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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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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大晚上不睡觉,突然抱着个算盘啪嗒啪嗒跑进来,那些珠子随着她的跑动不断摇来晃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鬼使抬头看了她一眼,被她手中那本册子吓了一跳,惊讶问道:“你是从何处拿来的这本名册?”
“你今日出了意外,不在大殿,所以本君叫她帮着算算账。”冥君好似很困倦,此刻已是哈欠连天,连说话都说不明白。冥府压根就不需要账房,他让白芷去清点的是亡魂的数量,但他那么一说,竟把鬼使都说得呆了,讷讷无言半晌,不晓得应当如何接话。
小姑娘倒是识趣,知道多说多错,安静为妙,放下算盘和纸笔,转身又跑出了大殿,瞧那阵仗,活像身后有一条恶犬撵着她似的。鬼使定了定神,把她胡乱丢下的东西都安放好,等着冥君再给自己安排点事情做,然而冥君思前想后,感觉再没有什么事需要忙了,便起身捶了捶肩膀,说要回去小睡一觉。
天长日久地忙碌,就算是鬼也有些受不了,千百年从未犯过困的鬼使,今日居然也觉出困来。他在桌边坐下,轻轻按了按腹部,一头栽倒下去,好像从此就不想起来。冥君在床上翻了个身,眯着眼去看他,知道他不过是闭上双目把脑袋放空而已,并没有真的在睡,但从表面上看,他居然有了几分人味。做鬼做得太久,可能会忘记怎样做人,可在做人的时候,谁都无法预料到自己将来要做鬼。冥君还在人界当丞相的时候,曾坚定地认为世间没有鬼魂,直到他脱离自己躯壳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非人的存在。那时候的感受如何,过了几百年,他早就忘了,他唯一记得住的,仅剩下一丝复杂心绪,只是连这心绪缘何复杂,他亦记不清楚了。
鲜活的生命才配拥有热烈的情绪,严青冉抚上胸口,那颗心仍在跳动,但他呼出来的气却是冰冷的。说实话他不太明白鬼使为何那般厌恶严恒睿,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存在血海深仇,不过依照文砚之那嫉恶如仇的性格来看,可能他讨厌严恒睿,正是因为所谓的私德有亏。冥君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伏在桌面上的鬼使,睁眼看着前方那堵墙,他突然开始迷惑,他感到自己仿佛天生就情感淡漠,适合做鬼。当年被严恒睿下令斩首,他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可恨,时至今日,他最想与严恒睿说的话,好像也不是别人以为他会说的那些。他想这大概都是因为时过境迁,再多想说的话也被岁月磨平,不留下半点痕迹。漫长的时光是忘记一切的最佳方式,记忆总是会淡化的,时间长了就冷漠了,时间长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文砚之那本神奇的小册子,自己会永远记住它。
冥君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待到把那一大一小两个皇帝都送走,就找文砚之算账吧。
书怀每次到人界,都能听说一点儿稀奇古怪的事件,今日他捧着大饼,一边咔嚓咔嚓吧唧吧唧,一边津津有味地听面前那老人讲话,而在他脚边的地上,有两只黑色的小犬正在追逐打闹。
