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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能事务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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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姓言说救就能救,有这么神吗?
等到老三彻底康复,这段家还有他能站的地方嘛?!
段明晨透过众人咬牙切齿地瞪了言亦君一眼,悄然无声地退出了弟弟的病房。
银月攀至中天,无言地凝望着这片静谧的湖泊。
病房和会议室里的两拨人渐渐散了。
段回川答应方家今晚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向方以正要了一支随身携带的金黑色派克钢笔,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说明天上山回到段家祠堂自见分晓。
几人满腹狐疑,难道区区一支钢笔就能证明段家风水问题了?
段回川偷偷跟张盘要来了罗盘指针,在房间里等到入夜,打算夜深人静时独自上山,潜入段家祠堂,一探究竟。
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径,他当然没法告诉旁人。
机会只有今晚一次,更何况段家肯定还防备着自己,该怎么避开周围耳目,他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时针刚过九点,段回川早早关了卧房的灯,独自一人靠在窗前,任夜色笼罩周身。指间夹着的烟头闪烁着猩红的火星,在黑暗里时隐时现。
差不多该出发了……
段回川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按灭了烟蒂,身后毫无征兆地响起叩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谁会来打扰我?”段回川皱起眉头,要是白简或者方俊,就先打一顿,再教育他们半夜不要乱敲别人房间的道理。
拉开房门,一身黑色定制西装的段家家主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段回川如今的个头已经超过了这位“父亲”,昔年用冷漠厌恶眼神俯视对方的角色,已经调换过来,两人对视时一时静默,段尹正忽然有点不适应眼前这个现实。
但他仍不觉得段回川有什么资本跟他叫板,即便抱上了方家和长春观的大腿。
“不知段总深夜找我有什么事情?”段回川不咸不淡地开口。
段尹正皱了皱眉,冷漠地看着他:“说吧,你要多少钱?”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和一叠支票,准备填上数字:“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多做纠缠,如果你是想回来认祖归宗的,请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认回你的,拿着钱离开段家,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也不许泄露你和段家的关系。”
段尹正填好支票,收起钢笔,两根手指夹着支票轻轻抖直递过去,虚眯着双眼斩钉截铁地下了最后的结论:“我们段家永远没有你这个儿子,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段回川垂下眼,看见支票上数不清的零,内心毫无波动,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毫无伸出手接支票的意思,段尹正有些不耐烦:“怎么,还嫌少?”
段回川可怜又可笑的看着他,歪着头嘲弄道:“对呀,100个亿的话买我闭嘴还差不多,毕竟我的委托费是很高的。”
段尹正沉下眼:“你在开玩笑吗?”
“你说呢?”段回川耸了耸肩,满眼俱是嘲讽。
“不要太过分。”段尹正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信不信我能轻易让你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段回川缓缓收敛笑意,往前踏了一步,两颗尖厉的牙齿从裂开的嘴角露出来,“段家既然把我视为怪物,那么你们上下还好好的活到现在,应该感谢怪物的不杀之恩才是!”
他周身蓦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威压,随着踏前的一步排山倒海般逼迫而至!
段尹正骤然脸色巨变,被这股锋芒毕露的气势连连惊退数步,直到背后抵上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太过狼狈。
饶是如此,段尹正惨白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被一个看不起的孽种逼迫至此,足以令他难堪到难以忍受,他发干的喉咙夹杂着一丝羞于启齿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嘶声道:“你……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
段回川不屑地环起双臂,平静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和你们家,不配与我扯上关系。”
“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把段尹正和他哽在喉头的话一道隔绝在外,惨淡的廊灯从他头顶倾覆下来,把朱红的地毯映照得暗无颜色。
那张飘落的支票不知何时已经被汹涌的威压割成碎片,凌乱无助地散落在地上。
段尹正嘴唇颤动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好一会才重新拾回冷静,他眯起眼最后深深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想起段回川那双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神,终究没有胆子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在他走后不久,走廊的拐角处,默默探出段明晨的半个身影。
刚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刚好路过的他听了个正着。
难怪第一次见就觉得段回川长得眼熟——没有想到,他的感觉没错!真的是当年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大哥”!
