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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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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喊了一声,双手抱住脑袋,疼得溢出了泪。因着他们尚未走远,墨昀仍能听到声音,他起初以为是文砚之在欺负书怀,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却看到脸色黑如焦炭的冥君。小妖王耸了耸肩,知道书怀要被制裁,悄悄地关了窗,裹紧身上的大棉被。
“且不说本君从未与你称兄道弟,单说你这后半句,就足以成为本君报复的理由,将你发配去冥河之畔清扫奈何桥。”冥君没好气地拾起那本厚厚的书,心疼地吹了吹其上沾染的灰尘,“再让本君听见你胡言乱语,就卷铺盖到冥府外头睡小树林去。”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书怀怂了吧唧缩成一团,很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冥府外头的小树林,他是决计不愿意去的,那里阴风阵阵,指不定藏着什么恶妖。某些大妖面目可憎,外形丑陋,若是在暗夜中骤然出现,恐怕会成为他往后余生之中,永远也抹不去的阴影。
鬼使幸灾乐祸:“常言道,祸从口出。你这也是自食其果了。”
“多说多错。”书怀被冥君吓得没了脾气,声音轻如蚊蚋,“你小心着些,别再让他逮住你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书。”
文砚之那张脸迅速地黑了下去,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们继续往前溜达,忽然之间,一扇门被风吹动,露出了里面的情形:桌上一片狼藉,杯子翻倒在地面,洒了一大滩水,而原本摆在桌面上的那盏灯——鬼使猛地停了脚步——那盏灯,竟然不翼而飞!
“雪衣?!”文砚之脱口而出,一个箭步跨入房中。听到他忽然喊妹妹的名字,书怀浑身剧震,冷汗直冒,也跟着跑进屋内,而就在他们刚刚站稳的那一刻,一个泛着浓浓困意的声音于角落里响起:“哥哥?”
书怀猛地一回头,发现雪衣竟坐在墙角,手中提着长明灯,不由松了口气,但他那颗心依然砰砰跳个不停,好似发生了另外的事。鬼使站在桌旁环顾一周,发现本应回房的晚烛此刻不在,便转头对雪衣问道:“晚烛姑娘现在何处?”
“晚烛姐姐从未回来过。”雪衣回答,“也许,在我睡着的时候,她回来过。”
她绝对是来过一趟的,否则雪衣栖身的灯盏,怎会从桌上跑到了角落里?更何况,鬼使当时可是亲眼看着她进了屋,他绝不可能看错。
木桌周围一片狼藉。
晚烛突然消失。
雪衣的灯换了位置。
“当真是……重大失误。”书怀抽了一口冷气。
天知道是谁带走了这位姑奶奶。房中没有灵气,根本无从探查,恐怕只能去天宫要人,试着碰碰运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了,高高兴兴吃肉喝小米汤。
在学校吃了半个月的黑米粥,一天三顿都吃,感觉自己吃素吃到无欲无求……更可怕的是上课,学法学到更加无欲无求……
第122章 归山
东海。浩浩汤汤的水波,深深浅浅的暗影。曾经的君王被拘束在狭窄的牢狱之内,眉目间不由得也笼上一层黯淡的色彩。
他的长子隔着漆黑的铁栅栏与他对视良久,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讲出哪怕是一句话。
气氛就这样尴尬地沉默着。
东海的新主微微蹙眉,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却永远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眼前这个阶下囚,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东海的上一位君王,同时也是令东海龙族信誉扫地的叛徒。这些天来,西海白龙的怒火几乎要将东海龙宫夷为平地,西海龙王失去爱女,心情难以平复,誓要将叛徒挫骨扬灰,竟是连转生的机会都不肯施舍。而龙族的家务事,冥府一向懒得管,他们动用私刑也好,鞭笞怒骂也好,只要最后能给一个确定的结果,冥府那边就任由他们去。
只是,前任龙君就算再罪大恶极,也终究是天神,不能随随便便地就将他抹除。所以,现在他不过是被剔除仙骨,暂时镇压在此地罢了。
新君喉头一动,最终还是无法吐出半个字。他的脖颈仿佛被人死死捏紧,有种难以言表的窒息感。
这可真是……太令人痛苦了。
他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阴森可怖的囚牢,而在他身后,一直低垂头颅的他的父亲,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背影。很快,那背影也消失了,囚牢之内唯余滴答滴答的水声,以及不知何时潜入进来的黑衣人。
“我以为你这一生,都不会换下那身白衣。”龙君望着对方,竟是笑了。
存雪淡然回应:“一身衣裳而已,与我而言,并无特殊含义。换了就换了,不过是为着行事方便。倒是你,别人换身装束,却又与你何干?”
