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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仙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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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泉之下,就是幽冥。
现下这批幽冥守卫静默无声的穿过了漫漫白沙,来到了忘川尽头。
这里有彻骨的寒冷,水有异香,无声的静谧笼罩了整个天地。
一艘船稳稳的驶在忘川河上,来到转角处,跟着这些守卫上了九泉。
九泉是倒挂的,像一处高挂的瀑布,这船逆流而上,也跟着成了直立的样子,可船上的人却稳稳当当的,半点没有下坠的趋势。
这船正是云邡几人所驱使的。
谢秋寒同云邡立在船头,小声的交谈着,时不时笑起来。
这船行了有阵子了,四下也无人打搅,他们二人倒是很久没这样畅快的说过话。
流民们大多听话的缩在船舱里,不敢出来,船看着并不大,但里面另有洞天,竟然容纳了所有人。
这船行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破开了一处云雾,忽然有了光。
光来自一个悬着的巨鼎。
这鼎没有光华,通体成四四方方的造型,古朴的青铜材质上竖刻着无数个小点,极其密集,乍一看像这鼎被戳了几万个针孔似的。
鼎口上不断交换穿梭着一些泛着光的灵气,吞吐之间,仿佛化成了一副浩瀚无比的银河星辰图。
谢秋寒低下头,看着船底下的鼎,不禁睁大了眼睛:“这就是后土鼎?”
这船是刚顺着九泉从鼎里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出了后土鼎。
出了后土鼎,云邡也松了口气。
“九泉之上的尽头,就是人间,”云邡道,“这些守卫里,有些是守第一重地狱的,我们到了那儿就算回到人间了。”
谢秋寒道:“真有地狱?”他以为只是骗人的呢。
“自然有了,”云邡道,“生灵死后随着黄泉飘下来,经过九重地狱,每一重洗一层恶怨和欲念,洗的干干净净的,再顺着忘川进幽冥,投进后土鼎里,重新变为无牵无挂的一缕灵气。我们都是活人,这里的法则对我们不起作用,所以你看着这里也就稀疏平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说着,他又笑了,调侃道:“让你好好呆山里,你不干,非跟来,这下跟着我下地狱了。”
谢秋寒看着他,心里想:就算真的要下地狱,也没什么不行的。
他们又说了没两句,被人打断了。
“恩、恩公?”穿破布衣裳的小青年小心的走近,身边还跟着那个他救下的姑娘。
那姑娘生的算不上好看,鼻头几点小雀斑,形容腼腆,有几分平凡的可爱之处。
云邡:“怎么?”
青年:“我来多谢恩公,方才救我一命,大恩大德、大恩大德……”他还真无以为报,结巴两句,干脆跪下磕了两个响头,尽在不言中了。
那姑娘也跟着他跪下,而后被谢秋寒扶起来。
他二人千恩万谢,谢秋寒的目光扫过他们紧紧交握的手,心里有些羡慕。
这小青年只以为是碰见了修士斗法,四周大概是什么仙人秘境,并不知道幽冥真相,现下见云邡几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跟着安心下来。
谢过几人之后,他一点也不慌的拉着姑娘站到了船边,似乎把地狱九泉当成了风景,指指点点的说着情话。
可以说是有情饮水饱,九泉也冒粉红泡泡。
云邡和谢秋寒并肩看他们,云邡瞥一眼谢秋寒,看出他似乎对这二人有份格外的关注。
他心思电转,摸了摸下巴,自以为很懂的说:“小秋寒,长大了。”
谢秋寒:“?”
