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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兰传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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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默相视,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仲兰见庭阶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也长满了密密的胡渣,知道对方没好好休息,不禁满心羞愧,嗫嚅道:“对不起……”
赵庭阶却用手轻轻捂住李仲兰的嘴,微微摇头,疲惫地笑道:“没事就好。”
李仲兰抽泣起来,既是感动也是撒娇,军医不得不让郡王先离开,以防常侍过于激动导致伤口迸裂。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对南京城的攻打仍在持续,庭阶被军务缠身,不能时刻陪在李仲兰身边,赵德芳就主动请缨照顾“二嫂”,赵庭阶正好担心弟弟受伤,便应允了。
赵德芳如今整日不上前线,怀着一颗愧疚兼喜悦的心情陪着李仲兰,他的心情过于复杂,以至于每每端茶送药时,手都抖动得厉害,看得李仲兰直发笑:“你怎么也像生了病似的。”
赵德芳脸一红,用力捏紧药碗里的白瓷调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
可越在意此事,就越容易出错,眼看着盛满药汤的调羹快凑到李仲兰嘴边时,赵德芳的手忽然大幅度一抖,整勺药汁顿如飞瀑般泼洒出去,李仲兰只来得及闭眼,就被泼了满脸黑墨。
“你是想给我药浴么?”李仲兰无可奈何地问。
“对不起对不起!”赵德芳手忙脚乱地放下药碗,拿棉布给李仲兰擦脸。
后者仍旧紧闭双目,任由他擦拭,当棉布碰到李仲兰柔软的双唇时,赵德芳的心脏突然“砰砰”乱跳起来,棉布是黏在对方唇上了,怎么都不舍得挪动位置。
李仲兰忍无可忍,奋力扭头,免得自己吃一嘴棉布,这不由又让赵德芳惭愧不止,连声道歉个不停。
都是兄弟,庭阶这么聪明的哥哥怎会有这么个傻弟弟哟!李仲兰哭笑不得地想。
有时赵光义会过来,在言辞关切的同时,居然又是趁人之危的一顿乱摸,李仲兰没有力气躲避,只能由着皇帝胡来,如今他觉得能活着跟庭阶在一起已是运气,竟也学会了隐忍。
一个月后,赵庭阶见李仲兰身子有所好转,便将他挪到自己的营帐里,但此时南京之战已到关键时刻,城内辽兵虽负隅顽抗,城破已是大势所趋,赵庭阶早出晚归,无暇照顾李仲兰,只能命随侍好生照料。
“辽兵这般没用,你们该不会真把辽国给灭了吧?”李仲兰好奇地问。
他每日躺在床上,不知帐外军情,因此急切想要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
赵庭阶摇摇头,笑道:“辽国哪是说灭就灭的,不过南京城是摇摇欲坠了。”
某日晚间,李仲兰忽然听到帐外呼喊声震天,兵士们在群情激昂地叫着“陛下万岁”,猜测南京城已破,不由也跟着高兴起来。
但顺利攻城不至于让众人如此激动吧?李仲兰又有些纳闷。
过了约一个时辰,骚动声渐渐止息,他有些困乏,正欲卧床休息,赵庭阶春风满面地走进帐篷,俊颜挂着灿烂的笑容。
仲兰从未见庭阶笑得如此轻松,立刻窥探出一丝端倪,也笑着问:“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赵庭阶坐到床边,握住李仲兰的玉手,娓娓道来:“今日我军攻破城门,攻陷南京,辽军守将向城北逃窜,赵光义想要乘胜追击,我和四叔怕有埋伏,并未尾随,结果傍晚时分,前线战败的士兵逃回来说赵光义已被射杀,四叔就拥戴我做了皇帝。”
最后一句极其重要,李仲兰压抑多年的情绪在一瞬间也释放开来,他欣慰地想,看来一切筹谋都没有白费,连老天都要帮他们,庭阶就是块做皇帝的料啊!
