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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仙门-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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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想呢,是什么宗门?怎么他这个仙座是越当越不明白了。
他低头去玉符里翻了一堆讯息,许多没拆过封的信件叠在那儿,通通都是转给了谢秋寒处理。
谢秋寒这个大师兄当的有模有样的,现今许多人都知道有事直接递给他就好,找仙座反而不靠谱了。
云邡“百里挑一”的从信件里拆出了一份,这才明白到底是哪家孙子找来了:江南顾谢两家,还有岭南青阳宗的方城主。
他见了这几个宗门的名头,就像看见了几个活体大麻烦,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聂明渊在旁边瞥见了,愣了一下,道:“果真是被逼急了,手脚这么快,都来找仙座了。”
云邡一目十行的看了信,心中有了计较,问道:“周鸿又想出了什么新法子折腾他们?”
聂明渊道:“前日向冲递了分折子上去,叫公田策论,摄政王见了大喜,发到朝廷百官处细观,让提意见。”
意见是不可能有意见的,周鸿在宫殿前立了一个披着人皮的稻草人,朝中但凡敢张嘴乱喷的、反对新政的、藐视帝王威严的,都等着被扒了皮往那稻草人上套。
云邡挑眉:“公田?”
“前些年周鸿刚入京时提过,将田地收归公有,按人头重新划分,每年的收成都归官府,百姓只从官府那里领口粮。不管收成好坏,旱涝如何,百姓都有口饭吃。”
“哦,这事,”云邡咂摸了一阵,“怎么又提起来了,这个向冲……”
公田论在刚提出的时候,给朝廷收了好一波民心,也替收权的周鸿扫除了许多潜在的祸殃子。
但这政策最后并没有实施,周鸿把折子按在宫中,吊了吊百姓的胃口就算完了。
百姓自然不满,可周鸿本人三缄其口,任民意如何,他都半个字不提这事。
可不知怎的,民间却流传起了这样的说法:帝京是很巴不得要颁公田策的,这公田之所以半路夭折,完全是因为仙门反对。
原先的田地上,官府缴一遍税、仙门缴一遍税,若变作了公田,税就没仙门的份了,故而仙门极力阻挠,让大家都没法吃上这口公家饭。
不过仙门如今上下还算肃清,云邡这几年出手截过发洪的黄河,替旱地求了几回雨,路上还斩了好几个为非作歹的恶霸修士,仙门在民间更受敬仰,故而这流言发酵的也不算厉害。
现下听说周鸿重提旧事,岭南青宗立刻火急火燎的找上来,云邡不由得叹了口气,“方成镜这个棒槌,人家都没说什么,他自己送上去,还找我,真是大把年纪活狗身上去了。”
聂明渊和方城主亦有私交,本着友情替他辩解了句:“若真推行公田,方城主也不算杞人忧天。”
“哦?”云邡道,“那真会推行吗?”
聂明渊被问的语塞。
云邡道:“旱涝保收,谁还种田?亏不死他姓周的。”
若真都盯着官府发口粮,那多种一些、少种一些都没什么要紧的,人总会犯起懒。
就算不犯懒,见着其他人什么事也不干,自己却日日汗滴禾下土,心里会难免泛酸,一来二去也不想干活了。
如此循环,过不了几年,收成铁定连现在一半都不如。
届时的饥荒可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锅就盖在他周鸿脑袋上,严严实实,青史留名,绝对跑不了。
周鸿自己心里也明白这点,才一直不提,如今他再提,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给仙门使坏。
云邡很沉得住气,他才不去给棒槌当枪使。
聂明渊见他明白的很,心里便定了下来,算完成了这回来紫霄山的任务。
这时,云邡忽然道:“对了。”
聂明渊警醒:怎么?
