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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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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谁愿意思考或讨论这些事情,对凡人而言,时间太过宝贵,他们必须要为生计而奔波,无暇思考其他;对天界众神而言,此类问题也是无聊,谁也不愿去多加考虑,不论是人仙还是天生神,都更乐意潜心修炼,或者四处游玩;也就只有冥府中这几位,对这种话题充满着热情,时不时拎出来说上几句。
鬼使侃侃而谈,向冥君解释了一番爱人和爱己的含义,他口中的“爱人”,是指广义上的“为人着想”,至于“爱己”,则包含了两大方面,即合理的谋求私利,与不合理的极端自私。
关于合理与不合理的区别,文砚之没有多做赘述,他把“爱人爱己”解释清楚以后,就直接切入正题:“爱人之心,善者常有;爱己之心,生灵皆有,但能在爱人和爱己之间找到平衡,却难如登天。心中有偏向性,又绝不因此影响大局的,属下只见过慕华天帝一位,她虽与前任妖王相恋并生下一子,但从不动用自己的实权,为夫君和儿子谋求不该拥有的利益。书怀与天帝相似,虽然还未到达完全不影响大局的程度,不过只要多加磨砺,总会有那么一天。”
说到这里,鬼使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这好端端的,冥君为何要让他评价书怀?
“砚之这一番话,实在是说到了本君心坎里去。”严青冉吹了吹杯中的茶,小口小口地品着,不过多时,他便放下茶杯,将真相告知了下属:“他动心了。”
鬼使:“……”
此事确实在他意料之内,但如今亲耳听见,还是有一种不现实感。他忽然懂了冥君为何要先与他大谈爱人爱己,若是他先被这个消息砸晕,哪来的心思讲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在讨论深奥话题的时候突然告诉我某人和某人谈起了恋爱,的确会瞬间熄灭我的学术热情。
让鬼使同志与我感受一样的难过。
第35章 雪衣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超凡的创造力与脆弱的生命同时在他们身上呈现,他们改变自己身边的环境,同时也受环境所制。在战火纷飞狼烟四起的年代里,人命如草芥,身世如浮萍,但也正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弱小的凡人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智慧。纷乱的时代要求人们具有活跃的思维,唯有如此,才能求得安身立命之机,乱世出英雄,大抵是在说这种情况。
八百年前书怀所生活的人间,也正是一个乱世,因此墨晖常常调侃他,说他是乱世之间生长的英雄。妖王每次这么说,书怀也只是笑笑,便将话题引开,他若有这么好,那他的妹妹,又该被如何评价?
雪衣还活着的时候,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她和所有初入人间的孩子一样,对整个世界都怀抱着善意。乱世之中的善心,是最为珍贵的存在,虽然看似不太重要,但自古以来人们都期盼它,可说来讽刺,最后将雪衣推下万丈深渊的,也正是这宝贵的善良。
当年那个王朝乱在何处、烂在何处,身为丞相的严青冉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它的乱,不是外患而是内忧,它的烂,不在江湖而在朝堂。
做人最怕自私,做官最怕巨贪。平民自私自利,或许影响轻微,可官员若是都要以权谋私,那么整个国家就会被他们带上穷途末路。
外戚干政,祸乱朝纲,动摇了帝国的根基,同时也威胁了平民的权利。底层民众看似不起眼,实则重要非常,尽管拥有特权的始终是贵族阶级,但是掌权者必定不能完全无视平民的诉求,若是没有民众作为他们的统治基础,他们有何高贵可言?
