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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宣传,骗我修仙-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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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梧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以为友人在为他难过,安慰道:“这没什么的,大家都会死的。”

  舒慎离开桌子,转过身去,又开始来回踱步,笃定道:“我不会死。”

  沈梧有些哭笑不得,随口附和道:“是,你不会死。”

  舒慎又说:“你也不能死,一定有办法的。”

  沈梧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淡声道:“好啦,趁我还没死透,还有点力气,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快点说吧。”

  舒慎浑身一震,转过脸时的神情复杂到难以言喻:“你都猜到了?”

  沈梧偏开头笑了一下:“我不小啦。”哪还会相信,有谁会因为认识某个他见都没见过的前辈,就这样竭尽全力地照顾他呢?

  舒慎看着他,将种种情绪都收敛起来,片刻后,眸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轻声道:“我希望你能打开‘烟萝山’。”

  沈梧不明所以,重复道:“打开?”

  “对,打开。”舒慎说,“烟萝山并不是忽然消失了,它只是被锁起来了。”

  沈梧疑惑道:“你知道的怎么这么多?”

  舒慎眉目微敛,第一次用长辈看待晚辈时的目光注视着沈梧,道:“不是我知道得多,是你知道的太少了。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但凡还活着,都记得烟萝山的旧址在哪里。我唯一比他们知道的多的,便是烟萝山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被锁了起来。”

  “不,你还知道一点。”沈梧肯定地说,“你知道怎么打开‘烟萝山’。”

  舒慎的目光闪了闪,并不否认:“是,我知道。”
  沈梧思索了一下:“钥匙在我身上?”
  舒慎痛快承认:“不错,不过,你只有一半钥匙。”

  沈梧不用问也知道,另一半钥匙,大约就在周敛身上了。

  他刚想问,你要打开烟萝山做什么,舒慎便先一步答道:“我有一个朋友,被关在了烟萝山。我要把他救出来。”

  沈梧闻言吃了一惊,他那个他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前师门,竟然还有关人的传统?
  舒慎看了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但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他却没说,只是又重复道:“所以,你不能死。”
  沈梧不跟他纠结这个,想了想,问:“钥匙是什么?”

  舒慎惊讶道:“你们师父连这个都没跟你们说过么?钥匙,就是烟萝派的掌门玉印。”

  沈梧顿时想到了凡界帝王将虎符分为两半,合二为一方能成事的典故,明白了,只是……
  “我并未见过掌门玉印。”他十分肯定地说。

  舒慎解释道:“掌门玉印只有一个,是不能分割的。但烟萝派的惯例,除了掌门掌玉印以外,还应有一人,掌管心印。

  “你师父是个例外,那时烟萝派濒临颠覆,只能把玉印和心印都传给他。”

  他见沈梧神色有异,又多说了一句:“我想打开烟萝派,有我的私心。可除此之外,想要根除捕灵,有一味药,只有烟萝山才有。”

  他直视着沈梧的眼睛,声音很轻,似乎有些悲伤:“如果可以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沈梧心里涌上一阵酸楚,撇开头,道:“我不能答应你。”他倒不是存心想让友人失望,“我如今已不是烟萝派的人,我师…周敛少侠才是烟萝派的掌门人,我无权替他做这种决定。”

  舒慎微笑道:“我有把握说服他。”

  沈梧笑了笑,也不打击他,只是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那人别人指东他拼了命也要往西的行事作风,慢慢合上了双眼。

  有点奇怪,此刻回想起方才在海棠树下与那人重逢的情景,居然有种心在跳动的错觉。

  他想,大概真的是谶语花要失效了。

  不过,大师兄倒是数十年如一日地爱吃石榴。

  不知道他方才买了没,应该是没有的。

  沈梧倏地睁开眼,站了起来。舒慎方才收拾好自己的一堆琐碎,被他忽然的“诈尸”吓了一跳,一脸莫名道:“你做什么去?”

  沈梧拎起那买回来就没动过的石榴,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答反问道:
        “若是谶语花压不住捕灵了,会有什么后果么?”
        能有什么后果,后果就是你要死了呗。舒慎茫然地眨了眨眼,过了一会,才道:“你体内的死气,会一天天的比谶语花的魔气浓郁。”
        
        沈梧点点头,那就是不能接触别人了。而后才回答舒慎的问题:
        “我去给周少侠送几个石榴。”
        
  “哦。”人情往来也是正常,舒慎便没放在心上,过了一会才觉得不对,喃喃道,“有谁会缺你那几个石榴吗?”