云邡道:“我见你在山里似乎也没什么要好的女弟子。”
谢秋寒莫名其妙,“没有。”
他和谁要好,云邡还不知道吗?来来去去也就他一个人。
云邡兀自想了想,问:“对了,绫罗你认识吗?绛珠观的大弟子,瞧着文静的很,她们这一门好像是看脸选弟子的,回头我领你去结交一下。”
谢秋寒:“………”
红澜诧异的看了过来。
云邡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绛珠观可都是正经好姑娘,我又没带他逛窑子。”
说着,他还琢磨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很是和蔼的说:“你长大了,就算逛窑子也没什么,不明白兴许还能问问我。”
谢秋寒心上又补一刀,就着一股怒气面无表情的顶嘴道:“哦?问什么,你还能手把手教不成?”
云邡对他的回嘴兴许是有些讶异,顿了一下,复又笑眯眯的说:“也不是不行啊。”
“………”谢秋寒别开脸,迈腿往外走,彻底不想理他了。
红澜也移开眼睛,内心觉得这个师弟无可救药。
云邡却在那儿煞有介事的把这事添进了行程里,兴致非常高,也不知道他平时的机灵劲都喂什么吃了。
第55章
船又行了约莫半日; 四处越发的黑; 显出一份格外的幽静。
然而隐隐约约的; 又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水流潺潺声,似乎还有浆拨动河水的声音。
谢秋寒进舱内歇息的一阵; 终于还是呆不住,出来透透气。
可透气比不透气还难受。
这船越往上行驶; 谢秋寒便越加的胸闷气短,心口便越揪的厉害。
似乎有股戾气藏在经脉当中; 被阻隔着发不出来,成了血腥味梗在他喉头,让他很是不适。
他埋着头走了一会儿,听见了细碎的说话声,抬头一看; 正是那青年和姑娘。
这次奇怪极了,他们二人似乎不太熟悉的样子; 姑娘垂着脑袋; 眼睫扑闪扑闪的; 有些害羞的样子,青年则向她献着殷勤; 二人同半日前的情态大有不同。
谢秋寒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奇怪。
“一天过去了; ”一道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他们的魂魄只能在一天里兜兜转转。”
谢秋寒心里微微一怔,又多看了那二人好几眼; 觉得他们有些可怜,昨日刚定了情,今日又得重来一遍。
可是看他们又凑在一起的样子,似乎也不错。
“人间快到了吗?”谢秋寒问。
“快了,”云邡朝远处忘了一眼,“顶上是忘川河底部,穿过去就到了,就一会儿的功夫。”
“那他们上去以后,是不是也要忘记这里的事。”
云邡颔首,“得把他们记忆洗了才行。”
谢秋寒也知道这点,总不能让这么多人记得自己下过地狱。但他看着那边二人的情态,却有几分不忍心。
云邡拍拍他脑袋:“你看着吧,他们到哪儿都不会丢的。”
谢秋寒听他这样说,心里又多了一重新的羡慕。
他瞧瞧那边二人,又瞧瞧底下都快要看不见的后土鼎,想了一阵,忽然说:“假如没有九鼎,人间现在是怎样的?”
云邡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讶色,谢秋寒的随口一句话竟然恰好说中了他内心从未向人透露的想法。
可惜谢秋寒靠在船上,望着外面,没有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我懂的不多,可我总觉得,凡人独具灵性,蛮荒时凡人尚只会茹毛饮血,彼此语言不通,混战一片,可才过了短短万年,我们不再食生肉,开辟了农田,有了笔墨纸砚,会用器具代替人力,生出了喜怒哀乐,也有了共情怜悯,这是其他生灵所没有的灵性。假如没有九鼎,单靠凡人自己,人间会变好,还是变坏呢?“
他说着说着,发现云邡久久没有回话,便扭头去看他。
这一扭头,他就发现云邡正用一种很难形容的表情在看着他。
同一时间,船只忽然晃动了一阵。
谢秋寒今日似乎格外气虚,一时没有站稳,云邡一把抓住了他,同时红澜从舱内探出头来,看了他一眼。
云邡用一副很随意的态度扔了个符出去,船只的晃动立即平息了,红澜才进去。
谢秋寒紧紧抓着他胳膊,想起来方才在底下空间晃了那么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这个?九鼎听见了要生气?”