假若利欲熏心,目光就放不长远,做出的事也就显得可笑。欺压百姓无异于自取灭亡,但向来有人看不穿这个道理。今朝的水流能托起木舟,明日就能将其淹没,而从风平浪静转化为波涛汹涌,务必要有一个过程。
在流水仍然安安稳稳地载着木舟的时候,舟中人闲极无聊,开始翻搅水波,以看它动荡不安为乐。
乱世就这样开始了。
凡人皆有父母,只是见得到与见不到的区别,雪衣也曾和自己的父母住在同一屋檐下,可数十年、数百年过去了,他们的痕迹早已无可追寻。她生于乱世,长于乱世,最终也死于乱世,再平常不过的命运,再平常不过的结局。
八百年前,皇都。
她坐在桌边,握着笔笨拙地写下一行字,告诉兄长她要出门。今日外面天气好,阳光明媚,不热不燥,她把纸条压在砚台下面,穿着一袭新衣跑了出去。她刚满十五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穿上那条裙子,整个人都像是夏日池塘中初绽的莲,娇嫩而不妖艳,多美丽的一个好姑娘。
这附近的居民都认得她,一见她出门,就笑着送她糖,送她野果,她也笑了起来,接过邻人的赠礼,嘴里含着一颗甜蜜,直奔城中最繁华的地带。
那条街上人很多,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拥挤,她不知发生了什么,重重人海遮挡了她的视线,就算踮起脚尖去看,也只能看到一颗颗攒动的人头。人挤人的地方总是没什么意思,她撇撇嘴,转身向后跑去。
冒冒失失的姑娘未曾注意到身后有人,她猛地转头,一不小心将对方撞得摔倒在地,她忙不迭道歉,好在那人脾气并不火爆,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她能否带路去城中的药铺。
是外乡人吗?皇都总是会迎来各地的旅人,毕竟此地繁华,绝非他处可比拟。她看了看日头,觉得天色尚早,这人不识得路,引他过去也无妨。于是她点点头,带着对方绕过这一团拥堵,慢慢走向远处的药铺,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她正一步一步跨向死亡。
皇城中住了不少达官贵人,他们平日里喜欢用这样那样的药物来调理身体,因而药铺生意红火,每天都人来人往,其中大多是婢女仆从,平民倒是很少买药,有些人是心疼钱,有些人是根本就没有钱。
今天的药铺静悄悄,好似有些反常,她站在巷中,狐疑地打量着四周,觉得此处人也太少了,看样子不是很安全。危机感爬上她的心头,她随手向前一指,告诉身后的追随者药铺就在前方,便慌忙提起裙摆,想要赶快离开此处。
就在这时,她的手臂猛地被抓住,还没来得及挣扎,后脑就传来一阵钝痛,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
滴答滴答的水声响起,锋刃狠狠切入她的手腕,皮肉在刀尖下被划开,然而这还不够,那把刀打了个转,刺得越来越深了,伤口处依稀可见白森森的骨骼。
她受到刺激,颤抖着想缩进房间角落,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势,一副锁链套在她身上,黑暗中有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脖颈,紧接着又是一片冰凉,一阵刺痛。
痛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到最后她只感到麻木,她的身躯抽搐着,热气从胸口发散出去,那具小小的躯壳冷却了,再也暖不起来。
满溢的鲜血在随从和侍女手中传递,他们在其中加了细小的花瓣,又将它带进了屋,洒到一个木桶里面,皇后的妹妹就坐在桶内,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
“仙君的办法果然奏效,想不到这些卑贱之人,倒也有独特的用处。”
女孩娇笑如铃,嘴里说出的话却不似常人言语。同样活了十五年,有人坐拥金玉锦绣,有人却骨骼尽断、鲜血流干,被抛到乱葬岗任凭野兽啃食。
八百年了,死亡所带来的恐惧,早就被她埋藏在心间的某处角落,只要不轻易触碰,就不会激起铺天盖地的伤痛。如今的她睡在灯里,比从前过得更要安逸,她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皇后的妹妹都无法实现的愿望,却偏偏应在了她身上,不过,这似乎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突然之间,长明灯被人提在了手里,是自己的兄长吧?方才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雪衣揉揉眼睛,从灯内飘了出来,然而提着长明灯的,却压根不是书怀。
她看着那张脸,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恐,想要大声叫喊,却活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那张许久没有见过的脸慢慢逼近,对方察觉到她的恐慌,反而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又见面了,小姑娘。”
“哥哥!哥哥——”雪衣崩溃地大哭出声,拼命向她最亲近的人求援。她如今的所在地是冥府,活人轻易不能进入,眼前这个杀人凶手,又是怎样摸进来的?