段明晨眼前闪过段回川露出獠牙的恐怖模样,呼吸蓦地一窒,最近真是流年不利,老三前脚康复,后脚又来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这个“大哥”会不会为了报复当年驱逐之仇,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当年的丑闻,导致家里大部分佣人和保安全部换掉封口,这么多年过去,知道内情的人已经只剩极少数还健在,而段明晨就是其中一个,甚至他知道的恐怕比段家家主还多。
记忆早已在久远的过去里模糊褪色,段明晨只记得大约是七八岁的时候,偶然听到家里上了年纪的保姆偷偷闲聊时,遮遮掩掩地说起了曾经那桩骇人听闻的“弑母”事件——
原本长孙出生时,跟一般的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段家还因此大摆筵席庆祝了好久,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两岁的段回川就开始逐渐展露出跟正常人不同的“怪病”来。
起先是皮肤开始密密长出些诡异的鳞片,家里人慌忙送到医院,可是无论怎么治疗,也不见好转,过段时日竟然自己自愈了。
当所有人以为怪病结束的时候,实际上,噩梦才刚刚开始。
随着长孙年岁渐长,越来越多的“怪病”冒了出来,周围谣言四起,投注在段回川身上的目光,从开始的祝福和喜悦慢慢变成忌惮和恐惧,大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不知有多少恶毒的言语刀锋般扎在这个懵懂幼童的身上。
那天下着雷雨,段回川又开始“发病”了,说来也怪,他大部分发病的时候总在雷雨的天气,佣人们都说,这是老天爷对妖孽的诅咒。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头上的尖角,身上的鳞片都冒了出来,连牙齿也尖锐得如同传说里的吸血鬼。
吓得保姆和佣人没有一个赶靠近,生怕被这个怪物大少爷咬住脖子吸干血去!
唯一一个走进段回川房间的,只有他那日渐憔悴抑郁的母亲。
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小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在床上痛苦翻滚的儿子,爱意和憎恶在她眼底交织汹涌——是了,把怪病的源头统统除掉,不就可以让自己和儿子一起解脱了吗?
她慢慢走近床边,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颊,那原本一张十分貌美的脸,可长期的落落寡欢、如今青黑的眼袋和间或夹杂的银丝,让她看上去苍老了不只十岁。
“乖儿子,过来。”她和颜悦色地低声哄诱着,“你病了,病得很重,那些庸医没有办法救你,他们都没用,只有妈妈能救你了。”
年幼的段回川并没有分辨情绪的能力,他全身痛得不得了,淌落的冷汗打湿了床单,仍然费力地朝母亲挪过去,希望能在母亲的安抚下得到一丁点慰藉。
母亲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而后慢慢摸到额头尚且稚嫩的尖角上。
小段回川颤抖着,微微蹭了蹭母亲的手心,啜泣:“妈妈,我疼……”
她眼圈倏然通红,巍颤颤地扬起手里的刀,颤声道:“很快就不痛了,让妈妈帮你割掉这些脏东西……”
雪亮的刀光晃过她苍白的脸和盈满了泪水的双眼,一枚血淋漓的断角跌落在地上,喷洒出的鲜血溅到她脸上,仿佛病态的红晕涂抹在双颊。
突兀的凉意令段回川的小声啜泣戛然而止,紧跟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攫住他的心脏,宽敞空荡的房间里充斥着他痛苦的哭喊和嚎叫!
母亲麻木地握紧了刀,对准他肩头的鳞片……
段回川无法思考为什么唯一疼爱自己的母亲会这样对待他。
可是近乎酷刑的粗暴实在疼得令人无法忍受,幼小的段回川本能地试图躲避危险,他在母亲的手下用力地疯狂挣扎着,手脚并用,企图逃离这样的折磨。
虽然对方是个柔弱的女子,可是再如何柔弱,力气也不是一个幼童能反抗的,两人推搡之间,于是牙齿也用上了——段回川用力地咬了母亲一口,咬在手腕上!
门口偷看的佣人正好看见这一幕,看见那尖牙利嘴染上淋漓鲜血,当场吓得惊呆!
“你这个坏孩子!妈妈是在为你好,你怎么不听呢!”