“嘿——乱动什么!”书怀嘴里的饼还没来得及咽下,突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抱住了腿,那一瞬间他吃惊到忘记咀嚼,一把薅住墨昀的后颈皮,将他从自己腿上扯了下来。老人恰好说得累了,便喝了口温水,笑呵呵地看面前的青年和小黑狗斗智斗勇。墨昀本就对书怀冷落自己的行为颇有微词,此刻被书怀一拽,登时委屈起来,坐在地面上呜呜叫唤,好似谴责,又似控诉。另一只小犬并没有见过墨昀的原身,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只年幼的犬妖,便安慰似的蹭了蹭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弟弟来哄。书怀吃完大饼,看到他们这般情状,忍俊不禁,憋笑憋到肚子发痛,墨昀怒吼一声,汪汪大叫着冲过来撞他,却被他仗着体型优势一手提溜住,一下拎到半空中。
“太皮了,管不好,让您见笑了。”书怀把墨昀提在半空晃了晃,墨昀伸出小爪子拼了命地要去拍他的手,结果爪子太短,根本就够不到,尝试了几回,最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此事显然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用,另一只小犬缩在桌下看着书怀,将一双大眼瞪得溜圆,转头奔向自家主人,心说还是老人比较慈祥,幸亏当初捡到自己的不是这位青年。
老人一弯腰把小犬抱了起来,一下一下地给它顺着炸起来的毛,小犬叫了两声,安安静静地趴着不动了,书怀看看别人家的小狗崽,又看了看自己家的,不禁嫌弃道:“你怎的就这么淘呢?安生一会儿多好,非要来找人闹。”
“小东西都爱闹,让它们多闹一闹也好,不然等到以后,像我这样一身都是老骨头的时候,再怎么想动弹,身体也撑不住喽。”老者瞅了一眼趴在膝盖上的小犬,见它眼巴巴望着桌上的烧鸡,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便冲着书怀笑了笑。书怀这几日吃不下油腻的食物,提这只烧鸡过来本就是要送人,看到小犬嘴馋,连忙说道:“它馋虫上来了,您若想给它尝尝鲜,尽管让它吃便是。”
他这样爱做人情,几乎要把墨昀气疯了,要知道墨昀对这只烧鸡垂涎已久,来时的路上不知道洒了多少口水,只盼着到此处能分一杯羹,哪想自己如今被书怀提在手里,一整只烧鸡都要便宜了那年幼的犬妖。墨昀愈发愤懑不平,再次汪汪地叫起来,直到书怀伸手也给他拿了只鸡腿,他得偿所愿,这才安分。
老年人就该有个老年人的样子,品品茶,逗逗狗。书怀到外面洗净了手,坐回桌旁捧起热茶,惬意地饮了一口下肚,浑身都变得暖热。趁着文砚之和思霖在洞府里叽叽咕咕地交谈,书怀忙里偷闲,带着墨昀跑到城中来和这位老者歇一歇,顺便闲聊一些趣事,打发无聊的时光。能懒散个一时片刻,纵使回到思霖的洞府之后,要被受了蒙骗的晚烛殴打,他也觉得值了。
老者看似普通,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住在皇城中的人,离天家最近,总能获取到一些秘辛。书怀听老人讲最近朝中发生的变故,什么太后夺权,什么皇帝驾崩,什么丞相暴病而亡……分明是他早就知悉的事情,然而从他人口中再听一遍,又别有一番风味,如同在听说书。
“那丞相没了之后,岂不是余下太后一手遮天?”书怀听老者谈论太后的铁腕政治,感到这女人好生厉害。难怪她干翻了丈夫,又扔掉了儿子,让她来做皇帝,确实比燕家父子要强。想到燕苓溪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分明更似文人,思霖先前也提起过,说燕苓溪自己都不愿做皇帝,他的位置被太后取走,他都没什么感触,书怀看他这两日在思霖的洞府里玩得很是开心,估计就是因为他娘终于把他肩上这个担子拿走自己扛了,他感到一身轻松。
果然,人和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人和人的爱好也是不一样的,交换一下,各取所需,倒也不错。
老者又道:“如今的朝廷,实际上已经成了太后的朝廷,她发动宫变,杀死夫君,继而谋害亲子,虽说常人都觉得于情不通,但站在她的位置来看,倒也有几分道理可言。只是可怜了那小皇帝,十几岁的娃娃,连皇宫都还没出过,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太后只知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可她那孩子又懂什么?”