听清了雪衣在喊什么,男人顿时一怔,难道书怀已经回到了冥府?若当真如此,再叫她这么喊下去,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他目光一凝,骤然抓住女孩的手臂,把她从桌上拖了下来。而就在下一刻,长刀突至,径直刺向他的手腕,他躲闪不及,腕上生生被划出一道血口,与此同时,雪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背,他闷哼一声,手下便失了力气,被这姑娘逃出了门外。
雪衣没有叫来书怀,却叫来了恰好在附近的小妖王,墨昀本也不识得雪衣,还在诧异冥府中怎会有个姑娘,但当他看到那盏长明灯的时候,他便明白了这女孩的身份。
伸手去抓她的那个家伙,看起来煞是眼熟,墨昀回身一瞥,见书怀闻声赶来,便不再分神去照看雪衣,他抓住飞回身畔的长刀,朝着对方发动了攻击。
“小畜生当真难缠!”那人骂了一句,抬掌拍向墨昀胸口,十足的杀意被劲风裹挟着扑来,墨昀一挥衣袖,却是轻飘飘地将那阵风拂去,如同拂去扬尘一般,对方没想到杀招被他轻易化解,登时愣在当场。
“你的傀儡,做得很像你本人。”小妖王冷笑道,“以假乱真,连你这个主人都被迷惑住了。”
他举起长刀,将人形傀儡从中间斩成两半,雪衣看到这番情景,却是哭得更厉害了,她往兄长的怀里缩去,仿佛被追捕的幼兽正在寻找避难所。书怀也被墨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吓了一跳,他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地发声:“你下次……就不要这么凶残了。”
万一对面是个活生生的人,墨昀那一刀砍下去,岂不是满地鲜血?届时不单清理起来麻烦,给雪衣造成的心理阴影也是不可估量。
墨昀回过头,恰好看到雪衣紧紧抱着书怀,虽然知道这姑娘是他的亲妹妹,但小妖王的脸还是黑了下来,他阴沉着一张脸,冷漠地“哦”了一声。瞧他这副样子,下次估计不打算改。
书怀只顾安抚妹妹,并没有注意是谁吓到了她,雪衣急于把此事告诉哥哥,她的嘴唇颤抖半晌,好不容易才说出完整的语句:“是那个人,他又来了……”
“谁?”书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方才依稀听到墨昀说对方会做傀儡,不由得往存雪的方面去考虑,但雪衣和这位天生神没有见过面,不该认得对方,难道三界之中,还有另外一个能与存雪相匹敌的家伙?
“他还想再杀我一次!”雪衣抽噎着,几乎要喘不过气,书怀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转而向墨昀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妖王心里有些不爽,但碍于雪衣是个姑娘,不好发作,他冷哼一声,把脸撇到一边不去看书怀,嘴里吐出两个字:“存雪。”
书怀瞠目结舌,脑内乱作一团,先前他还只是怀疑存雪想害他,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了。照目前所有的线索来推断,自打天帝把佩剑赐给书怀,存雪就在暗中给他使绊子,雪衣的死绝非偶然,对方要害她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是书怀的亲妹妹。
这可真是祸及家人,书怀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吞了口唾沫,好半天说不出话。
“出了何事?”鬼使在大殿里头也听到了声音,他立刻往这边赶来,却只见到一个黑面小妖王、一个神游天外的大闲人,以及大闲人怀里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详情,书怀便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你来晚了,你看看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鬼使:“……”
粗鄙之语,不堪入耳!文砚之刚想骂他个狗血淋头,却又听他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八百年了,人间也许不是当年的人间了。”
明明这两句话都是从同一人嘴里冒出来的,为何意境相差如此之大?鬼使被说得一愣一愣,以为书怀受了什么打击,精神有些失常。
“你这话什么意思?”文砚之感到一阵茫然,“你现在就要回人界吗?”
“没什么意思,纯粹感慨一下。”书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哄道,“别哭了,我们都在,谁能伤得到你?”
小妖王表面上是在闹别扭,不去看那对兄妹,实际上他对雪衣也很好奇,此刻正偷偷观察着对方。尽管雪衣做鬼做得早,始终维持着十五岁的样貌和心智,但她实际上也比墨昀多活了几百年,小妖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想到她的实际年龄,心情越发复杂。
“墨昀,墨昀!”好歹是哄得妹妹破涕为笑,书怀松了一口气,开始使唤忠心耿耿的小狼崽,“去把屋里的灯拿过来。”
墨昀闷闷地应了,转身进屋提了那盏长明灯出来,雪衣擦干脸上的泪痕,飘到小妖王附近,把那盏灯抱在怀中。自打她成了鬼以后,就寄宿在长明灯内部,做了它的灯灵,墨昀看到她伸手逗弄那火苗,竟也没被烧伤,心下不免有些讶异。
火苗……他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了玉盘上那颗红宝石。
存雪把傀儡放到冥府,又试图掳走雪衣,可能不是在记恨书怀毁了他那条假龙。长明灯中火焰不灭,也颇具特点,说不定雪衣也是他们棋局之间的一部分。
现在把此事说出来,可能会引起新一轮的恐慌,这件事只有他和书怀知道就好了,墨昀抬眼看向鬼使,盼着对方读懂他的眼神,把雪衣先领走。
就在他对文砚之拼命使眼色的时候,雪衣却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多谢大哥哥。”
这妮子只凭外表定称呼,当年她管墨晖就是叫哥哥,如今碰见了墨晖的儿子,却还叫人家哥哥。
墨昀:“……嗯。”
暂且将错就错吧,称呼这种事纠正了也没什么用,反正看着没啥大问题,叫哥哥也无所谓。
“那大哥哥你能不能陪我……”雪衣抱着长明灯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墨昀带她去玩儿。
书怀不太会算数,但直觉告诉他雪衣的称呼不太对,他连忙打断了妹妹的话,叫她和文砚之去找冥君。小姑娘倒是挺听话,乖乖地跟着鬼使走了,墨昀不怀好意地看了书怀一眼,调笑道:“怎么突然把她支开?是想要补偿我了吗?”
