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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我也不飞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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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落了青嫩的叶子。
  白决好不容易才将这一床不知道多少人睡过的破烂棉被给洗成白的,千辛万苦地把它给拧干,扛到背上,起身开口道:“你知不知道——”
  余典果断道:“不知道。”
  “我还没问呢……”
  “真不知道,这些人已经蹲在树上看你洗被子洗了很久了。但我是真不明白,他们这杀气腾腾的架势就是来看你洗个被子的?”
  “啧,你就没有什么事是知道的。我问你我爹的事,你说不管风花雪月。我问你白玉容的事,你也支支吾吾。我问你为什么召回我的神魂,你居然说让我去问我师尊!我要是找得到我师尊,我还在这里当人家客卿混口饭吃?!”白决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你们有些事情不告诉我,我知道是为我好。可是,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这还有没有默契了?有没有信任了?”
  枫果子安安静静地挂在白决的头上,好像它从来都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个枫果子,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冒出个灵体。
  白决抬头,对着一众齐刷刷从树上落下来的夜行者道:“抢劫?”
  接着又自言自语到:“我一个穷光蛋有什么好抢的?”
  “嗖——”
  寒芒一闪,铁镖贴面而来。
  白决转身就抛下被子——跳了河,一边在湍急的河水里挣扎,一边高声道:“岸上的大兄弟!你们打人不要打脸啊!”
  “嗖——嗖嗖——”
  又是数道金铁爆射而出,直取白决后心。
  顿时,灵光大作,被白决丢下的被子里冒出了一圈繁复的符文,横空而出,在河岸之前硬生生地划出一道天堑。
  白决虽然并不是十分熟悉水性,可是在水里浮着却是勉强可以为之的。他一点儿也不着急,爬上对岸还有心思把身上的水给先拧上一拧,哗啦哗啦,真的是非常不给对方面子。
  枫果子一亮,余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钻了出来,先看了一眼对岸徘徊的众人,这才回过头来对着白决道:“这些人……啧,古怪。”
  “何止是古怪啊!对了,我刚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我都暴露了自己不是‘柏自在’这件事,他们为何还要继续追杀我?”白决若有所思地道,“莫非,杀我,也一样?”
  这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白决叹了一口气:“有一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今天且先说给你听一听。”
  余典微微挑了挑眉毛,抱臂道:“什么话?”
  白决望天,托着衣服下摆,一脸的沉痛:“你们是不是都对‘功德道’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啊?老追着我一个功德道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
  “……”余典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讲道理,真的挺有意思的。诶——你知道什么叫痛打落水狗吗?就是把一条狗趁它还傻兮兮地跟你摇尾巴的时候,拎起后脖颈子上那块软肉,往水里一丢,然后在岸边上蹲着等它靠岸就把它用竹竿子给拨回河里,死活不让它上岸。”
  白决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当年要不是莫名其妙地被我那个好师弟飞鸽传书临终托孤,我怎么会修为尽废沦落街头遇到曲敖这个天庭上仙,改修功德道?连我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废人都不肯放过,这还不叫痛打落水狗,那究竟什么才叫痛打落水狗?”
  “唔——有道理。”余典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道,“我现在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要害怕啊。”
  “怕?我死都不惧,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吓住我的?”白决嗤之以鼻。
  余典闻言,道:“他们恐怕不是凡俗之人。”
  听到这话,白决自然地回头。一回头,就看见这群人从怀里掏出一把红底蓝纹的符咒,纸面上隐隐约约是水神破钧的道法。那上面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决知道,这要是真的水神破钧,无论是谁所书,他那道半吊子的被子阵法都当不住!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白决一边面无表情地把余典给骂了千八百遍儿,一边抬腿就跑。
  落日余晖,林子里树荫斑驳有如鬼魅横行。
  一身粗布短打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像只无头苍蝇般仓皇逃窜,后方几人腾挪跳跃间丝毫没有疲惫松懈之意,穷追不舍,简直就是万年王八成了精咬定青山不放松。
  距离越拉越近,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
  横空又是数道冷光拂面而来,风雷之势里似乎还有着暗暗的青紫毒光。白决心道一声不好,提气轻身,强行飞空摆出一个离奇的姿势勉强躲过一劫。
  谁成想,这时候忽地峰回路转,一条大路突然冒了出来。
  更凑巧的是,这条路的转角处竟然施施然地走出一个人!
