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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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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飞光飞光,明明如日。
  鹤影掠入万顷琉璃,化一轮金鉴,绕天际翱翔不止,宛若双阳在天。
  振翅高鸣,鹤唳九天。
  不多时,天门竟尔洞开。
  鹤身转为艳红鹤形流光,飞快遁入其中。
  不管此奇景会引得下界之人多少惊叹,鹤直冲入上界云霄,灵羽拨开层层迷障,脱有相之躯,化无形之光。
  待其前路一片澄明时,鹤光直入一处仙山门庭之中,直觅其主。
  而其主,正在其位。
  “……你回来了?”
  指月君曲驰手持麈尾拂尘,轻轻一荡,指尖托住透窗而来的灵光。
  一股熟悉的灵力温润地在他掌心旋转。
  他尚记得此物。
  昔年,其徒儿韩兢失落于“遗世”当中,不明原因,不肯归家,他豢养的鹤不吃不喝,竟至薨亡。
  指月君飞升之际,点化于鹤身,赋予其一缕清魂,让它留在下界。
  就算兢儿当真不肯归家,至少还有一鹤作伴。
  上界下界并不相通,此鹤有来,便无回。
  所以,它定是完成了所有使命,方才归来。
  指月君将灵光点于心口,收化于心,低语道:“过去了这么长时日,你该是有很多话要同我说,可是如此?”
  不多时,一名同样身着红衣、貌若好女的青年走入室内,眉心一点桃花印,衣襟摆荡,带来一阵淡淡的桃花香。
  他说话有些结巴:“曲师兄,刚才,我见,有红影入窗,是,是什么情形?”
  指月君曲驰背对来人,低垂了眼眸。
  他将其他事情留给自己化消,从诸般世事中挑出了一件最好的,转过身去,温柔地告知来人:“我接到消息,如故要结亲了。”
  桃花青年立时欢喜万分:“真的?!是哪家仙姝?”
  “嗯……”曲驰拿捏了半晌言辞,“一时……难以形容。”
  眼见桃花青年眼露惑然之色,曲驰笑着上前去,抚一抚他的肩:“去把这好消息告知行之吧,他和重光现在应该都在东殿。”
  桃花青年欢喜异常,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曲师兄,不跟着一起去吗?”
  曲驰笑着摆一摆手:“我这里还有一些事,你先去传好消息。”
  桃花青年隐隐看出了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讲,只犹豫着回首两度,便一心朝殿外奔去。
  待只剩一人,指月君曲驰也向外走去,倚门而立。
  云间鸿雁草间虫,从来颠怪更心风。
  “……也好。”指月君淡淡闭目,自言自语,“若是这样,若他有个归处,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吃鹤兢的冷静,那是他的师父父qwq


第147章 狼狈为奸
  朝歌山上。
  如一清早起身; 不见枕边之人; 便披衫踏出余生殿,四处寻找封如故的去向。
  他未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封如故; 却于疏桐流响、蝉鸣纷纷之处; 意外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俯身拾起透明蝉蜕; 用细线串联在一处,结作半串风铃模样。
  夏风瑟瑟而过; 薄透蝉蜕发出彼此碰撞的细细碎响; 倒也风雅。
  如一记得他,他却未必认得自己。
  在水胜古城中; 他们曾遇到一名受天地之灵孕化而出的石神之子; 名唤练如心。
  练如心踏入歧途; 失责犯禁,最终功德尽废,消失世间。
  凡此种种,只因一人。
  如一还记得; 他叫做……
  衣上尘听闻身后足音寥寥; 便转过了身来。
  经历了短短数年人世岁月; 那追逐季风而行的小魔道依然年轻,却不再莽撞。
  他躬身行礼:“九宫堂副堂主衣上尘,参见夫人。”
  如一:“……”
  他原先还对衣上尘为何在此有些疑问,话到嘴边,尽数被他最末的那声称呼打消。
  如一咬牙:“……谁叫你这样唤我?”
