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桃木-第5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问的。”书怀变成个球以后就开始犯懒,不光是语调懒洋洋的,步伐也放慢许多,对比长清而言,当真懒惰非常。墨昀随着他一起慢慢悠悠地晃,仿佛脚下这条路永远走不完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问书怀为何这样说。
  书怀并不回答,又在他肩上蹭了蹭,墨昀觉得好笑,故意将伞一抖,雨水便沾了几滴到书怀脸上,将他凉得打了个哆嗦。
  “我看你手欠又皮痒,该挨一顿收拾。”书怀嘴里骂着,就要掐墨昀一把,结果他刚伸出手,却又缩了回去,只哼了一声,和墨昀拉开了一段距离。
  墨昀还想再往他脸上洒几滴雨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前方的一个人影,立刻安静下来,把伞面压得低了一些。长清走在他们前头,估计是早就看到了那人,也用伞挡着自己的脸,安安静静地踩着地上的水坑,收敛了气息装作一个普通路人。
  那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他只是望着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的皇宫,兀自出神。书怀想他是在追忆他过去的生活,但他的追忆显然马上就要到头了。
  严恒睿从冥府脱逃这么久,书怀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如今猛地看到,甚至还觉得有些怪异。起初书怀以为这股怪异感是来源于许久未见的面容,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生出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长清!”书怀顾不得严恒睿了,朝着前面那条傻龙高声喊道,“回来!”
  长清不明所以,仍然听从了他的话,啪嗒啪嗒踩着水跑了回来,可他还没跑出几步,脚底突然一滑,低头看去,但见地面上竟然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黑龙心下诧异,却未曾停下脚步,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逼近,连忙借势一滑,居然滑回了书怀身旁。书怀颇为无语地看着他,心说这条龙在北海玩了几百年的溜冰,此刻也算是派上了用场,看来真是技多不压身,多学一点儿东西,关键时刻兴许就能保命。
  在长清刚刚所站的位置上,赫然插着一根冰锥。书怀眼皮疯狂地跳了起来,他望着前方不远处那慢慢走近的天神,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多日不见,你竟有精力维持住一个幻境了吗?”
  “这是傀儡?”墨昀拉着书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存雪。
  “什么傀儡。”书怀低声说,“这他妈是他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很困。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我就没有清醒的时候。


第103章 惊蛇
  许久未见,存雪的精神头又好了些,看上去容光焕发,显然休养得不错。书怀轻轻地叹了口气,揪着长清的衣领将他拖到了自己身后,免得存雪斤斤计较,因为在西海的那一刀报复他。然而存雪根本犯不着为了长清那浅浅的一刀而怀恨在心,他当时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并且很快就换了傀儡来替代,书怀刺他的那一剑,才是伤到了他的根本。他极端自负以及自傲,在去东海之前,他曾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可书怀打伤了他,他不得不逃离东海,躲在人界皇城当中静养。这些天来,他没有一日不在想抓到书怀报仇,但当书怀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那自高自大的心理却又跳出来作祟,驱使着他慢吞吞地拖延。
  在他潜意识里,书怀仍然不足以做他的对手,而书怀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存雪是书怀的敌人,是冥府的敌人,所以书怀绝不可能提醒他要谦虚谨慎,书怀巴不得对方再狂妄一些,好叫自己兵不血刃,不战而胜。
  存雪一步步向他们走来,此刻落下的已经不是雨而是细长的冰锥,书怀迫不得已收起了伞,以灵力形成屏障围在周身,抵御对方的攻击。长清在书怀背后藏着,也被迫一步步后退,存雪往前跨一些,他们三个就向后退一些,似乎要无限制地这么后退下去。
