻人物,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了。
  而他的面目一清晰起来,灵渊和阮梦深便发现,孟息和他确有几分相似,但是只像在轮廓上,气质差之千里。
  离象忽然将目光投到了灵渊的身上,声如玉振,语气却是平淡疏离的:“阁下错过好时机了。”
  “什么?”
  “你方才不该显露,直接按我的提示,出手击杀我,这一切就结束了,然而现在,你肯定要耽搁一些时间,想听我说说其中原委,对于此刻的你来说,时间太宝贵了。”
  “什么意思?”灵渊听得云里雾里:“离象真人你……怎会在这里?”
  离象真人叹道:“先看一看吧。”
  说完,场面已起了变化。
  那是在离象的小院里,本该整洁的地面遍布狼藉,散落的都是弟子们随手扔下的修服和平日里习读的书籍教典。
  离象真人满身伤痕、衣不蔽体,正躺在这一片狼藉之间。
  不远处绣姑被捆倒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清醒。
  灵渊和阮梦深俱有些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给自己看这样狼狈的画面。
  不多时,倒在地上的离象轻轻地动了动,他看了看远处的绣姑,似乎想起身去帮忙解开对方,但他衣不蔽体,腿上也不知受了什么伤,似乎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余去解救他人?离象停下了动作,又是一番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举起一只手,掌间凝力,朝着自己的面门击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灵渊与阮梦深好似与离象意识相连,同时进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在这里,离象身上的耻辱的伤痕都不见了踪影,他此刻正身着素白的修袍,衣领严丝合缝地束着,把刚刚散落的尊严紧密地包裹了起来。
  这样一来,他又是那个惊才绝艳、仙风道骨的世外仙师了。
  离象初入混沌之境,似乎有些不明所以,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轻飘飘地叹息:“可惜了,可惜了。。。。。。”
  画面中的离象真人环顾四面,找不到那说话之人。
  可灵渊知道,那是仙帝的声音,这厮仗着制造幻境、形态不定的本事,真是装神弄鬼的一把好手。
  离象很快放弃了寻找,敛眉问道:“如何可惜?”
  仙帝幽幽道:“好不容易修行至如此境界,又刚刚飞升神境,大好的前程,何苦要想不开呢?”
  离象淡然道:“小仙的境界,乃是建于清修的根基之上,如今清修之基破碎,境界何存?”
  仙帝笑起来:“你真是死脑筋,倒是天生的修道之人,只坏在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
  “皮囊好坏本无错,”离象不躁不恼:“错只错在,世间还有耽于皮相的迷失之人。”
  “你可怨恨那破你修为之人?”
  “我不该恨他,我该悔悟自己破了嗔痴怨戒,清修境界荡然无存。”离象道。
  “你已清修多少年月?”
  “七百年增一月。”
  “除了你这数百年的修为,若澧还将万年的灵元赠与了你,你带着这元丹去死,可惜了,白费这番波折。”
  平静无波的面容突然起了一丝波澜——离象不愿意欠着任何人,不管是不是别人欠自己更多些,他都恪守铭记着,绝不能贪占别人一毫一厘。
  “你想把元丹还给他?”仙帝似乎猜透了他所想。
  “白拿来的,当然该还,可若澧神君他……恐怕不久也将云散烟消了。”
  “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仙帝道:“若澧本没有来生,但我可以给他一个来世续命的机会,如果想要,你可以把这元丹还到下一世。”
  离象的眼睛亮了起来:“若能如此,再好不过。”
  “但,你还需付出一些东西。”
  “是什么?”
  仙帝顿了顿,又问了他两个问题:“你此生最看重何物?来生还想追寻何物?”
  离象道:“小仙此生除了坚守道义,便别无长物,来世若有识,仍是求这未尽之道。”
  仙帝笑了笑:“如果我就要你这宝贵的道义来换,你能否愿意?”
  离象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仙帝如同在下达一项不容置疑的审判,他沉声道:“剥离元丹时,我将一并夺去你的道义、廉耻、善心,轮回之后的下一世,你只能做一个心胸狭隘、求不得道的小人,这样的代价,你愿意付出吗?”
  离象此生一直是真君子、大善师,要他做小人,岂不是比死还难?
  任谁都以为他会犹豫不决,可实际上,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世上竟真有他这样的人,坚守义理,竟愿意把下辈子都搭上。
  灵渊悄声叹道:“我知道若澧为何会那般爱他了。”
  画面到此为止,眼前一晃,他们原来还是在那间清凉亭里,两人站在亭中的小石桌对面,对着此刻这个梦境之中的离象真人。
  离象道:“你们既然见到了这里的景象,见到了我,想必已认识了那声音的主人吧?”
  灵渊点点头:“那是天诞神君的统领者,仙帝,当然,是过去的。”
  离象将手中的书卷放置在桌上,邀请灵渊二人坐下,缓缓道:“天诞神君式微衰竭,仙帝的能力也早不复当初,我那时不知他的身份,只一心想着将元丹还给若澧神君,便与他做了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一场交易。”
  他叹息一声:“可是我错了,这个交易,做的不该。”
  灵渊与阮梦深对视一眼,继续听离象说话。
  “仙帝拿了我的这份意识品性,来延续他自己的存活,可我毕竟只是凡修,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天诞的接替者,你既然来了,想必他已选中了你,并且,也终于想好了延续存活的后路。”
  “不错,”灵渊颔首,苦笑道:“现在我有着无数个可以替换的躯壳,足够他活到地老天荒了。”
  离象道:“他要借着你的躯壳重生,而你眼下能看见这些景象,是因为我的记忆正在移交给你,等到这个过程结束,你便会跟现在的我一样,永远陷在这梦境里,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躯体。”
  灵渊看看阮梦深道:“唉,若奎老知道了,我并不是被他们拉来洗心革性,而是要被仙帝夺舍,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阮梦深道:“但愿这种情况不要真的发生,如果发生了,奎老前辈恐怕只能后悔,而后悔,是最无用的伤身之物。”
  离象真人道:“仙帝与我已几近共生,若非在记忆移存之时他控制稍弱,我也不能在此与你们说上话。”
  灵渊思索道:“眼下已经这般局面,该怎样才能避免这最坏的结果呢?”
  离象看着他:“杀死我,削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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