  黑袍加身,拎着一柄重剑,风帽兜下的长发逸散开来,显然也是走得很急。
  他似乎是心有所感,一个抬头,就看见一只披头散发恍若厉鬼的少年面目狰狞地从半空中撑着双臂缓缓落下,冲着他。
  或者用一个更加精简的词。
  投怀送抱。
  “……”
  白决不知道这个人会怎么样,反正换了他估计会后退一步,镇定自若,并且毫无内疚感地看自己落地,不,脸朝地的摔在地上。等尘埃落定,再慢悠悠地晃过去问一句“兄台还好吗?”。
  啧,多行不义必自毙。
  然而,事情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只见那人愣了一瞬,骤然伸出左手托住白决,右手拔剑出鞘,冷芒陈前,一个抚云扇面便将追着白决而来的诸多暗器统统挡在剑下。
  白决闷哼一声,腰腹重重地撞在他肩头,差点没被撞出内伤。
  白决稳了稳气息,正要开口请那人现将自个儿放下来,可是一睁眼,尸横遍地。
  “……”
  这个人怕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但是,即使是个魔头他也不能就这么让人扛着呀!白决定了定心神,道:“侠……侠士,咱们有话好好说,先……先放我下来,您看成吗?”
  侠士没有动。
  场面一时很尴尬。
  “不……不是,您看,您刚刚也没杀我。刚刚那会儿要杀我多容易啊!既然您没能一剑弄死我,那肯定是因为咱俩有缘分。有缘分嘛……做个朋友……呃……四海之内皆兄弟……天涯若比邻……”白决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话都胡成这样了,他这条的小命想要保住看来是挺悬的。
  可这位侠士大约也不是一般人,音若幽谷醴泉的一笑,笑得白决他三魂散掉了七魄。
  “不行。”
  侠士出人意料地在白决的屁股上一拍,相当口是心非地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按住白决的双肩,逼着他与自己隔着风帽兜的一层厚纱对视。
  白决忍不住躲躲闪闪,道:“你这个人……到底想要怎样?”
  这位侠士抬起手,死死地卡住白决的下颌,用一种让人害怕的对待珍宝的力度,一寸一寸地拂过他的脸颊。这人一边摸,还一边以清流过石之声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白决这回不要说七魄了,三魂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他略带惊恐地抬头,道,“你是谁?!”
  侠士完全不在意白决神色地笑了笑,泠泠吐声道:“忘了。”
  白决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长得跟他娘一模一样还可能不是他娘呢,这个人也未必就是那位位高权重的魔界之人。这时候再细细地稍作回想,感觉这人的行事作风也没有如那位那般丧心病狂。
  若是那位在此,他怕是不止一个拍拍屁股就能了事的。
  白决低头行了一礼,道:“大恩——”
  “不如以身相许?”
  “……”
  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大恩无以为报,不如……不如……不如,”白决咬牙硬着头皮道,“你饿不饿?我给侠士下碗面?”
  凉飕飕的风吹过林间,白决一身湿顿时冷得发抖。
  一袭羽衣忽然从天而降,披盖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好像一下子就感觉不到寒冷了。那人竟然没有趁火打劫,而是淡淡地道了一句:
  “我饿了,下面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侠士师弟:“我师兄还是我师兄,平生只会烧一锅面。”
  “不过,好巧,我平生也只吃这一锅面。”


第10章 鸡蛋盖面
  林间,两人一先一后地走着,白决不停地打着喷嚏,眼角鼻尖都有些泛红。
  柏自在的身体虽然是半仙体,却也不能避免病痛之苦。
  “这位——”
  “不如——”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却又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白决盯着这位半路冒出来的侠士,道:“您先。”
  侠士顿了顿,道:“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不如我……背你飞回去?”
  “……”
  虽然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至少腿可以少受点罪,但是此人心怀不轨,还是令人有点害怕。
  你以为白决是会这么容易就屈服于肉体的苦难的人吗?