  衣上尘目露疑惑,耿直道:“是门主通传下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夫人?”
  如一:“……”
  如一:“无事,你接着忙吧。”
  衣上尘道一声“是”,目送如一远去,又俯身在附近草丛里捡出一只蝉蜕,小心翼翼地掸清其上灰尘,将小小的一只铃状蝉蜕举起。
  日光下,蜕壳纤薄,玲珑剔透。
  听闻,道门已去处理水胜古城天裂之事。
  很快,再不会有人去献祭补天了。
  到那时,软禁他家练哥哥一生的锁链,也不复存。
  自己现在已不再荒唐,不再流落,不再游荡,他有在乖乖地立业。
  将来,他会想办法求门主相助,接他的石头回来,在此成家。
  在那之前,衣上尘会好好装饰他们两人的家的。
  ……
  如一越过万顷竹林,抵达一处孤崖。
  只见群翠环抱之下,更显出崖边一块七丈青石奇异万分,在初阳下焕出淡淡光华。
  短短数月,这青石便在封如故的足履之下、在他的剑气磨洗之下,渐趋光滑。
  此时,青岩上空荡一片,并无人影。
  但如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默不作声地沿青岩近旁的一株修竹坐下。
  竹海喧浪,清凉绿意沁人肺腑,在一浪三叠的竹歌声中,如一闭目养神,似是入定了。
  即使他倚身的修竹附近发出了一二异响,他也恍若未闻。
  直到一声近在咫尺的问候从他面前不远处响起:“小夫人,你来了?”
  如一不想理他“夫人”的玩笑,却又不舍得不理他,于是只淡淡“嗯”了一声。
  封如故笑眯眯:“来寻为夫啊?”
  如一:“……嗯。”比刚才那声更为短促。
  封如故:“来了怎么不出声?”
  如一:“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等你。”
  封如故与他调笑:“你怎么这么闷啊。”
  如一双眼依然轻阖着:“我陪着你。”
  封如故多年竹烟不离身,周身竹香,几与环境融为一体,但如一仍是能迅速辨知他匿身竹中时,散发出的那一丁点儿别样的气息。
  封如故的气息离他很近,带着丝丝热气,喷吐到他耳侧,宛如竹精喃喃,妖言惑僧:“大师,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如一依言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人,一时无言。
  封如故倒悬在另一棵细长竹子的顶端,将竹身反弓压下,整个人在如一眼前颠倒着,束作高马尾的长发垂下,发间汗雾朦胧,眼睫上熏着一层热气。
  他被蹀躞束成细细一把的腰和竹子一般柔韧,悬在半空,随竹身一晃一晃。
  如一错开眼睛:“……义父还有精力爬高,不要一会儿又嚷着累,喊我背你回去。”
  封如故委屈道:“你不背啦?”
  如一:“……”
  封如故将他略微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喜欢得不行,张开双臂,反向搂住他的脖子:“乖。”
  被他交互背在肩上、仍有剑温的“昨日”、“今朝”嗡鸣互鸣一阵,达成了共识,将封如故往前一推,恰撞在如一怀中,又将如一的面色撞红了几分。
  封如故啧了一声,回头呵斥双剑:“莫闹。”
  言罢,他便要放开手去,谁料扶靠在如一颈侧的手,却被如一发力按紧。
  封如故低低笑了一声,索性顺了他的意,怀着一颗砰砰作响的心,倒悬着吻上了如一。
  竹香袅袅,钟磬苍黄。
  他们在不世门每日晨课的庄严钟声中唇畔厮磨。
  除了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料理门中诸事,封如故只在练剑一事上格外勤快。