“赵光义的尸身你们还是寻一寻吧,毕竟耳听为虚,将士们亲眼所见才更有说服力。”李仲兰顾虑道。
他旋即意识到,即便耳听为虚,大家还是拥立庭阶为王,说明庭阶的威信甚高,这让他不禁洋洋得意地想,我男人天生就是君王的不二人选!
赵庭阶点头,说:“明日我就派人去寻,只是赵光义好歹曾是一国之君,辽人很可能会将其尸首夺去,届时我们也是寻不到的。”
“辽人兴许不认得赵光义,尸身留在原处也是有可能的。”李仲兰说,他将头搭到赵庭阶宽厚的肩上,又问,“你四叔不想当皇帝么?”
“他对称帝不感兴趣,只要我不害他就行。”赵庭阶边说边抚摸李仲兰光洁的面庞,他的手开始慢慢下移,滑过柔嫩的颈项,停留在胸前某一处。
“请问陛下,你何时纳妃呢?”李仲兰忽然心中酸楚,哼哼道。
庭阶看着小狐狸赌气的神情,不禁无奈一笑,他将手抽出,转而坐到李仲兰身后,将小狐狸搂在怀里,轻轻啃咬对方散发着清香兰气的侧颈,说:“你想让我找别人?”
小狐狸黯然道:“我不让你找,你就会不找么?”
赵庭阶总算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回答:“我已经有你了,不会再去找别人。”
李仲兰顿时两眼眯得弯弯的,雀跃地扭过头去,“啪”地嘬了赵庭阶一个吻,庭阶笑着回了他一个深吻,抚慰道:“睡吧。”
第94章 谋逆
清晨的幽州平原弥漫着一丝硝烟的苦味,当启明星的光辉在天际慢慢黯淡时,苍茫大地刷上了一层清冷的白,一切渐渐明晰。
远方传来马蹄声,营地里爆出几句人声,接下来又恢复了静谧,不久后,随侍在帐外忽然急促地喊道:“陛下,属下有要事求见!”
李仲兰还在睡梦中,赵庭阶已倏然睁开眼,喝道:“进来!”
随侍进帐,流露出慌张的神色,词不达意地说:“陛下,陛下回来了!”
李仲兰被惊醒,揉着眼睛想要起身,却被赵庭阶按住,庭阶贴着他耳边轻声说:“你继续睡,我出去一下。”
李仲兰“嗯”了一声,又把眼睛阖上了,赵庭阶披上外衣,与侍卫走出帐外。
心底隐隐产生的不踏实感让李仲兰难以入睡,他反复思量着侍卫刚才的话,觉得不太对劲,忽然脑中石破天惊地一声巨响,他明白过来,随侍说的是赵光义回来了!
赵光义居然没死?那庭阶岂不坐实了篡位之罪?
糟了,庭阶有危险!
李仲兰倏地掀开薄衾,起身去找自己的外套,他动作急了些,腹部伤口立刻开始隐隐作痛,他只得捂着肚子,尽量放慢动作,以防旧伤再次迸裂。
帐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定是赵光义派人来拿庭阶了!
李仲兰大急,随便翻了一件庭阶的衣服裹在身上,想赶紧去帐外找庭阶。
此时,营帐内突然闯进来一帮人,为首的就是双鬓斑白的潘美,此刻潘美那张油光满面的肥脸上再不见谄媚的笑容,反而笼罩着一层黑色煞气,他扭曲着脸喝道:“给我拿下!”