“他在宫中,能信任的不过是自己的母亲,我想他也未曾料到,太后竟会将他送上绝路。”书怀也有些可怜燕苓溪,便接过老人的话,继续往下讲,“他若是真被害死了,死之前应当十分绝望,被最相信的人背叛,实在是——唉。也不能说那是背叛,母子之间的事,难说。”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那种心情,不过若是燕苓溪本人在此,定能说出许多。
“若是‘真被害死’?”老者苦笑,“也是,兴许他还活着,但他以后,要怎样活呢?”
其实燕苓溪活不久了,他本身阳寿已尽,现下之所以还能留在人世,不过是凭借着思霖传给他的那点灵气。书怀知道鬼使今日是来找思霖谈些什么,冥君的意思还是要把燕苓溪送去转生,思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被迫接受。
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将要死去,他心里会怎样想?
倘若得知自己重视的人濒临死亡,又应该怎样想?
墨昀变成小狗之后,饭量不减反增,他把鸡腿上最后一丝肉也剔下来,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书怀的悲情叫这声音一下子冲散,顿时哭笑不得,而墨昀还死死盯着剩余的烧鸡,试图再找书怀要一只鸡翅膀。他在这里吃得开心,但思霖那边估计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书怀想着回去看看,又见老者面有困倦之色,连忙把墨昀抱起来,借口家中有事,先行一步。
“老人家,你我今日说这些话,叫那太后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临走之前,书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晚辈惜命,踏出这道门之后绝对守口如瓶,您尽管放心。这皇城当中秘闻多得很,一日是说不尽的,明日晚辈再来,您一定又有新的故事可讲了。”
“我横竖是活到头了,脑袋掉不掉又有何妨?倒是你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对旁人乱讲。”老者言下之意,是在说书怀年纪轻轻的,须得管好一张嘴,否则掉了脑袋,绝对比他这糟老头要可惜。书怀一笑置之,抱着不住作怪的墨昀离开此地,打算回思霖的洞府再蹭一顿饭。
鬼使和思霖已经谈妥,事情顺着冥君的预测往下发展,书怀走入洞府的时候,正撞见思霖假寐,指不定又上了谁的身,而鬼使早已回了冥府,此间只剩下一个四体不勤瘫成烂泥的晚烛。书怀绕了几圈,嗅见一星半点残留的饭菜香气,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食物,悄悄去问燕苓溪,得到他们已经吃完饭的回答,犹不甘心,又里里外外走了几回,这才作罢。
“你都过了九十九岁,还搞什么饭后百步走?”思霖没有睁眼,但他听得见书怀的脚步声,因此可以和书怀进行无障碍的对话。
“有些不舒服,我走一走。”书怀虽然不是很饿,可那张大饼也不足以将他的肚子真正填饱,他揉着腹部,一刻也不间断地转来转去,墨昀在旁边看着他,一双眼跟着他转来转去,没过多久便把自己给转晕了,当场趴下一动不动。思霖闭着双目,免除一阵晕眩,不过洞府里有光,书怀从他面前经过,他不单能听到声音,还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长条黑影飘过去,最后他烦不胜烦,忍不住问道:“能否别乱晃了?”
“抱歉抱歉。”书怀立马停了脚步,又问,“你在忙些什么?”