云邡原本因为他的话而心中震动,但听他这句‘九鼎要生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怎么长的。
有时候成熟稳重的不行,疼成什么样都能咬牙挺着,有时候又可爱的要命。
他笑了一阵,才用带些感慨的语气说:“你说的对,凡人很好,神明没有必要高高在上的替他们做主……还有,咱们这是进忘川了,不是九鼎生气了。”
没说完就开始笑,实在觉得有趣。
谢秋寒被他笑的懊恼,也就忘记要讨论什么凡人灵性、有没有九鼎这种事了。
他扭开头,藏着一点羞恼之意,却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
这船进了忘川河里头,竟然还稳稳的行着,云邡丢出的符咒成了一个牢稳的气泡,包裹着这船,叫忘川水渗不进来。
四周都是黑黢黢的,偶尔闪过一些微光,定睛一看,竟然看出了骷髅的形状,叫人心里发毛。
幽冥守卫们每到一层地狱便分出一支,现下到一层忘川,还剩约两三万的样子,他们稳稳的走在水中,军容十分肃整。
谢秋寒看着这些守卫,心里琢磨起来。
他和鲍成将军只见过一面,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这人在“怕不怕他”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非一般的执著,令人啼笑皆非。
鲍将军是青史留名的一位屠将,书上说他凶恶无比,爱食人肉,他在明泰皇帝手下颇受重用,但到了太武帝手下的时候,太武重仁,把他削了官,之后他便不知所踪了。
书上何曾有过一整只军队消失的记载?
……能改史书的,有谁?
谢秋寒刚想到这里,目光一凝,一点光芒忽然漏进了他眼底。
那是一盏包在头盔里的鬼火,幽幽绿光闪烁,一呼百应的点起了周遭的火。
他心中一凛。
这时忽然有呼啸疯声从他耳边穿过,裹挟了万千人声,俱是哭泣、抱怨、指责、大骂和尖叫。
他眼前世界豁然一变,见到了千万张形态各异的人脸,无一不是濒死的绝望。
他只觉得胸中气血上涌,猛地倒退了一步,这是怎么了?
可就是他退的这一步,让那些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同时伸着手朝他抓了过来!
“啊——!”
无数利爪和血口朝他兜头盖脸的扑过来,谢秋寒被惊惧之情裹成一个蚕茧,无法动弹。
他起先还慌张,还不解,还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可一张人脸猛地扑过来,他像被射了一只穿心箭一般,一份负面的情绪穿透他整个人。
无数的人脸,就是无穷无尽的怨怼仇恨。
谢秋寒并没有跟着仇恨起来,而是瞪大了眼,瞧着那些不让他动的人脸,凭空生出一股凶狠之意——他心想:你们敢!
血色腾的涌上了他的眼睛。
他张开手,一柄杀意变作利剑,被他握在手中。
这时,突然有一道很轻很远的声音,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秋寒微微一愣。
接着有人抓着他拼命摇晃,急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又响:
“谢秋寒!”
“醒醒!”
又有另一个声音,也是惊怒交加:“云邡你不要命了吗!”
。
云邡看谢秋寒眸中赤色褪去,魔纹变浅,终于松一口气。
可四周的乱子又不容他放松。
这口气吐了一半,堵在喉头,变成一腔怒意。
船只剧烈颠簸,镇魔咒破开几个缝隙,忘川水倒灌进来,船上流民陷入一片惊恐无措,想拿东西去堵豁口,却被忘川里的怨鬼一把抓住,拖到了水中去。
不远处的半空中,红澜正替他挡着几个修士,打的忘川一片混乱,几乎成了一个大漩涡,卷起了无数骷髅和铠甲。
红澜余光瞥见底下情形,稍放下心。
可这一分神,就有几柄花里胡哨的法器冲他杀了过来,他抬手挡住,袖袍一震,那法器就通通被反弹了回去,红澜冷道:“够了,别装了!”