“你还是从前的样子。”龙君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他以贪婪的视线将面前的天神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好像在看一只美味可口的猎物。存雪最讨厌他这样看着自己,可偏偏从初次相识开始,这条龙就一直是这种眼神。
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像是美食一般,包括妖鬼,包括神族。东海青龙之中的异端,天生嗜血的怪物。存雪不知道他为何还有资格掌管东海,但转念一想,自己内心这般污浊,尚能套上一身白衣,掌管九天神雷,对方不过是管辖人界的一片水域,那资格当然是有的。
但无论如何,处在这样的视线之下,都会让人感到浑身不适。存雪本是要解开他身上的束缚,伸出的手却硬生生停住,又缩了回来。
“收起你的眼神。”存雪将手拢在袖间,冷冷地警告道,“若你还想随我回到天宫,便试着学乖一些。”
“天宫我随时都可以回,你道我是如何坐稳了东海之主的高位?”龙君嗤笑,右臂猛地一挣,粗大的锁链竟然崩成无数碎片,甚至飞溅到了囚笼之外。存雪后退一步,生怕他突然发起疯来伤到自己,两道强劲的灵力同时冒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互相碰撞挤压。
存雪顾忌外面的龙族,根本不敢使出几分力,只能稍作抵挡,连连后退。然而对面那疯子不管不顾,灵气排山倒海一般欺压而来,好像马上就要将他碾碎,让他化为自身的养料。
“如渊!”存雪低声喝道,“你是想把他们都引来,好让我与你同归于尽吗?!”
龙君已经有几千年未听过别人唤自己的名字,乍一听还有种陌生的感觉,但他好歹是收回了灵气,重新慵懒地靠在墙上。看着他那副古怪的样子,存雪心中生腾出一股恶气,几乎想扑到他身前,将他的脑袋狠狠地往墙上撞。天神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好似要把自己的骨头都捏碎,最后却仍然松开了手,认命般推开了囚牢的门。
这条疯癫的青龙,他本就有逃脱的能力,可他就是赖在此地不走,等着存雪来找。谁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存雪心怀戒备,刚把那扇门打开一条小缝,就飞快地向旁躲闪。
他动作快,如渊比他更快,一只力气大到惊人的手死死抓住存雪的衣袖,猛地将他拽进笼中。存雪瞥见他双目的红光,心知大事不妙,当即拔出长刀,刀刃贴着如渊耳侧飞过,钉进了他身后的墙壁。
“被关得太久,想喝一点血。”褪去了高高在上的光环,如渊原形毕露,丝毫不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存雪奋力挣开他的手,险些被他气疯。如今的一切都脱离了存雪的掌控,先是书怀无故增强的灵力,再是神木幻境的松动,如渊的失控更是让他意识到,他并非无所不能,也并非百战百胜。总有些变数他算不到,总有些关窍他打不通。
“你这个畜生!”存雪骂了一句,但别无他法,只得拔出兵器,在自己掌心割开一道血口。鲜血汩汩流出,如渊捧起他的手掌,甚至还重重地咬了一下。他几近失去理智,动作没轻没重,存雪被咬得生疼,感觉那只手都不属于自己。
天神微微一动,想把流血的手掌收回,如渊舔了舔唇,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丝血线。存雪擦净血迹,转身一脚踢开牢门,似乎在发泄这些天来所有的怨气。
吞食过鲜血,如渊冷静了一些,或许是饥饿感得到了缓解。可一旦尝到血的滋味,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跟在存雪身后,一双眼紧盯着对方的后颈,几次想伸手将其扭断,却又退了回去。
“收起你那无用的心思。”存雪未曾回头,但他能感知到背后的如渊有所动作,心下烦躁更甚,“我死在此地,对你有害无益。”
确实是这样的。
他们此行危机重重,针对如渊的审判还未结束,四方龙族现下都聚集在东海龙宫,倘若稍有不慎,偏离安全的路线,就会被暴怒的龙神们撕碎。那些龙神本就想将如渊切成碎片,全靠东海新君压着,才能规规矩矩地继续商议如何对之实施责罚,而如渊单打独斗时虽能轻松取胜,但再怎样,他也没有生出三头六臂,双拳难敌四手,假如龙神们一拥而上,就算是他,亦无法轻松脱逃。
因此,他暂时收起了不安分的心思,亦步亦趋地跟在存雪身后。然而当存雪把他带回天宫之时,他会不会又给人找麻烦,那就不好说了。
慕幽猛地睁开双眼,摇响了挂在床头的银铃。被安排到她身边的随从轻轻叩响了门,得到她的准许之后,便低着头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听完她的吩咐,转身到外面唤人。近来北海龙女心神不宁,连四海龙族都要派人出席议事的今天,她都独自卧在房中闭目养神,将此任推给了兄长。
北海龙王坐在席间,却并不显得有多突兀。为表重视,其他三海也都是龙君亲临,好似唯有这般阵仗,才能配得上被审判的罪人之身份。
西海龙王刚刚发过脾气,此刻余怒未消,看坐在身侧不远处的北海龙君与属下交头接耳,脸色不禁一沉。正欲开口喝止,却忽然见得北海龙君面色大变,紧接着一阵忙乱的足音响起在大殿之外,那声名远扬的龙女推开门,冲着正上首的东海龙王说了极其简短的一句话。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掀起轩然大波,东海龙君一拍桌面,厉声道:“他逃了?这龙宫防范严密,他是如何逃脱?”