“随便看看罢了。”思霖闭眼回答。
丞相已死,思霖便只能附在大宫女身上,他看太后对丞相之死浑不在意,便料到这回也是她下的手,但他需要和存雪以及严恒睿接触,如今太后对他的用处不大,他对宫中的事又没了兴趣,稍微看了一会儿就抽身离开,再次催动先前埋在严恒睿体内的灵气。如今他无法控制严恒睿的躯壳,但神不知鬼不觉地黏在对方身上,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现在好像一只要偷鸡的狐狸。”书怀打量着思霖,十分肯定地下了结论,“你又想捣鬼了。”
“一起做坏事也是可以的。”思霖便笑,“你坐过来,我分你一只眼,让你看看严恒睿。”
书怀不想看严恒睿,书怀想盯着存雪,文砚之应当对严恒睿比较感兴趣,但他此刻不在。书怀拍了拍手,坐在思霖对面,握住对方的手,尝试着闭上双眼和思霖共享视野。
才一闭眼,他就被突然出现的那张脸吓了一跳,刚和存雪打完架没多久,就与之“对坐论茶”,这场景很富有冲击力,书怀隐隐有些兴奋,还觉得有些刺激。
“不对啊,你附在严恒睿身上,我看不到严恒睿。”书怀看着看着,忽然觉出不对,“你这是在骗我啊。”
“我以为你更好奇那位天神,你要真想看严恒睿,等他去屋里照镜子的时候,你可以一次看个够。”思霖提议。
书怀萎了下来,蔫蔫地说:“算了。”
他继续看存雪,存雪可真闲,丞相的死,他完全不记挂在心上,居然还在此饮茶。这茶兴许还是那丞相奉上来的,丞相糊里糊涂地就死了,到了冥君那里,还得挨一顿臭骂。
“这八百年间,做丞相的人不少,但像从前那样好的丞相,却是再也见不到了。”书怀突然晃了晃思霖的手,“等你下次再去冥府,有什么话可以趁早对冥君讲,兴许他一听就心软了,还能罚得更轻一些。”
燕苓溪还在旁边,因此思霖不敢乱讲,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怕被人听出不对劲来,便及时岔开话头:“你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还挺开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赶紧切掉毒瘤吧。
以及,关于鬼使的属性问题。
文砚之是双严cp粉,讨厌严恒睿。
严恒睿站冥鬼,因为文砚之讨厌他,所以他也讨厌文砚之。
严青冉觉得他们两个脑子有病,一直吃瓜看戏。
第105章 小人
墨昀在地上晕晕乎乎趴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却见到书怀和那杯子精面对面坐着,聊得正开心,立即酸味上涌,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围着书怀转了两圈,突然变回人形,扑到书怀背上,将下巴搁在对方肩头。被他这么一压,书怀险些倒下去,正欲从他臂弯里钻出来,却被他扣得死紧,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努力挺直腰板坐着,但墨昀实在太沉,青年男子的分量不是书怀轻轻松松就能扛起来的,最后书怀没能忍住,铆足了劲一把将墨昀掀翻,勒令他到洞府另一侧面壁思过。
若是墨昀知道书怀是为了观察存雪而把他赶走,心中大约会极端愤懑不平,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对此一无所知。赶跑了给自己找麻烦的墨昀,书怀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存雪身上,他饶有兴致地听着严恒睿和存雪的对话,感谢思霖为自己提供了一个看热闹的机会。不仅有声音还有色彩,并且如同身临其境,实在是千载难逢的体验。
但对于严恒睿来讲,他们这次的谈话应当不算愉快,书怀发现他贼心不死,还想着夺现在这个太后的权,谁知道他是怎样设想的,一没根基二没臣子,就算真的赶走了太后,他如何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就不说他的治国方案还是不是八百年前那一套了,倘若当真如此,那他怕是要被民众口诛笔伐,就算掌管国家,也掌管不了多长时间。
风仪当初把他放走的时候,指不定答应了他什么,书怀想着等回了冥府就去问问风仪,可这家伙大概不愿意说。