吃痛之下,母亲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发疯一般要去抓住不断挣扎的儿子,举着刀就要去割那鳞片——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在推搡和挣扎下,最终那把刀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失手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段回川呆呆的望着倒下的母亲,不知所措地嗫嚅着嘴唇,他通红的眼,血淋淋的脸,还有沾着对方血迹的齿唇,额上还残存着一只孤零零的角,肩上是被划出伤口的鳞。
他宛如一个浴血的恶魔,无处不叫人惊骇恐惧。
“啊——大少爷杀了夫人!”佣人的尖叫声随后响彻了整个段家大宅……
夜深人静时分,回忆总是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突兀地席卷而来,撕扯你的心肺。
你的所有防御在一瞬间形成虚设,你只能被无可避免地击中,而后被漫长的悲凉和酸涩侵蚀,莫大的孤寂和空洞铺天盖地向你压来,它们围着你,困着你,叫你不得解脱。
段回川又点了一根烟,烟灰缸里已经盛满了烟头,剥落的余烬飘散出玻璃容器,飘零成一粒粒不起眼的尘埃。
他独自一人默默无声地陷在单人沙发里,仿佛是尘埃的一份子。
一口烟雾呛在气管,段回川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咳出眼泪,他把最后一只烟头扔掉,下意识摸起了手机,他的手甚至有几分哆嗦——其实他并不想总是一个人,尤其在这样的时候。
可是小辰这时候应该睡觉了——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听他倾诉那些不为人知的疮疤呢?
“呵。”段回川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人总是在脆弱的时候下意识去寻找慰藉,尽管自己自诩内心足够坚强,如今看来,也是一样不堪。
他摇了摇头,正要把手机放下,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回忆和心情都收拾收拾,重新塞回那个不见天日的角落,去做今晚计划好的“正事”。
——一条新简讯忽然在这时亮起来。
发光的手机屏给黑暗的房间打出一片惨绿的光。
段回川微讶地挑了挑眉,一行小字连同发信人的名字一道,不由分说跃入他的视线。
言亦君:睡了吗?
段回川滑动拇指,屏幕的亮度清晰地勾勒出他不经意微笑的嘴角,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指已经先大脑一步,迫不及待地回复了一条讯息:没有,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
“……”段回川把自己这句话翻来覆去读了三遍,对着额头又是一巴掌,这快要溢出屏幕的寂寞语气怎么回事啊!
他这两天是跟手机犯冲还是怎么?自己平时也不是这么说话不经大脑的人啊,真是奇了怪了。
言亦君的回讯来的飞快:开门。
“???”嗯?
段回川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不明所以地起身打开门——
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静静立在门外,黑色的皮鞋,笔直的西裤,深蓝色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横在手臂上,白色的衬衫一如往常系到最上的领扣,还有那张极俊朗的脸孔,教那些活跃在聚光灯下的明星也要黯然失色。
男人凝视着愣神的段回川,嘴角不由抿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我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直到这声低沉带笑的问候在耳边回荡了半晌,段回川才回过神,出卖主人的手再次不听使唤地先一步扣住了那人消瘦的肩头,强行按在了对面墙壁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
言亦君漆黑深邃的双眼仿佛具有某种魔力,牢牢地吸引了段回川全部的视线和注意力,片刻也舍不得挪开,他情不自禁地倾身凑近言亦君的脸颊,稍一抬头,鼻尖就能蹭过他微红的肌肤。
气息里萦绕着言亦君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起那天在酒庄,那香甜、迷醉、几乎叫人上瘾的味道。
段回川垂眸看向那两片张合的嘴唇,漂亮的唇形柔软润泽,看一眼就能回忆起唇纹的触感。
言亦君沉沉地笑了笑,胸腔发出细微的震动,微微偏过头——平静而笃定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听说有人想我,所以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段:我不是我没有!