云邡:“说到种田,我家小秋寒最近种了半亩菜地,回头你过来分一些,我们吃不完。”
聂明渊无言以对,起身道:“晚些时候吧。我去把秋寒叫回来,他不知其中窍门,别被方城主带沟里了。”
“不必,”云邡摆手懒洋洋道,“别小看了我们大师兄,他能应付。”
一句“大师兄”里夹着几分调侃和旁人难企的亲近,聂明渊不由得想起几个弟子说的“神仙伴侣”。
这样想着,他便又坐下来,真诚的问道:“仙座,您早晨观鸟吗?”
云邡:“?”
“晚上赏花吗?”
云邡莫名其妙,“偶尔,怎么?”
“那您为何迟迟不与秋寒行拜师礼,是……”聂明渊委婉道,“是有别的打算吗?”
“哦,这个,”云邡道,“既然你提起来了,是有一事要同你说,此事我思虑许久才拿定主意,你且听听。”
聂明渊按着心中风起云涌,“嗯?您说。”
云邡斟酌了一下,道:“我如今与他没有师徒名分,正好不碍着你收他为徒,带他入门,我看他其实没多大心思与我学打打杀杀的招式,但你给的书他倒都读进去了。”
聂明渊很是愣了半响,没想到他是要说这个。
“您教不成吗?”
“倒也不是不行,”云邡摸了摸鼻子,“只是我对他心软,人心险恶教不了,世态炎凉教不了,什么阴谋诡计借力打力的事,你擅长。”
聂明渊一时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夸自己还是贬自己。
有这么求人的吗?
这样想着,他又笑了笑,觉得这番拳拳爱护之心半点不像出自眼前这人。
云邡是怎样的人呢?
早年他们刚结识时,云邡是紫霄山最出众的年轻弟子,天赋过人,有师长撑着梁柱,可做最狂妄、最任性之事,受着整片九州国土修士的艳羡,人人都想:太玄宫那个二弟子真是好命。
他仗剑走天涯,潇洒快意,恩仇都在一笑之间,他的酒是醉人自醉的酒,他的剑是只争朝夕的剑,他踩在波澜涌动的江湖上,踏着风口和浪尖,来去自如,谁都沾不了他一片衣角。
仙门女修士对他敬仰不已,官家娇儿女对他暗生倾慕,大胆的妓子朝他丢了几百车的花果手绢,却一样没碰到他身上,最后只能暗暗揪着手绢,含泪骂一句云郎无情矣。
云郎无情,成了秦淮河上最好的下酒菜,和着轻歌曼舞,就着水袖纱衣,陪着歌女的泪,一并淌进了脂粉长河里。
可要是他们见了如今的云郎,怕是再也用不出“无情”二字了。
可惜了百年云烟里的莺莺燕燕,竟然没人想出用孩子套牢他这种好招。
聂明渊笑笑,道:“要是让我教,可能得带他离去一段日子,仙座能舍得吗?”
云邡早有预料,只是道:“别折腾太狠就行。”
“那您为什么要把他推的这么狠?”聂明渊反问,“非要吃那么多苦做什么,由他自己长着不好吗?”
“我倒是想,”云邡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可他想坐这儿。”
臭小子不甘愿在膝下承欢,想坐他旁边,不然就可着劲惹事。
难道他还能把他给按回去不成?
聂明渊见了云邡这幅神态,忍不住道:“那他长成以后呢,您以后又如何处之?”
云邡听他接连发问,终于听出不对劲。
他上下打量着聂明渊,意味不明道:“你这到底是给我演的哪一出?”
明人不说暗话,聂明渊也学着他拍了拍那坐塌,说:“我瞧你身侧,其实只空了一个道侣的位置。”
云邡笑骂出声,拿竹简甩了聂明渊一脸,“你还打趣起我来了!”
聂明渊接着竹简,砸的不疼,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被这么砸一下,太值得了。
那知道还没高兴起来呢,便听见云邡道:“你自己都光棍一条,还说我呢,我可不找道侣,麻烦极了,怎么,是谁催你了?”