“少学这些烂话。”书怀给了他一胳膊肘,“你刚想说什么?”
这下轮到墨昀发愣了,他明明没有和书怀进行交流,这人是如何得知他有话要讲?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墨昀开口,书怀有些愠怒:“你到底说不说?”
小妖王还在酝酿情绪,想寻找一个平常又不失庄重的开场白,结果他酝酿得太久,书怀不耐烦了,拔腿就要离开,他连忙把人拖住,将自己关于那颗红宝石的猜测解释了一通。
他的推断合情合理,书怀也认为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只是这个推测令他有些心焦,他越发担忧起妹妹的安危,看来从今往后得叫她和冥君呆在一起,怕是只有严青冉能在天宫的虎视眈眈下镇定自若,保护好这姑娘。
不过以冥君的忙碌程度来看,多半是不会陪她玩的,鬼使大概也不能。在存雪还未死心之前,雪衣唯一的娱乐方式,大约仅剩下数自己的头发丝。
我可怜的妹妹,你也太惨了。书怀按着眉心,面露忧色。
作者有话要说: 赛季初再试图散排冲分我就是狗。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凭借三个转落七星到处翻滚的我了。
赛季初不能打竞技场,为什么七年了我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第36章 人间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想起来以后会感到很尴尬。”书怀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对墨昀这么说。
小妖王擦着石桌,扭过头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似乎是人之常情?”
谁都有几段丢脸的过往,或许是曾说过的话,或许是曾做过的事,就连墨昀也一样,他如今回忆起那只在龙宫捂着脑袋大哭的小黑狗,也觉得无比羞耻。
他脸上一红,不自觉地把话题引开,手下擦桌子的动作也越来越急:“那个玉盘,最近没有什么动静。”
“是吗?也许风仪暴毙了吧。”书怀在床上翻滚起来,没留意到自己左侧不是床板,墨昀只听得他“哎哟”叫了一声,紧接着床那头传来巨响,方才还好好躺着的人已然掉到了地下。冥府的地面不甚平整,又不少突出的石块,并且又冷又硬,书怀揉着自己的腰,好半天没爬起来,他悲哀地意识到,自己不得不外出活动了。
墨昀眼看着书怀趴在地上,也不忙着过来扶,他慢腾腾地洗过手,才将人拖了起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平时不动,一动就摔,三岁奶娃娃都比你稳当。”
书怀嘶嘶抽着气,还不忘和他顶嘴:“三岁奶娃娃是谁,是你吗?你这个二百五,断奶还没几年,就教训上别人了——”
他一闲下来,就想方设法地到处挑事,鬼使和冥君知道他的破毛病,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他只能按着墨昀折腾。然而小妖王也不是吃素的,他不像书怀一样整天窝在冥府,而是经常去人界溜达,向市井小民们学几句“混账话”,回来就活学活用,时不时对着书怀蹦出几句。
“我断奶你不乐意?”墨昀低下头,在他颈边闻来闻去,“你要亲身上阵,让我重回不断奶的时期吗?”
书怀果然去推他的脑袋,嘴里骂着:“小混账!”
也不晓得他每天到人界都乱转些什么,人间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随便出入,又能听见别人说话的?茶楼酒肆?学堂书院?药铺医馆?总不能是在大街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吧……
“你每天都去何处?”书怀决定把这事问清楚了,回头好去逮这小狼崽。
谁知不管他怎么问,小妖王都不再回答,反而东拉西扯,把话题牵引到其他方面,书怀疑心更甚,又听他三句不离天界那破玉盘,心里不禁冒火:“这么关心那破盘子,你怎么不去天宫找风仪那王八蛋好好探讨?”