  在这之外,他连走路都不想亲自走。
  婚仪之事,当然是由桑落久一手操办。
  桑落久这种从不赋闲、且挣钱养了师父这么多年的人,对他的品味、喜好了若指掌,最适宜操办此事不过。
  且因为梅花镇筹备婚仪之事,桑落久意外地积累到了不少经验。
  但是,他并未沿袭梅花镇中那场至今还为人称道的盛大迎亲之事的旧例。
  封如故说,那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演练而已。
  无论是风陵云中君,还是不世门之主,都该拥有这世上最盛大的婚仪。
  随着吉日日日临近,封如故结亲之事沸沸扬扬,传遍天下,渐压过了“丹阳峰前任山主首徒韩兢转世投胎,被端容君收为徒儿,暂寄风陵教养”的消息。
  正日子定在立秋。
  立秋清晨,起身之后,二人照常行事,前往七丈岩论剑。
  阖山青竹,皆覆红绸,随衣袂起舞。
  杀出一身淋漓大汗后,二人相携返回室内,净身沐浴,濯洗头发,再穿上新衣。
  二人临靠小轩窗而坐,风暖华堂,双雁成影。
  封如故手持一柄梳,替如一梳发,并戴上发冠。
  二人均是郎君装扮,红衣相映,宛如一枝玫瑰,一朵罂·粟,一冷艳,一张扬,相映成趣。
  相较于修葺一新、点绮镶宝的喜房,封如故手持的一柄玉梳虽是昂贵,材质却也落了下乘,且用得旧了,与周遭更是格格不入,唯有柄上一行有所磨损的刻字,格外清晰。
  “待到千金春·宵时,且描眉黛如远山。”
  这本是如一打算赠与封如故之物,后来耽搁在了手里。
  再后来,寒山寺佛舍之中,如一常常用此梳为他的花草理叶,为他的兔猫梳毛,时时搁在手边,久而久之,梳子便旧了。
  室内万般皆新,唯有故梳如旧。
  如一外表冷硬,头发却是格外柔软。
  封如故一边替他打理,一边蹭着他嬉皮笑脸:“我家小夫人啊。”
  如一:“……”他已经习惯了封如故对他的奇怪称呼了。
  封如故一边执梳,一边在他耳边轻言细语:“今日你我现面,世人定会说你我狼狈为奸,奸夫淫夫。”
  如一:“……嗯,我知晓。”虽婚仪前夕提及此事,颇煞风景,但也是事实。
  封如故取来玉冠,放在他额顶:“小夫人,你可做好准备了?”
  封如故本未指望如一能说什么,谁想,如一扶住了他的手,平静道:“妖僧魔道,本就天造地设。”
  封如故注视他片刻,笑嘻嘻地上手捏了一把他的下巴:“嘴这么甜,晚上再办你。”
  如一:“……”随义父怎么说吧,开心就好。
  婚仪在正午正式开始。
  从十日前起,通向朝歌山的道路便拥塞了。
  载礼的柏舟百条,车马千乘,宛如滴流,渐渐汇入朝歌山中,其势其威,不亚万国来朝。
  单算风陵礼队,便有数十里红妆绵延。
  饱受创伤的各道门均想藉此机会,与不世门交好,拉其与是以争先恐后,皆以厚礼相赠,不仅如此,还要忍着肉疼,忍着对魔道的不屑,满面堆笑,连声道贺,祝新人修得永世之好。
  此等盛况,虽然朝歌山众人早有准备,却也超出了预期许多。
  就连许多不世门门徒,眼见络绎不绝的车马、行剑、船舶,也是一边扬眉吐气,一边惊疑不定。
  譬如衣副堂主,便拦住了正在揖客的封如故,小声发问:“门主,来了这么多道门,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风陵还没有来人,封如故方将丹阳峰的使者迎入内帷,闻言勾了他的肩膀,向外走去:“傻小子,礼物是真的吗?”
  “倒是真的,可是……”
  “不管他们的心真不真,礼物是真的就行。”
  言罢,他朝衣上尘后背轻拍上一掌:“收礼去。”
  推出衣上尘,封如故再望迎客台,微微抿唇。
  近来,天下间有不少传闻,亦落入他的耳中。
  师兄近来收来一徒,名曰韩兢。
  是否……有那么一丝可能呢?