  幻境终归有个边界,稍微退了二十步左右,书怀就停了下来,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靠近了这个幻境的“墙壁”,再看存雪脸上的表情,更让他笃定了这一想法,于是他站在了这里,以防接下来退无可退。适当的退让并不算坏,但无止境的退让必定有害无益,退到此处已经足够。书怀冲着存雪笑了笑,又伸手把墨昀往后一推,双眼死盯着存雪,仿佛在等待他先做出动作,否则自己绝不拔剑。
  长清紧张得很,以至于又张嘴蹦出胡话连篇,他望着书怀的背影,发出由衷的感叹:“二哥,你现在好像一只老母鸡哎。”
  “闭嘴,小鸡崽。”书怀骂道,“再不听话就把你的鸡毛都拔掉,扔到锅里炖汤喝。”
  “别啊,二哥,我一条小命全捏在你手上了。”长清望着存雪,瑟瑟发抖,“老鹰在看我,二哥,你加把劲把他拦住,我宁可被你丢下锅,也不愿意被老鹰捉。”
  不待书怀开口,墨昀便直接给了长清一脚:“你少放屁,你又瘦又没几两肉,谁会想抓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许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为了此事窝里斗,存雪愣了一愣,然而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似乎在等待他先动手的书怀突然拔出了剑,一点银光转眼就到了存雪面前,险些刺中他的双目。一上来就下这么狠的手,看来这些日子里书怀也大有长进,存雪往后一仰,避过他这一剑,左手微微一动,空中悬着的冰锥稍稍凝滞,旋即更快地下落。书怀周身灵气暴涨,白雾包裹住那些冰锥,狠狠地将它们绞成了碎块。以柔克刚大概就是在形容此类情景,无论多尖利的武器,只要被书怀的灵气抓住,都会被紧紧地缠住、压碎。存雪眯了眯眼,手中现出一把长刀,不偏不倚地格住书怀刺来的那一剑,冰霜转瞬间攀爬上兵刃,书怀只感到冷气从桃木剑上传了过来,眉头一皱就要和存雪拉开距离,但存雪大约试探出了他畏寒,竟然穷追不舍,非要逼着他出剑。
  书怀今日外出,本就只是抱着来皇城中随便转转的想法,哪想时运不济,他们随便转转也能中存雪的圈套,居然转进了这么一个幻境里面。现下他裹得厚了一些,并不方便出剑,但存雪在他身后紧跟着,他出于无奈,只好对墨昀使了个眼色,叫对方先把长清丢在那里,赶快过来帮自己一把。
  墨昀早就手痒,正在那边跃跃欲试,眼看书怀求助,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书怀清晰地听到存雪骂了一声,估计是从未见过这样疯的一头狼,然而这不过是存雪自作自受,若非他刺过书怀两刀,还曾经暗算墨昀的父母,对方绝不会恨他入骨,自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想来和他打一场。
  长清固然敌不过存雪,但他抵挡那些冰锥,还是绰绰有余。书怀方一落地,便听得正前方噼噼啪啪作响,抬眼一看,黑龙已幻出了原形,正闭着眼睛拼命摇头摆尾。冰锥砸到他的龙角和鳞片上,不是折断就是被弹开,瞧着他此时此刻的姿态,书怀觉得好生眼熟,仔细一想,他在北海的水底玩那颗大球的时候,不正是这套动作?果然是技多不压身,书怀再度感慨,以后不能说这条龙只会玩耍不干正事了,兴许他玩着玩着,就歪打正着练成了绝世神功。
  脚下的冰层越来越厚,书怀回头望去,发现先前站在道旁的严恒睿已然消失不见。那大约不是真正的严恒睿,只是存雪设置在幻境当中,用来迷惑他们的傀儡。凡人体内没有灵气,想要凭借双眼分辨他们谁是真谁是假,实在是难上加难。
  和存雪战过几回合,墨昀突然发现了不对,他感到存雪并没有使出全力,反而像是在拖延时间,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高高悬着落不到实处。一旦生疑,他就不肯再打下去,当即收了兵器,退回书怀身边。两厢低声耳语几句,存雪在那头等得不耐烦了,扬起长刀再度攻来,墨昀连忙抬手一挡,幻境却在此刻崩裂成了碎片。
  外界的雨仍然淅淅沥沥地落着,不过较之先前而言,雨势小了许多。街上空无一人,唯有天际白芒一闪,那是存雪离开此地,到了他处。墨昀疑心他这次又是在声东击西,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真正要对付的是何人。就现下情状而言,最危险的其实还是思霖,墨昀和书怀对视一眼,一人抓住长清的一边肩膀,将他拖出了城门,才一出城,就急忙向思霖的洞府奔去。
  然而他们却是想岔了,存雪压根就没把那几只小妖放在眼里,他的目的由始至终仅有一个,那便是给冥府找麻烦。从某个方面来讲,这也算是一种持之以恒。
  即使天降大雨,鬼使也要撑着伞出去接引亡魂,和往常一样,他叩开冥府的大门,先将今日的几名新死鬼送了进去,正准备跟在他们后面,却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大雨瓢泼的荒郊野外,怎会有人在此?鬼使的第一反应便是关上大门,回身查探,结果他尚未转头,对方就先开口,听那声音如此熟悉,不是前些日子逃走的严恒睿却又是谁?