那几人攻势一滞,对视几眼,才纷纷罢了手。
这几个修士易了容,红澜却认得出都是他的老熟人,他们曾为他师长,授他技艺,他以一敌多,其实占不了多少便宜,可这些人却并不下狠手,似乎在放水。
这帮老头最讽刺的地方,就在这里。
做要做,却要戴上个假仁假义的面具。
连个恶人都做的不干净利落。
一人走到前面,卸下易容,道:“红澜,我们是要放你走,你难道看不出吗?”
“哦?”忽然有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他们头顶罩了下来,只见云邡踏步而来,神情漠然,“诸位师叔伯真仁义啊,分明狐王和周深令你们阻拦,你们却要背着他们放我们走?”
那几人见了神霄,并不动容,只点头,答了一个“是”字,向两边散开,做出放他们走的样子。
云邡假模假样的客气道:“那就多谢了,请诸位师叔伯助我一臂之力,我正愁这些流民太多,我带回去费力呢。”
“别得寸进尺,”一个白胡子老头道,“我们帮不了这么多,你们自己走。”
云邡便摇头,“那可不行——”他手中突然弹出一道剑光,毫不留情的刺向那几个老头,为首之人万万没想到他还会玩暗算,被刺的一个踉跄,吐出一口鲜血。
那人顿时大怒,祭出法器就要冲上来。
云邡提剑就要迎战,可这时,却有一道拂尘横在中间分开了两人。
是另一个老头出来,拦住了他们,还道:“云邡自小就爱逞这种英雄,别同他计较。”
说着又与他的“一丘之貉”低声耳语几句,对方冷哼一声,才肯罢休。
云邡眯眼瞧他们情态,余光又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下面交给那青年照顾的谢秋寒,见他还在昏迷,便也按下了杀意,没有再动手。
这时,那劝人的老头上前道:“云邡,狐王要用后土鼎杀你们,我等已经将他支开,你和红澜只管带着下面那小弟子回山就是了,我们替你应付了他,做完我们要做的事,从此便隐姓埋名,不会再回太玄宫,连带周深我们也都会一并料理的,你大可放心。”
“是吗?”云邡故意道,“敢问诸位师叔伯要做什么?”
“这你就不必多管了。”
云邡低头轻笑了一声,道,“师伯拿我当傻子吗?你到底是支开狐王,还是支开我们,好方便你们用这些流民祭祀后土?”
‘祭祀’一语一出,那几人就面露惊讶之色,像是没想到云邡会知道这事情。
可云邡后面的话才真让他们失态:“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方师伯从前是做过一回的吧,怎么如今再办这事,还是黏黏糊糊的呢?”
为首的方老头顿时面色一僵,“……你说的什么话?”
可他自己也知道,云邡铁定是把什么都弄清楚了,他这样伪装也没有意义。
云邡道:“当年紫霄山的先人们替那人做法,还连着一整只军队都填进去,是想着能替修士们争些面子,也给垂暮的江山续上一口气,诸位先人为此献出自己的寿命,也算是心忧苍生、死得其所吧,我师父年纪小,又不稳重,先人们未同他说过真相,他蒙在鼓里,你们又刻意欺骗引导他,让他记恨上天道——人蠢不可怕,蠢又自以为聪明,成了别人的刀子,才是最可怕的,我师父……唉。”
说到后面,他一声叹息,是真的觉得空冥蠢。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被一群长老利用个干干净净,还被一身骂名。
红澜猛地抬起头,脸上神情裂开。
云邡则盯着这群老头,咬牙切齿道:“先人积攒的是大功德,而你们这种,叫十恶不赦!”
“你!”
方老头大怒,狠狠一掌就拍过来,“胡说八道!”