士兵们一拥而上,欲擒住李仲兰,李仲兰见势不妙,化作黑烟逃出营帐,可惜他刚出帐篷就痛得跌落在泥淖中。
果不其然,赵庭阶正在远处与大批士兵厮斗,赵光义阴着脸躲在心腹大将身后旁观,看来是铁了心要捉住赵庭阶。
李仲兰挣扎着欲起身,脖子上却瞬间围了几把明晃晃的钢刀,他的胳膊被拽着,整个身子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直接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可旋即后膝又被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在三番四次的剧烈震荡中,他的伤口终于撕裂开来,痛得他眼冒金星。
“郡王,李常侍在我们手上,你还不乖乖就擒!”潘美刚完成任务就急于在皇帝面前显摆,让李仲兰颇为不齿。
赵庭阶在远处看了李仲兰一眼,果然松懈下来,手中的龙泉剑掉在地上,他身旁的兵卒赶紧扑上去,捆住他的胳膊,逼得他动弹不得。
赵光义这时才敢走出来,他左肩缠着绷带,看来确实是受了箭伤,走起路来身子还有些晃,面色也很苍白,应该伤得不轻。
可惜,那箭为何没有下移几寸!李仲兰咬牙切齿地想。
“将他们押到议事营。”赵光义想摆出威风凛凛的腔调,奈何声音嘶哑,丧失了往昔的珠圆玉润之感,让他整个人显得沧桑了许多。
李仲兰见自己连累赵庭阶,满心愧疚,但他的玉颜旋即浮现出一丝清冷的笑容,他要帮庭阶,皇帝的位置本就该属于庭阶。
兰庭二人被押到议事营后,被逼着当场跪下,同时跪在一侧的还有相当颓废的赵廷美。
赵庭阶只是手臂被捆缚,李仲兰则不仅被捆,脖子上还有双刀架着伺候,他不禁冷笑,自己要真欲逃脱,这些摆设困得住自己么!
赵元佐和赵德芳站在旁边,均是一脸着急的模样,赵光义冷着脸扶着龙椅坐下,用阴鹜的眼神扫视着眼前三个篡位者,狰狞地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当朕死了吗!”
说到这里,他不由怒火攻心,将案几上的笔墨摔掷到地上,继而爆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潘美立刻给皇帝捶背,讨好地说:“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赵光义喘息着,将视线转向赵廷美,冷笑道:“朕的好四弟!听说昨晚是你提议让郡王称帝的?”
赵廷美还未说话,赵元佐急着帮忙辩解道:“四叔昨日也是情非得已,我们都得到了父皇薨逝的消息,国不可一日无君,四叔才会推举郡王做君主的。”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解释顿时让赵光义气得头顶冒烟,赵光义指着赵廷美冲儿子大喝道:“混账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朕!他要拥帝也该拥你!你是未来的太子,是未来的储君!”
这番话也让李仲兰心火直冒,赵光义如今倒很有顺位继承观念了,当初他夺走皇位的时候怎不这般想!
赵元佐被亲爹斥责得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他对皇位从未有野心,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牺牲亲人的生命,尤其是四叔的性命。
他抬起厚重的眼帘,担忧地望着四叔,后者却凄然一笑,说道:“这么说,昔年大哥薨逝,也该让德昭继位,臣弟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放肆!”赵光义一拳重重砸在案几上,赵廷美的话戳中了他心中的那根旧刺,他的眼中升腾着怒火,神情已陷入癫狂,指着赵廷美和赵庭阶咆哮道:“来人!给朕把这两个反臣拖出去斩了!”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喉咙里都发出声音来阻止皇帝,只有潘美面目扭曲地附和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动手?”
潘美刚说完,下一秒就拔出了明晃晃的腰刀,刷一下就往赵光义胸口砍去。
然而他还未成功,刀便被身旁的人踢飞,赵光义又惊又怒,难以置信地叱责道:“潘美,你居然想谋害朕?”
潘美被擒后依旧不老实,张牙舞爪地欲往赵光义身上扑,他那副猴子般滑稽的笑脸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仿佛地狱饿鬼被放逐凡间,急着捕食活人似的。
又是一记刀风袭来,赵光义有所提防,躲过一劫,他暗忖不对劲,转头望去,顿时眉心拧死。
果不其然,李仲兰正死死盯着他的方向,眼神极其坚定凶狠,应该在施展法术。
赵光义眯起凤眼,这一瞬间,他看李仲兰的眼神里不再有任何暧昧与□□,而是充满了强烈的憎恨与恐惧,他指着对方大叫道:“杀了他!”