  “好。”
  他还真是。
  天地间漫漫的云气在四周飘逸不定,已然升起的月亮在身后的漆黑夜空中明亮,剑气纵横,披荆斩棘般分开了狂风与刺骨的凛寒。
  最后,侠士还是没有背上白决。
  白决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身,默默地握拳,总算是保住了最后一点儿脸面。
  “你刚刚想要问什么?”
  前面那人冷不丁的一句话成功让白决一个激灵把埋在对方背后的脸给抬了起来:“刚刚?”
  “嗯。”
  “我其实想问一下,您……贵姓?怎么称呼?”
  也不知道究竟哪里撞上了这位侠士的点,只听他十分诡异地笑了一声,接着道:“都说了我什么都忘了。没有姓——不如,我跟你姓?你给我取个名字?”
  “……”
  不了不了,给谁取了名字就要对谁负责的。
  白决忧伤的望了一眼这自在潇洒的白云,心说:上一个我给取了名字的,还是我师弟他儿子。这辛辛苦苦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大,结果还没看到他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希望,自己就先一命呜呼。连个媳妇都没来得及娶上,打了百八十年的光棍,还荣获了一个“知礼君子”诨号,真的不是一般的惨。
  “算了,”这位侠士忽然变得非常善解人意,反手拍了拍白决的肩膀,道,“你要是不想给我取名字,那就叫我无名氏吧。”
  白决投桃报李地笑了一下,道:“无兄好。”
  “……”
  你开心就好。
  押送粮草的军队驻扎在余干古城南郊,向北出了城,便是茫茫的秦国领土。
  白决带着无名氏偷偷摸进了牧辰小王爷的私伙房,做贼一般地捏了一把灵火燃起了一盏油灯,然后托着油灯四处摸来摸去,十分猥琐。
  无名氏就这样站在帐子帘口,抱着手臂,似乎是在盯着白决看,如狼似虎,好像哪怕错过一眼白决都可能会人间蒸发,直接凭空消失在眼前。
  风帽兜的纱障很重,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牧辰,身为曾经万尸鬼宗的宗主,嚣张跋扈,富得流油,不说山珍海味,人肉鲜羹怕也不是没尝过。
  如今——
  “唉……”白决一声叹息,可怜可怜。
  他回过头,冲着无名氏道:“鸡蛋吃吗?”
  白决摊开手,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微薄的收获。
  一个鸡蛋,一把面条,还有油罐子跟盐。
  牧辰这个王爷也当得忒失败了!
  不过话虽如此,白决还是挺开心的,他也有面吃了。要知道,在郎家军手下讨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能错过饭点。一旦错过饭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时间,留给你的就是空荡荡的饭桶以及光可鉴人的大菜锅。
  无名氏恍惚了一下,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重影,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始终也看不分明。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人在自己眼前,说了同样的话,做了同样的动作,有着同样温柔幸福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道:“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吃。”
  “……”
  白决听到这话,不知道究竟想到些什么,脸红了一瞬,小声喃喃了一句:“怕是要吃死你。”
  接着转过身去,就着原先的伙夫留下的土灶台,指尖一动一朵颤颤巍巍的弱小灵火就沿着塘口飞了进去。火光映在白决圆融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带着一股暖洋洋的烟火气。
  锅热好,先下了面条。
  白决这面煮得行云流水,袅袅的白气蒸腾上来,热得人脸都红了。
  无名氏看得心底微微一动。
  捞好面,摊在水里分开凉一凉。白决放下袖子,又抖了抖确定不会落到锅里,这才从旁边抓过鸡蛋跟油罐子、盐罐子放到一旁。
  尽量舀干净锅里的水,白决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咬咬牙挖了一大块油膏,闭着眼睛甩到锅中。
  “嘶——”
  烟火在油膏粘到锅底时立刻腾起,吓得白决浑身一颤,好悬没把锅勺儿丢到锅里。他平复了一下心绪正要继续,谁知道一双修长苍白的大手就从旁边伸了过来,白决毫无防备地被他握住了抓着锅勺儿的手,手还有点儿哆嗦。
  无名氏的声音近在耳畔。
  “我来吧。”
  白决偏过头,还能恍恍惚惚地似乎能看见他平淡的神色,没有嘲笑,没有不耐烦。只是一种好像害怕油锅是这个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的态度,即使是对着过日子炒菜用的油锅。
  他讪讪地笑了笑,退到一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剑修的手是一个剑修最重要的东西。
  然而,这样东西,他已经失去很久了。
  久到他现在回想起来,难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拥有过这样东西。
  蛋煎到金黄,香气扑鼻,无名氏早先撒了一撮盐,现在又撒了一遍。白决在一边把凉下来的面条承到碗里,眼巴巴地看着无名氏动作,忍不住问到:“你难道不会被油滴子溅到的吗?”