  是否……
  他的遐思,被一只手轻易打断。
  如一扶一扶他发上的雕花玉冠,又理好他垂下的冠带:“……发冠歪了。”
  不等封如故开口,如一便低声劝道:“义父放心,他会来。”
  即使二人常是心念相通,见自己不用只字片语,他便能猜中自己心中所想,封如故还是不觉欢喜,粲然一笑。
  如一:“义父在笑什么?”
  “我在想啊……”封如故绕他走了半圈,歪头去看他,拖长声调,“你以前讨厌我的时候,发现我与你心思相通时,你是什么感觉?”
  如一:“…………”
  眼看他家小夫人又要羞恼起来,封如故见好就收,嬉笑着横跳出两步,迎向新的来客:“阿望姐!”
  望舒君周望姗姗踏来,含笑道:“你啊。不好好迎客,在说什么悄悄话?”
  封如故满嘴胡话:“逗我家小夫人开心啊。”
  望舒君了然,望向如一,会意地点一点头。
  如一:“……”他并不想知道望舒君明白了什么。
  ……
  果然,诚如衣上尘所言,道门众人面服,心却未必相服。
  众家送出厚礼的小道门,并无入门亲眼见证亲事的资格,只能远远观望。
  一群人左顾右盼,以目相示,彼此交换过一个无奈眼神后,便蚁聚一处,切切察察。
  “断袖分桃,本非光彩之事,私下里行此勾当,还自罢了,非要搞明媒正娶那一套,闹到众人面前来,丢人,丢人啊。”
  “这话便是张道友说得差了。他封如故什么时候顾忌过脸皮?”
  两人窃笑过一阵,又商量起今后的打算来了。
  “张兄当真打算让魔门做大?若是这封如故膨胀起来,起了异心,岂不是又要像数十年前一样,再起乱道之祸?”
  “此乃权宜之计,道魔总非两立,我们今日忍一时屈辱,暂时低头,换得的是长久的以后。”
  “呵,今后——”
  然而,话音未了,他们所立之处的土地阴霾了一片,群影皆被天际聚来的浓云吞噬。
  乍见异象,众人无不举目观视。
  有人诧异,手搭凉棚望天:“这是什么?啊——”
  不及众人有所反应,便见雷势万钧,光焰千丈,泼天盖地而来,当即劈倒方才说封如故闲话的一人,劈得那人仰面倒地,手脚抽搐,青烟缕缕。
  还未来得及送走周望的封如故回过身去,便从扑面袭来的雷风云气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腿本能地一软。
  如一及时扶住了他,见他面色有异,猜想来者定是义父熟识之人:“是谁?”
  封如故有口难言:“……”不会吧?!
  但望舒君眼前骤然一亮,脱口唤道:“孟师兄!”
  层云排开,天门洞开,一道人影现于云间。
  来人眉间一点朱砂痣,在翻卷的殃云之下,仍是一道不灭的艳光,凌厉美感宛如雪夜长刀,月下拂剑,难撄其锋。
  此人天雷加身,周遭风起云涌,细小火花明灭四周,面色却不见丝毫变化。
  封如故弱弱道:“……师娘?”
  被封如故唤作“师娘”的孟重光提着一只礼盒,冷目环视,扫过一张张含着惊惶的脸,表情不比瞥过一排石碑好上许多。
  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封如故身上。
  封如故疑心他在那一瞬翻了个白眼。
  下一刻,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封如故身侧的如一身上。
  这次,他看了许久,越看神色越是怪异。
  准确说来,是满眼的嫌弃和不爽。
  如一:“……?”
  高修为之人登临彼世,有违天道,一道天雷碾过天际,正滚滚而来,宛如野兽嘶吼。
  在可怖的雷鸣声中,孟重光停止了对如一的审视,举起手中之物,静静道:“我……”
  观其凶势,在场之人无不噤声,屏息凝神,唯恐冒犯到他,再平白受一遭天雷。
  孟重光补上了后半句:“……来送礼。”
  众道门:“……”
  封如故:“……”
  作者有话要说:  众道门:……吓死爹了!!
