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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我也不飞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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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决别过脸,正对上无名氏俊美无俦的面容,本以为会看到一双濯濯的星眸静静地在黑暗中闪烁,恍惚银河归海,无穷无尽。
  可是事实上,尊主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这确定以及肯定一定是那位西陆尊主了,不仅如此,白决还要补上一句:戏多,服气。
  “呵……”尊主凉薄地笑了一声,道,“这普天之下,我想去哪里,何人敢拦?”
  白决没有说话,他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比如从前,他顺从地对这位尊主说“我心悦你”,这位尊主就会冷笑一声,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回一句“想逃?你逃不了的”,接着这样那样不可言说。
  当然,如果他敢对尊主说“我恨你”,接下来就可以直接跳过前戏直接进入不可言说。
  总得来说,他能活着很不容易。
  “睡吧。”尊主也没有追究下去,只是抚了抚白决的发顶,把人拉入怀中,抱紧。
  夜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


第12章 乌鞘岭
  碌碌的马车碾过官道,天干物燥,卷起一片绯尘。
  山间早昏,余晖渐散,叶影斑驳。
  白决骑在马上,整个人都在神游太虚。
  押运粮草的队伍已经出了齐国边疆,前面就是秦国崪蜀郡,一路上没有遇见什么意外。
  要说意外,也只有白决背后的这位尊主。
  尊主从白决帐子里出来的时候,堪堪撞上了甫一醒过来就赶来找白决的牧辰。牧辰的肉包子都被吓掉了,那叫一个不知所措。
  即使他很想忽略背后温热坚硬的质感,但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忽略?
  也幸好他戴着风帽兜,要是给那几位仙道小友见了,怕是该大闹一场。
  也不知道,这人的眼睛是怎么了。竟然……唉。
  一路无话。
  青山百里相送。
  崪蜀郡多山多峡,堪舆图上不过十余里的路程,众人紧赶慢赶也才走了一半。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郎小将军命令众人在酆都城外三里的一片矮林子扎营,篝火轻快地跳动,发出细碎的噼里啪啦声。
  夜深,人静。
  起雾了。
  白决跟尊主斗智斗勇了一整天,累得倒头就睡,睡得有些死。尊主自顾自地闭眸走过来,放下背上的剑,伸手抱过无知无觉的白决,丝毫不在意周围小兵震惊的目光,将他的头捧在怀里,死死地锁住。
  这是一个会让人很痛苦的姿势,但尊主显然甘之如饴。
  白决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睡着,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帽兜黑色的纱帐下,嘴角诡异地翘得极高,另人忍不住毛骨悚然、寒毛倒竖。他睁开眼,只见那原本该是一双极美的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对空荡荡的黑洞,简直可怖至极!
  “我的……是我的……真好……”
  牧辰见状,后背一寒,没敢睡,胡乱跟着几名小兵去守夜,郎小将军也在,篝火依然在跳动。
  白大恩人,你一路走好,我以后有机会给你多烧两担纸钱。
  雾更浓。
  三步开外就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了。
  没有人说话,有个方向忽然响起几声枯枝败叶被踩碎的声音。
  郎小将军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他拍拍离他最近的一名小兵,示意他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夜里不能大声说话,这是行路人的老规矩了。所以郎小将军不能喊牧辰,他只能等,等那名小兵给他带来回话。
  小兵没有回来。
  郎小将军攥紧了刀柄,他向旁边靠近了半步,又拍了拍右手边离他最近的那名小兵,压低了声音道:“你再去看看,一旦有什么不对,就马上喊我!”
  那个小兵点点头,也去了。
  郎小将军咬着牙攥着刀柄,差点没吓得喊出声来,他刚刚拍得那个家伙是背朝他的,但他点头的方向却是朝着自己!
  他咬紧牙关。
  事情不对。
  郎小将军决定马上就亲自去寻找牧辰上报此事,他竭力让自己的动作不发出声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浓雾中。
  篝火在一片诡谲的宁静中,灭了。
  白决从梦中惊醒,四周黑暗压顶,寒气逼人,他深吸了一口气,爬起来掀开毯子,用身边的木棍去戳了戳那堆篝火残骸。
  他自然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恨不得变成牛皮糖的尊主不在身边,牧辰也不在,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可是,白决手脚冰凉,如果不暖和暖和恐怕连那一成的力气都没有。
  星火呼啦一声蹿了起来。
  绿色的,是鬼火。
  在火光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白决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极矮人影,就在他身侧,雾气蒙蒙,看得不是很清楚。
  白决愣了一下,将手在鬼火上撩了撩,发现还是有些温度的。
  “谁?”