然而,架在李仲兰脖子上的刀刃转换了方向,竟冲着赵光义飞去,赵光义劈手夺过一个将军的刀,忍痛跟营帐内十数人拼命。
且不说赵元佐跟赵德芳□□控,跟赵光义动了手,就连赵廷美也化成傀儡,凶神恶煞地扑向赵光义,营帐内顷刻间刀光剑影,全都想要了皇帝的命。
第95章 赐死
整个营帐只有赵庭阶和李仲兰仍跪在地上,没有动弹,赵庭阶眉头紧锁,侧着头凝视李仲兰,他怕仲兰施法过度伤了身子,可眼下是至关重要的时刻,杀不了赵光义,他和仲兰下半辈子估计要在黄土中度过了。
所以赵庭阶不敢打扰李仲兰,甚至不敢呼喊对方的名字,可他越发不安,他想让李仲兰帮自己解开绳索,然后抱着对方赶紧离开,他不该让小狐狸深陷危险漩涡的中心。
此时,李仲兰目不转睛地锁定赵光义,一刻都不敢懈怠。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其实已经腹痛难忍,清冷的汗珠一滴一滴顺着他的鬓边滑至小巧的下巴上,继而又滴进尘土飞杨的泥地里,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时不时漆黑一团,他只得用力咬紧下唇,强逼自己清醒一些。
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万不能功亏一篑!
赵光义意识到李仲兰是始作俑者,只有杀了对方,对自己的追杀才能结束,可他一旦想靠近对方,便有数名傀儡拦住他,要命的是,其中还有元佐,这让赵光义极难下手,逼得他屡次退后。
赵光义的肩膀中箭极深,而且射进肩胛骨,几乎穿透左肩,况且昨夜他没有得到军医及时的救治,伤口有些红肿,导致半个肩膀都无法动弹,即便他右臂发力,也会牵动左肩的经脉,带来剧烈的痛楚。
动作幅度越大,痛得越厉害,所以赵光义的脑门上也全是汗。
眼下就是在拼体力和毅力,看对峙的两个人谁先倒下,谁就一败涂地。
李仲兰的腹部如一把无形的刀在切割他的皮肉,疼得他将嘴唇咬出血来,他本以为赵光义寡不敌众,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对方纵然受重伤,却依旧神勇,竟一直打斗到现在。
赵光义这边也不好受,他几度扑向李仲兰,却总被挡住,恨得他脸色乌青。
养虎为患啊!若是听话的小猫,就尽管让他举起桀骜的爪子,可李仲兰不是!他是想篡位的蛇蝎!
赵光义气喘如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奇怪的是傀儡们并未立刻刺杀他,他右手奋力撑地,一跃而起,再度举剑刺向李仲兰。
此时李仲兰的脑内轰鸣声一片,眼睛也被汗水浸得灼热刺痛,他身子摇摇欲坠,极欲倒下喘息,可脑中始终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呼喊:“不能睡!快除去赵光义!”
“兰儿!快逃!”耳边飘飘渺渺响起另一个急切的声音,似乎是庭阶在呼喊他,可一瞬间他脑中居然一片空白,只恍惚看见一道黑影掠至眼前,被一道银色闪电击中。
之后便是骨肉穿刺的声音,一道猩红的热血溅了李仲兰一身,他的心在急速冷却,凝神细看,赵庭阶仍旧被缚着双手,却将赵光义撞飞了出去。
随后,赵庭阶重重跌倒在地,他的左胸插着一柄利剑,鲜血顺着剑刃汩汩流出,迅速在地面汇成红色小溪。
“庭阶!”
李仲兰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叫,全然忘了自己的疲惫和痛楚,化形飞到赵庭阶面前,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将对方的头枕上自己的膝盖。
随着法术的消失,□□控的人们都瘫倒在地,他们两眼呆滞,陷入短暂的混沌状态,过了一段时间才逐渐恢复意识。
赵庭阶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可脸上却挂着微笑,星眸黯淡下去,可是眼神极其温柔,他艰难地说:“快逃!”
李仲兰流着眼泪拼命摇头,他握住庭阶的大手,摩挲着那手心粗糙的茧,贪恋着最后的温度。
“以前我说要走,都是气你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他哽咽道。
赵庭阶苍白的脸上现出焦虑,他欲甩开李仲兰的手,却毫无力气,只能喘息道:“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不要!”李仲兰大哭,这是他最后一次对赵庭阶任性了,他俯下身,炽热地吻着庭阶的唇,原以为还有长久的温存时刻,未曾想是如此短暂啊!