存雪一定也觉得严恒睿的想法不现实,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严恒睿而已,当看到他和严恒睿在一起的那时,书怀就摸清了他的意图,而存雪究竟作何想法,普天之下只有严恒睿自己拎不清。他们两个的合作,用书怀的话来讲就是“两个小人凑一窝”,这样的两个人合谋去做一件事,多半是做不成的,因为他们的计划进行到一半时,就要开始互相猜疑,紧接着就是针锋相对、反目成仇,昔日的盟友也就成了敌人。如今他们正进入了相互猜疑的阶段,离分道扬镳已经不远了,书怀乐得看好戏,他想知道是严恒睿更能恶心到存雪,还是存雪更能恶心到严恒睿。
狗咬狗,一嘴毛。不管是谁更恶心,只要别恶心到自己,书怀都会觉得有趣。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书怀急得抓心挠肝,恨不得代替严恒睿去掰存雪的嘴让他讲话。由始至终,全是严恒睿自个儿在这里叭叭叭地讲,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书怀听得头都大了,存雪却仍然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地喝茶,犹如一只孵蛋的老母鸡,没有危险绝不挪窝。从他偶尔抬起眼帘投过来的视线当中,书怀隐约看出了一点嘲讽,一点鄙夷,还有一丝无奈,能把一位天神逼到这份上,严恒睿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看着存雪的表情,书怀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严恒睿就是那种厚颜无耻的家伙,他打遍天下无敌手,能让鬼使不舒服,还能让天神之首无可奈何,虽然他不过是一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但能把存雪烦得不舒服,也算是他这一生中可圈可点的成就。
“我上次和存雪那厮长篇大论的时候,我们还在南海。”书怀又听了一会儿,不禁开口,“当时我都没有把他说成这样过……这严恒睿可真有能耐。”
“你口中的存雪,就是这位天神?”思霖道,“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就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严恒睿已然修炼到了这种境界,你我还差些火候。”
“差出来的不是一点半点,天壤之别啊。”书怀感叹,“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呢?——这下好了,今日回到冥府以后,我和鬼使之间又多了谈资。”
原本乖乖罚站的墨昀听到存雪的名字,立刻警觉地转过身来,盯着书怀脸上未褪的笑意看了许久,再度蹑手蹑脚地向他走去。书怀看戏看得入迷,没留心墨昀正在接近,只道背后刮来的是风,冷不防手腕被捏住,当场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存雪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墨昀,小狼崽打翻了醋坛子,正要磨刀霍霍向书怀:“你背着我在搞什么?”
“我何时背着你搞小动作了?”书怀梗着脖子反对他的说法,“是你背对着我,不是我背对着你。”
“那也是你赶我去的。”墨昀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拖到洞府一角,看样子准备严刑逼供,“你到底在看谁?”
书怀眼看他真急了,连忙和盘托出:“当然是在看存雪啊,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墨昀瞪着双眼,一时无话可讲,此人还说严恒睿厚颜无耻,殊不知在墨昀看来,他的脸皮厚度和严恒睿也没差。瞧着小妖王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书怀心里犯嘀咕,想着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话,战战兢兢不敢再张嘴,好不容易斟酌好了词句,刚要哄一哄墨昀,猝不及防又被思霖那边发出来的声响吓了一大跳。燕苓溪早就不在看书,亦被他们这里的响动吸引了目光,此刻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思霖,杯子精睁开双眼,一脸若无其事,貌似任何事也不打算透露。