  好歹是一派之主,瞧着也是个青年才俊的模样,不至于穷困到这个地步吧。

  另一厢,周敛回到房中,原本是想着勤奋修行,以早日洗刷今日之耻,结果静心打坐不过片刻,便开始着了魔似的反复回想方才发生的种种——重点回忆自己败在沈梧手下的那一刻,以及自己的多次退让。

  渐渐地陷入了忍一时越想越气的僵局里,心气浮躁之下,连坐着都觉得屁股底下垫了石头,硌得他浑身不舒服。最后实在气不过,停止打坐,起身准备去找沈梧麻烦。

  一开门便见沈梧拎着袋什么,一只手还屈指做叩门状。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

  周敛一下子又忘记了方才“退一步越想越亏”的教训,心头萦绕的火气不知怎的,散了个七七八八,往一旁挪了挪,给沈梧让路,嘴里却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沈梧显然要比他坦荡一些,镇定道:“方才忽然想到,便来给周兄送点石榴。”

  他一提“周兄”,周敛将将熄灭的心头火顿时又有了点死灰复燃的趋势,横鼻子竖眼道:“莫非我会缺你那一点石榴?”

  他这当然是一时气话,沈梧却猛然醒悟过来,心想,对啊,他前大师兄最是豪富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就提着几个石榴来糊弄他?

  沈梧自我反思了一下,认为大概是谶语花渐渐失效的缘故,让他神志也不那么清醒了,遂道歉道:“抱歉,我这便走。”

  周敛:“……”

  他简直不敢相信有谁送东西都送进他屋里了,到头来居然还反悔,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几个石榴而已。

  虽然打心眼里不觉得石榴是什么稀罕物,但这并不妨碍周敛一伸手把沈梧拦下来,挑剔道:“送了人的还想要回,你就这么缺这几个石榴?”

  沈梧:“……”说什么都是你有理。

  最终石榴还是送了出去。

  周敛收下了石榴,大老爷似的坐着,绷着脸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沈梧几乎要以为他下一句就是“你可以走了”,周敛却又问道:“可有事找我?”

  沈梧一愣,踟蹰了一下,低声问:“师…长梧子前辈这些年还好吗?”

  周敛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但是客客气气地道:“家师一切都好,多谢挂念。”

  而后便再度无话,不多时,沈梧又听见周敛语气淡淡地问:“还有别的事么?”

  沈梧搜尽枯肠,没搜出什么值得说又适宜的话来,摇头道:“没有了。”
  心想,的确,他们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可以随意走动的师兄弟关系,以后是要注意一些。

  周敛道:“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周敛定定地望了他好一会,才垂下眼帘,道:“没事,骗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文案???
十万字了,谢谢小天使们的一路支持么么哒
然后这个输入法没有颜文字好难受,表情包盗别人的就算了,颜文字也要复制粘贴,简直伤感。
以及我的存稿莫得了???





第36章 阮听松
        沈梧无言以对。他总觉得周敛有点怪怪的,跟他记忆里的模样有些出入,可是转念一想,他当初那般对人家,又过去了这么久,有点变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对视了片刻,沈梧见他确实无话可说,自认石榴送到了,便后退了一步,准备告辞。

  恰逢周敛也被这静寂磨得失了耐心,起了性子,伸手绕至他身后,打算开门赶人。

  还没摸到门板呢,沈梧便受到了莫大惊吓似的,朝着空隙处一闪。

  他这动静不可谓不大,不想与周敛接触的意图简直是昭然若揭。从来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的周敛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辨析心头划过的一抹刺痛感是为什么,便先被来势汹汹的羞怒冲昏了头,用灵力隔空就把沈梧推出门去。

  回头看见桌上摆着的石榴,还没尝过呢,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肯定不好吃。

  也许就像那年沈梧随手打下来的石榴一样。

  门外,沈梧呆站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自己嶙峋的双手,慢慢地从那种脑子发昏的状态中脱离开来,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我这是在做什么?”