  那个矮人影越来越近,兵卒的皮甲衣裳纹路也越来越清晰。白决左手法诀,右手木棍,在守株待兔。
  “我。”
  一双即使是在昏暗中也会闪闪发光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了白决面前,白决的左手停在了距离那张脸仅仅几厘的地方。
  那个人的三盏阳灯都是暗的。
  牧辰,万尸鬼宗第一老鬼,扬言说要在东陆以一家之力敌百家仙门的魔头。然而,他转身就选择了跟东陆百家仙门联手抵御西陆魔界,并且因为态度过于恶劣在初期就因为盗取十方纲幻,遭遇仙道围攻致死,不知道最后是谁动的手。
  白决一巴掌把他的脸给糊开,道:“你搞得鬼?”
  “不是我。”牧辰可怜兮兮地仗着自己一张娃娃脸委屈道。
  白决扫了一眼牧辰小手上握着的鬼画符——燃阴火。
  “……火是我点的,鬼不是我搞的,要搞我也得光明正大地搞啊!我谁呐?”
  白决挑眉,示意他看看自己身后。牧辰背后也跟着一个人影,当然依旧看不清。
  牧辰没有回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此熟悉的感觉,如此亲切的味道……白大仙,我给你个建议……待会儿,跟着火跑。”
  “不行,”白决出乎意料地阻止了牧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先告诉我你刚刚去哪了?”
  “我找地方出了个恭,回来就这样了。”牧辰小小地瞪了白决一眼。
  “……”白决总不能质问他,为什么出恭不喊个人一块去吧?
  他默默地与牧辰背后的那个玩意对视,眼神冷冽,右手却不安分地摸出了一把菜刀。
  菜刀极其锋利,白决正要用它划过手心,忽然斜刺里冒出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刀刃。
  黑紫色的鲜血涌了出来。
  牧辰屏住了呼吸。
  这、这个尊主怎么在这、这里?
  白决目瞪口呆地看着神出鬼没的尊主抢过菜刀,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鲜血涂满了菜刀。
  “你……”
  尊主的脸色很冷,睁开空洞无物的眼睛,道:“若是再让我看见你自伤,即使只是划了一道小口子——呵……后果,自负。”
  牧辰小脸惨白,瑟瑟发抖地向后退了几步,与其跟这尊大佛在一块,他还不如去跟后面那个玩意儿谈谈人生呢!
  尊主警告般地越过菜刀,似乎是扫了牧辰一眼,像是在命令他闭嘴。
  那个人影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它是一只鬼怪,一种被称为影灵的鬼怪。它最擅长的事,就是在生者察觉到不对回头时拍灭对方的阳灯。至于能拍灭多少盏,那就要看情况了。
  可怕的不是这种影灵,而是伴随着他们出现,如影随形的尸群。
  如果要知道那是什么鬼套路,问眼前这个牧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身为鬼宗宗主,出门不带上几千几万只妖魔鬼怪开道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鬼宗宗主!
  作为万尸鬼宗开派以来架势最大的宗主,牧辰驾临之处满目妖魔鬼怪,充分发挥了鬼宗的“人海”优势,堵得敌人找不着北。
  不过,幸好牧辰作为鬼宗宗主,明面上也只出过三次门。所以,他还不至于成为天下公敌。
  万事俱备,尊主起身。
  “跑!”
  白决绕开尊主冲过去推了牧辰一把,拼尽全力把牧辰推离影灵刀斧般的骨爪。他不知道牧辰是否对他隐瞒了什么,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盟友,他不能随便放弃。
  “铛——”
  尊主的神情可怕得能吓哭小儿,他一刀拦住影灵就要落在白决背后的骨爪,半抱半扛地拉起白决就退。白决的发顶蹭着他的下巴,淡淡的气息充斥着鼻端。
  一般的物体是无法触碰到影灵的,白决只能用这个半仙体的血做媒介形成一把临时性的灵武。
  即使……这是把菜刀。
  同样,尊主的血也可以,至魔至煞。
  一寸短,一寸险。
  牧辰被推得一滚,爬起来就两指夹着鬼画符,鼓起腮帮子竭力一吹——满天飞星,飞星渐渐地散开,燃起一道鬼火。
  尊主一刀劈了那影灵,抱紧白决掉头就跑,压根就不管人矮腿短的小王爷牧辰。
  动静太大,它们来了。
  逃命的时候,无论有多快都是不会嫌快的。
  森森的鬼火在林间蔓延,但是没跑多久,尊主就停了下来。
  前面是断崖。
  嗖嗖的寒风在深渊中咆哮,天空无星无月。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牧辰心虚道:“这事不能赖我,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尊主扛着菜刀,抱着白决,在嘴角扯出一个似乎是微笑的弧度,对着深渊冷冷地吐字:“跳。”
  牧辰回头,一双双红彭彭的眼睛在林间浮游,他回过头仿佛随时准备慷慨就义道:“不!你们先走!我断后!”