  出门在外的师娘:呵呵。
  回家的师娘:嘤嘤嘤师兄他们那些人都欺负我都不喜欢我QAQ


第148章 共卫天道(正文完)
  孟重光话音甫落; 天道雷鸣再难按捺; 惊天动地而来。
  面对天道不容之威,孟重光丝毫不惧; 衣裾摆荡; 翩然侧身避过; 只被削下一片衣袖。
  雷势落空,却在空中微妙地转换了方向; 直扑如一而来!
  封如故见势不妙; 正要替他拦下,如一却迅速前跨一步; 护在封如故身前; 藏于喜服袖中的“众生相”浮出形影; 木刃朝下,往地面重重落下,尽碎六尺之地!
  红衣阑珊,受剑风与雷势所袭; 猎猎倒飞而去。
  在他的召唤下; 为庆祝儿侄婚仪、而特意换上一身红衣的“人柱”顷刻间狂啸而出。
  身汲地气之灵日久; “人柱”与天雷同属自然之力,七张嘴齐齐张开,鲸吸长天之雷,将天雷之力顺势融入了体内。
  在外人眼中,这“人柱”的形貌各有不同,不足为惧。
  但也有那好事之徒; 不屑这小小的障眼法,刻意堪破迷障,结果再定睛一看,无一不被这恶鬼的形貌惊得浑身乱颤、口不能言。
  转眼间,惊雷被“人柱”尽数吞去,消弭无形。
  孟重光低头观视如一,神情冷淡,却收敛了些轻蔑之色。
  御鬼收化之法,若运用不当、法力不足,必会遭其反噬。
  轻则剑崩,重则人亡。
  而如一神情不改,惦记着婚仪上最好不见刀剑的规矩,迅速将“众生相”重化灵光,纳入袖中。
  如一将方才情形细思一番。
  旋即,他轻声问封如故:“……他是不是想劈我?”
  封如故一来有些腰疼,二来知道孟重光用意,便不曾阻拦:“他在试你。”
  孟重光果然轻轻一拂袖:“……嘁。”小子还算有一点本事。
  至于那个姓封的混账小子……
  师兄总说自己脾性同他相像也就罢了,竟然还找了个与那人气质如此相像的人做道侣,简直瞎眼,不提也罢,就是欠打。
  话虽如此,方才抬手之间,孟重光还是不自觉挡去了三分雷威。
  想到此,孟重光对自己的心软有点来气。
  他手提贺礼,冷冰冰地续上了先前话题:“我来送礼。”
  在场道门嘴唇翕动一番,想要发出一两句议论,却硬是谁也挑不出理来。
  近年来,飞升上界的、与封如故有关之人,算来算去,数孟重光来此送礼最为合适。
  此人身为天妖,身份灰色,本不在道中。
  他既能作为道侣、代表封如故之师逍遥君来贺,也无法叫人编排,说上界飞升者公然支持魔道,有意秽乱正道。
  众人一面恨上界之人来插手此界之事,平白给了封如故撑腰,一面畏惧不敢多言,一面想看上仙临世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一面又心知来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时间,各自纠结万分。
  踏风而立的孟重光懒得理会底下人群的眼神,只自顾自将那拳头大小的礼盒当众拆开。
  看那礼盒大小,底下小道门又起了嘲笑之声:“好歹是上界之人了,怎恁得小气?”