  别梦宴前一天,沈梧正在房间里调息,阮玉找上门来,道:“我爹说想见你一面。”

  阮玉的父亲阮听松,便是这一代阮家家主。阮家素来以占卜闻名于世,但作为窥探天机的惩罚,每一代阮家人几乎都为五弊三缺所困扰。家主尤其如此。

  听闻这么多年以来,阮听松都再没踏出过别梦城一步。

  沈梧也没问为什么,应了一声,便跟着他往外走。

  他不问,阮玉反倒有点失落的样子,道:“哎,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哦,”沈梧从善如流地,“为什么?”

  语气一平到底,敷衍之意一听便知,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无端地觉得这调调似乎在哪里听过。

  阮玉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他口头上能配合,并不需要他的诚意,兴致勃勃地装了一下神秘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沈梧就闭嘴了。

  其实说起来,他倒是不好奇阮听松为何会找他,他好奇的是,为何会在这时候才找他。

  阮听松作为家主,并不与他人混居在一处。阮玉领着沈梧,一路经过了无数幽深庭院,曲折回廊。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方才到了一处水榭,微抬下巴示意沈梧望向平湖对面,道:“我就在此处等你出来。”

  对面是一个独立的别院,密植西府海棠,眼下正值花期,阮家养海棠又是出了名的经验丰富,那花开得极好,花姿潇洒而娇艳妩媚,被风雨打落的花瓣则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暗香幽淡。

  在那似锦繁花中,则掩映着一个小小的木屋。沈梧踩着满地简直让人无处落脚的花瓣,走到那木屋前时,便见到那小屋远看简陋朴素,收拾得还挺……精致。

   门前还挂了一串风铃,微风拂过,便叮当作响,映着外边的姹紫嫣红,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沈梧起初并没有想太多,尽管下意识地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也仅仅是感慨了一下阮家家主对生活的热忱罢了。

  直到那木屋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她的脸还很年轻,脂粉未施便已是无双风华。穿着打扮却并不符合她那张二八少女一般的脸蛋,朴素到了极点,甚至有点暮气沉沉的意味。

  沈梧一眼便从她的神情中判断出,这个女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她对着沈梧淡淡地笑了一下:“是寒枝么?过来坐。”

  言毕一拂手,一株海棠下便出现了一桌二椅并一套茶具。

  她其实是个极美的女子,静时似一株独立蒙蒙细雨中的海棠,笑起来也半点不逊色。可沈梧见到她这个笑容,不知为何却没有多强烈的悸动,反而整颗心都随着她这一笑沉静了下来。

  一时之间,仿佛连进来一直蠢蠢欲动的捕灵都安静了些。

  他能感知到这人对他没有恶意,顺从地走了过去,行礼后端正地坐下,迟疑道:“您是?”

  那极美的女子似是被他的反应逗笑,不够明亮的双眼也添了一丝神采,她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小啜了一口,才不疾不徐道:

  “绮年应该跟你提过我,我是阮听松。”

  沈梧沉静下来的心应声猛地一跳,忍不住看了对面的人两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便不由得有些茫然:“您……”

  阮听松又是抿着嘴一笑,轻声细语道:“这其中有些缘由,不便向小郎君讲明,还请小郎君见谅。”

  好在沈梧毕竟也经历过这么多事,已经是个一百多岁的人了,很快便自惊讶中镇定下来,道:“前辈不必如此。”

  阮听松嘴角挂着一丝清浅的笑,脸正对着沈梧这边,好像是在打量他,眼睛却总给人一种散漫的感觉。沈梧想起外界传言说的,这代西亭阁阁主的五缺三弊,正是应在了“鳏”和“残”上,如今看来,“鳏”或许有误,“残”却是真的。

  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却听阮听松又柔声道:“我好多年没见到你们烟萝派的人啦,此次让绮年带你来我这儿,是有些许事物,想交还给贵派。”

  她说话时每个字都咬得不重,声音又放得很轻,乍一听难免叫人担心会不会被一阵风就吹散,或者一时含糊,以致于倾听者听不清。久了却会发现一种特殊的韵律,听着听着就会沉下心来,不会出现听不清楚这一情况,也让人……不忍心拒绝。

  沈梧也不忍心,但他想到如今他是个什么身份,那丝不忍便被他压下了,婉拒道:“跟门派相关,前辈还是交给周少侠要更妥当一些。”

  阮听松微微颔首,含笑道:“我倒也想过,可绮年与周少侠素不相识,贸然把他叫来,怕是不妥。”

  沈梧沉吟片刻,道:“前辈也可将之交给长梧子前辈。”

  “长梧子?”阮听松眼波微动,怔怔道,“他不是早已羽化了么?”