聂明渊微笑。
“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
原来是当他在开玩笑,半点都没往谢秋寒身上想。
云邡道:“说起来,五年前我刚回山时,倾碧竟向我说我与小秋寒怎样怎样,她可是越发糊涂了,恐怕再过几年,都该洗净尘俗的飞升了,你这回要不要见她一见?”
“不必,”聂明渊道,“飞升很好。”
云邡叹了口气,“先生也是痴情人。”
聂明渊之所以欠他恩情,就是因为他救了倾碧,才要受他驱使百年。
这样看来,世间情事,实在是叫人头大。
云邡看聂明渊的眼神不由得复杂了几分,觉得他和自己师兄都是一类的苦命人。
聂明渊:“…………”
聂明渊看这厮竟然像模像样的评论起了自己的往事,笑都快挂不住了。
仙座您到底是什么脑子来的啊!?
您连一句并不含蓄的提醒都听不懂,有什么脸评价我?
聂明渊在这事上真的都服了他了。
很久以前,头一次见谢秋寒的时候,聂明渊就说:此子非池中物,并让云邡推谢秋寒入他知之门。
云邡不信,还骂他拐人玩。
可刚刚仙座就说“我思虑已久”,要让谢秋寒入他门下,显然忘记多年前自己说过什么。
如今呢,他又说起道侣一事,仙座甚至没有半点都没听懂,还扯别的!
当局者也没有这么迷!
聂明渊实在对他甘拜下风,无力的摆摆手,不再提这些事。
云邡只觉得他是被提起了心上人,心中酸楚,不愿多话,便也识趣不再多话,心里还更同情聂先生了。
二人聊到这里,聊进了死角,彼此都没话说。
云邡起了身,领聂明渊出大殿,想给他炫耀一下自己阁前的半亩菜地。
他们刚出了大殿,便撞上了两个横冲直撞跑过来的女弟子,“仙座,仙座,求您救救师弟!”
这两个女弟子正是他们来时见过的。
同一时间,云邡袖中玉符再次闪起,这个不是他先前翻公文的,而是与人私下联络用的。
他低头一看,是小秋寒给的讯息。
玉符一闪一闪,配着女弟子焦急的口吻,让人觉出的事态的不平常。
第62章
二人匆匆往待客的玉坞殿去; 尚走在大殿之外; 遥遥的就看见方成镜那货在打孩子。
云邡这就很不乐意了。
玩什么不好; 竟然跑来他地盘玩打孩子?
云邡向来护短,立马自两边的花卉丛里摘了一片绿叶; 轻飘飘往那边一掷。
绿叶带出一道无形屏障,托在挨打的弟子前面; 方城主一时没来得及停手,结结实实被屏障反触回来; 倒后两步,由仙仆扶住了。
他愣了一下,扭头看去,便见云邡携人走过来,冲他挑了一下眉。
玉坞殿建在半山; 云邡来时身后云雾缭绕,衣袂飘飘; 好似谪仙下凡。
方城主立刻就呆住了。
那表情; 就差没往脸上写:美!
是个傻子无疑了。
“收收哈喇子; ”云邡道,“这是在做什么?”
方城主仍没回神; 盯着他从殿外走进来,来到自己身边。
云邡眼皮忍不住一跳; 皮笑肉不笑道:“我好看吗?”