庭阶却紧紧咬着牙,不想让仲兰得逞,可就在下一刻,他的嘴张开了,同时喉咙里迸发出一连串痛苦的悲鸣。
李仲兰吃了一惊,抬起泪目,发现赵光义已经折回,正冷酷地拔出赵庭阶胸口的长剑。
霎那间,李仲兰觉得那柄血淋淋的剑在剐着自己的胸口,他发出尖厉的嘶叫,面目狰狞地扑向赵光义,怒喝道:“我杀了你!”
赵光义却飞起一脚,径直踢向他破裂的伤口,将他重重踹到地上。
李仲兰呼喊着赵庭阶,又欲向对方爬去,他的腹部满是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庭阶的,可他的手脚被已经苏醒的侍卫摁住,再难动弹。
其他人也清醒过来,赵廷美和赵德芳发现赵庭阶瘫倒在地,震惊不已,奔过去查看对方的伤势,赵光义跌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悲痛欲绝的李仲兰,示意道:“断了他的手脚筋!”
侍卫立刻拿来匕首,扎入李仲兰纤细白嫩的手腕。
李仲兰呆呆地凝视着赵庭阶,他的心空了,对任何一切都丧失了兴趣,只有突如其来的痛苦能瞬间引动他的神经,让他的表情发生急剧的扭转。
当青筋混着破裂的皮肉,被毫不留情地挑起、割断时,整个营帐内响彻凄惨的哀嚎声,可即便李仲兰身陷巨大的痛苦中,他也仍旧看着了无生机的赵庭阶。
那是他的男人,他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过的人。
赵光义瞪着李仲兰凄楚的面容,心中五味陈杂,凤目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
都是因为这张脸!他要划烂这张脸,好让李仲兰再也无法魅惑他!
赵光义突然喝道:“拿匕首来!”
潘美踉踉跄跄递上凶器,赵光义手持匕首缓步走到李仲兰身边,后者虽手脚筋尽断,却仍想爬向赵庭阶。
“让他抬头!”赵光义命令道。
李仲兰的头发冷不丁被揪起,整张脸被迫高高仰起,面向赵光义,赵光义扬起匕首,尖锐的刀刃即将划过那张倾世容颜,可李仲兰仍竭力看着紧闭双目的赵庭阶,双唇翕动着,玉面滑过清澈的泪珠,紧蹙的眉间尽是哀思。
赵光义深深吸了口气,将匕首掷于地下,起身踱了几步,闭着眼睛喝道:“把人拖出去,执行火刑!”
潘美眼珠一转,附着赵光义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帝微微摇头,声音中透出一丝疲惫:“罢了,侧榻岂容异己酣睡。”
李仲兰被架出营帐,不久之后,他被捆在一根高高的柱子上,脚下布满柴堆,行刑官手执火把,等待皇帝发号施令。
一瞬间,李仲兰想起十三岁那年的冬天,那一树清瘦的红梅下,赵庭阶披着雪白的狐裘大衣,高大傲然,不可接近,他装作不经意地与对方眼神触碰了一下,心房顿时乱跳一气,可对方却冷淡地收回视线,未曾对他留意。
那一天,月影浮动,冷香入席,在熙熙攘攘的宾客中,他那卑微的目光始终被庭阶所占据,当时他在想,如果他们之间能发生点什么可好?
怎也没料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相识没多久,庭阶就赴山南西道任职,他当时失魂落魄,不仅仅因为少了一个靠山,而是觉得灵魂失去了依靠,庭阶永远那么自信,是他所羡慕的。
两个月后,庭阶居然奇迹般返京,并在他那里逗留了好几日,让他喜不自胜,此后的两年间,他便如一个身居闺阁的怨妇般,数着日子盼夫归。
那两年,他哪里想过自己的危险,他只想跟庭阶在一起,每次见到对方就满腔欢乐,他没有成长,没有为未来规划,沦为了快乐的奴隶。
当庭阶突然消失后,他觉得天都塌了,自己什么都不会,既脆弱又可怜,还整日哀哀怨怨地流眼泪,那几年,他恨过庭阶,可如今想来,却也觉未尝不是好事,他的极速成长期也是在那几年啊!