  无名氏别过脸看他,道:“眼睛要尖,手要快,一个剑道中人,足够符合这两点了。”
  白决:“……”
  我年轻的时候怕是一个假的剑修。
  不管假不假,反正白决自知自己都不太可能做剑修了。滚烫的油浇在面条上,冒出独属于脂肪的肉香味跟吱吱声,白决躲在三尺外,探着脖子,吞口水。
  无名氏好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白决亮晶晶的目光,他托着这只大海碗,转身向帐子里唯一的木桌走去。
  放碗,落座,接着拿起筷子。
  一只小松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乌黑的眼珠子盯着无名氏,滴溜滴溜地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无名氏确乎是愣了一下,然后——把碗一倾,倒了两滴汤油到桌上。
  “你吃这个。”
  白决:“……”
  恕老夫直言,老夫游走凡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会喝面汤的松鼠,即使是油添的面汤!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叹息,这年头,人不如鼠,他连滴面汤都没得喝。
  眼看着无名氏再次提起筷子就要伸向面条。
  “等等!”白决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英勇,“你吃东西也不摘一下风帽兜吗?”
  无名氏缓缓地偏过头,意味深长道:“你想看看我的脸?”
  白决被那视线吓得往后一退,撞到了帐壁,要不是保持住了姿势,他差点直接摔出去。
  可是,这个姿势也没有保持太久。因为他松了一口气,再看无名氏时。他已经取下风帽兜放在了桌子对面。
  重点不是无名氏取下了风帽兜,重点是无名氏的这张脸。
  白决不要说三魂七魄了,他现在全身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是白决!!!
  这个人,长得与他被秩行渊骗去见的那位魔界高人,一模一样。
  即使是在黑暗中生活了将近十年,他对那个人的记忆也不曾磨灭。
  废话!亲手灌了你一杯毒酒毒瞎了你的人,这谁会忘?这谁能忘?!
  无名氏故意地放缓了动作,怕是在等着白决上钩,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现在白决的整个人都处在混乱的漩涡里,他想过或许自己还会与那位魔界中人相遇,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如此近的时间里就撞上了这个人、这个噩梦。
  油灯豆大的光芒跳跃,帐子里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面条入口,带着淡淡的铁腥,还有点儿糊。但是那种味道,让人分外熟悉,深入灵魂的熟悉。
  无名氏一个不注意,闭着的眼睛里打转的“泪水”就簌簌地落了下来,划过颧骨与脸颊,在下巴的平上聚集,殷红的液体渐渐涨大。
  “啪嗒——”落在了桌面上,溅开一片碎花涟漪。
  “你的眼睛……”白决愣神道。
  无名氏依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平静道:“我做了一些错事,总是要受一些惩罚的。不用担心,我哭一哭也就好了。”
  白决:“……”
  我他娘的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莫非是想起了什么?可是吃我烧的面能想起什么?想起来后悔没把自己先弄死吗?
  白决再三回忆,愣是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给那位烧过什么吃的,不要说吃的,就算是绿豆汤、酸梅汁,他也都没做过。在西陆做人禁脔的那几年,除开不可言说的问题,他其实可以说是被人供奉着过的日子,怎么可能洗手做羹汤?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无名氏相当辛酸地抹了一把眼泪,完全破坏了他那无暇的美。但即便如此,那张脸还是有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力量。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有想起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何,有一股酸涩就突然涌上心头。就好像……话本里老父老母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结果自己却跟人私奔,他年回乡故人已乘黄鹤去,眺望旷野唯余荒坟两座。”
  白决:“……”
  这可能是个假的那位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式求收。
  白决骄傲道:“在下的面虽然一言难尽,但是呢,却养大了两个玉树临风的小郎君!”