此事本与风仪无关,书怀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哪想墨昀思考了一番,竟还点了点头,颇为赞许地说道:“你果然聪明,我这就去天宫与他面对面交谈。”
书怀:“……”
他以为墨昀是故意气他,结果后者竟然真的转身就走,徒留他一人呆在原处。透过窗可以看到墨昀在往东跑,似乎真要去爬天梯。
外面静悄悄的,杳无声息,书怀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跑到门前,却只见到大小鬼来来往往,其间没有墨昀的身影。他并不觉得小狼崽会傻到自投罗网,当真去天宫和风仪聊天,他只是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生气了。
苦谁不能苦孩子,气谁不能气墨昀,小狼崽子说不得,一说他,他就开始温和地闹脾气。书怀穿好鞋,把那软绵绵的始终不舍得离手的枕头往床上一甩,循着记忆朝东边跑去。
尽职尽责的文砚之正在冥河旁站着,指挥一帮小鬼修缮奈何桥。书怀看了他一眼,心说这破桥八百年了还没修好,修了坏坏了修,怕不是要修个八千年才行。
“你别从桥上走!”鬼使看着书怀踏上奈何桥,骤然变了颜色,猛地抬高声音叫他回来,书怀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横竖他也投不了胎,在桥面上踩两脚也无妨,不会被送到哪位母亲的肚子里去。可待他行至桥中央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文砚之良心未泯,不让他从桥上过是为了他好。
一颗脑袋突然从半空中倒垂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书怀面前。书怀惊叫一声,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熟悉的笑声,书怀终于看清了是谁在装神弄鬼,他一把抓住墨昀的后脖领子,将这小混蛋拖下了地。
鬼使的声音从远处幽幽飘来:“早叫你不要上桥,你就是不听……”
其实墨昀起初并没有想往东边跑,他对天宫半分兴趣也无,天梯在他眼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而自打龙女告诉他最西边的三界交汇点有一座高台,他就日思夜想,总惦记着去西边看一看。
沉默的事物有时候反倒能激发人们的兴趣,在人间的时候,墨昀就常常听到那些凡人说要到天涯海角去看看,对他来说,他的天涯海角,就是三界至西的那座神秘高台。可他考虑到书怀,却又打消了以身涉险的念头,他还不想因一时兴起而丢了性命,危险的地方,能不去最好还是不去。
目前他最为关心的,还是那块玉盘,他们在冥府逗留的时间不短了,人间的秋季都过了一半,在某些地区,萧瑟秋风已经被凛冽北风所替代,那些地方的住民也早早地换上了冬装,借此抵御严寒又恶劣的气候。
书怀很少回人间,虽然他还是喜欢凡人,但雪衣的意外身亡,始终是他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后来孟礼和晴光那事也令他对人性产生怀疑,他看着人间一派祥和,决定静观其变,先不多管闲事。实际上他这不算是懒惰,而是八百年时光积淀下来的沉稳。不过墨昀的经历没有书怀那么复杂,对人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又是个沉不住气的,因此在这段时间内他老往人界跑。书怀不乐意让他自己外出,但又不好直说,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的行为。
小妖王到人间闲逛,也不全是为了游玩,更不是为了学那些花言巧语来逗弄书怀,他心里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他每次出门都揣着玉盘,就等着上面那颗红宝石亮起来。
可它始终没有动静,就连另外的几颗宝石也都与其一致,不约而同地保持着缄默,似乎随着玉盘上阵法的剥离,它们的功能也遭到了损毁,墨昀带着玉盘在人间逛了几大圈,始终一无所获。
那颗红宝石大约不是指代雪衣,它在雪衣身边的时候也是毫无反应,墨昀几乎要认为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这一日墨昀又要到人界溜达,却突然被书怀叫住,后者整了整衣襟,说要与他同去。他瞟了书怀一眼,把人推进了屋,书怀还当他不愿意和自己同行,心中顿时有些酸涩,没成想小妖王从墙角的大箱子里取出一身厚衣裳,叫他把身上那件薄的换掉。
“孩子长大了。”书怀一边更衣,一边嘤嘤嘤地自顾自感动,“知道亲爸爸了。”
“嗯。”墨昀捧着他的脸,在他颊边轻轻啄了一下,“亲你。”
自己说的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书怀哭笑不得,只好故作严厉地训斥两句,但墨昀嗯嗯啊啊地敷衍,没过多久又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完全没有听进去。
这间房内有什么摆设,墨昀好似比书怀还要清楚,这人平时不常收拾房间,美其名曰乱中有序,实则像个大猪窝,小狼崽任劳任怨地替他整理屋子,因此对房中状况了如指掌。书怀看着墨昀又从另一个箱子里翻出大氅,连忙制止了他,提醒他外面还没有那么冷,自己也并非那么虚弱。但小妖王没有搭理他,态度强硬地把他裹成了一个粽子,完全无视了他的抗议。
“这样出剑不方便。”书怀絮絮叨叨地找着理由,想要脱掉身上这几层“粽叶”,他还没走到冥府的大门,就感到自己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墨昀“哦”了一声,扣住了他的手腕:“不用你出剑。”
“走路也累!”书怀据理力争。
“行。”墨昀笑了,“想要我抱着还是背着?”