那掌气势汹涌,全不是同红澜交手时的样子,这一掌拍下来,几乎带出了一股滔天巨浪,大掌恶狠狠的朝云邡天灵盖击打下来。
云邡向后疾退,避开锋芒,与此同时红澜霍然出手,从左侧拨出一根琴弦,方老头挥手就挡,露出了空门,云邡腾空一跃,猛地抽出剑朝前一劈!
其余老头连忙去挡,纷纷拿出各种绝学迎上来,让人眼花缭乱,他们个个是九宫长老,一时间就好像在忘川里开九宫决斗会一般。
云邡的那一剑被一把金拂尘抵住,去势稍滞,刚要抽剑,忽然迎头一条长铁链套了下来,圈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机会!几个老头眼睛一亮,立即有个使剑的从他背心狠狠刺了过去——
刺了个空。
云邡诡异的朝他眨了一下眼,消失在原地,只有一根头发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出现在方老头面前,冲方老头扯了下嘴角,笑了一下,轻飘飘的递出了一剑。
这一剑戳进了老头的胸口。
老头失了力气,朝下坠去,尸体掉进了滚滚忘川水里。
当场嗝屁了。
四下皆惊。
云邡一挑眉,翻腕收剑,“我发现在忘川有个好处,方便,死了直接就掉进地狱了,省事的很。”
老头们面色难看起来。
黑风呼啸,鬼哭狼嚎,云邡和红澜二人,一人分据一头,牢牢把着关口,不叫那些人靠近大船一步。
老头们不愿退,也不愿以身试法,也成这师兄弟的刀下亡魂。
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云邡又扫一眼船上,谢秋寒已经转醒,他主动安顿好流民,把流民都赶进了船舱里,然后才自己走出来,抬头盯着他们看。
不等云邡开口,红澜抬起眼睫,静静的问:“所谓诛灭天道,只是诸位长老做的一个套?”
老头避而不答,只是含糊道:“……人都会老,假有一日,你也行到这个地步,就会懂了。”
红澜却明白了,“拿蚩尤金身做诱饵,去狐王那里换取后土鼎的用法,也是你们想出来的吧。”
几人不语,毕竟有些心虚。
红澜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我堕魔入大荒,师弟死了一遭,卧薪尝胆这样多年,你们却又生一计,非把我们挫骨扬灰不可……紫霄山,紫霄山真不是白养我们师兄弟二人,竟然把我们用的……用的这样干净……”
他把“干净”二字咬的格外用力,云邡有些担忧,喊了声:“师兄。”
红澜应声抬头看他,云邡见之暗自心惊,那一双眼睛里竟燃起了熊熊怒火。
下一刻,黑色冷焰腾的一声张开!
火焰游走在他的四周,气势极其骇人,他牙关紧咬,面颊微微抽动,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骨骼飞快的拉长、重组,整个脸都变成了青白色,触目惊心的魔印爬上了他半张脸,如同死神降世一般。
云邡瞳孔紧缩,飞身后退!
四下亦是骇然。
——那是蚩尤金身,魔神之躯!
“……我不杀你们,”红澜低沉道,“难保没有第三次……”
云邡闪退一边,免得惹火烧身。
这时红澜的身形还在激烈的变化当中,他不拿武器,只凭着赤手空拳,一拳砸上一个人,全然无视一切法术的进攻。
云邡落到船上,咬破手指,在半空中飞速书写,血液停留在空中没有落下,奇异的形成了一道道符咒,而后朝红澜那里甩过去。
他越写越快,最后几乎是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像幻影一样不停的把字符打出去,绕着红澜的周身,和那些黑色冷焰融为一体,成了一道奇异的景观。
红澜在那一刻停止了变化,保留原貌,但也成了极其骇人的样子。
他稍一停滞,对手便捉住这一缝隙,拿着法器朝他猛地击打下去,红澜竟然不躲避,只是抬起了右手,他的手臂应声折断——而后又飞速生长,变成了一副银钩。
众人面露惧色。
红澜悍然出手!