  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儿子:“我靠!!!我特么凭自己的本事活到这么大的,好吗???老爹你烧的面,一半是烂的,还有一半是半生不熟的,而且不是寡淡无味,就是咸掉舌头。我靠!!!我能活到这么大全凭自己的本事啊,好吗???”
  无名氏师弟:“我能吃一辈子,下辈子,永远。”
  儿啊,绝望:“我……靠……”
  ——BGM“这都不算爱……”


第11章 尊主
  帐子外起风了,嗖嗖的狂风,听不清究竟有多少东西在其中活动。
  白决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军帐门帘子忽然一撩,一张稚气满满的小脸冒了出来,头上还顶着摘到一半的金丝冠,不是牧辰小王爷,还有哪个?
  “大胆——”
  牧辰眨了眨眼睛,本以为能抓到几个敢偷他口粮的小兵,谁知道竟然是白大恩人!
  “嗯?白……”
  白决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绝对不能让他顺口说出那个名字!!!
  “王爷!我们在吃夜宵!你要来点……”
  牧辰死死地盯着脸上还挂着血泪痕的无名氏,白决有些奇怪,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无名氏一个法决净了脸,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白白胖胖的牧辰小王爷,露出森白的牙,微微一笑,道:“你认得我。”
  陈述句。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只可惜向来自诩“怜香惜玉”的牧辰这会儿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即使有想法,那也是跟白决一块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里。
  跑?还是假装不认识?
  牧辰选择第三条路。
  “本王昔年在梨园听过小曲,听的是仙魔大劫白仙顾世,却说那白仙出自凌天门下为云氏首徒,奈何命途多舛,一朝被人逐出师门如丧家之犬。然而机缘巧合遇上游世的曲敖仙君,改修功德一道,这一去,就是近百载。也就是仙魔之战,朔方原那一战,才让世人知晓,为何这些年,他们救苦救难的白仙儿……不见了踪影。”牧辰摆够了王爷架子,做够了铺垫,这时候忽然走到白决跟前,对着无名氏,分外桀骜道,“本王倒是不知道,西陆魔界的尊主什么时候被人从罪沉湖底给放了出来”
  无名氏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地闭着眼睛笑了笑,道:“你们都说我是什么鬼尊主,可是我,并没有一点儿记忆。”
  “尊……主?”白决愣了一下,皱眉道,“牧——”
  “是穆兰王爷。”牧辰眼看着白决要露馅,果断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道,“有什么事?”
  白决跟他对视,两人之间一种神秘的波动在流转。像是突然间开了窍,白决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王爷您肯定是因为没有下人给您伺候着拆小辫儿才出来找人的吧?我来我来……无兄,你先吃着,若吃好了有急事,那便走吧,不用跟我们打招呼了。”
  说着,白决拉着牧辰转身就跑。
  牧辰施了个密音阵,将两人包了起来,他背着手在圈里左转转右转转,白决看得眼花缭乱。
  “白大恩人,问你个事儿哈。”牧辰终于停下了脚步,严肃地看着白决,道,“你真的是才活过来?没有到月余?”
  白决迟疑地点了点头。
  牧辰一脸痛苦道:“我他娘的都在人间过了几百世了都没遇到过这个疯子,不要说他了,我也没遇上谢知非,更没撞见青霞观的任何一个人!可是,你!你才从山沟沟里出来几天?邪门了的!居然能撞上这么大一尊佛爷!诶呦我滴娘也,这日子还有法过呢吗?”
  白决见状道:“我也不想的……问题是路上被人追杀……结果就撞上了……他。”
  牧辰骤然回头:“追杀?!”
  白决还能说什么?他只能默默地点头。
  “……我没想到你们仙道中人的生活竟然如此丰富——别说话,我要静静。”牧辰一巴掌挡住了想要开口反驳的白决,往后一退,整个人摔在了十几层叠着的褥子上,闭上了眼睛。
  半炷香后,褥子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坐在一旁等他理清思绪的白决:“……”
  白决没有吵醒牧辰,反而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起身离开。
  夜凉如水,巡逻的兵卒一队又一队的从营帐间穿梭而过,白决虽然不是军中人却是小王爷开口留下的,他们不好说什么,自然只能目不斜视地装作没看见让他离开。
  天空的星辰黯淡,白决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抬起头,望天。
  多少年没有看过天了?