  尊主点头,道:“好。”
  然后向前迈了一步,抬腿就把牧辰给踹了下去。
  “白——决!!!”
  尊主紧抿薄唇,反手握刀,俯身坠落,即将离开边缘时还特意踩了崖石两脚。
  风像刀子一样割过耳边呼啸。
  白决不得不揽紧了尊主的脖颈,整个人将他的脸抱在胸口,两人极其紧密。接着腕力一甩,拉断了自己的袖子,布条横空而出,追上拉住了下落的牧辰。
  同时也成功控制住了三人的距离。
  他拉过牧辰裸露的手腕,放平身体凌空横躺,尊主咬牙切齿地将菜刀插进了岩石。
  世间想杀他们几个的人太多了,尊主仇家遍天下,白决师门敌人极多,牧辰……别说了,万尸鬼宗,尸山血海,仙道砸下个葫芦,砸到的十个里有八个跟万尸鬼宗有不共戴天之仇。
  人生一世,难得无敌。
  火星在暴起,尊主一言不发地控制着稀薄的灵力抱住白决的小腰不让三人脱离岩体太远。
  冲击力太大,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
  云开,雾散,荒草埋没的崖底。
  有人青衣窄袖,施施然地背着药筐药锄经过此地,他的眼睛细细地眯着,像是眼神不太好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根竹青色的打蛇棍,忽然停下了脚步。
  抬头,望着绚烂的星空。
  刚刚是不是有东西掉下来了?


第13章 虚舟飘瓦
  青衣人敏锐的嗅觉让他感觉到了风中的那一丝血腥味。接着他便沿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拨开足人高的棺草,接着就看见一个狼狈的黑衣人,风帽兜的纱帘都撕成了破布条,他背上背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眉目如画,沉沉的睡着。
  黑衣人的右手几乎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伤口处处能看见白骨,黑紫的血液滴落在地,周围几寸的草丛瞬间枯死。
  青衣人笑了一下,用竹杖戳了戳地面,道:“呵,怎么这样潦倒?”
  黑衣人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开口道:“我不管你是何人,救他。”
  青衣人提了提竹杖,微微一笑,吐声道:“医者悬壶济世,扶危济困,理所当然。”
  尊主眯了眯空洞洞的眼,戒备地看着对方。
  青衣人也不恼,微微躬身一礼,道:“在下叶虚舟,虚舟飘瓦的虚舟。”
  “请跟我来。”
  “等等。”尊主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拦了一拦,道,“后面还有个小童,劳烦叶大夫去将他带出来。”
  叶虚舟:“……”
  尊主浅笑:“医者仁心,劳烦。”
  叶虚舟撑着竹杖勉力一笑,道:“好。”
  ……
  浴盆里放了八角、茴香、桂圆……热气腾腾,浴盆底下似乎还烧着火。水的温度很高,白决的皮肤被烫得泛红。尊主在另一边,目不转睛地用一双没有了眼睛的眼睛对面睡颜安然的少年,止不住地勾起唇角。
  温煦的阳光打在白决平静的眉眼之上,长长的羽睫微微一颤,睁开。
  白决:“……”
  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老夫有点吃不消。
  “醒了。”尊主慢慢地靠近,声音里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白决僵硬地看着那只修长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整个人沉了下去。
  “咕嘟。”
  “咳咳咳咳……”
  尊主心头一紧,远山般的眉头微皱,一把将白决捞了出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光滑的后背。
  平心而论,这个汤水的味道不错。
  如果煮得不是自己就更好了。当然,如果没有赤诚相待的尊主在对面就好了。
  白决尽力分散自己放在尊主身上的心思,以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屏风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有个稚嫩的童音传了过来:“叶大夫,我爷爷他……”
  “会好的。”声音的主人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温和道。
  “可是……”那个童子似乎还有些迟疑。
  “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那童子当即连声道:“不不不不,叶大夫,你妙手仁心!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医者了!”