书怀不再开口,横竖他也说不过这小子,还不如省点力气赶路,而且,假若人界的天气确实没有冷到要穿这么厚的程度,他再把这些御寒衣物丢给墨昀,对方绝对不会有异议。
他正这么想着,却又听见小妖王在笑,冥府的大门徐徐开启,刺骨的寒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书怀骂了一句,颤抖着将大氅裹得更紧,他跺了跺脚,飞速藏到墨昀背后,怒道:“这什么鬼地方啊,秋天这么冷?”
事实证明,在墨昀提议要外出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质疑他的任何安排,就某些方面而言,他比书怀还要谨慎更多。在寒流的侵袭之下,书怀有些难以忍受,甚至还想回去再添几件衣服,他想给过去那个自己两巴掌,告诉他没事不要乱讲话。
穿得厚是不太好出剑,但这鬼天气,还出他妈的剑!书怀瑟瑟发抖,决定一旦有事就把墨昀推出去,叫火气旺的年轻人代他去忙。
“冷吗?”墨昀抓着他的手腕,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被冻得发抖。
书怀打了个喷嚏,依然嘴硬:“还可以。”
好一个还可以,墨昀憋笑憋到肚子疼,他从自己身上摘下一块玉佩,塞到了书怀手中,后者只觉得手心暖洋洋的,仿佛抓住了一个小暖炉。
快要被冻僵的人突然撞见了如此宝物,书怀一时舍不得撒手,但他看了墨昀一眼,又把玉佩推了回去:“你留着它吧,别把自己冻坏了。”
“看你都快冻死了,怎么还有心思关注别人?”小妖王伸手在书怀脸上一摸,只觉得该处寒凉如冰,书怀被冷风吹得整张脸一片雪白,抖抖索索地答道:“你就算把它给我,我也不一定会热乎,还不如你自己带着,暖一个总比冷两个要强。”
小妖王皱起眉,想挑出对方话里的漏洞,却发现这无理的言语竟也无懈可击,然而他最后还是把玉佩挂在了书怀身上,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那你可真会算账,怎么不见你去做账房?”
书怀不敢再开口,一开口就要灌满嘴的冷风,这也太难受了。他紧紧抿着双唇,一步一打滑地跟着墨昀过河,走到半截,他却又忍不住了,要张嘴找点儿事情:“这河上怎么没有桥?”
“穷,修不起。”看来墨昀早已把周围的情况打探清楚了,回答得毫不犹豫。
望着脚下这不知道有多厚的冰层,书怀蓦地想起存雪制造的那条假龙,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他的脑子被冻成了大冰块,此刻他全然忘记了自己早就把假龙收入剑中,也不记得存雪手里再没有龙鳞,他小心翼翼地在冰上走着,问了一个极其尴尬的问题:“水里会不会还有傀儡啊?”
话刚脱口,他就察觉到不对,连忙改口又问:“我是在说,这边的水里有没有鱼?”
这个问题角度刁钻,墨昀罕见地沉默了,良久,他长出一口气,极有耐心地作答:“没鱼。”
河对面是一座城,在这种地方竟然也能出现城市,不过它看上去破旧不堪,像是废弃了许多年的模样。怎么人界的地方一个比一个更阴森,一个比一个更像冥府?书怀想起严青冉那灯火通明的大殿,百思不得其解。
城中还是有人的,书怀留心观察他们的穿着打扮,发现墨昀说得没错,这里果真很穷。
所以……
“他们为何如此贫穷?”他继续发问。
他找的角度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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