  他忍不住想起几百年前,在凌天门的霄垂星野,茫茫的风草旷野,抬手就仿佛能摘下星辰。
  那时候,他的娘亲才刚刚去世。
  他一个人,提着黎庶,抱着酒葫芦来到霄垂星野,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独酌。
  烈酒入喉,辛辣回甘。
  灵物无魂,从此以后黄泉碧落他再也没有娘了。
  霄垂星野百里无日月,他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最后是他的小师弟来寻的他。寻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喝懵了,一把揽过小师弟的脖子,疯了一样地把眼泪鼻涕统统都蹭在小师弟胸口,嘴里一遍又一遍,就是“我没娘了”。
  也不记得当时小师弟到底说了什么,白决哭也不哭了,抱着小师弟,笑得比哭还难看地说:“你不是一直好奇师兄我的一字真言吗?以后,就交给你了。哪天师兄娶了媳妇,就指望着你去递信儿了。”
  小师弟没有表情,只是盯着他,道:“师兄,你醉了。”
  白决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师兄要是没醉,怎么会把一字真言交给你个小屁孩?我是外姓人,入不得你家正心碣,到时候要是入了魔,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诶诶——听好了,你师兄我姓白,白云的白。一字真言是决,决绝的决。”
  大梦浮生,很多事情都记得不那么真切了。
  他给煮了几十年面喂大的小师弟,本以为不可能忘记的。毕竟两人在凌天门荒无人烟的七十二清澴洞天云海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到如今却竟然全都糊成了一团,完完全全找不到线头。
  云深流,白深暮。
  “师兄,你以后……不要离开凌天门,好不好?”
  “行啊——以后,你要做一个好门主。我嘛,提着黎庶给你撑场子咯。管他九天神仙,还是深渊邪魔,你让我打东——绝不打西!咱们俩,上天入地,谁跟谁呐!”
  不记得,不在意,年少时意气风发的约定都随着那一场恩断义绝,灰飞烟灭。
  等到白决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到了牧辰私伙房的帐子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从回忆里找到了一点儿勇气,他没有犹豫,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帐子里空无一人,油灯却还燃着,油灯下一圈阴影,阴影外是半空了的面碗。
  他走近一看,面碗里还剩着一个荷包蛋。
  蛋应该冷透了,可是对于饿得头昏眼花只能追忆往昔的白决来说却不啻山珍海味。
  他在桃源那月余,托柏自在的福,穷得只能靠白水野菜度日。不要说鸡蛋了,就是一碗白米饭,白决都能吃出个人生百味、泪流满面。
  自古仙不与民争利。
  白决饿不死,自然不能去跟乞丐抢饭吃,也不能捡些破烂糊口,就只好饿着。
  真的是快要饿得立地飞升,唉。
  他二话没说,冲过去,连裳摆都来不及撩,一屁股坐下,提起筷子就吃。
  “嗯?”
  蛋居然还是热的?
  白决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多久,一个蛋就已经吃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脸太大,他就把碗底给舔干净了,毕竟是油花。
  虽然肚子里依旧空空荡荡的,可是有了一个蛋垫底,好歹可以安慰自己是吃过了的。
  人走灯灭,那些前尘往事并没有什么好回忆的。
  人呢,要向前看。
  白决有白决的混法,“柏自在”有“柏自在”的过法。
  天无绝人之路。
  白决回到给客卿的小帐子里,那几位仙道小友俱是不在,他拉开从牧辰那里借来的被子,直接躺了下去。
  闭上眼睛,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然而——
  一个呼吸后,白决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旁、旁边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节奏的呼吸声?
  白决瑟瑟发抖地瞪着眼睛望天,将手放在旁边鼓起一大块的被子上,摸了摸,肩膀、胸口、小腹……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白决乱动的手。
  “别动。”
  这一声在白决耳畔炸响真不啻九霄天雷,灼热的呼吸浸透了枕头,没有人敢于动上一动。
  “……你……你不是走了吗……”
  还有点儿哭腔。
  白决别过脸,正对上无名氏俊美无俦的面容,本以为会看到一双濯濯的星眸静静地在黑暗中闪烁,恍惚银河归海,无穷无尽。
  可是事实上,尊主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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