  他怎的还敢回来,是等不及要自投罗网了吗?鬼使回过头,客客气气地对他一笑:“怎么,在人界住不习惯,又想回冥府了吗?”
  严恒睿只是看着他,并没有接话。鬼使和书怀不一样,书怀分辨本尊和傀儡靠的是气,鬼使分辨他们,靠的则是魂,眼前这个千真万确就是严恒睿本人,可他身上莫名多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这让鬼使觉得有些奇怪。这股寒凉之气,实在不是凡人应该拥有的,看来他这次回到人界,是另有奇遇。
  鬼使上前一步,正欲禁锢住他的魂魄,将他强行带回冥府,周身却忽然被寒气包裹。一袭白衣出现在严恒睿背后,鬼使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见到了预料之中的情景。
  “你出现在此地,莫非是想强行闯入冥府?”鬼使受不了那阵冰冷,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贴上身后的树干,“前任天帝赋予你进入冥府的特权,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你把傀儡放进冥府,冥君看在前人的面子上,可以饶你一次两次,但第三次,绝对不可以。”
  “你非是我,怎知我心中作何想法?”存雪哂笑,猛地上前一步,扣住了鬼使的脖颈,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起来,“我想给他们找麻烦,法子多的是,不入冥府又如何?”
  鬼使突然被他狠狠掐住,有些喘不过气来,存雪手下用了八分力气,仿佛手中抓的是什么脆弱易死的小动物一般。他盯着鬼使看了半晌,忽又松开了手,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分明是鬼非人……难道鬼也要呼吸吗?”
  “鬼和人比起来,除了虚无缥缈一些,还有何区别?”鬼使靠着树干,断断续续地咳嗽,他猜出对方想要做什么了,但他除却拖延时间,竟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阻止存雪。
  右肩骤然一凉,紧接着是钻心的疼痛,鬼使紧紧咬着牙,不肯在存雪面前示弱。事到如今,他只是很好奇,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才让一个正常的天神扭曲成如今疯狂的模样。他抬手一摸,在肩头摸到一处伤口,不过里面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丝丝缕缕的黑气。存雪挑了挑眉,竟伸手去挖对方肩头的伤,鬼使闷哼一声,一把将他推开,威胁道:“冥君能够感知到你在此处,我劝你尽快收手,将来还能被罚得轻一些……”
  “他早就知道我在门外,那他为何不出来见我一面?”存雪扯住文砚之的衣领,将他拖到自己身前,“我记得你很能打,今日怎的不动手?”