“恍惚之间瞥见一星半点,是那位仙君亲自来寻。”慕幽蹙起眉,神色有些不愉,“外面有人仙之首接应,拦是拦不住的。”
这些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早把自己活得浑身是戏。联想到先前如渊假扮出来的悲怆神色,西海龙王怒火更炽,当即带领一队亲兵直奔东海海面。然而他刚抵达水面的那一刻,却看到一条青龙冲天而起,眨眼间直入云霄,居然是又回了天宫。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如渊这条恶龙,本性终究难抑,让他回到天宫,日后必将成为心头大患。
从白芷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书怀正在吃烤鸭,听闻此事,险些被鸭骨架活活噎死。他做梦也想不到,如渊当日的凄惨情状竟然是装的,难道自己当真眼瞎,辨认不出真情和假意?
也不知道如渊对存雪而言有什么意义,值得存雪亲自去把他带走,更加成谜的是他跟随存雪的原因,难道掌管一个东海,对他而言还不够吗?
针对如渊的审问,并没有得出任何结果,长清多次去找父亲和姑姑探口风,得到的回答皆是敷衍。久而久之,他也对这位曾经的龙君失去了兴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何必总好奇一个疯子呢?
长清不再去打听如渊,墨昀心间的疑惑却始终未尝消除,他暗地里派遣青湄打听消息,总算得到了几条有用的线索。青湄身为水族成员,又经常与天神一族接触,自然知道一些秘闻,虽然年代久远,印象模糊不清,但还能说出个大概。
不过这真相,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原来如渊从前就是一条恶龙,生性凶残,嗜血嗜杀,年少时就常常伤及牲畜。但他始终只是吸食那些牲畜的鲜血,而不将它们杀死,又从未伤过人命,并且灵力空前强大,是做龙君的上好人选,他父亲舍不得把他废掉,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他的行为。
默许就是纵容,纵容如渊,就相当于做了他的帮凶。见父亲不约束自己,如渊变本加厉,对鲜血的渴求也更胜往昔,然而当时为了名正言顺地得到龙君之位,他强忍着内心的焦躁,表面上装成一条乖巧良善的青龙,旁人见了他的模样,以为他痛改前非,更有甚者被其迷惑,将他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全归类为懵懂无知。
如渊怎会懵懂无知?别人为他辩护,他在心里暗笑人傻,依旧假扮善者,背地里又是另一副面孔。
在如渊成为东海龙君时,慕华和风仪尚未来到天宫,但墨晖已经在了,青湄和宫翡作为妖王护卫,常常跟着墨晖到天宫赴宴,而就在那时,青湄便注意到如渊和存雪的关系似乎很近。
“你知道他们两个从前关系近,为何在我们去往东海的时候,你不早提醒?”书怀哭笑不得,觉得这条鱼精好生奇怪,说她记性不好倒也不是,但偏偏在关键时刻,她永远派不上用场。
青湄很是委屈:“在如渊成为东海龙君之后,他们的往来就减少了,天宫再办宴席,他们总是坐得相隔很远,我以为他们闹掰了,未曾想过原来不是这样。”
可能他们中间的确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只是旁人无法得知。书怀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感觉存雪很有可能是拿如渊的过往当了把柄,又或者他撞见过身为龙君的如渊做出一些腌臜事。
这次倒是书怀想多了,若他能看到如今身在天宫的存雪和如渊,就能发现一切还是很简单的,简单到让人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先前才喂过,现在又想饮血?在东海龙宫关了些时日,你的食量见长。”存雪皱着眉,躲避贴上来的如渊,风仪领着下属站在他们不远处,脸上毫无波动,仿佛无视了这两个人影。过了好一阵子,风仪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遥遥对着存雪说道:“我想你的血怕是要流干了,等不到将敌人杀死的那一天。”
“你以为说一两句话,就真能把我说死?”存雪冷笑,“当真头脑简单,只逞口舌之快。”
是不是嘴上说说,真正到了那时,他自然会明白。风仪不与他辩论,带着一众下属走向自己的宫殿,足下踏云,白袍当风,一派出尘的仙人姿态。存雪哂笑,转头看向如渊,骂道:“给我滚开!”