  叶大夫又笑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这是给我戴高帽吗?”
  “不不不不,我是说叶大夫医术高明,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您的。”
  “那就是说,这次的瘟疫是无解的了?”
  “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
  白决坐在带着诡异香气的汤料里,随便尊主搂搂抱抱,心里嘀咕:这是哪儿来的没事找事玄门医?
  天下千万道法,剑可为道,阵可为道,琴棋书画无不可入道,就算是飘渺虚无的功德都大可以入道。
  这治病救人的医术自然也可以为道。
  几百年前,素景九洲遭逢大灾,饿殍千里,民生凋敝。
  白决独身行走人间,降妖除魔,疏灵涤世,他就见过一名这样的玄门医者。
  完全不收银子,整天最开心的就是治病救人,即使被人卖了还笑呵呵地给人抓药,叮嘱人家一定要按时吃药。
  如果可以白决一定能离他多远就跑多远。
  但是他不能,作为一名即将升仙的功德道散修,他需要那场瘟疫为他带来的功德。其实,说到底,功德道应该是世间最虚伪的道了。没有灾祸就没有功德,没有功德就不能成仙,所以很多功德道散修不但不厌恶灾祸,反而盼望着世间多些灾祸,好让他们大赚功德。
  那名医者不是功德道散修,却偏偏总是在抢功德道的戏码。
  白决一度想要下黑手,把人给弄到什么秘境里关个几年,等他攒够功德成仙了再把人放出来。
  然而,他在行动之前在医者草庐里看到了一块牌匾,牌匾上写了四个字:天下无医。
  很难说这四个字对白决有什么触动,但当他见到医者本人的时候,他忽然就不想动手了。
  长话短说,简而言之。
  他长得真好看。
  不仅长得好看,还因为长得好看而与白决的前师门嫡传师兄弟有那么几分神似,让白决忍不住挂念,没舍得下黑手。
  白决虽然没有心,但是他挺念旧情的。
  于是,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仙门同道就这样搭上了伙,白决负责劫富济贫震慑八方,他负责妙手回春收服人心。
  即使是再凶恶的疫情,再危急的病症,似乎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
  本来两人混得风生水起的,却忽然有一天,他就倒下了。
  医道路途漫漫,医念入皮、入眼、入骨、入心,则无不可为药。
  医者自为药。
  他把自己作了一昧药,医治天下——舍生忘死、舍己为人。
  白决没有阻止他,仙途太过漫长,有无数人殉了自己的道。求仁得仁,并无不妥。他身死道消之前,以满身功德为代价求了白决一件事,请他不要告诉任何人大成医者能入药这件事。
  太危险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后辈变成别人眼中的香饽饽、人参果!
  从此以后,世间只知功德道散仙白决济世救人,却不知有个医者以本尊入药医治了天下万民。
  这种风格的药疗之法,明显就是那家的后人。
  白决感觉到了那种柔和的气血药力,缓慢地在奇经八脉中游走,破碎的通道依然没有被连接上,但是那些瘀血郁气却被一扫而空。
  外头唧唧歪歪了半天,叶大夫终于打发走了那个小童,转身绕进了屏风后。
  江南风骨,天毓灵秀。
  这名医者的皮相也是极好的,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信任。
  尊主直接把白决整个人埋在了怀里,遮得是严严实实,只留下白决的半张脸对着医者。
  习以为常如白决,冷静地笑了一声,勉强对着叶大夫颔首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莫谢,我是叶虚舟。昨日去崖底寻黯魂花,也是缘分,见到你们两人,自然也就救了一救。医家本分,不必多谢。”叶虚舟叶大夫好脾气地看着身不由己的白决,“不过,叶某行走人间这许多年,倒还从未见过白公子这样的经脉气象。”
  白决自然道:“胎里带毒,命里半截,确实。”
  尊主忽然握紧了白决的手,附耳道:“你不会死的。”
  “我不会让你再死了。”
  白决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叶虚舟也不便在这种事上多问,随手给两人递了两件件外衫,垂眸道:“还请两位出来吧,这药力也吸收得差不多了。”
  待白决出了门,才发现这位叶大夫绝非常人,亦非常仙。原来他筑庐结庵居然住在了一座乱坟包上!处处白旗招展,纸钱飘摇,鬼魅非常。
  然后,白决又定睛一看,远处一排草席裹尸摆放得整整齐齐。
  有个小孩儿神神叨叨地盘腿坐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听着却不像是在念什么超度经文。
  白决靠近了几步,忽然发现——
  “嗯,命犯火煞,照理说不该病死,怎么如今却赶上了这种瘟疫?”