方城主真诚的点头。
云邡:“………”
他反倒乐了,笑起来,觉得方棒槌极其有趣。
青城位于岭南; 是青阳宗门所在,故名青城。
青阳宗老一辈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也不知怎么就长出方成镜这号人。
方成镜以一个痴字著名于九州,痴于天下好颜色,花鸟树木皆入他眼,但宣称人乃浊物,能入他眼的美人只零星那么几个,凡人里有个帝京的大公主,江南的顾家主支的小小姐,修士里嘛,紫霄山占了全部名额,是云邡红澜师兄弟。
托了方城主这只笔的福,这四位艳冠八方,天下倾慕。尤其最新成名的顾家小小姐,来求亲的都快把顾家门槛给踏破了。
一个宗门之主,竟靠着痴迷美色而成名,这宗门也真是离倒闭不远了。
匍匐在地上的男弟子被两个师姐妹扶起来,方成镜抽他下了力气,背都抽的红肿了,好生可怜。
他被师姐妹左右搀着,心里委屈加得意各占一半,扭头朝二女道:“多谢盈盈,多谢重霓。”
可那二人压根没看他,而是双眼发亮的盯着仙座那边。
男弟子内心一时很是微妙。
她们究竟兴奋什么?
那头,云邡觉的方成镜实在有趣,便想逗一逗他,故意凑过去,揶揄道:“方城主这样看我,难不成又是来求亲的?”
方成镜:“!!!”
近处看,美人更是肤如莹玉,眼瞳生波,仿佛集天下光华。
“不、不敢,”方城主迷迷糊糊道,“能一睹仙座容颜,死而无憾,可若能日日睹之,在下、在下顷刻便可死了。”
啧,人家是朝闻道夕可死,这货是见了美人就可以痛快做风流鬼了。
云邡忍不住大笑起来。
众人不知个种情形,都愣了:这是个什么发展?
呆头鹅方城主见美人大笑示好,更是面红耳赤,一副要原地升仙的样子。
谢秋寒顿时脸黑了,上前一步拦住,隔开了二人,“城主,自重。”
方城主还眼巴巴的看着云邡。
云邡见谢秋寒也掺进来,才庄重几分,轻咳一声,有模有样的学道:“方城主,自重。”
谢秋寒:“……”
呵,分明他自己也有份。
云邡像没事人一般,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方城主怎么跑来我紫霄山教训人了?”
不等谢秋寒说什么,方城主主动道:“误会误会,这是我家侄儿——”他朝男弟子招招手,“方匆,你来。”
方匆刚挨过打,才不理他,扭头哼了一声。
方城主怒瞪他两眼,又很想打孩子,可云邡在旁边看着,他不好再继续。
云邡朝谢秋寒看一眼,谢秋寒立刻明白意思,让人把弟子带出去上药。
谢秋寒心里虽气他四处着惹人,可当着许多人的面,还是十分给面子的。
他的脾气都是关起门来发作,哪像这个方小少爷,撒泼都不分场合。
谢秋寒原本在应付几个来客,他心中知道当今天下皇室与仙门的关系微妙,需要谨慎处置,故而人家说什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诸人一筹莫展,谢秋寒刚要送客,忽然,这叫方匆的弟子闯了上来,同方城主一言不合就开吵,吵着吵着演变成单方面的挨揍。
谢秋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拦,才把云邡叫了过来。
早知道方城主是这幅德行,还不如不叫呢。
仿佛故意要提供对比衬托谢秋寒的好似的,方匆又开始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放狠话:“我不回家!你别想把我弄回去!”
“你!”方城主气不打一处来,“皮又痒了是吧臭小子!”
方匆:“有本事打死我!”
方城主立刻遵命,张牙舞爪的要和他决一死战。
仙仆们赶紧扑上来拉住他,拼命给那两个女弟子使眼色,两个女弟子呆了半刻,立刻动作起来,一人拖手脚、一人捂嘴,拖着方小少爷跑了。
方城主气的直跳脚。
云邡冷眼旁观,看着方城主被侄子气个半死,幸灾乐祸的想:还是自家孩子乖。
看侄子走没影了,方城主才一屁股坐下来,连饮两大口茶水。
这才想起来,大家都看着呢。
他打过了训过了气过了,终于苦笑一声,“对不住,让诸位看笑话了。”
在场除了云邡几人外,还有江南顾谢两家来的人,厅堂里坐的满满当当,每个人都看笑话看的很投入,可方城主一提这个的时候,大家又立刻摇脑袋,虚伪的表示理解。
“年纪还小,算不得什么。”
“是了,令郎一表人才,根骨奇佳,不过一时叛逆,无碍,无碍。”
“贤侄的脾性骏烈,铁骨铮铮,是好事啊!”