那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
几个稳坐高位千年的高深修士在他面前就像切瓜剁菜一样被屠杀着,血肉横飞。
他就像是以杀戮取乐的凶兽一般,并不直接撕咬喉咙,而是将人的胳膊腿一根根的斩断拔出,把哀嚎声弹成了高低起伏的乐章!
云邡画完这一道伏神咒之后,气血发虚,眼前有一阵发黑。
这时谢秋寒从旁边搀住他腰,低声问:“你怎么样?”
云邡没有回答他,挥了挥手,谢秋寒咬紧牙关,识趣后退。
云邡又画了第二道咒。
第二道咒分成上下两个金圈,一头一尾的套住船只,这艘船忽然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忘川的水花被甩在,这船无视了一切阻力,直直的朝人间的方向疾驰!
云邡这才咳出几声,道,“红澜现了蚩尤金身,我怕他杀疯了,你快领着船快回人间。”
谢秋寒默不作声的替他揉着胸口,一点不见动作。
云邡:“愣着干什么!”
他这才听见谢秋寒哑着嗓子,用和平常极不一样的语调说:“你有多少血,可以伏魔祭神?”
云邡猛地一愣。
谢秋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师兄早知道,能降服蚩尤者,唯余下伏羲神,故他避走魔门,百年不愿与你相见,我却要好骗的多,你给我什么我都信,你让我日日食你血,吸你髓,我平白担你这样的恩惠,我怎么还?”
云邡将眉头皱的紧紧的,“你……”
“我若是可以,真恨不得用命还给你。”
“别说胡话,”云邡一边安抚他,一边又分神看了一眼底下打斗情形,这时幽冥界剧颤,九重地狱光火大作,血池沸腾,巨鼎上载着二人,旋转着升上来。
谢秋寒跟着看过去,知道后土鼎终于出世了。
后土鼎散着无限的灵气,孜孜不倦的供养着此间的生灵,此时周深和狐王立在鼎尖上,袖袍鼓风,一齐出了手。
尚未见他们如何动作,忘川河冒出了沸腾的泡泡,几具躯体被水流推着浮出了水面,转瞬就睁开了眼,恢复生机,重新加入了他们。
正是方才被云邡和红澜杀掉的几个长老修士。
云邡心中急切,不放心红澜一人应付他们,便要脱身下去,他还记挂谢秋寒,回身摸了一下他脑袋,声音极轻的说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别犯蠢,我身边真心待我的人不多,接了你的,总要有些东西还,我说过你是我心头肉,不是假话。”
说着头也不回飞奔了出去,不过一息就落到了战局之中,狠狠一剑劈了出去。
留下谢秋寒神情晦暗不明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船只急速上行,他木然的低头去看底下那个旋转的青铜鼎。
鼎上那无数个针戳一般的小点在他眼底急速掠过,变成了一排排的姓名和法则,亿万生灵记载于此,他见到了从古至今的、熟悉的陌生的姓名,看到了无数人的生老病死,从黄口小儿到老态龙钟,从牙牙学语到齿牙动摇……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那一横划掉的名字上。
他嘴唇微微张合,在唇齿间飞快的念着这几个名字。
假如有人在这里,一定能读到,他念的正是那底下几个老修士的名字,最后,少年眸光一闪,吐出一个“死”字!
话音随之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扩展开,弥漫了整个空间,那后土鼎上的一横慢慢的淡了下去……
底下打的正酣畅的老头们猛地一顿,不约而同的摸摸自己的脸,还没摸到,就看见手臂上的皮肤飞速的干瘪下去,不过一瞬间,竟然比先前还要老,像一层树皮盖在了骷髅上一般。
他们看见彼此的样子,惊骇出声!
第56章
下一刻; 谢秋寒纵身一跃; 从船只上跳了下去!