书怀突然来了胆量,一扭身就从墨昀身边逃走,像条滑溜溜的泥鳅。墨昀伸手抓他也没抓住,眼看着他又跑到了那只杯子对面坐下,登时七窍生烟,憋着一股气也来到思霖身旁,想看看究竟是何物能让书怀这般入迷。如今的墨昀已经在怀疑存雪会做迷魂汤,想那冥府的孟婆也会做一大锅一大锅的汤,喝下去就能忘却今生旧事,干干净净地迎来新的开始,存雪的迷魂汤却不是这样,他把自己的汤给人咕嘟咕嘟灌下去,对方竟会追着他跑,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深情不渝,全都抛诸脑后,忘得不能再忘。如此精准的打击,难道不比孟婆汤更厉害吗?他神通广大,就连墨昀也险些中了他的招。
思霖对着墨昀眨了眨眼,将两手置于膝上摊开,一边还说着玩笑话:“拉住哥哥的手,带你们去看好戏了。”
一旁的书怀不遗余力地给他拆台:“我比你年纪大,我才是你哥,你说反了。”
墨昀哼哼两声,什么也没有说。假如刨除燕苓溪,此间的确数他年纪最小,他抓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点。
说完那句话以后,书怀就安静了,现在不是严恒睿自己在唱独角戏,如今正唱着的换成了存雪。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存雪传播那一套歪理,书怀还有些不适应,他继续往下听了一会儿,本想重新感受一遍存雪的论调,结果越听越觉得怪异。
“这是存雪?”墨昀心直口快,代书怀抛出了他心间的疑问。
“是的吧。”思霖回答,“有谁那么大胆,敢于假冒天神?况且他身上的灵气很强,你们从他的灵气,应当可以分辨出他的身份。”
“当真恐怖,我觉得要变天了,这也太可怕了些。”书怀毛骨悚然,盯着存雪的脸企图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他多少猜到了思霖刚刚为何突然搞出那么大动静,估计严恒睿当时就在与存雪商量夺取他人躯壳的事。这家伙想要效仿思霖,杯子精也知道他是跟自己在学,由于心虚,所以大吃一惊。书怀听存雪的意思,是不愿意帮严恒睿做这等事,这可真是奇怪,在书怀的印象里,存雪永远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人,谁能想到他还有底线?但这就自相矛盾了,他之前明明在暗中操纵权贵,刻意引导他们残害平民,怎会突然良心发现,摇身一变就变成关爱凡人的正派仙君?书怀拧起眉头,感到此事另有隐情,存雪极有可能又在暗中谋划什么,否则他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脑内灵光骤然一闪,书怀蓦地想起风仪就是不愿伤害凡人的那一类,难道存雪尚未死心,想要争取风仪,来个里应外合,把冥府彻底击溃?可风仪一直在冥府里头呆着,又有冥君亲自看管,纵然宫翡不在,他也绝对没有去和存雪见面的机会,书怀还是认为他未曾与存雪合作,依现下情形推断,多半是存雪在为争取风仪而做准备。
这就能说得通了,与其花费力气,满足一个无关紧要的严恒睿,不如创造机会,取得人仙的信任。然而存雪不管与谁结盟都是那样,结果必不可能有所改变,他从一开始就只想着利用盟友,人界在他眼里亦是棋子,风仪早已看穿了他这一点,怎会闭着眼跳进他挖好的坑?书怀冷笑,觉得存雪眉间的忧虑来得完全有道理,就让他一直这样忧虑下去吧。
“宫翡这几日去做什么了?那天文砚之出事的时候她也不在。”书怀突然问墨昀,“青湄最近怎的也不来?”
“据说是找到了东海龙君的踪迹。”墨昀顿了顿,又道,“她和青湄都去北海帮忙了,走得匆忙,来不及与你说。”
书怀“哦”了一声:“无妨,你才是妖族之王,这些事情,她告诉你就可以了。”
两厢沉默半晌,墨昀悄声嘀咕:“你这句话怎么酸溜溜的?浸了多少年的老陈醋?”