“……”下一个人开口前有点犹豫,这到底儿子还是侄子?
他比较实诚,最后还是问了:“孩子干什么了?打的是不是太厉害了些。”
“呵!就是不够厉害!”方城主一瞪眼,“仙座若不来,我今日仔细拔了这臭小子的皮才好!”
云邡轻飘飘扫他一眼,示意他有事说事,别放闲屁。
方城主怏怏道:“这小子放着青阳宗功法不学,想来紫霄山学艺,忽悠我帮他偷跑出来,我信了他的邪,还夸他一句好少年志在八方,哪知道他竟还顺手偷了我一堆银票和法器……罢了,不过身外物,就不说了,可他还偷了我的画,拿去山下叫卖,真是气煞我也。”
众人听了画,都聚精会神起来。
那可是方成镜的画。
云邡也来了兴致:“卖多少钱一幅?”
方城主痛心疾首:“三十两!”
周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声。
方成镜的画说千金难求、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只卖三十两?
这是当赝品卖的啊。
这放在他们家,非抽死这破孩子不可。
悄无声息的,顾谢两家来使在背后挥了挥手,有两名着葛衣的人随即退下,往后殿出去。
时下仍行贱商令,商贾不准着锦袍,多穿葛衣。
云邡瞥见了,眼角一抽,顾谢两家也太不是人了,当面还安慰着人家方棒槌,背后就派人捡便宜去了。
方城主数落完自家侄子干的破事,问云邡道:“不知他如今拜在哪一宫真人门下,我好再叮嘱几句,先替他赔上一番罪。”
当真是可怜天下长辈心。
云邡对他生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扭头去问谢秋寒:“哪一宫真人门下?”
“……”谢秋寒道:“方城主有所不知,九宫已然撤裁,如今紫霄门下弟子不再分派别,至于令贤侄,才刚入门不久,还尚未拜师。”
方城主微讶:“什么?”
他平时都不大管事,是以连紫霄山变动的事都没弄明白,谢秋寒又仔细同他解释一遍,他才弄清紫霄山的九阶等级,不由得合掌赞叹了一声:“如此一来,消了门派之别,又能尽弟子之学力,妙也。”
谢秋寒只是笑了笑。
这时一名弟子走进来,同谢秋寒小声说了句话,将一本册子递给他。
谢秋寒翻过一页,简单一扫,又转而递给方成镜。
方成镜道:“这是什么?”
谢秋寒:“期末考校的成绩,刚好送来。”
这显然正中方成镜下怀,他一听便接了过来,翻起了自己侄子的考绩记录,同时又忍不住多看了谢秋寒一眼,心道这少年人真是机智通人情。
云邡在旁,忍不住眼皮一跳,大师兄真是好狠的心。
果不其然,方成镜看见侄子门门都旷课,文理艺被批了三个鲜红的下等以后,再度怒火中烧了起来。
死孩子在门内为非作歹就算了,还出去现眼,真是丢人!
谢秋寒还没真小心眼到告同门师弟的状,他看方城主又要发怒,忙道:“方城主不急着生气,且再翻一页,剑射雷三课都是优等。”
翻下一页,柳暗花明又一村,三个特优。
最后评级为六级,意思是从一年级通过考校直升六年级。
云邡瞥见,咦了一声,道:“是天灵根?怎么我不知道。”
他不过是说者无心,可听者却有意。
在堂上的人都飞快的瞟了谢秋寒一眼。
天灵根是极难得的资质,放出去各门各派都抢破头,为什么会没人同仙座说呢?
谢秋寒奇冤无比。
是啊,为什么你不知道呢?是不是该摸着良心反省一下?