言:那我有
段:……
第38章 拥吻
段回川呼吸一窒。
一股说不清悲喜的情绪倥偬而过,继而铺天盖地填满了胸腔,蛮横地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那些狰狞斑驳的过往和充斥了血色的片段,统统被蛮不讲理地挤走,不知被遗忘在了哪个角落。
“你……”
段回川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音节又打住,仿佛有千言万语鼓噪在喉咙间,却因一时词穷找不到出口。
已经陷在孤寂的黑暗里僵化掉的心房,像是兀地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于是砰砰地狂跳起来。
他恍然间意识到,原来心跳动的时候还能这样炙热有力,这样欢欣雀跃,像是三月的阳光驱散了寒冬的阴霾,盛夏里的冰沙滋润了干涸的喉头。
段回川扣住言亦君双肩的手指,微微握紧,像是要把这个人牢牢抓在掌心里。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追踪器?”他低低的开口,磁性的低音炮盈满了笑意,若有若无的,像来回漂浮的羽毛。
言亦君投来些许疑惑的视线。
不等对方开口询问,段回川已经自顾自把话接上:“不然为什么每次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能及时的、随时随地地出现?”
言亦君一愣,恍然笑了一下,反问:“那么你现在需要我吗?”
段回川的目光从对方熠熠动人的眼,落到那两瓣不断开合的嘴唇上,像是被什么引诱和蛊惑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凑近,直到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他的喉结在轻轻滑动,只要再稍微近一点,就能亲上去。
周身充斥着专属于段回川的气息,言亦君屏住了呼吸,后脑勺和背抵着冰冷的墙壁,男人灼热的胸膛隔着衬衫,紧贴着他的。心跳的频率清晰的传递过来,让他几乎分不清彼此。
他该顺从吗?
这个问题仿佛根本不需要回答,他从来无法拒绝这个人的任何要求,从前是,现在是看,将来也是。
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不断的放弃自己的底线,不断的推翻自己曾做下的决定。
言亦君强作从容地被男人抵在墙上,一动也不动,生怕泄露一丁点心底的紧张和惶恐,他垂眸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墙纸凹凸不平的花纹。
他想要逃开,离这个充满诱惑的吻越远越好,又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将这个人抓得紧紧的,永远也不想分开才好。
将他禁锢在这方寸之间的,何止是段回川的双手,更是他自己压抑而渴望的心。
言亦君修长的睫毛轻颤着阖上,真是无望啊,明知道越陷越深的下场就是逼入悬崖,可是心底存着的一丝侥幸和对此刻的贪恋,依然诚实地从默许的身体反映出来。
“我……”
段回川还没来得及把后面几个字说完,忽然耳尖一动,因言亦君的到来而忽略掉的动静清晰地传入耳中。
“段回川!给我放开言医生!”
段明晨大喝了一声,从走廊的另一端跑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呈扇形分散站在段回川身后,隐隐将人围起来。
偷听完父亲和“大哥”谈话后的段明晨,脑袋里一时难以消化惊人的信息量,他没有立刻走远,而是躲在暗处思考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把池浑水搅得更乱些,让自己得利。
可他自幼,脑袋就不甚灵光,他隐隐觉得自己这份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信息,是个极佳的筹码,可以为自己目前不利的继承候选人局面,多增添几分赢面。
可是具体怎么做,段明晨又犯了难。
直到他看见段回川居然对言亦君动粗!
虽然并不清楚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见面,他们之间的对话声音太低,也没听见具体说了什么,但段明晨记得很清楚,段回川上次从言亦君的私人酒庄里出来,他们分明是相识的,而现在,段回川对他粗暴动手的行为,八成是在威胁他!
至于威胁的内容——言亦君既然是父亲请来医治老三的,肯定是跟老三是否康复有关!
莫非段回川也不喜欢老三恢复过来?
段明晨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他抬高下巴,扫过两人无甚表情的脸,嗤笑道:“大晚上的,段先生不好好呆在自己房里休息,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应该知道这位是谁吧?我父亲亲自请来的华城医院院长,你在我家的酒店里,对人家动手,我有充分的理由请你离开,连同带你来的方家人。”
段回川缓缓眯起双眼,对于段家老二一番自以为是的可笑谬论,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反驳——毕竟总不能说,那不叫动粗,叫轻薄,是吧?