“你想多了,这句话普普通通,酸在何处?”书怀摸索着伸出手,在墨昀腿上掐了一把,成功让小妖王收了声。
眼看存雪不帮自己,严恒睿也有些急切,书怀认为他这就叫鬼迷心窍,不过说起来,鬼的脑子都比他好使许多,最佳的范例便是冥君与鬼使。人果真还是需要适当发泄一下的,无需太频繁,偶尔宣泄宣泄情绪即可,憋得太久了总会出问题,严恒睿就是一个前车之鉴,他和存雪讲话,三句不离皇位,好似他还没有亡国,朝中真有那么一把金光闪闪的椅子等着他去坐。
思霖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深知书怀了解到的内情只会比他多,而不会比他少,先前趁着书怀不在,晚烛和他多说了两句,那次谈话的内容激发了他对书怀的敬畏之心,他终于发觉书怀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对于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书怀察觉到对方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略一思索,决定安抚他两句:“你无需紧张,就算你不做那事,他离亡国也不远了。”
话音刚落,思霖就猛地一震,书怀眼前的画面扭曲了一下,转瞬间又重新恢复了正常。思霖深深吸了口气,又将它缓缓吐出来,此时此刻他那颗心就像是在惊涛骇浪当中颠簸的一艘小船,随时都有被击溃的可能。书怀不会读心,但他有些过于聪明,被他说中的事太多了,这让思霖有些害怕。
鬼知道他和墨昀相处的时候,是否也会这样。
“他们谈不拢了。”书怀丝毫没有察觉到思霖状态不对,还幸灾乐祸地观察着存雪面部那点细微的变化。在他看来,严恒睿马上就要将存雪激怒,如果他再不住口,存雪马上就要发飙了。
也不知严恒睿是不是受到了他们这边的影响,书怀刚想着他再不闭嘴就得死,他就真的闭了嘴。存雪就这样和他面对面坐着,脸色难看得很。
静悄悄地坐了半晌,严恒睿道了声得罪,率先起身回房,而当他经过屋内那面铜镜的时候,眼尖的书怀望见他的神情,顿时笑了出声。一切正如书怀所料,严恒睿和存雪就是谈崩了,闹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存雪精心谋划了许久,结果一再发生意外,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他现在估计都要气疯了,没当场拔出长刀,将喋喋不休的严恒睿砍翻,也算是他脾气好。
小人和小人商量事情,一般是没有好结果的,存雪和严恒睿的实例摆在面前,就是铁证如山。
“一直听见你们吵吵嚷嚷,让别人睡个午觉都不行?”晚烛的声音传来,含着浓浓的倦意。书怀睁开眼看向洞府外面,但见日头偏西,于是又开始给晚烛拆台:“你睡个午觉,一下子睡到太阳落山,当真视百年若一日,光阴虚度亦不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晚烛怒了,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伸手就要去抓书怀的衣领,想把他提起来让他给自己赔罪。书怀连忙起身,一弯腰从晚烛手底下钻过,朝着不远处的大门奔去,晚烛愣了一瞬,拔腿便追,墨昀眼看他俩不告而别,满怀歉疚地代他们向思霖说声抱歉,思霖只道无妨,刚刚说完,就见墨昀转身也跑走了。
偌大的洞府转眼又变得冷冷清清,不过安静一点也好。思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燕苓溪:“又耽搁了一下午……你可是饿了?现在要吃些东西吗?”
“随意。”燕苓溪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脸上不带笑意,思霖心里无端有些发毛。
倒是不知这孩子又听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学,希望室友是正常人。
第106章 心悸
灯姑娘最近煞是烦恼,原因无他,那姓燕的少年每日缠着她问东问西,不停打听思霖过去的种种,她其实很想问对方为何不直接去问思霖,但是面对着一个孩子,她不好意思太凶,只能一边暗自心烦,一边认认真真回答燕苓溪的问题。
最近北海那对兄妹一直在冥府呆着,足不出户,晚烛只道他们又在偷懒,而宫翡神神秘秘地消失了,晚烛不清楚她去往何处,总而言之,她再次被推出来带孩子了。实际上她只喜欢小姑娘,她宁可带十个八个雪衣,也不愿意领别人,然而冥君下了命令,由不得她不愿意。她每天早晨别别扭扭地出门,抱着自己的灯来思霖的洞府窝着,随后躺在床上荒废一整天,当真是虚度光阴。
燕苓溪问晚烛的那些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且不说思霖的过往与他有何关联,单说他鬼鬼祟祟避开思霖询问的行为,就足以使晚烛怀疑他别有意图。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做什么?他不过是凡人而已。晚烛对燕苓溪没有什么警惕之心,他随便问问,晚烛就随便说说,余下的细节,他不问,晚烛便不回答,留给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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