另一边,方成镜却反应过来,立马说:“仙座,我侄儿打小就敬仰您,以您为榜样,他此次千里迢迢来到紫霄山,为的是能在您这里学个一招半式。”
谢秋寒心里一突,飞快的扫了他二人一眼。
云邡却只轻轻扬了一下眉尾。
这方成镜,刚才还在侄子问拜的谁,现在听说还没拜师,见风使舵立刻就给人家安了个打小就敬仰的榜样,上哪找这么好一舅舅去?
方成镜搓着手:“仙座,您看呢?”
“再说吧,”云邡随口打太极,“我阁中才收了两个新弟子,我也没长三只手,带不过来,再收得过些年了。”
谁都知道他门下两个弟子只是点缀,唯有谢秋寒被带着,如今看已经很出息了,这不过拒绝的托词而已。
方城主还欲再求,只是云邡都婉拒的这么不委婉的,他便有些说不出口。
谢秋寒心里松快许多。
可没一会儿,又开出一股酸楚。
他是不想云邡收徒弟。
可他凭什么呢?
天灵根绝世难逢,产量好的时候才百年有一株,青阳宗既然让子弟溜这儿来了,紫霄山是该抓紧才对。
虽然云邡曾说不愿收徒,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那样高强的本领,怎么能断了传承。
云邡喝了口茶,抬眼时,恰好瞥见谢秋寒一脸不快,不由得手上一顿,心里咦了一声。
难道他还挺喜欢那姓方的小孩不成?
他摸了摸下巴。
倒也不稀奇,谢秋寒也就交了两个朋友,一个岫玉,一个谈和平,一个赛一个的缺心眼,他又看上个缺心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小秋寒,”云邡道。
“嗯?”
云邡一脸耐心和温和的朝谢秋寒问道:“怎么不高兴,你想要个师弟吗?”
谢秋寒:“………”
方成镜一愣,有转机?
众目睽睽,谢秋寒硬着头皮回答说:“方师弟资质极佳。”
云邡挑了下眉,仿佛还真在思考他的话,嘀咕道:“资质是还可以。”
谢秋寒:“………………”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十指连心,脚趾头估计也算数。
他忍不住想,你都没有这样夸过我呢!
可再仔细一想,自己入门时是地灵根,刚进紫霄山时便被分在外门打杂,云邡如何能昧着良心夸他资质?
谢秋寒心里冒酸水。
另一旁,听了全程的顾家主使心里忽然像明镜开了盖子似的,锃亮锃亮的:貌似这收徒的关键不在仙座想不想,而在大弟子愿不愿意?
于是,在谢秋寒绞尽脑汁要给自己话找补的时候,又听见旁边顾家人说:“其实我家小九亦仰慕紫霄山多时,小九年十七,单水灵根,资质上佳,此次来也是想替她寻个师门。”
谢秋寒不解的看他一眼,这是怎么个说法,他来凑的什么热闹?
夭寿的仙座立刻说:“咦,也不错,师妹倒也好。”
谢秋寒:“………”
仙座兴致勃勃道:“你看如何?”
谢秋寒压着一肚子火,维持着没有变色,提点说:“拜师大典刚办了半月不到。”
你别给我找事!
云邡看出他有些不快,刚顺着说了句“也是”,那方城主却傻乎乎的掺和说:“顾九姿容秀丽,性情婉约如水,可说十分难得。”
简直是要做媒婆的语气了。
云邡:“…当真?”
不等方城主点头,顾家主使已经引用长篇大论卖了一遍闺女儿,最后斩钉截铁的总结说:“当真!”