面对着如渊,他一向是如此暴戾,他厌恶嗜血的如渊,觉得对方是个怪物,根本不配做神,而这厌弃当中,还隐约暗含着他对自己的唾弃。
一个人如果开始唾弃自己,那便预示着他即将走上一条绝路。
如渊喉头滚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存雪拢拢领口,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远望向东方的大神木,眼中流露出一种怨毒。
那盏长明灯还在他宫中摆着,待到他杀死雪衣,再摧毁书怀的意志,看此人还有没有心思去保全人界和冥府!
“阿嚏!”书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伸手抓过床上的棉被,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墨昀看他一眼,心下好奇,这人昨夜分明没受过冻,怎的忽然像是得了风寒的样子?
第123章 穷途
墨昀有些时候没有回过妖族了,书怀几次三番想劝他回去看看,省得妖族内部生乱,都被他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这次宫翡带佟炘离开,同时也是替这不负责任的小妖王打理妖族内部事务,不过目前看来,貌似也没什么可管理的。
妖族天生就比较自由,不像天神和人仙那样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他们大可以随意饮酒吃肉,大可以纵情声色,横竖没人管他们那么多。
山路崎岖难行,地形起伏也大,佟炘没走出多远,就已经晕头转向,现出了小猫的原形。宫翡摸了摸他的脑袋,忽而化身为鸟,两只爪子抓住小猫,振翅向上飞去。山间凉爽的风吹得她清醒了一些,双翼骤然一斜,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利刃。
在此地竟然也有埋伏,倒不知是何许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妖族山脉。宫翡垂眸下望,见山中一片安详,心下便知对方无意针对整个妖族,恐怕只是在针对自己罢了。
那伏击她的神秘人显然做了充足的准备,宫翡环顾一周,居然找不到敌人的踪影,而利刃依旧不知疲倦地飞来,好似要将她在空中切成碎片。
这里是她的巢,选在此处伏击她,简直是自寻死路!大鸟眸光一凛,猛地下落,将佟炘藏在了崖间一处岩穴当中,紧接着又变作女子模样,抬手织出一张黑色大网。这张网于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而宫翡的身形突然消失,和那些影子融为了一体。
佟炘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岩穴里面缩了缩,借助突出的岩石遮挡自己的身躯。他嗅到危险正在逼近,不过危险想要吞没的并不是他。
半空出现一名女子,容颜绝美,但眉宇之间却泛上一层黑气,显然生了心魔。她持剑翩然落地,与此同时,她发现了躲藏在岩石后的佟炘。佟炘只觉杀气聚拢成一线,犹如狂怒的龙一般向自己扑来,他本能地想躲,无奈法力低微,只能徒劳地张开一道屏障,恐惧地闭上了眼。
预期的疼痛并未出现,佟炘战战兢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他惊讶地发现地上的阴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此时此刻,那张大网正牢牢束缚着持剑的女子。宫翡坐在树枝上望着这边,脸上的表情看不太分明,佟炘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后他看到宫翡一抬手,操控着大网,将那女子拖到了另一处洞中。
树枝上的宫翡眨眼间又消失了,佟炘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就已被她带着腾空而起,继续向山上飞。作为一只小猫,他鲜少能体验悬空的感觉,这时耳畔的风呼呼刮着,他恍然间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个梦。
终于飞到山顶的宫殿,可以歇一歇脚,大鸟把佟炘放下,又恢复成了原先的女子面貌。她径直走到大殿角落,将那杂乱无章的一大片收拾整齐,找出一个矮凳,叫佟炘坐在上面。小猫从未见过这样金碧辉煌的建筑,当即看得呆了,宫翡唤了他两声,见他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问道:“在想什么?”