  “诶呀!这具尸体好!眉清目秀、五官端正放在本宗的杂役队伍里也是挺不错的。”
  “可惜了,这位公子有进士命格,怎地却夭折在了这里?”
  “贼眉鼠眼,獐头鼠目!这等人!死有余辜!病死简直是便宜他了!”
  ……
  如此邪门之人,想来除了牧辰也没有别人了。
  白决走过去,出声道:“你的坐忘仙法修得如何了?”
  牧辰瞬间收起了对那些横死之尸的垂涎之色,正经地起身,小脸上写满了浩然正气,有板有眼道:“我虽说修为浅薄,但见了这种魔头造下弥天大祸,心中也是不忍的。当务之急是你我二人应该齐心协力,去收了那邪魔妖道!好还天地一个清明!给百姓一个太平!”
  要不是白决深知牧辰是个什么人,这句话声情并茂地说出来他也是要信的。
  早个百八十年,在这位正出名的时候,哪怕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神挡杀神的角色,那也是凶名远播的。据说曾经有窝不长眼睛的嚣张悍匪倒了八辈子大霉居然在这位爷路过的时候跳出来要他留下买路财,结果这位爷二话没说冲上人家老巢将那上上下下的匪徒总共千把人给屠了个一干二净。后来,官府上山收拾残局,那惨烈的场面足足吓昏了周围几个郡头赶来的捕快。
  不过,杀孽虽重,这人嘛却也不失正骨。
  白决勉强给了个面子没有拆穿牧宗主手痒痒见猎心喜的事实,询问道:“所以你看出点什么来了?”
  牧辰见事情揭过,也就难得地认真道:“人祸,但不知道是不是西陆魔界的冥君。此人来势汹汹,想来祸首应该跟这些百姓有仇。”
  他想了想,又补充到:“而且还是血海深仇。如果是我的话,要屠城也不会用瘟疫这种法子,太慢。但这种瘟疫还有种特性,就是让一个人由内而外地缓慢腐烂,在痛苦与绝望中一点一点死去。就算是放在宗里,这种过于阴损的手段也是被禁止的,不过我真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人记恨这酆都城的百姓到这个地步?宁愿自己折寿也要这样折磨他们?”
  白决点点头,没头没脑地夸奖道:“你这也是挺熟练的了。”
  牧辰一脸茫然:“你这几个意思?”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道:“嘿!什么叫我也挺熟练了?爷当年也没屠多少城啊!”
  白决也察觉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只好耍无赖地跳过这件事:“……没事,我随口说说,咱们去城里看看吧。已经三天了,现在回林子里找郎小将军他们已经有些迟了。此地离酆都不远,我们不如就先去酆都城,打听打听他们的消息。我总觉得,酆都城的这场瘟疫跟我们遇到的那些东西有关系。”
  牧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白决背后的黑衣尊主一声冷笑。
  他自觉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


第14章 酆都
  叶虚舟人好,脾气也好,听说他们三人要进城,当即拿出来两个香囊塞到他们手中,说是给他们两避避疫气。
  小牧辰挑了挑眉,一声不吭收到怀里算是收下了。
  尊主二话没说,从白决手中很自然地接过香囊,收了起来。
  白决:“……”
  好歹是个尊上,怎么就可以这般不要脸皮?
  待白决道过谢后,三人才踏上去酆都城的官道,路并不远,也就小几里。走了约莫半刻香,齐国运粮车独特的车辙印出现在了三人眼前,白决低头与牧辰对视一眼,不知道交流了什么。
  城门口冷冷清清毫无人气,十来丈高的铜钮兽环门紧紧地闭合着,一地的黄纸零零散散更显得萧瑟。倾倒的茶棚之上,破了几个大窟窿的油布被风吹得呜呜响,鬼哭狼嚎。
  白决站在城墙根底下,挑眉仰望这座城池斑驳的外墙,打量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头,对牧辰道:“你觉得这座城我们要怎么进去?”