  孟重光眼角余光微妙地一动,淡色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瞄准闲话之人,凝视了片刻,旋即若无其事地抽出了用来装饰的礼盒丝带。
  丝绦抖开,千余萤火四散开来,十丈礼单垂天而下。
  众道门:“…………”
  不及众人下巴掉下来,一道可撼山川的天雷霹雳又随身而至。
  孟重光挟着漫天流萤似的礼物,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灵巧闪身,削去五分威力,足够让底下之人伤而不死。
  天雷直劈方才嚼舌根之人,将他劈得当即倒地,口吐白沫。
  孟重光视若无睹,礼单一抖,开始顶着漫天惊雷,毫无感情地诵念。
  “鸳鸯骨一双,三秋露十二斛,天东之木百株,缑山鹤羽笔一套,桃花木楼一座,太液仙舟一叶……”
  每一点萤火,皆是一份礼物。
  倒撒珠玑,遗落天表。
  芥子容须弥,其间蕴万物。
  上界之物,皆吸纳了大气运,若是太过珍贵,会不容于此世,极有可能在天雷劈斩下灰飞烟灭。
  然而,拣选之人甚是细心,早早想好了这一点,选择的礼物一来意头甚好,足见心意,二来在上界并不算多么珍贵,气运可容于此世。
  可在场众家道门哪里还有心情啧啧称奇,歆羡嫉妒,个个如坐针毡,如浇火油,望着孟重光身后海云滚浪之景,瑟瑟发抖,不知下一道天雷会何时再至。
  谁不知道这姓孟的是天下第一的小心眼?
  十几年不见,他的修为,谁又敢轻易去挑战?
  可要是等他念完这礼单中的内容,在场的道门之人能死绝大半!
  虽是见了师娘习惯性腿软,但封如故却知晓师娘此举用意。
  尽管拿天雷劈几个人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却也只是“之一”而已。
  封如故算着时间,出声打断了孟重光,深深一揖:“多谢师娘赠礼,辛苦师娘了。”
  此话一出,在场不敢作声的道门,无不对封如故投去了异常感激的目光。
  孟重光身处高处,自然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
  眼见卖人情的目的达成,他停止了诵念,从礼单间抬起头来,便满不在乎地将展开的礼单哗啦啦重新收拢在掌心:“太长了,懒得念,自己去看吧。”
  言罢,他指腕一动。
  封如故猛然抬手,将那飞来的、只得巴掌大小的礼单纳入掌中,只觉掌心被震得发麻。
  但他仍是握紧了手中礼单,在心中低语:……师父。
  宛如神火的流萤随着礼单的交接而绕封如故身周而飞,宛如一个人温暖的拥抱。
  封如故不忘再度行礼:“多谢师娘,给我一个面子。”
  孟重光摆一摆手,仰头望天。
  在下一道天雷劈下来的瞬间,他的身形骤然消失,空余一道来不及收回力的天雷,准确劈在了一人后背。
  此人乃是当年“遗世”中分得封如故两块肉之人,且参与了逼上风陵之事,如今正悄悄混迹在送礼人群中,本以为不显眼,孰料天雷竟长了眼似的,直劈而来,把他劈得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尖锐痛嚎,一头长发被雷火焚尽。
  天雷:“……”
  众道门:“……”
  天际阴霾迅速散去,恢复了杳杳的青天模样。
  在场之人受了惊吓,一时难言。
  桑落久立即着手去安抚客人。
  待云销雨霁,如一第一时间回过头,向他伸出了手:“义父,还好吗?”
  封如故回握住他的手,仰望清澈如洗的天际:“嗯。”
  如一看出他有些心事,但因自己嘴拙,不会哄人,与他并肩走出许久后,才道:“他……好像不很喜欢我。”话音平淡,心中却是惴惴。
  封如故看穿了他的心事,安慰他:“放心,他也不喜欢我。”
  两人对望一眼,立时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同伴,正要倾诉一番,常伯宁便携燕江南,以及一名缥衣玉冠的小弟子,自迎客石上匆匆而来。
  常伯宁着实讲究礼节,即使心中有万千疑问,还不忘先行祝仪。
  刚直起腰来,他便急急问道:“我见朝歌山处生了异象,奇光笼罩,天雷滚动。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何事了?”