  沈梧表情空白了一瞬,脱口道:“前辈这是何意?”

  

  

  

  

  





第37章 长梧子(一)
        阮听松见他表情不对,眸中露出些许深思之色,少顷道:“我应是没有记错的,且后来我再卜算,也算不到他的存在了。”

  她这一番话让沈梧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灰飞烟灭,许久才勉强收敛住了有些失控的情绪,脸色仍是苍白的。他低垂着眼帘,注视着桌上的茶具,轻声问:“前辈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么?”

  为何会这样?分明前几日见着周敛时,他还说师父一切都好。怎么一转眼,前辈就告诉他,人没了?

  阮听松的话音里多了些安抚的意味:“是四十年前的事了,烟萝派覆灭后,他也……”

  没等她说完,沈梧便顾不得礼数地霍然开口打断道:“不可能!”

  阮听松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迷惑,但她性情温和,倒也没追究他的失态,而是道:“我那时还在闭关,未曾目睹此事,传言或许有误。只是,在那之后,我确是再未见过他了。”

  又道,“这些事,你师父应当跟你们说过才是,怎么……”怎么这孩子的反应却这样大?

  沈梧竭力保持冷静,置于膝上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他看着阮听松,一字一句地说:“家师,正是长梧子前辈。”

  阮听松眉头微蹙,内心似乎也不平静,声音却依然柔柔的:“怎会如此?”

  她闭上眼睛,掐指便开始卜算,沈梧注意到时:间每过去片刻,她面上的血色便褪去一分,手上的动作也慢些许,不由得有些担心,然而出于私心,到了嘴边的一句劝阻却迟迟出不了口。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阮听松睁开双眼,目光比一开始仿佛又更涣散了些,察觉到沈梧眼中的期待,她有些黯淡地摇了摇头:“大约是我修为不够,仍是算不出你师父在哪。”

  尽管早有准备,亲耳听到阮听松的否认,沈梧还是止不住地一阵失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眼角余光扫到阮听松明显憔悴了不止一分的脸色,才一下子从那种类似一脚踏空的难受中挣脱开来,起身向她行了一礼,道:“此番叨扰前辈了。”

  阮听松满脸遮掩不住的倦意,撑着额头,摆了摆手:“客气什么,也没能帮上你什么。”

  至此两人都再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阮听松言道她接下来要闭关几天,可能没时间再见旁人,那要交还给烟萝派的事物便托他转交给周敛。

  沈梧心神恍惚之下没多拒绝,接下后便告辞了。

  直到走出了那片与世隔绝的海棠林,有隐约的人声乘着迎面而来的风灌入耳里,他才惊醒似的停住,低头发觉不知何时被他攥在手里的袖子已湿了一块,皱成一团。掌心的汗水经风一吹,干了些许,黏糊糊的感觉令人皱眉。

  嘴角浮现出苦笑,他都多久没出过汗了。

  他理了理杂乱的心绪,确认把异色都收敛了,方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那处水榭,阮玉正倚着栏杆,聚精会神地把玩着他那块从不离身的玉。

  听见动静,他偏头循声看过来,眉眼间的笑意还未散去,一开口,连声音都比平日里温柔了三分:“回来啦?”

  沈梧一眼望去发现他和往常不太一样,便多看了两眼,只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却没能瞧出来,仅仅是下意识地觉得,那笑容似乎更不正经了。

  他此刻分不出心思关注阮玉的笑,也不再多看,而是正色道:“绮年,我问你,当年你去朏明,可有见过我师父?”

  见他神色有异,阮玉也收敛了笑容,道:“你师父?云谢尘?我只听父亲他们说过此人,未曾亲眼见过。”

  沈梧脸色白了一下。

  阮玉疑惑道:“怎么了?”