他朝段家老二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后者立刻跟只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机警地跳起来,往后退开了好几步,躲在保镖后面:
“你要干嘛?被我当场撞破恶行,还想对我动手不成?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呢!你想我把所有人都喊过来,暴露你的样子嘛!”
他的话没有说的很露骨,但段回川听明白了,他伫立在原地,懒洋洋地环抱双臂,这个家伙,看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一些关于他过去的某些事情。
“看来你是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也懒得跟你废话。”段回川无视了周围绷紧了浑身肌肉的保镖,他的目光冰一样冷漠地戳在段明晨脸上,“你要喊人随便,至于请我离开,你恐怕还没这个资格。”
“你……”段明晨恼羞成怒地握紧了拳头,跟这个家伙撕破脸?
连父亲都不敢,他哪里敢?
万一段回川真的不顾众目睽睽,露出獠牙暴起伤人,就算自己带来的这些保镖能把对方打趴下,可万一自己蹭破了一块油皮,这个浑身散发着穷酸味的家伙也赔不起啊!
但是被当众奚落,段明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把目光转向段回川身后沉默不语的言亦君,立刻决定把人拉到自己的战线:
“言医生,你快到我身后来,这个家伙很危险,我会安排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受到一丁点威胁!”
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轮得到你?
段回川简直要气笑了,他回过头去,正好奇言亦君眼下是什么表情。
后者已经先一步越过他,走到段回川面前,背对着他,脸上神色淡极,被寡淡的廊灯映照得眉眼发凉:“威胁?段二少似乎误会了什么。”
段明晨没有察觉他眼底的冷淡和不虞,反而走近了两步,讨好道:
“言医生,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之前跟你谈的事,我的条件一直有效。我带来的这些人都是退伍的佣兵,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你在我们家这段时间,我当然有义务确保你的安全。”
言亦君摇了摇头,似是叹了口气,他把右手搭着的外套换到左手上,然后抬起手按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保镖的肩头。
后者不意他突兀的动作,看向言亦君的视线透着几分猝不及防的讶然。
还没等这人做出反应,言亦君骤然扣紧五指,划到肘关节,手臂一带一折,直接将那倒霉的保镖身体扭成了麻花,迫不得已跪倒在他脚边,仅仅单手,就制得对方动惮不得!
周围的其他保镖骇了一跳,纷纷舍了段回川这个原本的敌对目标,如临大敌地朝着言亦君投去忌惮万分的眼神!
从他动手到结束,仅仅三息功夫,快得叫人应接不暇。
言亦君伫立在原地,不动如山,可怜的倒霉蛋疼得冷汗都出来了,手臂上传来的力道之大,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只胳膊就这么废了。
好在言亦君没有太过为难他,片刻就松了手,腾出手来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留下的褶皱。
“很遗憾,看来阁下的保镖似乎没有这个能力。”
言亦君的声音不大,口吻并不如何严厉,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但在他沉渊般的目光注视下,有如实质的压力沉沉逼来,段明晨惊愕之余,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在心头猛疯狂拉响警报!
这大热天里,竟然如同身处冰窖,自心底窜出一股凉意。
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段明晨心里萌出悔意,嘴里蔓出一股苦味来,这剧情发展怎么都跟他想的不一样?!
“既然言医生用不着我帮忙,那……我就先走了。”段明晨讪讪地退后了几步,正要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身后却传来言亦君轻描淡写的声音。
“我奉劝阁下,如果还希望能得偿所愿,今晚最好还是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为好。”
他——他这是被反过来威胁了?