那一年,京都满树黄花堆积,腊梅香动绕春城,他们再次重逢,他带着恨去见庭阶,却发现怨恨竟不敌相见时欢乐的万分之一,他至今犹记得庭阶对他的凝视,那冷峻斜飞的眉眼中射来的寒气十足却担忧的目光,让他如身陷巨大的迷城,霎那间失了方寸。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啊,为了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而做了多少滑稽的事情,还好庭阶一直都没放手,他真的变了,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对仲兰多了很多包容和关怀,那是发自内心的呵护,再非从前对待附属品那般地垂怜。
“放火!”就在李仲兰深陷回忆中时,赵光义发出了命令,赵德芳想去救人,却被赵廷美揪住肩膀,后者暗中攥紧拳头,隐忍地凝视前方的凄惨景象。
炙热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柴,少顷便疯狂地上蹿,将李仲兰团团包围,在灼烫的烈火中,行刑柱上的小人儿竟浮现出一丝幸福的笑容,着实令人费解。
和庭阶相识七年,纵有痛苦与别扭时,仍是欢乐居多,他们纠缠萦绕,痛彻心扉也要爱着,这份深刻已足够令仲兰回味。
李仲兰哀叹一声,将头靠在柱子上,阖上了双眼。没了庭阶,他只求速死。
火焰毕毕剥剥地吞噬着一切,通往皇权路上的野心与欲望,顷刻间化为虚无青烟,袅袅婷婷冲向乌云密布的天际。
第96章 神助
起风了,而且很大。
所有人都在惊奇万分,难不成老天想救李仲兰?
赵光义则暗自吃惊,他以为李仲兰已丧失自救能力,没想到对方的生命力如此顽强。
“陛下,好像要下雨了。”潘美试探性地禀报道。
赵光义不置可否。
若李仲兰能自救成功,人也是留不得的,只能说明对方更危险,可惜可惜!
当火舌舔上李仲兰的鞋底时,众人头顶上方突然雷声震天,紧接着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小圆珠乒乒乓乓地砸向地面,砸得兵将们抱头鼠窜。
火势渐渐小了些,李仲兰却也被砸得晕头晕脑,他忍痛看一个青色人影跳上刑台,那人还撑着一把玄色伞,不由惊讶地瞪大眼,叫道:“师父?”
来者正是道安,他故作嫌弃地打量着自己的徒弟,摇摇头叹息道:“你怎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光顾着谈情说爱,不好好修炼是吧?”
“师父!”李仲兰崩溃咆哮,“你怎么不早点来!”
“呵,你这个混蛋小子,我救了你,你居然还埋怨我没有早来?”道安无可奈何地说。
本来他是将伞撑在李仲兰头上的,现在故意把伞挪开,还振振有辞道:“看来冰雹还不够大,不能砸醒你。”
其实是他下手失误,原本他想降雨的。
“你早点来,庭阶就不会死了!”李仲兰哭着说,当他意识到事情还有回寰余地时,巨大的遗憾忽如暴风骤雨般裹挟住了他,让他悲伤得不能自已。
道安气得直跳脚:“臭小子,你再抱怨为师为师就让这冰雹下得更大些!”
李仲兰放声痛哭,泣不成声。
道安翻着白眼,拍拍徒弟的肩膀,哄道:“好了好了,你再哭为师就不救你男人了!”
话音刚落,李仲兰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激动地盯着师父,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庭阶没有死?”
“废话!你男人是天龙转世,哪能这么容易死?”
师徒二人聊得欢脱,全然忘了身在何处,赵光义凝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凤目中射出寒光,潘美讨好地问:“陛下,怎么办?”
赵光义将手举起,本想说“放箭”,最后一刻却改口道:“捉住他们!”