  沈梧弯了弯僵硬的唇角:“无事,多谢。”

  阮玉便是再不正经,也不至于就粗心到了眼瞎的地步,当下便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沈梧于是努力藏起溢于言表的千头万绪,又尽量自然地对他笑了一下。

  阮玉顿时无言以对:“好罢,现在像了。”

  沈梧眼睫颤了颤,静静地说道:“回去吧。”

  他无意多说,阮玉瞧出他心情不佳,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一路静默地回到原处。

  回到住处后,沈梧并未急着去向周敛求证,而是先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将杂乱地心绪捋了一遍,只是分析着分析着,常常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在朏明时的十年光景。

  这些年,他很少回想在谶都度过的,有父亲相伴的那七年时光。十年前在周家,面对周敛时,他想,修行之人理应一往无前,怎能有不敢之事。可目睹了谶都的颓圮情状后,他却真真切切地,再也不敢去想了。因此,于朏明积攒下来的回忆,就成了他踽踽独行的这十年里,唯一的慰藉,偶尔珍惜地翻出来看看,便会觉得,暗淡无光的梦寐,也得到了照耀。

  他还清楚地记得长梧子的音容笑貌,记得那张天然就严肃忧郁的脸掩盖着的其实是一副不怎么靠谱的面孔,记得他对自己没来由的偏心。

  甚至于初见时他被冰到了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

  这样一个鲜活的人,为什么在阮听松的嘴里,却早已死在了四十年前?

  怎么可能??

  如果当真如此,那是谁把他带出了谶都,是谁在他生辰当天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是谁让他和周敛相识?

  可是若是假,阮听松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况修行到了沈梧这个地步,往往已经具备了一种极度敏锐的直觉。沈梧把他与阮听松交谈时的种种细节都掰开揉碎回想了一遍,最终得出的结论依然是:阮听松没有骗他。

  长梧子确实已经死了,死在了四十年前。

  或者说,阮听松了解到的和算到的世界,已将长梧子除名。

  只是,阮家世代精于卜算,以五缺三弊为代价换来的神机妙算,连天机都可窥探,真的会算漏这么一个人吗?

  对了,还有周敛。

  沈梧一下子抓住了划过心底的那个名字,确信仅凭自己无法得知真相,他便当即下定了决心,

  这厢,周敛于前几天换到了比肩兽的头骨,回来后连夜炼化,终于在一刻钟前收工。他方才合上双眼,睡意来势汹汹,一只脚都要踏入黑甜乡了,耳朵就不合时宜地捕捉到了一阵脚步声。

  极轻,听着离他这儿还有段距离,周敛一开始还寄希望于此人只是路过,结果不多时便觉察到,那人愈发近了,跫音还莫名的让他觉得耳熟。 

  周敛掀开被子坐起来,披头散发,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虚空,心想,必须得找机会教训这小子一顿了。

  于是当沈梧走到周敛住处,还没来得及敲门,那门就非常懂事地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面色阴郁的周敛。

  周少爷出门在外,甭管是什么场合,都必然是俊颜精致,衣饰优雅的,因此,猛一看到眼前这个“乱糟糟”的周敛,沈梧差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心神不宁之下找错了地方。

  下一瞬他便感知到了周敛身上几乎是扑面而来的,甚至有点侵略性的暖意。

  沈梧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身上有些凌乱的,白色的中衣,明悟了。

  周敛一脸“你打扰到我了”的不豫之色,口气很冲地问:“你又有什么事?”

  这话自然是很不讨人喜欢的,但周少爷确实天生一副好皮囊,披头散发也无损他分毫,反而有种特殊的,凌乱的美感,跟他此刻奇臭无比的脸色一结合,居然诡异地相得益彰了起来。

  沈梧面对他时本来就不大直得起腰,周敛发脾气他不但不会心里有疙瘩,反而觉得松了口气,好声好气地道:

  “我确实有事想请教周兄。”

  “哦,”他态度这么好,架子放得这么低,周敛的脸色却没有一点儿缓和的意思,漠然道,“周兄不想赐教,你请回吧。”

  言毕不待沈梧有所反应,便一把关上了门。

  动作还挺大,门合上时的动静简直震天响。

  沈梧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周敛摆明了不欢迎他,这事儿暂时便没着落了。可不知为何,虽然没与周敛说上几句话,周敛全程的态度与以前更是天壤之别,沈梧还是无端地,感觉到心里安定了一些。

  要不,还是改天再来吧?