  “你记错了。”鬼使答道,“我斗不过你。”
  文砚之倔得很,只要他不愿意开口,谁也不能强令他讲话,接下来无论存雪如何挑衅,如何诱他张嘴,他都无动于衷,站在原地冷冰冰的像块石头。他没有动静,冥君又不出来,存雪失了兴致,泄愤一般将他右肩的伤口再撕裂几分,紧接着一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手拍上严恒睿的肩头,眨眼间从树林当中消失。一声惊雷响起,刚停了没多久的雨再次倾泻而下,仿若天在发怒。
  外界天摇地动,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而冥府里头仍然安安稳稳,一滴水都漏不进来。那几名新死鬼不晓得发生何事,滞留在入口处徘徊,不知应当往前走一走,还是停在原地等待,晃晃悠悠半晌,才等来几名鬼卒,将他们牵引到冥府大殿。
  按理说新死鬼一来,冥君就要立即开始审判,但今天的冥君一反常态,大殿的门紧紧关着。鬼卒们先前没见到鬼使,如今又看到大殿不开门,心里也开始发毛,唯恐出现了什么变故,可他们地位低,不敢过问这等事,只得押着那几名新鬼,站在紧闭的殿门之外等候。
  冥君的确无暇顾及那些鬼魂,对冥府而言,还是鬼使比较重要一些。从存雪出现的那一刻起,冥君其实就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何事,然而现下书怀等人全都不在,偌大一个冥府仅有他在此坐镇,他担忧白芷和正在熟睡当中的雪衣,怕存雪放出傀儡,趁虚而入,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外出。凡事都毁在犹豫和拖延,他不过是考虑了一刻钟,没想到存雪动作迅疾,竟直接将鬼使带走。这下可更麻烦了,他还不如趁着存雪站在门前的时候出面驱赶,若他当时就那样处理了,如今也不至于要跑到皇城里把鬼使找回来。
  皇城距冥府入口有一段距离,不可能瞬间就到达,冥君怀疑存雪意图调虎离山,更加拿不定主意。他在殿内来回踱步,转了几圈突然想起那面圆镜,便回到桌旁将它翻了出来,伸手按亮镜面,等着书怀尽快回话。
  书怀正往思霖的洞府赶去,才刚走到一半,突然感觉放在身上的镜子嗡嗡震颤起来,连忙停在道旁,伸手去摸圆镜。他本以为鬼使又要找自己闲扯,已经飞快地打好腹稿要指责对方,结果镜面一亮,那头居然是冥君。跑到喉头的话登时又给吞了回去,书怀战战兢兢地问道:“您……有何指示?”
  “你们现在要去何处?”冥君不答反问。
  “去找存雪。”书怀本想把来龙去脉都讲一遍,却又觉得太过复杂,为了节省时间,便只说了四个字。
  “回皇城找,他在那里面。”冥君同样也没有说太多,简洁明了地下了命令,“把砚之带回来。”
  话音刚落,镜面就熄灭下去,重新变成一片黯淡,倒映着灰蒙蒙的天。书怀懵了半晌,才理顺冥君方才说了什么,立刻暴跳如雷,直想把存雪碎尸万段。
  文砚之同样想把存雪切碎,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打算将这家伙剁成精肉饺子馅,然而他如今被锁在屋内动弹不得,有再多想法也只是想想罢了。严恒睿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他觉得这场景有些怪,颇为不适地动了动,而这时候严恒睿那张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文砚之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原来没有痴傻,也没有被控制心神?”文砚之心头火起,一张嘴就是骂人话,“我还当你这小畜生废物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躯壳都守不住。”
  这句话触及了严恒睿的逆鳞,他猛地站起身来,手中捧着的茶也不喝了,满满一杯全孝敬给了文砚之的衣裳。鬼使白眼一翻,火气更大,从嘴里吐出的话也愈发刺耳:“怎么,我说错了哪一句吗?你就是一个过河拆桥的畜生,没了别人帮你,你什么也办不到,只能成天唯唯诺诺,做一条应声虫。你这皮囊还算不错,可惜它竟然要容纳一个蠢货,就算是让一只蝼蚁来掌管你的躯壳,也必然比你做得更好。”