四下惊呼声一片; 忽有一人高喊一声:“是这小子!”
几个老头都明白过来,就着一腔功败垂成的怒火和绝望; 把矛头调转到谢秋寒身上。
可谢秋寒眼中没有任何人,他眼里只留下了一个静静旋转着的后土鼎。
那鼎上; 死字一栏最顶头,有人用恶狠狠的力道刻下“神霄”!
各种带着光芒的真气和法器朝谢秋寒劈下来; 被幻影一般的剑气挡在外面。
云邡一边替他挡住攻击,一边回头怒道:“谢秋寒你犯什么病!”
可他这一回头,竟看见谢秋寒顶着狂风暴雨般的劲气朝后土鼎走了过去!
鼎的正中央有无数光点环绕,那在外人看来只是一缕缕飞快闪过的幽光,可在谢秋寒眼中却是一排排的文字。
他眸底光影变化; 脚步不顿,不过一瞬间就来到大鼎之外; 伸手触上那个名字——
烈焰从侧面滋啦一声蹿了过来; 直袭他门面; 可谢秋寒身法极快,向下一委; 避过一击,只有束发被打散; 一头青丝在空中乱舞。
黑黢黢的忘川河上,弥漫着可怖的血腥气和万年的森冷,少年的面目十分清晰坚毅。
周深偷袭不成; 一跃而下,手持黑金杖狠狠朝他劈下来,可谢秋寒竟然不躲避。
他略一抬眼睫,瞳孔流转着妖异的金色,伸手一抓,那黑金杖竟然被他牢牢抓在了手里,而后狠狠一折,将之生生折成了两段!
周深惊怒交加。
可压根不等他再出手,谢秋寒又是狠狠一掌拍出,直接将他打出了百米开外!
周深血沫横飞,四肢折断,堂堂虚空期顶峰的真人,竟然被谢秋寒一击就打成了垂死!
实在是骇人听闻!
谢秋寒并不理会周深,他眼中只有后土鼎。
他的手指触上鼎身,大鼎顿时光芒大作。
同一时间,谢秋寒咬住牙,面颊微微抽搐着,忍耐着来自指尖的灼烧痛楚。
他用极其缓慢、但也绝不停顿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擦上了“神霄”这个名字。
他口中念着这个名字,是极其温柔和眷恋的语气,全然不管来自后土鼎愈演愈烈的反击,也不管周身爆裂的经脉和横冲直撞的真气。
谢秋寒的脸色越来越白,瞳中金色流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但神霄的名字也几乎淡了。
他这才眉头舒展。
云邡一剑割下数个头颅,可巨大白狐不依不饶的攻势让他内心生出躁意。
肩头被轻拍,他下意识翻腕出剑,金石碰撞之声响起,只见红澜挡住这一剑,简略道:“去。”
云邡略一点头,御剑疾驰,朝谢秋寒奔去。
他内心焦急,不知道谢秋寒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谢秋寒正做什么。
但他知道,这样没有缘由爆发的力量,一定是有代价的。
谢秋寒若有所感,扭头一看,正撞上不远处疾驰而来的云邡,以及他阴沉的面色。
云邡:“你给我下来!”
谢秋寒默然不语,深深的望着他。
云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足尖一点,就要去捞他,可万万没想到,一道坚硬的屏障竟然自后土鼎张开,砰的一声与他足下长剑相撞,这柄载着神格的剑竟然黯淡了几分。
云邡神情一凛。
他猛地抬头看向谢秋寒,见他脸色煞白,瞳孔中明灭不定,顿时心惊不已。
恰好谢秋寒闭上双眼,无力的一头栽下。
云邡飞身上去,一把接住他。
这时他才发觉,谢秋寒身上竟不剩几分生机了!
就在这时,大鼎轰然嗡鸣起来,旋转速度加快,像个发疯的陀螺一般,猛地上升!
载着流民的大船刚刚突破地狱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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