云邡摸摸下巴,神色里也添了几分认真。
谢秋寒只觉得额上青筋起跳,终于忍不住了。
他腾的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一道尖锐的响声。
诸人都微微惊讶看向他。
谢秋寒倒未露愠色,他没学方匆耍小孩脾气,只是大大方方的道:“师弟也好,师妹也罢,进山便是同门,自当相互扶助,没有我说不好的道理。仙座要收弟子的话,大可与几位真人细细详谈,仔细考量一番才好。”
恰好是钟响,钟声就着古朴的韵律,给他的话勾了个边。
几个来客都不知道他心里小别扭,反而是通过这次会面,将他这个大弟子给记住了——这谢秋寒分明是神霄真人亲手栽培的,却像极了当年的红澜,大方稳重,心细如发,紫霄天宫后继有人。
“敲钟了,”谢秋寒朝外边看一眼,真人正从各门涌出,“到晚间科仪的时候了,晚辈得先行一步,诸真人莫怪。”
“但去无妨。”
“主持科仪重要。”
“是了是了。”
谢秋寒便在一片应和声里彬彬有礼的告辞,逃开了一场尴尬的做媒。
几个来客都送谢秋寒出去,反正大概就是大家都觉得他深明大义,进退得度。
……只有仙座觉得自己被他甩了一脸软钉子。
他可以担保,最后谢秋寒那小眼神,完全是说:我生气了,我不理你了,我走了。
第63章
真是纳了闷了; 又怎么惹他不高兴了?
尽管云邡在腹诽时用上了一个“又”字; 可谢秋寒其实并不是会轻易闹脾气的人。
若是他哪日难得闹了脾气; 最后全都要归成云邡的错。
倒不是真的全怪他,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云邡心软; 随口全应了,哄着呗。
谢秋寒要是和方匆那样; 一生气就满地打滚,玩命撒泼; 那云邡才不搭理他。
可偏偏他是反其道而行,分明是生气了,却还要小意包容,做的周到齐全,让人挑不出任何错。
还有更厉害的; 他还举着一张委曲求全的脸,不停的在云邡眼前晃悠; 偷偷看人; 可一看过去; 他又一脸的心如死水,扭头就走。
这样一来二去的; 云邡到最后哪里是在认错,分明是在求情讨饶了。
今日虽不知又哪里惹到他; 可要等谢秋寒又来那一套,他还不如干脆自觉的直接跳到最后,去讨个饶得了——反正就是几句好话; 一声小秋寒,好哄的很,割不了他几块肉。
云邡刚想起身跟过去,突然袖子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方成镜正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就好像和他在某一刻成了同盟似的。
云邡把袖子扯回来。
方成镜不好意思的收了手,小声道:“仙座不要介怀,小孩就是这样,我阿姐问匆儿要不要弟弟妹妹时,他还说生下来就掐死做馅饼呢,回头就忘了,小孩脾气,当不得真。”
“………”这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比喻,饶是云邡见多识广,都被“掐死做馅饼”给弄得起鸡皮疙瘩。
方成镜道:“就他一个时,大家都宠着他惯着他,他自然是无法无天,好赖都没得挑,总不可能塞回去重长,可要是多了一个两个兄弟姐妹,有了比较,这孩子就自然而然要乖顺许多了,识趣着呢。”
“可据我所知,”云邡提醒他,“你们家没有第二个子弟。”
方匆母亲早逝,方成镜孤家寡人,哪来的弟妹。
“看把他惯的这幅德行,哪敢呢,”方成镜气道,“都是我阿姐的错,她说什么无法无天的比乖巧懂事的好,越乖的越受委屈,就是只要一个。”
云邡心中微微一动,自言自语似的认同道:“说的在理。”
“对嘛,”方成镜顺杆爬道,“只有一个容易养坏,多养几个要好得多,仙座您还真得多收几个徒儿,彼此之间有个比较,这苗才长的正。”
这话说的,果然不是亲娘。
云邡没同他多说,只是想了半天,忽然起身,“走,替我画副画。”
“啊?”方成镜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往外走。
云邡看着是闲庭信步,可步步缩地成寸,他连跑带跌才跟上,没两步竟然就换到了不朽阁的书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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