“没……没有想什么。”被她这么一打岔,佟炘竟忘了自己方才的想法,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坐在了小凳子上。他的坐姿很乖,明显是个听话的孩子,宫翡叹了口气,又说:“若我的小孩子,也像你这般乖巧就好了。”
佟炘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石板上的花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位姐姐年轻貌美,分明不像是个母亲,难道她也有孩子?
宫翡口中的“孩子”,只是用于形容那人的幼稚脾气而已。她心情复杂,捏了捏佟炘的脸蛋,转身进到宫殿深处,去找那些年长的猫妖。妖王的宫殿里亦有婢女侍卫之类,他们的原身大多是体型较小的兽类,想寻到适合照料佟炘的人选并不算难,给他找个温和一些的长辈即可。
没过多久,几名面相慈祥的老人就跟随宫翡前来。佟炘原本变回小猫,蜷缩在凳子上,颇有些焦躁不安,但当他看到同类之时,他的情绪就得到了安抚。他喵喵叫了两声,从凳子上跳下来,飞快地奔向最前方的老者,对方微微弯腰,将他抱进怀里。宫翡点了点头,简单交代几句,忽然想起那被网缠缚的神秘女子,便匆匆中断话题,转身又离开了宫殿。
这些妖族中的大人物,平时都是忙忙碌碌的,毕竟他们需要在三界当中来回穿梭,办各种各样的大事。能者多劳,所说的正是这种状况。那些年老的猫妖对此司空见惯,并未多想,只带着佟炘回到了宫殿深处。
山间忽然又开始刮风,宫翡似有所觉,一边抬头看天,一边加快了脚步。她快步赶到那神秘女人所在的洞穴,却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此地群妖汇聚,污秽得很,仙君请回吧。”宫翡笑了两声,但那双眼里毫无笑意。
风仪本是来寻那生了心魔的人仙,不料撞见宫翡,顿时方寸大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再听宫翡语带嘲讽,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唯恐说错一个字,引得宫翡发怒,从今往后与他再不相见。
可不说点什么,显然也是不行。风仪斟酌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只是来寻人,没有其他意思。”
话刚出口,他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宫翡没有问他来做什么,只是下了逐客令,倒是他还赖在这里不走,未免有些太厚脸皮。他低头看向地上那名昏迷不醒的人仙,心中很是凄凉。这女人把他害惨了,他实在也不应亲自来寻人,如今他想走,又当如何把这女人带走?
要把她抱起来吗?宫翡会觉得他品行不端,与这女人太过亲昵。
那将她背在背上呢?好像也不太行。
从未学过怎样和女子接触的仙君,做出了一个很傻的决定。
在宫翡的注视之下,风仪硬着头皮,把那女人扛到了自己肩上,好像在扛一只装满面粉的大口袋。
“怎么说也是个喜欢你的,你就这样……算了。”宫翡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后勉强向风仪伸出手,“把她给我,我帮你送回去。”
风仪如蒙大赦,将那女子交给宫翡,宫翡将她背在背上,一口恶气堵在胸口。鬼知道她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今生今世要跟一个傻瓜混蛋纠缠不清。世间男子大抵都是这样的傻瓜,纵然飞升成仙,也是傻气未脱。
“宫……”风仪忽然喊她。
“闭嘴。不听。滚。”宫翡冷冷地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你既然讨厌妖族,还与我说话做什么?”