  抱臂抬头像个小大人似的牧辰闻言收回目光,不知道为何忽然露出了极为邪气的笑容,吐声道:“说不得下一刻,这城门就自己开了呢?”
  白决嗤笑:“你别拿我开——”
  这一个“涮”字还未从口中完全冒出,白决就听见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吱哇”巨响。
  他回过头,呆住:“这……”
  牧辰趁机从怀中勾出个小玩意,随手丢在了倒塌的茶棚底下,笑了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一般,走到白决身侧,语带揶揄道:“白大仙儿,咱们进去瞧瞧?”
  紧闭的酆都城的城门,自己莫名其妙地开了。
  这真是打死白决也想不到的打开方式。
  白决转身就去破茶棚里捡了根足一丈的细竹竿,随手耍了耍,结果眼神忽然微妙地顿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回到大开的城门口,扛着竹竿向着牧辰道:“走。”
  城内人气稀薄,但还有零星往来的老者,看起来没有什么
  满城的素缟,蒙尘的窗楹,无法透过模糊的纱纸看到各家内部的模样。
  没有雾气,但是城中的一切都让人无法看个清楚明白,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冰冷的死气弥漫着整座城池,多多少少存在的诡异令人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一种被浸泡在寒海中的悚然。
  尘埃在细微的颤动。
  牧辰蹙眉侧耳凝神静听,那种震动仿佛是液体滴落石台的带起的。
  看着牧辰一脸严肃地听了一会这个声音,白决方才躲着尊主附在牧辰耳边小声地开口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我当年孤身行走人间,除了一只几乎有屠尽九洲之能的大妖,那只大妖平常与人无异,唯有时时追随细细观察方能觉察他的破绽。我为了除那大妖,追踪了他近七年,阻止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的阴谋毒手。”
  “啊?”牧辰一时半会无法完全明白白决莫名其妙讲这个故事的原因。
  白决笑了笑,眨了眨眼道:“不过,这件事其实是假的。”
  小牧辰定定地抬起头看着白决:“等等,你几个意思?”
  白决没说话,反而伸出手示意他拉住自己的手。
  然而……
  尊主面无他色地插手拉过白决就往前走。
  牧辰:“……”
  不要以为你是尊主我就不敢跟你翻脸!
  他委委屈屈地一小团低着头跟在白决身后,白决回头看了他一眼,尊主居然还他娘的伸出手把白决的脸给扳了回来。
  白决:“……”
  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往里走了一段,很平常的一座病末之城。
  不过三层的木楼阁,往来三三两两的布衣百姓,吆喝叫卖的小贩,以及淡淡的生活气息。
  半数干力气活的正斜倚着梁柱高台边喝点黄酒边侃大山,白决分神听了一耳朵,果断不再留心。
  “诶——你们看那边那个……”
  “倆兔儿爷?”
  “嘿嘿嘿……你还别说,怀里的那个真的,嫩啊哈哈……”
  白决被尊主半抱半揽着从众人面前走过,内心毫无波动,忍不住别过头微微一笑,笑完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不跟凡人一般见识,极其爷们。
  然而——
  “诶呀妈呀!这位笑得如此艳丽色气,怕不是那位剑主满足不了他,他就看上我们兄弟几个了吧?”
  白决:“……”
  他还能说什么?
  你们知道我边上的这位是谁吗?
  怕不是要分分钟送你们重新做人!
  来不及思考,白决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尊主的手。尊主低下头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眶里星辰流转,魔气蕴藏轮回其中,让人无法自抑地沦陷。他忽然启唇,凑到白决额前,温凉的唇瓣一张一合道:“只要是你求的。”
  “有求必应。”
  白决的嘴角抽了抽,别开脸,看向别处。
  酆都城在秦国崪蜀郡南,而齐秦两国呈东西对峙之势,齐国在东疆土有如半月,秦国在西疆土恰好与齐国相合。临崇郡在齐国的最西南端,亦是粮草富裕之地,如要运粮到齐国平林一带,借道秦国的崪蜀郡确实是最近的路线。
  小街尽头的转角忽然一变。
  一处旌旗飘扬,上书几个大字——铁口直断,仙门真算!
  字是飘逸大方的好字,算命的也是……清秀俊美的小郎君,就是他的摊子不怎样应景,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但最让白决目瞪口呆的并非这些琐事,而是那小郎君身上的道服。
  吞天山河,承天逆命。
  传说中仅在凌天门之下,专走剑道睥睨群仙狂傲不羁的承天剑宗子弟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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