  “我倒是从未想过,你落到这步田地,居然还敢张嘴骂人。”严恒睿扫了他一眼,突然将空杯往地上一摔,拾起一片碎瓷,望着它好似在盘算什么。
  鬼使看多了宫廷斗争,马上反应过来他为何要拿一片碎瓷,顿时一脚踢上他的膝盖:“磨磨叽叽像个什么样,没碰过兵器,连刀都不敢拿?弱女子都敢提枪上战场,你却在此处和一只杯子大眼瞪小眼,王八都比你强,你这个王八蛋。”
  “你可真是个长舌妇。”严恒睿气得手都在抖,他平生鲜少吵架,因为无人敢忤逆他,文砚之不停骂骂咧咧,一张嘴就是一长溜,直把他说得发愣,半句话也讲不出来,只能平平淡淡地回嘴。看他不知道说什么,文砚之更来劲,恨不得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死,严恒睿心里憋屈,忽然想起存雪没有说过不让他动手,鬼使神差般抬起手来,一把掐住对方颈项,无意识地发力,要把这聒噪不休的家伙扼死在此处。
  鬼使突然又被掐住,安静了一瞬,立马抬起腿来狠狠地踹了严恒睿一脚:“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他娘的一个废物,也敢来动老子!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压根不是东西!”
  严恒睿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被骂得连东西都不是了,还被文砚之蹬了两脚,旧怨新仇累积在一起喷薄而出,他口不择言,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开始攻讦:“我瞧你这张嘴厉害得很,莫不是凭着它爬上了别人的床?”
  房中一片沉默,文砚之微微一怔,下一瞬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你他妈在放什么猪屁?你做皇帝的时候白日宣淫,那是你出的事,不是老子!你爹我拔了你的舌头!日你爷爷!”
  他看样子是快气疯了,又要做严恒睿的爹,又要日他爷爷,严恒睿被他的气势硬生生逼退几步,嘴里低声念道:“泼妇骂街,泼妇骂街。不和你计较。”
  文砚之双眼一瞪,正欲继续骂他,门却突然被叩响,丞相从外面走进来,说仙君有要事相商。严恒睿正憋得难受,闻言长出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不必留在此处听对方破口大骂,推开丞相便走了出去。鬼使眼看走了个老熟人,来了个新面孔,但他们绝对是一伙的,于是收拾情绪,准备换个词开骂,哪想丞相再次开口,声音居然换了:“大人,我先为您解开锁链,房中有密道,趁着他离开此地,您赶快走。”
  这声音好耳熟,分明是那只杯子精,原来他竟有这般能耐,在存雪眼皮底下亦能混进丞相府!鬼使大吃一惊,愣在原地,直到锁链滑脱,暗门徐徐开启,他才反应过来,匆忙道了声谢,一头扎进了幽深的密道。
  思霖缓缓睁开眼,揉了揉发痛的耳朵,心说这位鬼使骂人好狠,严恒睿没有把他按在床上拿枕头闷死,也算是好涵养。这一个个的都这么能说会道,还是燕苓溪又乖又听话,就算要吵,嘴里也从来不蹦脏字,听着舒服多了。
  鬼使受了伤,恐怕不能走出太远,严恒睿很快就会发现不对,与存雪一起回去找他。思霖按了按额角,看向仍在酣睡的晚烛,心里纠结了一瞬,暗道一声得罪,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摇醒了他那暴脾气的大姐,恳请她到城中某处接应一下鬼使。晚烛刚刚睡醒,迷迷瞪瞪的还没反应过来他都说了些什么,却已经起身往外面走,思霖松了口气,以防万一还是先躲了起来,并且嘱咐一旁的燕苓溪,若是晚烛突然回到洞府,就说自己不在。
  晚烛很少拖延,赶路很快,鬼使走出密道没多久,便看到一抹火红出现在不远处。突然一阵冷风刮来,晚烛打了个哆嗦总算清醒,狐疑地看向鬼使:“你这是……出了何事?”