段明晨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
看着段家老二带着人狼狈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言亦君这才转过身,迎上他目光的,是段回川疑惑且郁闷的眼神。
“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身手居然这么好?连我都被你骗过去。”段回川古怪地望着他,满腹牢骚地小声碎碎念,“你根本用不着我保护你嘛,亏我还三番四次担心你的安全,竟然还不告诉我,若不是这次暴露了,还不知道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噗。”言亦君看他腮帮子都快鼓起来的可爱反应,险些笑出声,眼中盛满的笑意溢出来,蔓至眼尾勾起一丝笑纹,“其实我只是学过几手防身术而已。哪有段老板的十万伏特厉害?没有你的话,我早就被狐妖捉去了。”
突然获得夸奖的段回川矜持地抿唇微笑,虽然总觉得这话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宠溺和安抚意味,但是从言亦君嘴巴里面说出来,就是让他心里美滋滋的十分受用。
为了避免再次被人窥视,段回川领着他步入房间。
段家这间五星级温泉酒店装修和陈设相当奢华,段回川入住的是豪华套间,以黑棕色为基调的实木家居,脚下是一尘不染的驼色地毯,面积很大,自带一个宽敞的客厅和阳台,落地窗外是开阔的人工湖。
屋里重新开了灯,明亮的灯光柔和地落在两人身上,驱散了黑暗的同时,也吹散了那点小小的旖旎和暧昧,彼此之间,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所笼罩。
不远不近,不咸不淡,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段回川给他倒了一杯茶,不是什么名贵茶叶,只是勉强能入口。
他们分开坐在两张沙发上,挨在茶几相邻的两边,形成一个直角,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低头看着茶水上浮动的茶叶,看着升腾而起的袅袅雾气出神。
段家老二出现的可真是时候……段回川暗自磨了磨后槽牙,下次给他逮着机会,非要揍一顿出气不可。
他眉梢微微一动,偷瞄一眼言亦君,对方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那卷翘浓密的眼睫偶尔扑朔一下,像两把小刷子在心头撩拨,瞧得人心痒难耐。
“睫毛精转世……”段回川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想。
“你说什么?”言亦君突然抬头,深黑的眸子望过来,轻轻眨了眨。
“呃没什么……”
糟糕,居然不小心说出来了!
段回川慌张端起茶杯佯装喝茶,言亦君却不肯简单放过他,视线依旧黏在他身上,嘴角似笑非笑地抿起一点可疑的弧度。
“咳,那个,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段回川重新拾起这个话题,企图打破尴尬的沉默,“段明晨说是他父亲请你过来的?”
“不错。”言亦君点了点头,他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略微抿一口便放下,解释道,“段氏老总的小儿子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所以重金聘用我,做他的主治医师。”
“喔?你一来就治好了他?”段回川看着他的眼神更奇怪了,这家伙真的只是普通人?
“那倒没有。”言亦君笑了笑,“我在脑外科方面,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而且这位小少爷并没有真正的康复,只是稍微有点起色而已。将来是否能真正康复,如同正常人那样,还要看他的造化。”
段回川审视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可惜对方那张漂亮的脸蛋滴水不漏,让他寻不出一丝破绽。
言亦君坦然地回视,眼光微微闪动:“你似乎很关心段家?”
“……也不是。”段回川错开视线,支支吾吾地说,“只不过这次的委托跟他们有关罢了。”
并不是故意隐瞒与段家的关系,可是他终究不愿意将那些自己想方设法抛弃的残酷过往和秘密,被人得知,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
糟糕!委托!
段回川这才想起,被他完全遗忘在脑后的“计划”,他瞄一眼时钟,已经过了十点钟了,再耽误下去,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赶回来。
言亦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顿,低声道:“这么快就十点了,你要休息了吧?”
“嗯,有点累了。”段回川艰难地吐出几个言不由衷的字,为难地望着对方,心里又把段明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言亦君善解人意地起身告辞,段回川将人送至门口,走廊里十分安静,窄窄一道门将二人隔开,他们彼此无言地对望了一会,仿佛谁也不愿率先道晚安。
“你的房间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段回川搜肠刮肚,终于机智地想出了一个理由。
言亦君微微一笑:“就在你隔壁。”
“……”段回川瞬间被他打败了,心里酸酸涨涨提起一点近在咫尺的隐蔽欣喜,又苦恼于最后一个独处的理由也没有了。
言亦君多等了一会,一动不动地注视了对方半晌,确定段回川没有话要说了,只好主动道别:“那我回去了。”
“……晚安。”这两个字在段回川舌尖转了两圈,才不情不愿地出口。
言亦君慢慢转身走了两步,段回川恋恋不舍地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出声叫住了他:“言亦君!”
男人蓦地回首,仿佛为了等待这两个字,已经把回头的动作演练了无数遍,才能反应地如此迅速自然。
段回川自己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嘴张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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