刑场上已换成另一幅景象,李仲兰不客气地说:“师父,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救庭阶!”
道安气急败坏地嚷道:“臭小子!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有你这么救人的吗!灭火不下雨下冰雹!”
“那又如何?为师就喜欢下冰雹!”
手执刀枪的兵卒们不明白这刑台上已为鱼肉的二人为何如此悠哉,不禁心生畏惧,不约而同地大喝着,冲师徒二人杀来。
道安专心跟徒弟斗嘴,只轻轻将手挥了一挥,那些兵卒竟如同撞上铜墙铁壁,纷纷被弹得飞出天外。
赵光义猛地起身,喝道:“放箭!”
弓箭手将刑场团团包围,无数羽箭在下一刻脱弦而出,誓要将不知死活的二人射成蜂窝。
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人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那些箭矢在一瞬间滞在空中,随即化为齑粉,被风瞬间吹散了。
整个军营陷入巨大的震惊和恐慌中,士兵们僵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赵光义右手颤抖,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来者非凡人,是天神啊!难道连神都要觊觎人间帝位么?
打响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鬼王司徒子葎,他手上还拖着一个泥泞满身的人,李仲兰眼尖,看出那脏兮兮的人正是赵庭阶,顿时失声惊叫起来,他疯狂扭动身子,想要摆脱绳索的束缚。
道安反而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轻描淡写地安抚道:“我的好徒儿,休要着急,为师这就来帮你!”
说罢,他掏出一把银柄小刀,慢条斯理地开始割绳子。
须臾间,鬼王已拖着赵庭阶的衣襟飞了过来,待即将登上柴堆的瞬间,他将赵庭阶往泥地里狠狠一掼,后者的身体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啊!”李仲兰痛苦地叫了一声,他的心脏也仿佛被摔碎了,泪水刷一下奔涌而出。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鬼王,后者却并不看他,只是温和地对道安说:“玄灵,你休要欺负人家,解绳子对你而言还不容易?”
鬼王抓住绳索,那根捆缚在李仲兰身上拇指粗的麻绳立刻化为乌有,与此同时,李仲兰的身子迅速向下瘫去,道安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做师父这次没打趣徒弟,倒调侃起鬼王来:“你不是从不关心别人么,怎么对我徒弟如此关心?”
李仲兰立刻闹了个大红脸,鬼王的声音也不甚自然:“他是你徒弟,我只是顺带关心。”
“放屁!你除了你自己,你还关心过谁?”道安破口大骂。
李仲兰还是头一回见师父急躁,不禁啧啧称奇。
“我只关心自己?”鬼王也恼了,冷笑道,“我没关心过你么?”
二人在数万大军面前旁若无人地赌起了气,李仲兰没心情思忖师父和鬼王的关系,他急道:“师父,快帮我救庭阶!”
道安这才阴着脸抱李仲兰跳下柴堆,鬼王也跟着跳下去,他仍是十分不友好地拽起赵庭阶的一只胳膊,羁绊极深的四人瞬间消失在风里。
偌大的营地中央只剩空荡荡的刑柱,赵光义这才缓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吼道:“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是he就绝不会是be~我是偏爱虐的,但不会很虐
第97章 花魁
一个月后,赵光义率军回到京都,所有人都健在,唯独武功郡王赵德昭去世,死因不明。
京城里的小娘子们伤心得想跳河。不久,各种小道消息纷至沓来,有说郡王战死疆场,有说郡王被当今圣上赐死,另有种说法更离奇,说郡王求陛下犒赏部下,被陛下训斥后,吓得当晚自缢了。
郡王的遗孀们更是悲痛欲绝,好在皇帝准许她们仍住在原先的府里,待遇也没有折损,这才让众人安心了些。
郡王的遗体并未从战场被带回来,赵廷美和赵德芳给赵庭阶做了个衣冠冢,出殡那日,待他人离去,叔侄二人黯然立于坟前,赵德芳幽幽道:“所以,这也会是我将来的下场吗?”
赵廷美圆润的娃娃脸已经完全变尖,两侧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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