  “说来话长,我们快走,存雪和那小畜生混到一堆,正等着给冥府找麻烦,此地不宜久留。”鬼使稍微一动肩膀,就牵扯出钻心的疼痛,这次他没忍住,痛哼一声。晚烛见他受伤,又打了个哆嗦,登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立刻上前扶住他,打算赶紧带他离开。他们两个走到拐角,忽然迎面撞见书怀等人,互相一合计,觉得脚底抹油当场开溜比较划算。
  书怀知道鬼使的战斗力和一只母鸡相差无几,因此煞是怀疑他究竟如何脱身,鬼使起初还想隐瞒,到最后懒得编瞎话,干脆将思霖供了出来。晚烛在旁边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对,思霖一直在洞府里坐着,他是怎么知道鬼使被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书怀,似乎在等待他说些什么,书怀早已看破思霖的秘密,做贼心虚地干笑两声:“这样吗?他附在那丞相身上……其实不害人就好了,兴许他有些怪癖,内心分裂出不同的几种人格,今天做做大宫女,明天做做高官,这一切都是他的私事,谁知道呢?”
  当看到严恒睿突然出现的那一刻,存雪便知道大事不妙,那凡人丞相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捣鬼,文砚之一定是在丞相的帮助下成功脱逃。他赶回房中一看,但见锁链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丞相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房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但很快又被人的气息压了回去。存雪仔细一感应,发觉那妖物并不在丞相府,甚至不在皇城里面,他之所以能够瞒天过海,大约是吞吃了凡人生魂,借以掩盖自己的气息。这怪不得严恒睿肉眼凡胎,无法识破迷障,因为就连存雪也没能发觉有一只妖精在窥探他们的行踪,真要怪,就只能怪对方不择手段,为了藏匿踪迹,想出了如此古怪刁钻的方法。
  本以为能用鬼使要挟冥府,没想到算盘再度落空,看来这次天命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了。存雪悠悠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鬼使右肩被存雪的冰锥刺穿,虽然能够自愈,但今日之内是无法动笔了,他回到冥府,甚至都没去见冥君一面,只托书怀代他告假。书怀看他实在难受,于心不忍,便真的代他去了,并且做好了被冥君迁怒的准备,然而冥君心怀愧疚,非但没有发火,反倒还把手头的事全部推掉,说要到鬼使房中看看他的情况。望着冥君远去的背影,书怀有些不安,心间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好像冥君此行不是要慰问下属,而是要严刑拷打似的。
  在过去的路上,冥君已经假设了诸多可能会出现的情景,甚至连鬼使痛哭流涕,拼死也要辞官的场面都考虑到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竟然看到那据说不能动笔的家伙坐在床边,红着眼眶咬着牙,按着肩膀在写一本小册子。
  冥君看到他笔下的那几个大字,顿时懵了:“砚之你、你在做什么?”