  封如故转头对如一笑道:“这不就很好?改日,全天下皆知你我乃是天打雷劈的一对绝配。”
  常伯宁见封如故还有心情讲笑,心神便又松了一松。
  望舒君见到故人,心满意足,也出面替封如故解释了一下方才情形。
  听闻是久别的师娘,常伯宁欣喜之余,略有失落:“可惜,我没能见到。”
  封如故手握一把喜扇,笑嘻嘻道:“好事好事。他若是再多留一会儿,端容君手下的道门就该被灭掉一半了。”
  燕江南与望舒君最是相熟,携手笑着,一同入室,燕江南单手搭揽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着封如故小时候被师娘欺负的种种往事。
  望舒君掩口而笑,眉眼舒展。
  封如故则跳到常伯宁身前,冲他一伸手:“师兄,我的礼物呢!”
  常伯宁浅笑着,眼纱迎秋风摆动。
  “其他礼物前几日陆陆续续已经送到。这是师兄单独为你带来的礼物。”
  他将一点灵光托出,随手洒去。
  山脚下,道门之间刚刚平息的议论声再掀起层层波澜,惊叹声不绝于耳。
  封如故转身望去,只见朝歌山临近处的一座山头,万花开遍,葵花向日,遍地流金。
  “……一山葵花。”封如故始终将常伯宁视作亲生兄长,如今见他这样把自己的戏言放在心上,一颗孺慕之心发酸发涩,紧紧皱了起来,口上还不忘调笑,“师兄也不怕我磕瓜子磕到上火。”
  常伯宁转向如一,软声道:“我管不得他了。交给你了,多管一管他。”
  如一:“是。”
  常伯宁这一转身,封如故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那名低眉顺眼的乖巧小徒。
  他规规矩矩,不四下张望,手轻轻扯着常伯宁的衣带,把自己当做一只小小的挂饰。
  封如故蹲下身来,与他平视:“这就是我们家小韩兢吗?”
  “是的,我是韩兢。”见封如故唤他,韩兢便抬起眼来,眉眼温柔如旧,“封师叔好。”
  封如故恍惚一阵,眼前现出一层幻影。
  ……一切仿佛还未发生。
  高大温和的韩兢正站在常伯宁身后,腼腆浅笑着向他点头:“如故,恭喜。”
  封如故张口道:“好,韩……”
  但在接触到韩兢清澈如鸿蒙初开的眼神后,封如故及时改口,轻抚着他的发顶,笑道:“韩家小道友。”
  韩兢抿着嘴,缥色发带凌风而动,温和得像只好脾气的小鹿,任人揉捏。
  封如故站起身来,扫清一切心中迷雾,只觉天地开阔,神清气爽:“师兄,入内吧。再有半个时辰,典礼便要开始了。”
  经历过种种嘈杂,正式的婚仪从中午开始。
  轻细的乐鸣琴吟声中,一曲箜篌,奏不尽欢欣心事。
  封如故与游红尘二人步步莲华,身入软红饰金的礼堂。
  四周皆无闲杂人等,祝福纯粹,乃是虔心一片。
  礼官一职,由卅四担任。
  他很是喜欢这项工作,简单至极的流程,足足排演了七八遍,如今成竹在胸,自是声如洪钟,响彻朝歌山上下,呼喊之声,令阖山寂静:“一拜天地!”
  封如故与游红尘面朝青天,撩袍下拜。
  从此,天地之中,多了一对横行无忌、兴风作浪的妖僧魔道。
  请老天包涵。
  当然,不包涵也无所谓。
  “二拜高堂!”
  二人转过身来,合拜常伯宁。
  常伯宁指尖猛攥了片刻,似是心跳牵动了手指,不过,也只是一瞬。
  众人皆看到他脸上绽开了至真心不过的笑颜。
  唯有小韩兢在低头认真查看师父的手掌。
  “佳偶对拜!”
  二人双双跪下时,封如故视线扫至四周,发现在场之人,皆为自己的亲友。
  他的如一,他的小红尘,从来形单影只,只有自己一人,为友,为兄,为师,为父,为夫。
  封如故心中生出无限怜惜,怕他注意到这件小事,徒生伤感,便小声道:“看我。”
  如一不解。
  他的眼里干干净净,始终只映着一个封如故:“我在看。”
  从头至尾,他眼里看着一个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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