  他无意勉强周敛——周敛就不是他能勉强得了的人,便打算先回去,等周敛睡饱了,或消气了再过来。

  方才转过身,那扇无情紧闭着的门又“吱”一声打开了,周敛淡淡的声音响起:“行了,有什么事,进来说罢。”

  沈梧惊讶地回过头。

  周敛仍保持着方才那副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尊容,脸色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仿佛方才那一小会时间,只是自己关在门内生了个闷气。

  周敛转身往屋里面走,后脑勺却像是长了眼睛,冲着愣在原地的沈梧说:

  “傻站着做什么,进来啊,周兄想赐教了。”又补充道,“记得关门。”


  

  

作者有话要说:
周敛:我是你勉强不了的人。
沈梧:那我就是你得不到的人。
周敛(改口):我可以勉强允许你稍微勉强我一下。

发现,不论是之前有没有想过的情节,只要写到他们俩,就会写得很顺,可能是因为,这两个人在我心里待的时间最长吧hhhh





第38章 长梧子(二)
        这场景让沈梧有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他七岁那年也是如此,周敛嘴上说“你自个找个地方歇息吧”,心里再不耐烦,最后也还是会回来找他。

  他忽然震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声不吭地踩着周敛的脚印走了进去,关上门。

  周敛又道:“劳驾,给我泡杯茶。”

  沈梧如一只牵线木偶,周敛的一字一句就是控制着他的一根根线,他说一句,沈梧便照着做,做完了就又愣着,等着周敛的下一个“指令”。

  周敛也发现了,却没管他,自顾自地在桌前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才道:

  “你是穿山甲么,戳一下动一下?”

  沈梧于是就下意识地绕到了他对面,又杵着不动了。

  周敛就盯着他看了好几眼,心说,这小子是在故意跟我唱反调?

  他不说话,沈梧便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大有要在他房里待到天荒地老的架势。周敛有一瞬间还真想就把他晾这不管了,但又怕他借此赖上他,只好强行忍耐着退了一步,没好气地说:

  “沈小郎君,请坐。”

  沈梧就坐下了。

  这才抬眼望着他,道:“周兄,你近来可曾见过长梧子前辈?”

  他口口声声说着“周兄”,周敛怎么听怎么不舒服,鼻子都要气歪了,当下便绷着脸信口开河道:“怎么没有,来之前才见过。”

  沈梧差点就信了——或者说他很想相信,好在理智还是战胜了那点儿脆弱,道:“周兄莫要开玩笑了。”

  周敛收敛了神色,拇指轻轻在茶盏上摩挲着,淡声道:“见或不见,都是本门的家事,与你又有何干系?”

  他说这话忽然有一时之气的意味在里头,却又何尝不是想激一下沈梧,谁知沈梧眼波都没动一下,甚至还温和地笑了一下,道

  “周兄说得是。”

  周敛觉得他这不是在说话,是在往他的心里塞石头,堵得他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就要把手里的茶盏砸过去。

  十年没见,就十年,这小子怎么就变得这么讨人厌了?

  气过之后,他回想了一下重逢以来的光景,饶是多年修行修出了一身铜筋铁骨,一瞬间也难免有点心冷,漠然道:“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沈郎君请回吧。”

  沈梧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周兄?”

  周敛烦躁地打断他:“别叫我。”

  沈梧心知此次自己多半要无功而返了,在心底叹了口气,起身告辞道:“那我不打扰周兄休息了。”

  “师父让我给你带句话。”周敛在他身后道,声音压得很低,“十年师徒,缘尽于此。”

  沈梧面色一白,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周敛继续道:“他让我跟你说,是他对不住你。”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愉悦的味道,反而有淡淡的讥诮之意,“虽然我是不大明白,他有什么对不住你。”

  “你当年,说叛出师门就叛出师门,不说一声就一走了之,音讯全无,如今倒是关心起师父来了,不觉得迟了么?”

  沈梧袖中的手缓缓地握成了拳头,他说不出辩解的话,因为事实如此。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周敛说得一件不差。

  他的沉默消极激起了周敛更大的不满:“哑了么?说话啊。”

  沈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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