  未尝料到他会突然闯进来,文砚之的脸色一瞬间煞是好看,慌忙收起了纸笔,恭恭敬敬答道:“属下什么都没有干。”
  其实冥君早已看清对方在写什么,无非又是在编排自己和严恒睿,当即轻轻一叹,温声劝解:“别总惦记着严恒睿,不值当。”
  鬼使默不作声。过了片刻,冥君想起他告假的事,连忙又说:“你多为自己想想,别总为别人忙。”
  这本就只是正常的关心而已,但文砚之将这句话与前面那句联系到了一起,神情顿时精彩纷呈。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点了点头,僵硬地看向跟过来的书怀,僵硬地转了转眼珠。
  书怀跟过来没多久,并未听到他们的对话,只道冥君多半又在斥责下属,便劝其先回大殿,想稍微安慰一下身心俱伤的文砚之。冥君犹不放心,多看了鬼使两眼,嘱咐他不要再动笔,这才转身离开。他刚走掉没多久,文砚之就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书怀的衣袖,飞快地将冥君那两句话描述一番,一人一鬼面面相觑,恐惧非常,惊讶于冥君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第104章 相易
  鬼使的伤痊愈很快,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书怀就看到他肩上的伤口消失了,不禁感慨鬼和人果真还是有很大不同。伤才好没多久,鬼使就丢了笔,不再写他那奇奇怪怪的书,推开门往大殿走去,书怀在他身后叫住他,托他代自己问一问冥君准备如何处置思霖。冥君今日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除却鬼使之外,大约无人敢于给这头大老虎顺毛,书怀被吓怕了,压根不敢往大殿走,只想回去歇歇,不愿如此劳心费神。鬼使应了他的请求,但是看上去心不在焉,谁也不清楚他是否真记得了,书怀对着他的背影耸耸肩,伸了个懒腰跑回自己房中,准备在冥君再次找到自己之前,先趴在被子里美美地睡一觉。
  冥君并非心情不好,只是书怀误以为他心情不好,他坐在殿上,神色如常,行事如常,鬼使站在他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他与平日里并无不同。几番欲言又止以后,鬼使终于耐不住寂寞,率先开口:“属下有一事相求。”
  对方只道他在为存雪的事忧心,正欲出言宽慰两句,却又听得他说道:“您准备何时送严恒睿去转生呢?”
  “为何如此惦记着他?他从前难道吃过你的大米?”冥君不太想听见这个名字,虽然他们的确不得不处理严恒睿的问题。
  “他在人界胡编乱造,说属下和您有些不正当的关系。”鬼使添油加醋,把严恒睿抹黑一遭,仿佛此人当真在外面到处传闲话一般。冥君心下生疑,然而不好多问,只得默默地停了笔,思考着鬼使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想了半天,没个结论,正当此时,冥君忽又忆起鬼使的那本小册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头看向文砚之,直言不讳道:“本君认为,你和严恒睿都应该去治治脑子。”
  “他于私德有亏,请您不要把他与属下相提并论!”文砚之很是不服气,好像冥君真把他和严恒睿看成了同类似的。冥君看他不悦,便及时中断这个话题,现在他们不谈严恒睿了,开始谈燕苓溪。
  最近人界事忙,冥君有些心烦,说了几句便发觉自己并不怎么了解那小皇帝,于是张嘴就要把书怀叫来。鬼使在一旁说书怀正在房中休息,冥君这才想起书怀还算是个人,需要正常的睡眠。
  关于燕苓溪的诸多事宜,冥君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安排,目前冥府的头号大麻烦是存雪,除了存雪以外,还有一个立场摇摆不定的风仪需要注意,至于燕苓溪和思霖,他们可以说是无关紧要,他们在人界搞出的事,比起存雪的大动作,更像是小打小闹。冥君又开始头疼,刚审完一批新死鬼,又要花心思考虑别的事情,他甚是烦躁,多年前曾生出过的想法隐约又开始抬头,但现在天神们纷纷躲藏起来,天宫都已经空了,叫他到哪里再找能替代他做冥君的鬼神?
  实际上燕苓溪那事也没什么好处理的,在阳世之间,凡人和妖族混居,几百年间不乏违抗天命者,冥君早已对此类司空见惯之事提不起什么兴趣,不过思霖和严恒睿之间的矛盾,兴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鬼使想把严恒睿赶快送去转生,而思霖多半也想尽快找到严恒睿,为了适当减轻处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帮上冥府的忙,若是在这时候给他一个机会,此事不愁难办。冥君勾了勾手指,示意鬼使附耳来听,后者乖乖地凑上前去,他便对其低声耳语一番。鬼使那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似乎觉得这一办法可行,已经等不及要去人界找思霖商谈。
  白芷大晚上不睡觉,突然抱着个算盘啪嗒啪嗒跑进来,那些珠子随着她的跑动不断摇来晃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鬼使抬头看了她一眼,被她手中那本册子吓了一跳,惊讶问道:“你是从何处拿来的这本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