风仪这才想起来,他从前确是不喜欢妖族,可能是因为墨晖和慕华的缘故,他对妖族始终抱有一些偏见,就连宫翡,他最初也是不喜欢的。然而他回了一趟人界,冰封已久的情愫竟又开始萌芽,磨得他心里痒痒,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他并没有真心实意地讨厌过这个姑娘。
他平素不喜开口,没有墨昀那样能说会道,眼见宫翡生气发怒,他也只能干着急。他不会像书怀那般说笑话,无法逗宫翡发笑,这不禁让他有些自我厌弃。他轻轻咳嗽一声,想起不久之前的某件事,便轻声道:“你也知道我喜洁,但你脸上沾了雨水沾了污渍,我照样给你擦……所以我说的那些话,是不能作数的。”
宫翡瞥了他一眼,好似想起了他所说的是哪件事,心底柔软处蓦地被拨弄了一下,仿佛小猫缩回了长长的指甲,用软绵绵的肉垫尝试着去触碰她的心。
谈话间已到了天宫大门,把守天宫的人仙看到宫翡前来,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但下一瞬他们又看到宫翡身边的仙君,于是兵器又被收回,他们对风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只要风仪一日不放弃争夺天帝之位,宫翡就永远不可能和他重归于好。她把那昏迷的女子从背上放下,目送人仙们将同伴带回天宫,风仪站在她身旁看她,忽然觉得她脸上的神色透出几分悲凉。
“还不走吗?”宫翡侧头望向风仪,咧嘴一笑,“你不走,我走了。”
“你以后……”风仪伸手拉住她,她略略一回头,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可风仪轻轻咳嗽一声,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他永远都是这样子,说话从来不说完,做事却做得很绝。宫翡心里的怨气险些压不住,她甩开风仪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界。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阵血腥气扑来,巨大的影子追着她,气势汹汹地向人界扑去。风仪面色一变,正欲拔剑阻拦,眼前却忽然一花。一道青光闪过,掩盖了恶龙的踪迹。
“存雪!”风仪怒不可遏,转身将剑锋抵在天神喉头,恨不能将对方诛杀在此地,而存雪一双眼眨也不眨,就那样盯着他笑。风仪毛骨悚然,只觉得这家伙和那条龙一样俱是可怕的疯子。有攻击性的疯子最为可怕,最为可恶,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秒会害死谁。常人无法想象的狠厉,放在他们身上倒很正常,因为他们是疯子。
存雪的手掌还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一个醒目的牙印留在他掌心,看到那印迹的同时,风仪狠狠地打了个寒噤。他曾听说过某些事,可当此事真正在他面前上演的时候,他仍旧感到难以置信。
把守天宫的那两名人仙送走昏迷的同伴,去而复返,其中一位见到存雪和风仪起了冲突,正欲上前护主,冷不防被同行者一刀刺穿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淅淅沥沥染红了他脚下的一片地,而他垂死之际,回身拍出一掌,击碎了偷袭之人的头颅。
一缕黑气从那残缺不全的躯体当中冒出。
他下手太狠,不留余地,而被他杀死的,却是他真正的同伴。
自相残杀,正是如此。
“你竟敢将这种东西带进天宫!”风仪的灵气不受控制地暴涨,剑锋向前一送,就要钉入存雪的喉咙。存雪身形一晃,长刀赫然在手,两股灵气凶狠地撞在一处又炸裂开,纯白的宫门之外,骤然爆发出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以鲜血喂养恶龙,还将怪物带进天界——我今日必不能留你!”风仪厉声喝道,“存雪,你做天神,难道做得没有人性了吗?!”
“人性是何物?虚伪!假惺惺!”存雪咬紧牙关,奋力推开风仪的剑,长刀上映出他的双目,原本正常的眼瞳,这时居然隐隐透出血红。
风雷声动,闪电划破天幕,大鸟在树林中穿梭,躲避着自空中落下的雷电,而云层当中,一条青色的巨龙若隐若现,时不时探出狰狞可怖的头颅,转动着金黄的竖瞳。
龙族原本就能够呼风唤雨,操控风雷,而东海龙王更是将这种能力运用娴熟。此刻他得了天雷相助,威力大增,宫翡几次险些没有躲过,差一点就化作劫中亡魂。然而她凭借着对此间地形的熟悉,硬是化险为夷,赶在下一次天雷降落之前,及时避入了冥府。
墨昀听觉灵敏,早就听到外面轰隆隆的雷响,又察觉到熟悉的灵气正在接近,料到是宫翡遭遇了意外。他守在冥府入口处,而冥府的那扇门,正是为宫翡而开。
“外面是什么人?”书怀也陪着墨昀一起等,宫翡跌入冥府的那一刻,他眼疾手快地将对方扶住。宫翡惊魂未定,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是东海龙君……”
“现在这个,还是之前那个?”墨昀皱眉。
“当然是之前那个。”宫翡在书怀的搀扶之下,勉强站立,“他得了存雪的天雷,我想那位天神,可能没有后路,准备孤注一掷了。”
书怀抽了口气:“晚烛尚且下落不明,若是真在他手里,那岂不是很危险?”
“就算再危险,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式。”墨昀侧耳听着外面越来越恐怖的炸雷声,手中出现一把灰色长刀,“我到外面去看看,你在此地等我。”
如渊正在外头发疯,这时候出去,恐怕要迎来滚滚天雷。书怀吓了一跳,连忙将墨昀拖回来,心念电转之间,却又想到这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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